“我们还要在靖州多留两日,十三家商户中有六个掌柜涉及此事,为夫要重新安排掌柜的人选。”事情虽了,善后的事却不简单,好在他提前已经有所安排,不会影响商铺的生意。
苏九点头,“好!”
纪余弦俯身抵上苏九的额头,一双狭长的凤眸似梅瓣上的初雪,清透中带着妖娆,长眸一眨,眼睫扫着苏九的眼睛,带起串串酥麻。
男人微微低头,在苏九的唇上一点,低沉笑道,“这次能这样顺利夫人功不可没,想要什么奖励?”
苏九被这妖精瞧的浑身软麻,含糊道,“那卖画得的三千两银子就算奖赏了!”
“夫人这般容易满足?”男人声音性感,低柔惑人,幽暗的光线上,眸子紧紧的锁着少女,低低道,“给你亲,好不好?”
男人墨眸中染着霞光,朦胧如丝,红唇艳艳,异常诱人,苏九似受了蛊惑,脑子里一片混沌,看着他潋滟的薄唇,不受控制的微微仰头,启唇吻在上面,只觉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的水莲香,丝丝缕缕,入心入肺,生根发芽,再驱赶不出去。
男人的唇瓣微凉,苏九闭上眼睛,张口含住。
她吻的轻缓,似在品尝美味,浅尝辄止,男人突然呼吸一重,手扶着她的后脑,重重吻下来。
夕阳一点点消逝,光线变的黯淡,两人似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吻的痴缠不休。
夜里,太守府内,已经二更天了,刘太守仍旧在整理白日里的卷宗。
师爷陪在一旁,执笔将案件记录在册,眼睛一转,淡声笑道,
“这纪家长公子果然不一般!”
他们整理整个案件,其中的种种缘故自然心知肚明。
刘太守捋须点头,“纪长公子必然一早就知道这个曲文昌有问题,若是直接查账点明,一是怕曲文昌不承认,二是怕外人说纪府卸磨杀驴,坑害元老。所以干脆将所有的账本都直接交到了本大人面前。”
“是!”师爷轻笑,“帐查出来有问题,因为曲文昌在纪府的名望和功劳,纪长公子顾及颇多,也不可能报官,而这样一来,不但让官府惩治了曲文昌,他还将所有的事他都撇的一干二净!”
在旁人看来,纪余弦可没怀疑曲文昌,甚至非常尊敬,而曲文昌不但欺主昧下,忘恩负义,还想让夫人卷款私逃,甚至对朱掌柜杀人灭口,只是“巧合”下被官府抓到。
好一个借刀杀人!
“哈哈,连本大人也被他摆了一道!”刘太守摇头失笑。
师爷也跟着笑了笑,心里对这位纪家掌门人不由的多了几分钦佩。
两日后,苏九和纪余弦离开靖州。
靖州的事情都已经料理好,十三家商铺有六家换了掌柜,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影响,铺子里迎来送往,生意兴隆,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曲文昌倒了,曲府被纪家收回,李氏和曲淼不知道去了何处。
纪余弦和苏九坐着马车出了靖州城,和来时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只车厢内多了一个红木箱子,里面装着自曲家和其他六个掌柜家里收缴回来的一百多万两银票。
马车内,纪余弦躺在苏九腿上,半闭着眼睛,表情悠哉,低低徐徐的道,“夫人,为夫比来时身价更高了,一路还要靠夫人保护!”
苏九瞥他一眼,转眸看向窗外,眼眸含笑,
“骚包!”
快到年节了,盛京城里定然还有许多事等着纪余弦去办,所以出了靖州后,快把加鞭的往盛京方向赶。
七日后的傍晚,马车到了盛京城外,跟着进城的百姓一起进了城门。
苏九在马车里闷了七八日,此时恨不得立刻冲出去,迫切的想见到长欢和乔安他们。
看到少女脸上的雀跃,纪余弦也忍不住跟着心情愉快。
马车一路向着纪府而去,此时纪府的人得到消息也全部在门口等着。
二夫人,锦宓,纪余弦的三房侍妾,奶娘,长欢,甚至连一向不怎么出房门的纪家二公子纪泽也出来了。
远远的就看到马车驶过来,谢盈激动的道,“来了,来了,公子回来了!”
今日的谢盈打扮的尤其的明艳照人,上身穿着桃花云雾烟罗裳,下穿粉霞锦绶藕丝缎裙,外罩狐毛披风,墨发高挽,两鬓个带四支赤金碧玺簪,珍珠珊瑚的流苏垂在发鬓两侧,衬的她一张芙蓉面娇艳欲滴,直直将任芷儿和陈玉婵全部都比了下去。
寒冬腊月,风很大,刮脸如刀,众人目光殷切,也不觉得冷。
马车由远及近,在门口停了下来,谢盈双眸灼灼的看着车门,面容激动。
锦枫将车门打开,纪余弦自马车里走出来,一身银色暗纹长袍,外罩黑色大裘,将他欣长的身形衬托的清俊矜贵,他没下车,只等在门口,等着里面苏九出来,将她披风上的风帽帮她戴好,才握着她的手腕踩着脚凳往下走。
谢盈看着纪余弦温柔的神情脸上的笑容猛的僵住。
二夫人眼尾在谢盈身上一扫,无声轻笑。
长欢站在人群后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目光微微一黯。
唯有奶娘最高兴,看到苏九高兴,看到纪余弦对苏九这般爱护更高兴。
两人一下来,谢盈锦宓几人顿时围上前,“公子,您总算回来了!”
二夫人笑的慈和,“一路可顺利?”
“是,劳二夫人挂念!”纪余弦态度温和有礼。
“大哥,嫂嫂!”纪泽温润一笑。
“嗯!”纪余弦轻笑点头。
这边奶娘和长欢也围着苏九上下的看,奶娘眼中含泪,“我们日夜挂念这小姐,还好,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嗯,回来了!”苏九高兴道。
长欢一旁哀怨的看着苏九,“老大,我都想死你了!”
苏九抬手捏了捏长欢的脸,“有没有听话?”
长欢伸臂抱住苏九,“老大,以后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一步不落!”
“出息,以为你还是孩子呢!”苏九嘴里斥了一声,却伸手拍了拍长欢的肩膀。
她没长欢高,几乎整个人被长欢抱在怀里,然而长欢嘟着嘴却真的像个寻找安慰的孩子。
纪余弦扫眼过来,眉头不由的皱起,过去一把将苏九拉过来,看着长欢的眸光微冷,随即目光滑开,看着苏九笑道,“一路辛苦,夫人陪为夫进去休息吧!”
说罢,不由分的拉着她往府里走。
其他人全部跟了上来。
纪余弦刚一回来,自然有许多事等着他料理,苏九趁机溜回了自己的院子。
将在靖州买的那些东西给奶娘和长欢分了,然后急忙问道,“镖局那里怎么样了?”
长欢道,“放心吧,一切都很顺利,万事具备,只等着您回来就开张了!”
苏九点头,“安爷大炮他们好不好?”
“好,都好,就是惦记老大!”
苏九听了,仍旧放心不下,想要立刻去见见他们,可是外面天马上就要黑了,纪府的大门也要关了。
“长欢,我们出府去酒楼!”苏九道。
“小姐,明天再去吧,天就要黑了!”奶娘一听苏九这么晚了还要出门,忙上前拦住。
“没事,我和长欢走侧门,去去就回。”苏九道了一声,带着长欢往外走。
奶娘本来想问问苏九和纪余弦这一路上的事,见她神情焦急,只得等她回来再说。
苏九和长欢出了栖凤苑,连侧门也没走,直接找了个没人的院墙跳了出去,一路往永安街上的酒楼急赶。
酒楼里乔安和大炮都在,突然见到苏九回来,都惊喜交加,忙将苏九让进去。
“大当家的,你总算回来了!”一向稳重的乔安也不由的有些激动。
胡大炮倒了茶放在苏九面前,憨憨傻笑,“大当家的喝水!”
苏九点了点头,“你们都可好?”
“好,一切都好!”乔安笑着点头,不等苏九问,便接着道,“镖局那里都已经准备妥当,我另外请了一个镖师,教曹大头的人走镖的规矩,所有人的都等着开张,迫不及待的想要走一趟镖试试。”
苏九点了点头,“嗯,安爷辛苦了!”
“没有,我多在酒楼这边,镖局那边的事都是大炮在照应。对了,收到大当家的信以后,阿树和曹大头带着人去了清风寨,也快回来了!”
“清风寨的人多,咱们还要另找地方安置!”苏九道。
“大当家的放心,我已经派人再找了,这两日就有眉目,只是住的地方好找,以后怎么安置?”乔安问道。
难道这些人也入镖局,他们以后生意怎么样还不知道,总不能让所有人都当镖师。
“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主意了!”苏九挑眉一笑,把和纪余弦商量的出海贸易的事和几人说了。
乔安听完以后两眼发亮,激动道,“好,这个好,若此事能成,今后咱们真的就做大了!”
苏九也忍不住兴奋,“等年后,纪余弦就会派人来训练这些人海上航船的技巧,等他熟练后,咱们就出海!”
“老大,咱们是不是也能跟着去?”长欢期待的问道。
他们上过山,走过路,却从来没去过海上,偶尔听到人提起海上航船,羡慕不已。
而且,海的那边有什么,他们都很向往。
“当然可以,等船上了海,咱们都跟着去!”苏九笑道。
“太好了!”胡大炮和长欢激动的眼睛冒光。
天已经黑了,乔安让酒楼里的伙计上了酒菜,几人边喝边聊。
说了一些镖局和航海的事,乔安突然想起什么,道,“大当家的,您不在的这段时间那位萧公子来过几此,见您不在便走了,我只说您出门了,其他的都没说。”
苏九问道,“他找我有事?”
乔安摇了摇头,“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似只是来看看您!”
“嗯,我知道了!”苏九道了一声,并未往心里去,继续和大炮喝酒,喝的尽兴,连时辰都忘了。
纪府里,纪余弦一直忙到戌时,锦宓在旁边侍奉着墨墨添茶,目光凝在男子身上,只觉多日不见,男子似更加清俊了。
于老进来,恭敬的道,“公子,时辰不早了,用了晚饭再忙吧!”
快到年了,各地的商铺年底将账册都交了上来,摞了满满的一桌子。
虽然各级管事将账册都整理出来了,但纪余弦过目一遍也要花上几天几夜。
抬手揉了揉额头,纪余弦半阖着双眸,淡声问道,“夫人呢?”
锦宓正低着头墨墨,杏眸中闪过一抹幽暗,不动声色的起身为纪余弦揉肩,俏声笑道,“少夫人一早便回院子里,这个时辰应该吃完饭歇息了吧!”
“不会,她向来不舍得早睡!”纪余弦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轻柔,睁眸吩咐道,“去栖凤苑里摆饭。”
于老低下头去,“是!”
锦宓站在纪余弦身后,眸光阴暗,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纪余弦似对苏月玖和之前不一样了!
以前就算他要苏月玖陪着用饭也是让人把她叫到出云阁来,现在竟然主动去栖凤苑,那个狐媚子,路上肯定勾引了长公子!
锦宓银牙暗咬,心生恨意。
栖凤苑里,听说纪余弦要来用饭,奶娘一下子慌了,苏九根本不在院子里啊!
正急的不知所措,突然想起上次苏九一夜未归,纪余弦似乎也没将她怎么样?
这样想着,心中略安,稳下心来忙跟着下人一起张罗摆饭。
纪余弦一来,进了饭厅,却只见奶娘一人在屋子里,眸子一转,浅笑问道,“你们主子呢?”
奶娘声音尽量保持镇定,“回长公子,我们小姐有事出府了!”
纪余弦眉头微皱,缓缓抬眸看过来。
两人傍晚时一起回府,天都黑了,什么事这样着急,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纪余弦突然很不喜欢回到盛京后苏九不在他掌控,甚至不了解她的这种感觉。
她身后锦宓却是撇嘴一笑,面上故意露出担心的表情,“公子,少夫人她是柔弱的女子,三更半夜的出门,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妇人会晚上出门,锦宓语气担忧,话中意思分明是说苏九这个少夫人不检点。
奶娘抬起头来,淡淡扫锦宓一眼。
纪余弦在座位上坐下,淡声道,“你们都下去,我在这里等着夫人!”
锦宓一怔,忙道,“这怎么可以?公子您还没用晚饭,饿坏了怎么办?少夫人要是一夜不回来呢?”
纪余弦抬眸凉凉的看着锦宓,那目光不动声色,却带着沁人的寒意。
锦宓喉咙一紧,立刻低下头去,“奴婢多嘴,奴婢这就退下!”
奶娘心中冷哼一声,恭敬的福身,“奴婢也退下了!”
两人先后自饭厅里出去,奶娘走在最后,将门轻轻阖上。
下了石阶,幽暗的月影下,锦宓回头看着奶娘,一张俏脸上满是阴冷,“咱们做奴婢的对主子的行踪要了如指掌,有出格的地方也应该劝着点,别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让纪府也跟着一起丢脸,少夫人这半夜的出府去做什么,奶娘想必应该清楚吧?”
奶娘半低着头,不卑不亢,淡声道,“锦姑娘也说了,咱们都是奴婢、是下人,主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咱们评头论脚!纪府最是讲尊卑规矩的,锦姑娘说话小心点,别让长公子听到了,连累奴婢也一起受罚!”
“你!”锦宓咬牙瞪着奶娘,一甩袖往院外走去。
奶娘站在那看着女子的背影,拂了拂衣袖,转身往自己房里去了。
锦宓出了栖凤苑往主院里走,越想越觉得生气,嫉恨苏月玖得纪余弦重视,又恨苏月玖的下人对自己不尊重。
她可是纪余弦的贴身丫鬟,平时就连府里的三位小夫人都要笑脸说话,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还不是仗着苏月玖得了纪余弦宠爱,连着栖凤苑里的人也鸡犬升天,嚣张得意!
锦宓心中愤恨难平,站在一颗梅花树下,狠狠的揪了一把花苞,在手里碾碎,眸子里淬着嫉妒的恨意。
突然,她眸子一转,思忖片刻,抬步往莲波苑走去。

第99章 这少夫人她不做了!


这个时辰谢盈已经正坐在妆台前卸妆,听到下人来报说锦宓姑娘来了,猛的站了起来,面露惊喜,急声问道,“是不是长公子要我过去?”
小丫鬟道,“奴婢匆匆进来禀报,并没有细问。”
谢盈披散着长发急急忙忙往外走,“快,快请锦姑娘进来!”
卧室旁的侧厅里照的灯火通明,众丫鬟簇拥着锦宓进来,端茶倒水,拿点心切水果,好不殷勤。
“这么晚了什么事还劳烦锦姑娘亲自过来?”谢盈款款走过来,脸上带着亲和的笑,亲自接过小丫鬟递上来的茶放在锦宓手上。
锦宓坐的端正,不禁目露得意,这才是她应该有的待遇!
将茶盏放在桌子上,随手捏了个荔枝在手里,锦宓轻声一叹,“哎,奴婢也是无聊,来找二少夫人叙叙话,二少夫人不会嫌奴婢吧?”
原来不是纪余弦派来的,谢盈心里不免有些失望,面上却依旧挂着笑,“怎么会?我正也闲的发闷呢!”
说完,谢盈试探的问道,“姑娘不在公子身边侍奉,怎会无聊来我这里?”
锦宓将剥好的荔枝放在嫣唇里咬了一口,自嘲的笑道,“公子有人侍奉了,还哪用的着奴婢?”
“哦?谁服侍公子呢?”谢盈迫不及待的问道。
“还能有谁,当然是咱们少夫人了!”锦宓将荔枝放在碟子里,用绢帕擦了擦手,皱眉道,“这不,奴婢这贴身丫鬟也被少夫人的奶娘给训出来,这以后,府里恐怕没有咱们的容身之地了!”
谢盈一听是苏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连伪装都伪装不了了,冷笑道,“那能如何?我不是也在她手上吃了几次亏!”
锦宓抿唇一笑,“二少夫人,其实奴婢更愿意您受宠的,您是正经的官家小姐,识大体,端庄贤惠,就算当了少夫人也不会这般小人得志,奴婢们也有几天好日子过。”
谢盈干干一笑,“锦姑娘说笑了,公子只看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我能如何?”
锦宓身子往前倾了倾身子,低声问道,“公子成亲之后可来过二少夫人房里?”
谢盈面上一阵窘迫,端了茶盏放在唇下掩饰,“没有,公子大概太忙了!”
锦宓皱了皱眉,“这可不行,公子不来二少夫人房里,您如何得公子宠爱?”
“姑娘可有什么法子帮我?”谢盈一把抓住锦宓的手,顺势将手腕的一个红珊瑚嵌金玉的镯子一撸一套,就戴在了锦宓的手上。
锦宓拿眼扫了一下那镯子,顿时一笑,“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要委屈二少夫人一些!”
“你说!”谢盈急切的道。
锦宓将手从谢盈手里抽出来,探进怀里取了一香盒放在桌子上,“这是兰知绘平时用的香粉,这盛京城里,唯有她一人用此香,二少夫人若不嫌弃就用在身上,奴婢带您进出云阁。”
这香粉是上次兰知绘赏给墨玉,又被锦宓没收了的,一直带在身上。
谢盈看着那浅金色琉璃香盒一下子明白了锦宓的意思。
她是要自己假扮兰知绘,悄悄躲在纪余弦卧房里等着他。
让一个女子扮成另外一个女人勾引自己的丈夫,这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一种屈辱。
这也是锦宓说的委屈。
“只要得了公子宠爱,被当成她人又如何,二少夫人可想的开?”锦宓挑着眉问道。
谢盈垂着眼,眸子里幽光闪烁,半晌,淡淡点头,伸手拿起那香粉,“劳锦姑娘在这里稍作片刻,妾身去沐浴。”
锦宓展颜一笑,“是,奴婢在这里等着二少夫人!”
两人一番筹谋,谢盈装扮妥帖后,由锦宓悄悄带着进了纪余弦的卧房,脱了衣服在床上等着纪余弦回房。
夜里亥时将过,苏九才从外面回来,翻墙进了纪府,带着长欢回自己院子。
一进栖凤苑,奶娘迎上来,闻着苏九身上的酒气微微皱眉,“小姐,您可回来了!”
“怎么了?”苏九负手往自己房里走。
“长公子来了,在饭厅里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奶娘忙道。
苏九停步转身,挑眉道,“他来做什么?”
“等着您一起吃饭!”
苏九,“…”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吃饭。
“我去看看!”苏九说着转步往饭厅里走。
长欢跟在苏九身后一起进了饭厅,纪余弦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正独自下棋,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过来,目光在苏九身上一顿,转向长欢,眉头微微皱起。
“夫人去哪儿了?”纪余弦低下头,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盘上。
苏九如实回道,“刚回盛京,我惦记乔安他们和酒楼里的事,出去看看!”
“从哪儿出去的?”纪余弦不疾不徐的问道。
苏九眸子一闪,“翻墙出去的!”
“你是什么身份?”纪余弦头也不抬,又淡淡问了一句。
苏九站的笔直,咬唇不语。
长欢看着苏九,眉头一皱,回道,“大门锁了,我们才不得不翻墙出去,主意是我出的,和我们老大无关。”
纪余弦手一顿,抬眸看过来,目光不声不响,却气势摄人,“我在同你们主子说话!”
长欢袖子一握,脸色顿时阴鸷。
苏九冷沉的看着纪余弦,“是我要出门的,你凶他做什么?”
纪余弦无声低笑,“难道不是他自己硬要出头替你担着?”
苏九转头,握住长欢握拳的手,“长欢,你先出去!”
“老大!”长欢直直的看着苏九。
“放心吧,没事!”苏九推着长欢出门,顺手将门关上。
纪余弦起身走过来,目光深邃幽幽的看着她,抬手摸了摸她微凉的脸颊,声音低柔,“以后夜里出门让下人开门等着便可,不许再翻墙!”
“哦!”苏九淡淡应了一声。
纪余弦眸底闪过一抹无奈,勾唇轻笑,“妇不教,夫之过,今日的事便算了,吃饭没有?”
苏九点头,“吃过了!”
纪余弦闻着她身上的酒气,眸底滑过一抹不悦,拉着她的手往饭桌上走,“吃完了就看着我吃!”
苏九看着满桌没动的饭菜挑眉,“你一直在等我?”
“不然呢?”纪余弦回眸浅浅扫她一眼。
苏九皱眉,“饭都已经凉了,我让人热一下!”
“不必了,有夫人在,糟糠也是美味。”纪余弦一双微挑的凤眸灿若星辰,对着苏九妖媚的一眨,流光闪烁。
苏九瞥他一眼,“骚气!”
纪余弦不在意的轻笑,“下人不在,就劳夫人为为夫夹菜吧。”
苏九抱胸看着他,“要不要我亲自给你喂到嘴里去?”
纪余弦点头,“那样更好!”
苏九气笑,“真以为我是你的女人?”
说罢抬腿便往外走,她困的很,没功夫和他在这闲扯。
苏九一直走到门后,没听到男人回话,脚步一顿,缓缓转身,就见幽暗的灯影下,男人一个人坐在硕大的八仙桌后,他一身红袍,风流华贵,四周却有重重黑暗向着他围拢而去,将男人的影子扯的缥缈孤寂。
纪余弦半低着头,容颜俊美如旧,苏九不知为何,只觉得他面孔上带着无限的落寞。
心霎时变软了下来!
苏九慢慢走回去,拿起碟子和筷子,夹了一块竹笋放在纪余弦唇下,笑道,“张嘴啊!”
纪余弦缓缓抬眸,精致的唇角缓缓拉开一个浅笑,似刹那间四月芳菲尽开,冰泉融化,春光明媚,幽暗的房间似都变的流光溢菜。
他轻启红唇,咬住那一块已经冰凉的竹笋,眸光灼灼,“真好吃!”
苏九抿了抿唇,双瞳剪水,“活该饿你!”
“有夫人亲自喂饭,饿三日又何妨?”男人声音低沉悦耳。
苏九瞥他一眼,又夹了水晶肉丸喂进他嘴里,“少贫嘴,快点吃,吃完小爷还要去睡觉呢!”
“一起睡!”男人长睫妖气的一眨。
苏九脸色不变,一起睡就一起睡,反正自打去靖州两人就同床而眠,一起睡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苏九,我不喜欢你那个丫鬟,让他离开纪府!”纪余弦突然道。
苏九一怔,“你说长欢?为什么?”
“不为什么。”纪余弦并不打算解释。
“不行,长欢从小就跟着我,我们没分开过,我在哪里,他就在哪里!”苏九淡淡道。
纪余弦眼波轻转,漾起一抹幽暗的光影,他脸上笑容变淡,“如果我一定要让他走呢?”
苏九眸子一眯,冷声道,“除非我也离开纪府!”
纪余弦长眸猛然变暗,直直的看着她,“在你心里,我自是不如和你一起长大的人重要,是吗?”
苏九怔怔的看着他,突然有些心乱,纪余弦是纪余弦,长欢是长欢,两个人为什么要放在一起比较?
半晌无语,时间似静止了一般,苏九夹在碟子里的鱼肉也没人在碰。
突然,纪余弦霍然起身,抬步往外走,清贵风姿的背影看上去冷淡而决绝。
苏九坐在那里,看着空荡荡的木门,胸口有些说不出的滞闷。
纪余弦径直回了主院,锦宓在卧房外等着,见他回来,忙躬身道,“公子!”
男人脸色寡淡,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推门进房。
锦宓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胸口晦涩,脸上表情却越发的恭谨,垂眸道,“沐浴的水已经备好了,奴婢守在门外,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唤奴婢。”
“不必了,你去休息吧!”纪余弦淡淡道了一声,反手将门关上。
锦宓站在那,想到床上的谢盈,只觉胸口像是被刀剜一样的难受,可是她不得不这样做,否则,终有一日她会被苏月玖赶出府去。
她不能看着苏月玖一个人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