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余弦眸子微微一眯,伸臂拂袖,似一阵风托住少女的身形,在即将撞到柱子的霎那,少女双眸一睁,借力而起,空中急旋,若弩箭破空,贯日而去,手中断竹裂开,化成无数剑影,对着黑熊一般的男人直插而去。
只觉一股凶猛的气息排山倒海的扑过来,寨主全身血脉喷张,他想躲,脚下却似生了根一般一动不能动,突然,身上一阵剧痛,无数鲜血涌出,眉心、喉咙插着尖锐的断竹,砰然向后倒去。
众人见少女这般就杀了他们寨主,倒吸了口气,齐齐后退,惊悚的看着满身是血的少女,如同看着一个从天而降的魔煞。
“噌!”苏九面不改色的将竹竿拔了出来。
清风寨的二当家方才已经被杀,三当家是个高瘦的黑脸汉子,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苏九爷饶命,我清风寨愿归顺伏龙帮,任凭九爷差遣!”
他一投降,其他帮众纷纷扔了手中长刀,连接对着苏九跪下去,
“见过九爷!”
少女凛然而站,外面阳光射进来,照在她清冽的眸子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纪余弦却看到了她眼下的苍白,上前一步揽住她的腰身,淡声道,
“从今日起,清风寨归顺伏龙帮,以苏九爷为尊,若有背叛者,杀无赦!”
苏九抬眸看了男人一眼,眸子微深。
“誓死追随九爷!”
众人齐齐呐喊,喊声震耳欲聋。
山匪或者杀手,本就是这样一个行业,每日过着刀口添血的日子,没有绝对的忠诚和背叛,永远以强者为尊!
谁强大,谁便是主子!
“你!”纪余弦看向三当家。
“属下在!”
“将庄子里收拾干净,找一间干净的房间,打热水,顺便送些吃食过来!”纪余弦淡淡吩咐道。
“是,属下马上去办!”
“都下去吧!”
“是!”
众人抬着熊寨主的尸体退出屋子,看着外面的阳光,浑身冰冷,不过一个时辰,清风寨就已经换了主子。
“寨主请随奴婢来!”之前侍奉寨主的丫鬟,躬身瑟瑟道。
纪余弦揽着苏九的腰身,缓步跟上去。
苏九满身的血,看不出哪里受了伤,也分辨不出是谁的,面不改色的跟在那丫鬟身后。
然而一进了屋子,门刚刚关上,她身形顿时一晃。
纪余弦上前一步扶住她,将少女懒腰抱起,快步往内室走。
清风寨虽然是建在半山腰的一座山庄,但之前的寨主也极会享受,庄子里修了假山流水,屋子也布置的舒适奢华。
进了内室,纪余弦将苏九放在床上,迅速的解开她的衣衫。
苏九一把按住他的手,因为失血过多,神智渐渐有些模糊,却依旧保持着警惕,“别被发现!”
那些人若是知道她身受重伤,已是强弩之末,下一瞬便会闯进来将他们撕碎。
“夫人放心,只有你我!”纪余弦声音低柔。
苏九微一点头,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随即便陷入昏迷。
脱下衣服,果然,手臂和胸口上的伤口都已经裂开,另外还多了两道伤,虽然不深,但流血过多,内衣已全部都染透。
看着少女纤细的身体,纪余弦皱眉,突然开始怀疑,这纤瘦的身体里血是不是都已经流光了?
流了这样多的血,换做旁人早已晕死过去,根本无法支撑到现在。
少女的坚韧和爆发力,实在超出他的想象。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小丫鬟在外面道,“寨主,热水来了!”
纪余弦将床帐放下,含笑的声音带着几分暧昧和旖旎,“放在那,等下我和你们寨主一起洗!”
“是!”小丫鬟脸一红,不敢抬头看向床帐,只带着人走到屏风后面,将浴桶放满水。
“要不要奴婢服侍两位公子?”小丫鬟垂头道。
小丫鬟不敢正眼看苏九,只看到了苏九杀人如麻的狠辣,便下意识的认为她是男子。
“不用,下去吧,等下送套干净衣服进来!”纪余弦声音淡淡。
“是!”
小丫鬟低着头,躬身退出去。
待门关上,纪余弦抱着苏九往屏风后走。
苏九满身的血,纪余弦反而不知从哪里开始给她洗起,干脆大手一挥,将她整个人剥了个干净,放进水里。
水汽氤氲中,少女身姿玲珑,双腿修长,满身雪白肌肤泛着粉色,长发半遮,诱人至极。
纪余弦俯下身,半拢着她的腰身以防她整个身子都滑进去,触手的滑腻柔嫩,让他有些无法集中精神为她清洗。
小妮子看着挺瘦,该长肉的地方倒是不小!
男人轻嗤一声,手臂压在那个柔软的弧度上,只觉水中热气上升,身体里某些陌生的东西蠢蠢欲动。
片刻后,将洗干净的少女抱出来,用布巾围了,放在床上。
旁边小几上放着一套男子的衣服,还有热气腾腾的饭菜。
帮苏九上了药,包扎好,又喂给她一粒血红色的药丸,男人看着熟睡的苏九轻笑,“这盛雪丹是无骨参所炼,一颗万金,若要在夫人月例里扣,夫人看来要做一辈子纪府少夫人了。”
放下床帐,男人到屏风后用剩下的水稍稍清洗了下,又吃了点东西,坐在对面的矮榻上闭目假寐。
苏九醒的时候听已经黑了,屋子里没点灯,一片黑暗冷寂。
“纪余弦!”苏九猛然起身。
“我在!”
纪余弦一把将少女揽在怀里,轻抚她的脸颊,低笑道,“夫人醒来第一个喊的便是为夫,为夫很欣慰!”
熟悉的淡水莲香笼罩而来,苏九稍稍心安,黑暗中,送给他一个大白眼,“我是怕你死了,回去后我的镖局没有生意!”
纪余弦轻笑,低头在少女脸上一吻,“不管如何,只要被夫人放在心上,为夫就很高兴!”
也许是男人太温柔,这样的亲昵让苏九很不适,微微偏开头问道,“我们在哪儿?”
“清风寨!”纪余弦起身点了烛火,屋子里渐渐亮起来。
苏九打量了一下四周,缓缓点头,“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
“不急!”纪余弦倒了一杯水递到苏九唇边,按住她伸出来的手,低笑道,“夫人舍命相护,我侍奉一下夫人是应该的!”
苏九笑了笑,坦然受之。
下人送了晚饭进来,禀道,“寨主,三当家的求见!”
苏九失血过多,身体还有些虚弱,却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不露面,穿好衣服下床,纪余弦陪着她出去。
天已经黑透了,庄子里点了火把,亮如白昼,上百人立在院子里,见苏九出来,立刻单膝跪地呼道,
“参见帮主!”
苏九穿了男子的衣衫,墨发被纪余弦用一根嵌金丝的紫带束在脑后,五官精致,气质清透,浑身散发着冷厉之气。
三当家的上前一步,恭敬道,“禀帮主,清风寨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总计三百六十七人,派出去的杀手有一百五十人,白日里死伤七十二人,现在这里还有一百五十二人。”
苏九轻轻点头,淡声道,“派出去的杀手马上召回,敢有不从者,杀!”
“是!”
“我明日离开,之后我会派人带信物来帮里交接事物,在此期间,无令不得出动!”
“是!”
三当家名叫薛影,瘦黑的脸上一双眼睛精明幽深,问道,“帮主不留在这里?”
苏九摇头,“我还有事情要做、这里的事暂时交给你、”她声音一顿,看向薛影,目光冷澈摄人,“若敢背叛,今日死去的那些人,就是你的下场!”
她一个外人,虽然凭武力震慑住了这些杀手,但等她一走,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这里没有一个人是值得她信任的!
薛影立刻低下头去,“属下誓死追随帮主,绝无二心!”
“我不听什么发誓的话!”苏九冷笑,“你只要记住,想活命就不要动歪心思!”
“是!”
“各自散了吧!”苏九道。
回到屋里,薛影也跟着走了进来,将一个红木箱子呈上,“禀帮主,这是以前清风寨所有的地契,银票,请您过目。”
苏九有些惊讶,清风寨果然是个大帮,竟然还有自己的产业。
让薛影退下,苏九将木箱打开,放到纪余弦面前,“你帮我看看!”
她虽然也识字了,但还不够阅读无碍。
纪余弦伸手将里面的地契房契银票都拿出来,大致看了一遍后,道,“清风寨下有山下良倾一千亩,都租给山下百姓,另外山下还有两个农庄,银两三千。”
“哇喔!清风寨还挺有钱的嘛!”苏九看着这些东西眼睛发亮,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纪余弦轻笑,“好歹是个大帮派,以为都和你们伏龙帮似的穷的吃不上饭!”
苏九不以为意的挑眉,将那些房契地契反复的拿在手里看。
纪余弦抿了一口茶,淡声问道,“这些人,你有什么打算?”
“我传信让阿树派人来接手,带一部分人回盛京镖局,其他的留在这里,将来我的镖局若是做大了,在崇州开个分局,就把他们全部训练成镖师!”苏九道。
“这些人武功不错,做镖师可惜了,我手里到是有个买卖,夫人想不想合作?”纪余弦挑眉问道。
“什么买卖?”苏九来了兴趣。
“大梁往东,过了东海,那边有许多和大梁一样的国家,每年都同大梁有海上贸易。”纪余弦用筷子蘸了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各个国家分布图,“可是从东海往北,这里,也有一些富饶的国家,只是海匪猖獗,没人敢去。夫人只要将这些杀手训练后押送货物出海,随便带着丝绸或者瓷器,就能换回来数不清的金银财宝。”
苏九听的眼睛晶亮,“你想怎么和我合作?”
纪余弦道,“夫人出人,我出船,最开始夫人不懂商市,也可暂由我的人负责采购商贸的物品,最后盈利,你我四六分成。”
“为什么是四六?”苏九瞪大了眼。
纪余弦轻笑,“夫人的人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我的船却是大梁一等一的海上商船,我还要冒着被劫的风险,多得些自然是应该的。”
苏九斜睨着男人,奸商!
“夫人觉得如何?”纪余弦端了茶盏放在苏九面前。
苏九挑眉,“成交!”
“那预祝我们合作愉快!”灯影下,男人长眸中美波流转,狡黠如狐。
因为一个暗杀而起,在清风寨的一个房间里,两人初步商定了一个海外贸易的决定,或者此时的两人谁都不曾想到,若干年后,两人开创的这条航海通道繁华鼎盛,船只不计期数,每年往返贸易的商品达上千万万银两,百年不衰!
而此时,计划刚刚初定,两人商议了一下训练这些杀手的事,早早入睡。
次日一早,起床用过早饭后,苏九对着薛影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和纪余弦离开寨子。
下了山,一眼便看到锦枫和辰风等人正在山下等候,旁边赫然是纪余弦落下山崖的马车,只是换了一匹马。
“属下来迟,请公子夫人恕罪!”
五人单膝跪在地上。
“你们有没有受伤?”苏九问道。
“多谢少夫人挂心,属下无事!”锦枫恭敬的道。
“你怎知道我们在这里?”苏九疑惑的挑眉。
“属下等人那一夜在林子里被刺客引开,后寻到公子和少夫人的踪迹,发现被在火堆旁的两个杀手,从两人身上的印牌推断公子和少夫人进了清风寨,昨晚探得消息少夫人以一人之力勇夺寨主之位,所以没有上山惊扰,一早再次等候!”锦枫吐字清晰,有条不紊的说道。
苏九赞赏的看着锦枫,“锦大侠,纪余弦每个月给你多少银子,我给双倍,你来我伏龙帮吧!”
“呃…”锦枫噎住,抬眸小心看向自己的主子。
纪余弦脸色不变,只懒腰将苏九抱了起来,抬腿踩着脚凳往马车上走,声音淡淡,“启程吧!”
锦枫几人低下头去,
“是!”
马车启动,车轮滚滚,沿着山下官道向着崇州方向疾驰。
“我伤口没事,你不用抱着我!”苏九窝在男人怀里抗议道。
纪余弦揽着她不放,眸光潋滟,“为夫喜欢。”
苏九睨他一眼,抱着一个人有什么好喜欢的,纪长公子的喜好果然和一般人不同。
马车里仍旧是之前的布置,分毫未乱,苏九惊叹道,“你这马车是什么做的,掉下山崖,连马都死了,这马车竟然没事!”
纪余弦懒懒靠在软枕上,一手揽着苏九纤腰,一手把玩着她的墨发,低低道,“深海铁木,整个马车是掏空雕刻的,只有轮子是按上去的。”
深海铁木?
苏九似是听说过,比黄金还贵重的东西,这么大一辆马车,是用铁木掏空的,那这铁木要多粗?
苏九忍不住咂舌!
纪家果然是首富!
恐怕连皇家都没有这样的气派!
她突然又生了打劫纪余弦的念头。
“夫人想什么?”纪余弦如玉的长指轻挑苏九的下巴。
“我在想,当初就应该按照原计划打劫了你逃走,现在指不定在哪里吃香喝辣了!”苏九仰头笑道。
“跟着为夫一样吃香喝辣,还给你抱。”纪余弦俯下身来,幽幽看着怀中女子,马车轻晃,他一双长眸中似也晃进了破碎的日光,潋滟生姿,男人捏着苏九的下巴,缓缓低头,低沉道,“夫人,今天的功课还没做。”
苏九似被那双眸子吸了进去,连思考都开始迟钝,“我去习字!”
“不是那个,是每日的十次练习!”
男人声音低哑,最后的尾音覆在少女唇上,辗转深入,亲身试教。
两日后的傍晚,马车进了崇州城。
天还未黑透,崇州城里已经华灯初上,因背靠崇溪山,崇州的气候比盛京温和,街道两侧的树叶还未完全凋零,街上的行人也是一派祥和之气。
马车自行人中穿过,苏九趴在窗子上闻着外面肉包子散发出来的香气,一脸的馋相。
纪余弦将她懒腰抱回来放才膝盖上,笑道,“等下口水要落在人家包子上了!”
“正好,他卖不出去说不定就送给我吃了!”苏九笑的得意。
纪余弦摇头,“你是纪府少夫人,这样的无赖很丢为夫的人!”
苏九耸肩,“你装作不认识我不就行了,别人又不知道!”
“为夫自己也觉得丢人!”纪余弦挑眉。
“我又不是真的苏月玖,你丢什么人?”苏九随口道了一句,又趴在窗子上去看。
纪余弦怀中一空,看着少女的背影,唇角的笑容变淡。
不是真的苏月玖…
马车在崇州最大的临安客栈停下,门口的伙计立刻上前将众人的马前去后院安置。
苏九下了马车,伸了个懒腰,总算可以吃饭了。
纪余弦带着苏九在大堂里坐下点了酒菜,锦枫已经订好了四间上房。
众人落座,等着酒菜端上来。
大堂分左右两厅,此时正是饭时,两厅坐满了人,热闹喧哗。
苏九正翘首等着小二上菜时,看到门口一女子走了进来,身着月白色撒花烟罗衫,下身着紫绡月华裙,外罩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头上蝶恋花的流苏簪子上镶嵌着红色的宝石,恰好落在女子眉间,衬着她弯眉杏眸,顾盼生姿。
女子身后还跟着另个穿藕色裙衫的小丫鬟,其中一个到账台那和掌柜的说了什么,回来后低低禀告给那女子,女子眉头闪过一抹不悦,抬步向着苏九这边的厅堂走来。
立刻有小二上前将她们引到苏九旁边的一张空桌上。
苏九大概是觉得女子娇嗔有趣,一边拿着杯子喝水,一边用眼尾打量旁边的女子。
小丫鬟用绢帕将桌椅全部又擦了一遍,那女子才坐下,一个人占了整张桌子,点了两个清淡的菜。
纪余弦浅浅扫了苏九一眼,伸手捏她的脸蛋,声音性感低沉,“不要乱看!”
苏九挑了挑眉,眯眼轻笑。
大概是听到了纪余弦的声音,隔壁桌上的女子抬头看过来,目光闪过一抹惊艳,耳根顿时一红,抬手抚了一下发鬓,坐姿也端正了些。
饭菜上来,女子一边优雅的用饭,一边暗暗向着对面打量,不曾想世间竟有如此俊雅之人,她白活十七载,竟从未见过。
只是他旁边还坐了一个少女,长相亦是不俗,是他何人?
女子暗暗猜测,目光在苏九身上逡巡,见苏九吃饭粗鲁,吃的比那男子还多,暗想她一定是个丫鬟。
一顿饭,女子吃的心不在焉,见对面几人已经吃饱上楼,忙也起身跟上去。
巧的是,男子的房间就在她定的房间隔壁,女子脸上越发红的厉害,站在门口偷眼瞧着男子带着他的“丫鬟”进了房间,才推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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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们元旦快乐,继续万更!
第94章 路遇曲淼
房间里,苏九吃饱喝足,躺在床上,瞧着纪余弦笑的不怀好意。
“夫人这样看着为夫,是在暗示什么吗?”纪余弦坐在宽大的红木椅子上,挑眉一笑。
苏九走过去,两腿横跨在木椅上,笑的狡黠,“发现没有,刚才那个女人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纪余弦皱眉,淡声道,“坐好了!”
苏九不在意的道,“有什么关系,反正现在就你我两个人!”
“坐好!”男人低沉的声音多了些认真。
苏九无奈的瞥他一眼,起身两腿并着坐下,“我说的你听到没有?”
纪余弦漫不经心的靠在椅背上,勾唇笑道,“有女人看上我,你很高兴?”
“我是替你高兴啊,你不是最喜欢美人儿,方才那女人长的够俊吧!”苏九一副探讨女人的模样。
纪余弦笑容浅淡,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快,淡笑道,“纪家少夫人除了吃吃喝喝,还有一件事要做,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苏九问。
“阻止其他女人接近为夫,这才是为妇之道!”纪余弦浅浅瞟她一眼。
苏九皱眉,“我又不是真的纪府少夫人,我如果还不让别的女人接近你,那你们纪家岂不是绝后了!”
“这个不劳夫人操心,只要夫人现在还是纪府少夫人,就当好你的少夫人就是!”纪余弦淡淡道了一声,起身往外走,“我去让小二送洗澡水,夫人不要乱跑!”
苏九耸肩,大半夜的她往哪跑?
隔壁女子听到旁边门一响,立刻将房门打开一条缝,正见男人下楼,身姿欣长挺拔,墨发如缎,一飘一荡,引人遐想的风流姿韵。
女子手里攥着绢帕捂在胸口,似乎若是不捂着,心便要跳出来一般。
略等了一会儿,等到男子应该快回来了,女子才开门出去,站在楼梯那往下张望,听到上楼的脚步声,立刻提着裙子款款往下走。
果然,一抬头,便看到男子正迎面上来。
隔着廊下的烛火,男人一身暗红墨莲图的宽袍,风流俊逸,气质魅雅而矜贵,似雪山上的蓝莲花,妖媚而尊贵,却又遥远而冰冷。
女子瞄了一眼,忙低下头去,装作若无其事的下楼。
楼梯不窄,可容两人并行,擦肩而过的刹那,女子下楼的脚突然一滑,整个人向着男人身上倒去。
淡淡水莲香铺面而来,男子伸手扶住她的双臂,姿势有礼,却也不会显的太生疏,低沉笑道,
“姑娘注意脚下!”
女子状似慌张的抬头,看着男人狭长的幽眸只觉浑身虚软,被男人扶着的手臂更是滚热发烫,忙站直了身子,低头娇羞道,
“多谢公子,奴家阁楼上的楼梯铺的都是波斯绒毯,又软又不会打滑,实在走不惯这样的木梯。”
纪余弦唇角勾着似有似无的笑,似并不打算顺着女子的话搭讪,长腿一迈,继续往上走。
“公子留步!”女子急忙回身,仰头柔媚笑道,“多谢公子方才相助,小女子曲淼,敢问公子贵姓?”
纪余弦笑容淡而疏离,“不必了,不过举手之劳,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曲淼难得次机会,怎么肯放过,返身跟着上楼,“公子路过崇州,要去哪里?”
“靖州。”
“靖州?”曲淼惊喜的差点跳起来,忙将胸口的激动压下去几分才娇俏道,“我家就是靖州的,去外婆家探亲返乡遇到公子,真是缘分。”
纪余弦不急不缓的往楼上走,也许是旁边的女子抬呱噪,长眸中闪过一抹不耐。
女子却不会察言观色,提着裙子刚要跟上去,男子突然回头,勾唇笑道,“姑娘不是要下楼去的吗?”
“啊?”曲淼一怔,就见男子已经淡漠的转身走远了。
以前她遇到的那些男子无不是巴结奉承她的,如今见男子这般冷淡,曲淼反而更加心动,目光痴痴的看着男子的背影,心头软成一滩水。
夜里,洗过澡后,躺在床上纪余弦帮苏九换药。
伤口已经愈合结了薄痂,再上一次两次药便也无碍了。
床帐放下,光线幽暗,衣服拉下来,纪余弦动作娴熟的将苏九胸口上的纱布解下,打开药瓶,用药刷蘸了膏体,轻轻的刷在伤口上。
衣服一直拉到胸下,半个身子裸着,男人目不斜视,只专注的看着伤口,呼吸却不可查的渐渐有些粗重。
少女肩膀纤巧圆润,肌肤如玉,白皙细腻,唯有那道浅浅的伤疤似一片枯叶,落在莲波荡漾的碧水上。
药刷微凉,男人的手却炙热,形成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一向坦然的苏九眼波微动,伸手将衣服往上扯了扯。
男人长眸一扫她的手指,低笑道,“害羞了?”
苏九莫名的耳根一红,微微偏过头去,淡声道,“小爷又没做错事,羞什么?”
刷了三层药膏,纪余弦才拿了纱布给她包扎,闻言瞥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淡讽,“你知道什么是爷?”
苏九瞪着他,讷讷不语。
将苏九的肚兜系好,又将她中衣穿上,男人拿着药瓶刚要起身,突然身形一顿,长眸扫过来,问道,“若是换做旁人,夫人是否也会让他帮你上药?”
苏九正低头系中衣上的带子,墨发散下来,遮住如玉的半面脸颊,闻言抬头,没有什么犹豫的点头道,“啊!”
其实她自己能解决的事从来不用别人,只是纪余弦一定要帮她,她也习惯了很多事由他做。
纪余弦薄唇依旧噙着浅笑,长眸却缓缓眯起,俯身靠近了苏九,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无声一叹,抬手将她散下来的墨发理到耳后,露出小巧白嫩的耳垂,低低道,“记住,从今天开始,你的身体只有自己夫君可以看,其他男人看一眼也不可以!”
苏九眸光闪烁,好笑的问,“那你呢?也不是我夫君,为什么可以?”
“我是!”纪余弦墨眸直直的看着她。
幽暗的烛火下,男人潋滟的妙目中藏着摄人的幽光,苏九心头砰然一跳,低下头去,点头,“好,我知道了!”
“乖!”纪余弦抬头抚了抚她发顶,唇角又露出溺人的笑,起身去放药了。
苏九看着男人的背影微微发愣,这种姿势,她以前是万万不能忍受的,可是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她似乎变的越来越像个女人。
苏九下意识的有些抗拒自己的转变,所以睡觉的时候刻意离男人远一些,头朝向里侧,和男人保持距离。
次日醒的时候,苏九发现自己躺在男人怀里,而且非常小女人的姿势枕在他胸口被他双手圈着,顿时有些抓狂,一个早上脸色都有些发黑。
纪余弦不知道苏九心里的这些小别扭,以为昨天自己说是她的夫君,或者自己给她定的那些规矩让她一时无法接受,所以不高兴,连带着他也心情有些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