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道长廊,此时苏九出了门,身后依依跟上来,伸臂揽住苏九的手臂,半个身子依偎在她身上,“公子第一次来醉欢阁,让奴家给您领路!”
苏九只觉得麻了半个身子,看着女子娇艳的面孔,笑道,“怪不得男人喜欢这里,果然是温柔乡!”
依依抬手一点苏九的下巴,媚眼轻瞟,“更温柔的公子还没见到呢!”说罢嗤嗤一笑,媚声道,“公子不会还是个雏吧?”
苏九挺直了脊背,“胡说!”
其实苏九也不十分明白依依口中的雏是什么意思,直觉似是嘲讽之意,所以想也不想一口否认、
依依紧紧的抱着苏九的手臂,仰着娇媚的脸道,“公子若不是,就亲依依一口。”
苏九脚步停下来,低头看着怀里闭着眼睛的女人,一脸茫然,亲她?
亲哪?
对于男女之事,苏九真是是一窍不通,她长到十七岁,见过的女子屈指可数。
之前在伏龙帮里,男人也会去城里或者野窑里找女人,但那时候她还小,别人也不带着她。等她稍大一些,就做了伏龙帮的帮主,整天不是内斗,就是和八龙寨的人斗,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经历。
“公子快啊!”依依枕在她肩膀上,嘟唇闭着眼睛催促。
苏九好笑的看着,刚要把她推开,迎面似有一群人走过来,她不经意的抬头,瞪眼愣在那。
廊下光线幽暗,一身红衣的男子也同样意外的看着苏九,看着苏九一身男袍玉树临风,看着她俊美英气的脸上的震惊,看着几乎趴在她身上的女子…狭长的凤眸缓缓眯起。

第79章 夫人,一起逛个窑子吧(三更)


如婳上前一步,挽住纪余弦的手臂,柔声道,“公子怎么停下了?”
苏九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似捅了马蜂窝,乱成一团。
夫妻两一同逛窑子巧遇?
我去!
还有比这更狗血的吗?
怎么办?
怎么办!
装傻?装不认识?
还不等苏九做出反应,老鸨笑嘻嘻上前,一把将依依推起来,笑道,“小公子怎么在这里就亲热上了?楼上有客房,依依还不赶紧带公子上去!”
依依正看着纪余弦愣神,闻声忙应声,“是、是!”
说罢拉着苏九继续往前走,“公子和奴家来!”
苏九
借机正好假装不认识纪余弦,偏头看向一楼,快步往前走。
擦肩而过的刹那,磁性带笑的声音低低在耳边响起,“夫人,真是好巧啊!”
苏九耳根一热,头也不敢回,只想赶紧离开。
此时一男子正从楼梯上来,看到少女的侧影,墨眸一闪,沉声喊道,“苏九!”
楼里喧哗,苏九没听清楚,手臂突然被人拉住,
“苏九!”
苏九倏然回头,看着男人又是一愣,“你怎么也在这里?”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约好了似的都来了醉欢阁。
萧冽长眸微皱,淡声道,“我还没问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苏九讷讷说不出来,总不能说她是来看人家怎么洞房的。
“跟我走!”萧冽今日本就犹豫要不要来此,见到苏九立刻便打算离开,握着她的手腕,不由分的带着她往楼下走。
“嗳!公子别走啊!”依依自后面追上来。
萧冽一身玄色锦袍,清俊如玉,气质矜冷,回眸扫了一眼身后跟上来的女子,眉宇间覆着一层不悦,寒气顿生。
依依心中一瑟,不由的后退一步,不敢再上前。
从萧冽出现开始,纪余弦便已经回头,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腕上,唇角的笑容更多了些趣味。
老鸨认识萧冽,此时却不敢多言,只小心在一旁看着。
突然,旁边房间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穿着粉蓝袍子的梁世子走出来,出声喊道,“睿、公子?”
萧冽闻声回身,手掌紧紧的握着苏九的手腕,勾唇淡笑,“好巧,梁世子也在这里!”
“是、真巧!”梁世子油腻的脸上对着萧冽露出谄媚的笑,“我本约了纪长公子在这里见面,没想到、”
他话没说完,转头便见纪余弦在旁边,惊愕笑道,“原来长公子已经来了!”
说罢对着萧冽道,“睿公子,给您介绍一下,这便是纪府如今的掌门人,纪长公子。”
“长公子,这位是睿公子。”
纪余弦狭长的凤眸微挑,浅浅一笑,“幸会!”
萧冽淡淡颔首,“久仰!”
“既然今日有缘再次相聚,不如一同进去共饮一杯如何?”梁世子讨好的看着萧冽。
萧冽气质尊贵,神情温淡,“不必了,既然世子和长公子有事要谈,我便不打扰了!”
说罢带着正愣神的苏九转身便要走。
“嗳!”梁世子上前两步,拦在萧冽身前,低声道,“公子今日为何来醉欢阁,我略知一二,与其想法子推脱,不如中途被我拦下入席,公子觉得呢?也算是我帮公子一个忙,这个人情由我来得罪。”
萧冽长眸一眯,看梁昭的目光深了深,随即薄唇拉开一个浅浅的笑,“那只好盛情难却了!”
他今日的确是应约而来,却是一个他不想赴的约。
今日约他的是他的叔叔楚襄王,楚襄王是藩王,属地滇南,最小的儿子在盛京长大,名为父皇喜欢,实则为质子。
如今这个堂弟已经长大,该回滇南了,皇上迟迟不肯放。
今日楚襄王约他,定是想让他向父皇求情。
他若真去求情,必会惹父皇不高兴,若不答应,楚襄王毕竟是他叔叔,所以,进退两难。
而梁昭竟然会知道这其中内情,看来这个纨绔世子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草包。
萧冽回头对着身后的侍卫交代道,“去和叔父说,我被梁世子拦下了!”
梁昭在盛京本就是有名的混世魔王,干任性的荒唐事也不是一件两件,硬将他拦下一起饮酒也说的过去。
侍卫了然点头,“是!”
“公子,请进!”梁世子恭敬的侧身相让。
苏九在萧冽身后,挣了挣手腕,低声道,“你自己去,我还有事!”
萧冽回眸淡淡扫了她一眼,“又去哪胡闹?跟着我!”
说罢,拽着她进了雅房。
苏九被拽了一个趔趄,差点扑在萧冽后背上,忍不住暗暗咬牙,她今天就不该出门!
进去的时候,房间里除了纪余弦、梁世子,还有另外一人,四旬上下的年纪,身体富态,嘴里镶着金牙,手上戴着玉扳指,满脸的圆滑世故,看上去应该是个商人。
萧冽拉着苏九在自己身边坐下,正好与纪余弦隔桌相对。
房间宽敞,布置的文雅奢贵,几人身后各有两个穿粉衣伺候的小丫鬟,上前为几人满了酒。
“今日难得相聚,我先敬各位一杯。”梁世子举杯笑道,目光落在苏九面上,挑眉一笑。
“世子客气,小的受宠若惊!”大金牙谄媚笑道,仰头一饮而尽。
纪余弦和萧冽互相举了举杯,浅浅抿了一口。
如婳贴身坐在纪余弦身侧,不等身后侍女上前,立刻拿起酒壶为纪余弦满杯,纤手盈盈,举止体贴,一张素雅的脸上粉晕如霞,风情中带着那么一抹娇羞,煞是动人!
梁世子放下酒杯看着如婳调笑道,“本世子来了这醉欢阁不知多少次,每次邀请如婳姑娘赏脸,姑娘都百般推脱,今日对长公子这般温柔,真是让本世子羡慕啊!”
“多谢世子抬爱,如婳实在担当不起!”如婳垂眸浅笑,不卑不亢的道。
“如婳姑娘不如说说,本世子哪里不如长公子?”梁世子嘴角噙着轻挑的笑,目光却渐渐渗了凉意。
如婳斜眼看了看脸色淡然纪余弦,依旧笑的温柔,“世子和长公子都是人中龙凤,只是世子身份尊贵,小女子不敢高攀!”
“本世子若是就喜欢你呢?”梁世子继续笑着逼问。

第80章 赏梅家宴


对面大金牙斜着眼看热闹,纪余弦轻抿淡酒,动作优雅入骨,似对身旁的剑拔弩张一无所知。这边萧冽和苏九纯粹来蹭饭的,苏九觉得菜不错,吃的专心,萧冽便专心的给她夹菜。
唯独如婳如坐针毯,讪讪笑道,“世子说笑了,世子府中美女如云,奴家这般蒲柳之姿怎入得世子的眼?世子便不要再耍弄奴家了!”
纪余弦眼尾扫过对面夹菜的两人,端着茶盏抿唇一笑,笑容妖娆明媚,若三月春花霎那绽开,本紧张的气氛顿时如烟消散,
“世子喜欢如婳,那本公子割爱,成全世子!”
说罢转头对着如婳笑道,“本公子远不及世子对姑娘痴情,如婳姑娘便去世子那边吧!”
如婳脸上血色褪去,怔怔道,“公子、”
梁世子懒散的靠在椅子上,笑的轻挑,“本世子和如婳开个玩笑罢了,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何况本世子和长公子相交甚深,怎么会抢长公子的女人?”
如婳提起的心还来不及放下去,就听纪余弦含笑道,“一个女人罢了,世子喜欢,自然是让给世子,不值得你我相争!如婳,听话,去服侍世子。”
最后一句,声音温柔,却带着疏离的冷意,不容置疑。
如婳身子一颤,双目盈盈的看着纪余弦,好容易等到能在纪余弦身边的机会,她如何肯放弃,
“奴家今日是公子的人,自是要在公子身边。”
“我的人,为何不听我的?去吧!”纪余弦微挑的凤眸中尽是薄情。
如婳不曾想众人眼中风流多情的长公子原来这般绝情,点了点头颇不情愿的起身,缓步过去,坐在梁世子身侧。
梁世子伸臂揽在如婳肩膀上,对着纪余弦举杯,“那本世子就多谢长公子了!”
“世子客气!”
梁世子饮了一口酒,然后低头喂到如婳嘴里,看着女子呛红了脸,开怀大笑,继续道,
“其实本世子今日邀请长公子来,是有事要求长公子,却抢了公子的女人,实在是失礼!”
“哦?这盛京有何事是世子办不到的?”纪余弦语调浅浅。
梁世子抬手给萧冽倒了酒,刚想再给苏九倒,却被萧冽拦下,“我们自便就好,梁世子还是招待你的客人吧!”
“是、是!”梁世子恭敬的将酒壶放下。
纪余弦看着萧冽清贵冷淡的面孔,微微眯了眯眸子。
梁世子这才转头笑道,“长公子,这位瞿掌柜,想必您也认识。新一届的商会会长就要开始竞选了,瞿掌柜想做这一届的会长,还请长公子给说一句话。”
“对,对,劳烦长公子屈尊去商会里帮鄙人说一句话。”大金牙满脸谄笑的给纪余弦倒酒。
纪余弦靠在椅背上,拿起绢帕擦了一下唇角的酒渍,莞尔一笑,“世子和瞿掌柜说笑了,商会不是我纪府开的,怎么可能由我做主?我若可以做主,直接自己做了会长不就是了!”
“长公子过谦,谁不知道您纪府根本不屑这个商会会长,否则哪里有我们的份儿?”大金牙恭维道。
“盛京纪府和朱家从来不竞选商会会长,这是咱们都知道的。长公子也知道,瞿掌柜是我十七房小妾的父亲,算起来也是我的岳丈,还请长公子给本世子这个面子。”梁世子笑道。
苏九听见这一句,一口牛肉差点呛着,靠近萧冽低声问道,“这梁世子到底一共有多少侍妾?”
萧冽伸手将苏九唇角的酱汁抿下去,淡声道,“十九房!”
另外府里还养着十多个男娈。
苏九倒吸了口气,看向梁世子的目光也多了很多崇拜,“真有钱!”
在她看来,养的小妾越多说明越有钱。
萧冽低笑一声,夹了苏九爱吃的牛肉放在她碟子里,温淡道,“别管他们的事,吃你的,吃饱了我们就走!”
来而不往非礼也!苏九也夹了快鲑鱼放在萧冽碟子中,“这个不错,你也吃!”
纪余弦看着对面两人,眸中笑意渐淡,转眸看向梁世子,笑道,“既然世子开了口,那我就去商会里打一声招呼,但商会能不能给纪某这个面子,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梁世子和大金牙顿时松心一笑,忙给纪余弦倒酒,“只要长公子肯递话过去,不管成不成,鄙人必感激不尽!”
“请!”纪余弦浅抿一口。
心事放下,大金牙这才有心思喝酒吃菜,看向苏九和萧冽,目光一亮,好俊俏的两个公子,尤其是玄衣男子,气质尊贵,必不是普通百姓,忙笑道,“世子还没介绍一下,这两位是?”
梁世子知道萧冽自然不愿意认识这些闲杂人,所以一开始也并没给大金牙介绍,此时听见他问了,才起身道,“这位是萧公子,这位是苏九,苏公子!”
萧冽面色清淡,只苏九端起酒杯对着大金牙一笑,“幸会!”
大金牙忙端起酒,看着苏九,疑惑的道,“苏九?难道是清源酒楼的苏九爷?”
闻言纪余弦倏然抬头看过来。
苏九爷?
她是于老跟他说的苏九爷?
怎么会她?
他以为苏九今天穿了男装不过一时兴起,原来不仅仅如此,这段时间他这位夫人每日早出晚归,看来是去打理酒楼了。
苏九察觉到对面看过来探寻的目光,心中叫苦,不知道纪余弦是不是已经怀疑自己?
梁世子挑眉一笑,“瞿掌柜认识苏公子?”
“没见过面,只听说过,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俊才。鄙人再敬苏九爷一杯,以后多多关照!”瞿掌柜客气道。
苏九刚到盛京,根基不稳,怎么能关照在盛京家产雄厚的瞿掌柜,不过客气罢了。
苏九心中了然,大方一笑,“瞿掌柜过谦了,以后还要劳瞿掌柜多多照应!”
“自然,苏公子既然是世子的朋友,那我们也就是朋友了,以后互相关照、互相关照!”
酒过三巡,苏九突然一怔,猛然想起胡大炮和长欢还在等着自己,起身便往外走。
“去哪儿?”萧冽一把抓住苏九的手腕。
“去撒尿!”苏九胡乱编了借口。
萧冽瞥她一眼,低声道,“我认识一个大夫,专治尿频,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
苏九瞪着他,“…”
每次都要撒尿,萧冽真怀疑她是不是需要看大夫,嘴里虽然调侃她,又怕她真被人领到男厕里去,起身淡声道,“我陪你去!”
纪余弦微微的蹙眉,笑道,“两位公子关系这般好,连如厕都要一起?”
苏九不敢看纪余弦的脸,推开萧冽的手,忙往外走,“我去去便回!”
说罢打开门,闪身快步出去。
梁世子起身道,“萧公子先坐,苏公子他不是孩童,难道茅厕还能找不到?”
萧冽不着痕迹的躲开梁世子的手,身子慵懒的坐在雕花木椅上,唇角弯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苏九她刚来盛京,很多地方不熟悉,我自然要多关心些!”
“萧公子放心,您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苏九自有我来罩着。”
萧冽黑眸幽深,淡漠的语气透着疏离,“不必麻烦了,我自己的朋友我自己照顾便好!”
梁世子也察觉到萧冽对苏九的护短,忙点头道,“是、是,萧公子放心,我再大胆,也不敢碰您的人!”
萧冽俊脸温淡,抿茶不语。
梁世子也很知趣的转开了话题,又开始喝酒调戏怀里的如婳。
纪余弦手指轻轻敲着白玉酒盏,低垂的眸子透着意味深长,姓萧,能让梁世子如此恭敬,甚至在此人面前不敢自称世子,男子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他那个夫人呢,知道这男子的身份吗?
苏九这边回到之前的雅房,见阿树正和芙蓉桃红两个姑娘划拳逗笑,旁边长欢不知去了哪里。
看到苏九回来,阿树抬起醉意熏熏的双眼,嘿嘿一笑,“大当家的,你去哪了,去了这么久?”
苏九伸手将他手里的酒盏夺出来,问道,“长欢呢?”
“长欢?”阿树一愣,四下看了看,然后一拍脑袋,“长欢他去找大当家的了!”
他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打开,长欢走进来,看到苏九顿时一喜,“大当家的你回来了!”
“嗯,遇见个朋友,一起喝了一杯,等下我还要过去,阿树喝多了,你赶紧送他去酒馆醒醒酒再回纪府。”苏九淡声交代道。
“哦!”长欢应了声,问道,“那老大你怎么回去?”
“不用管我!纪余弦在醉欢阁里,不能让他看到阿树这个样子,快点走!”
说不定,现在纪余弦已经对他们起疑了。
“是!”长欢立刻上前将阿树架在肩膀上,急急往外走。
“红儿、芙儿,爷、下次再来找你们!”阿树脚下踉跄,还不忘和两个姑娘道别。
“是,爷慢走,奴家等着您再来!”两个姑娘也热情的回礼。
看着长欢带着阿树下了楼,苏九又赏了两个姑娘几两银子,才回去找萧冽。
回到雅房,梁世子已经喝多了,醉眼朦胧,憨笑着招呼苏九一起喝酒。
“我还有事,就不陪梁世子和纪长公子了,和苏九先行告退!”萧冽起身,对着纪余弦微一点头,带着苏九往外走。
“苏公子稍等!”纪余弦跟着起身,笑道,“正好,我也该回去了,梁世子和瞿掌柜慢聊。”
“长公子请便!”大金牙起身谄笑道别。
梁世子带着如婳起身,醉醺醺的笑道,“那我们改日再聚,本世子醉了,先去如婳姑娘房中休息片刻!”
如婳脸色一僵,下意识的看向纪余弦,却见男人看都未看她一眼,已经出了房门。
苏九在中间,纪余弦和萧冽一左一右,三人缓步下楼。
纪余弦和萧冽身姿挺拔,相貌一个俊美妖娆,一个清俊冷冽,均是人上之姿,苏九虽然没有他们高挑,却气质清卓纯净,三人一起往下走,本喧哗的大堂内顿时一静,众人齐齐侧目惊叹。
“三位公子慢走,改日再来!”老鸨忙上前躬身堆笑送客。
一出醉欢阁,纪余弦和萧冽的随身护卫全部跟了上来,马车也已经赶到门前。
纪余弦回头浅浅笑道,“苏公子回家一定是和我顺路,不如由我送苏公子一程!”
“不必麻烦了,我送苏九便可!”萧冽薄唇轻掀。
“不麻烦,顺路、而已!是不是,苏公子?”纪余弦眉目精致,含笑看着苏九,语气着重的点在顺路两个字上。
苏九讪讪点头,“是!的确顺路!”
她声音一顿,看向萧冽,“那个、我先回家了,告辞!”
萧冽长眸深邃,凉凉在她面上一扫,点头,“嗯!”
苏九摆了摆手,转身上了纪余弦的马车。
看着马车启动,萧冽漆黑无物的眸子缓缓眯起,似思考什么,良久才转身上了睿王府的马车。
下了几天的雪,长街上的积雪还未化去,车轮轧在上面嘎吱嘎吱作响。
马车里染着无烟的白碳,温暖如春,纪余弦懒懒的倚在靠背上,看着一脸若无其事的苏九,不知是气还是笑,薄唇一勾,伸手拽着她的手臂微一用力,便将苏九拽到了怀里。
苏九脸色一凛,下意识的想要动手,强强忍住,刚要起身,下巴突然被男人捏住。
纪余弦唇噙三分笑,眸光温柔,居高临下的看着怀中女子,“苏九爷?成亲近一个月,我竟不知夫人是个男子,不如现在亲自验一验,夫人到底是男是女?”
淡淡的清水莲香环绕,苏九头靠在他肩膀上,目光闪烁,“只是为了出门方便,乔装而已!”
“是吗?”男人声音性感魅惑,直直的看着少女的眼睛。
马车轻晃,纪余弦俯身下来,两人眼睛相距咫尺,在彼此的眼睛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男人温热的呼吸扑在少女脸上,“那个萧公子,夫人是如何认识的?”
这样近的距离让苏九极其不适,然而男人一手搂着她的腰身,一手抚在她脸上,不见他如何用力,自己竟动弹不得。
“在街上认识的!”
街上?
纪余弦妙目一眯,似笑非笑,若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在街上结识皇子,这盛京岂不是人人都成了权贵?
然而苏九眸子漆黑炯澈,却不似撒谎,似乎也并不知道萧冽的身份。
天色将暗,斜阳透过车帘在少女面上洒下一层淡淡的金粉色,她目光纯净,皮肤白皙,明眸皓齿,淡淡幽香漂浮,沁人心脾,纪余弦目光落在她微抿的粉唇上,目光一深,缓缓往下。
几乎就在唇瓣要碰上的刹那,苏九突然双眸睁大,出声道,“别动!”
“嗯?”男人声音暗哑性感。
苏九看着男人的眼睛,抬手在他眼角一抿,然后将手指放到他面前,
“看,好大一坨眼屎!”
暧昧的气氛顿时消散,连那一抹旖旎的光线都变的尴尬,纪余弦唇角的浅笑僵住,握在少女脸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一向岿然不动的情绪似刹那间崩溃,恨不得掐死怀里这个女人!
苏九脸上一痛,伸臂将男人的手拂开,向后退了一步靠在车壁上,将手指往车窗外一弹,面带嫌弃,嘟囔道,
“不是很爱干净,切!”
纪余弦唇角的浅笑再维持不住,一刹那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马车在纪府门外停下,男人下了马车,一拂衣袍进了大门,那一抹红便似天便最后一抹夕阳般快速消失。
苏九缓步往院子里走,表情愉快。
长欢回来时天已经黑了,阿树醉酒睡的沉便留在了酒楼里。
正好苏九这几日无事不用出门,也不用阿树赶车。
冰天雪天,天寒地冻,苏九吃了晚饭和长欢奶娘围着炉子说了会话,渐渐困意袭来,沐浴后睡觉,一夜无梦,睡的甚是安稳。
次日上午,苏九和长欢正在雪地里用弹弓打鸟,三少夫人任芷儿进了院子。
身后跟着两三个丫鬟,款款行礼,“妾身见过少夫人!”
苏九穿着翡翠色的烟罗霞衣,外罩织锦狐毛斗篷,闻身转身,黑白分明的眸子在任芷儿面上一扫,淡声道,“你来做什么?”
任芷儿一改那日嚣张的气焰,谦卑笑道,“千梅园的梅花都开了,妾身来请少夫人去参加赏梅诗会!”
苏九转过头去,留给任芷儿一个背影,冷冷撂下一句,“不去!”
任芷儿一怔,没想到苏九这么直接的拒绝,连个推拒的借口都懒得找。
她从任家到纪府,后院的女子什么样的没见过,清高的,圆滑的,伪善的…唯独没见过苏九这样,讨厌和喜欢都那样分明,敷衍的话都懒得说一句。
然而任芷儿是受了吩咐来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回去,上前两步,笑容越发的柔和,“今日不只少夫人和妾身几人,还有二夫人和兰知绘姑娘,有贵客上门,少夫人怎能不去接待一下?”
“说不去就不去,少啰嗦!”长欢回过头来,冷喝一声。
任芷儿被长欢一凶,不由的后退一步,脸色青白,手指紧紧绞着绢帕,银牙暗咬,什么时候连一个下人都可以随便训斥她了?
然而想到她若是没将苏月玖带去,谢盈那张恶毒的脸,只得将胸口的怒气又压了下去,眼尾一瞥奶娘正走过来,眼珠一转,立刻来了主意。
“奶娘好!”任芷儿莲步走过去,微微弯腰,面上表情温和,语气客气。
“奴婢惶恐,不敢受三少夫人的礼!”奶娘忙扶任芷儿起身。
任芷儿扶着奶娘的手臂,双目盈盈,软声道,“奶娘,今日二夫人在千梅园中设宴,让妾身来请少夫人过去,大概少夫人对妾身心中还有芥蒂,不肯同妾身前去。妾身没请到少夫人唯恐二夫人怪罪,正左右为难,还请奶娘帮妾身说几句话。”
奶娘抽手退后一步,低头笑道,“我们小姐身子不好,受不得冷,还请三少夫人在二夫人那里说一句,我们小姐就不过去了!”
“奶娘!”任芷儿上前一步,低声道,“今日是少夫人进府后的第一次家宴,少夫人是主母,怎能不出席,况且还有贵客临门,难道让谢氏抢了少夫人的风头,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少夫人在府里根本没有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