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紧握的双拳咔咔作响,眸光冷厉,抬手就要向着女人的脸挥去,突然手臂被人按下、
苏九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往前跨了一步,抓着长欢的手将他往身后一扯,提裙、抬腿,用力一踢。
众人甚至来不及惊呼,谢盈的身子便似破麻袋一样被踢到了半空,苏九脚点栏杆,纵身跃起,半空中,伸手抓住谢盈的手臂,然后用力一挥,将惊吓尖叫的女人远远抛了出去。
“哗!”
一声巨物落水的声音响起,震醒了院子里所有的人!
“砰、砰、砰!”
莲波苑的下人扔了手中箱子,哭嚎着向池塘跑去,
“二少夫人!”
“二少夫人!”
栖凤苑的下人,人人如雷劈状,震惊的看着苏九。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寒风卷着黄叶,自这寂静的气氛中穿过。
他们少夫人、真的把二少夫人扔进池塘,喂鱼了?!
池塘可是隔了几十丈远…
苏九旋身落在石阶上,拍了拍手,“上次求打脸,这次求扔水喂鱼,二少夫人的喜好果然不一般!还好,虽然难了一点,我都能成全!”
她抬脚踢开一个百宝箱,看着里面璀璨的珠宝首饰,缓缓一笑。
这羊够肥,劫了!
“长欢,二少夫人辛辛苦苦给咱们送礼过来,好不赶紧收起来!”苏九淡声吩咐道。
“嗳!”长欢高兴的应声,一边将那些妆盒、百宝箱往屋子里搬,一边招呼奶娘,“奶娘,别愣神了,赶紧搬银子了!”
“哦!”奶娘和范嬷嬷一起回神,跑到院子里去搬箱子。
搬起来刚走了一步,范嬷嬷突然一怔,“这样、合适吗?”
苏九随手提起一个半人高的红木箱子抗在肩上,笑道,“有什么不合适,送上门的你还不要,人家会认为你是傻子!”
范嬷嬷愣愣点头,“是、是!”
那边莲波苑的下人抬着水淋淋的谢氏乌拉拉往外跑,芍药跟在后面,一转头就见范嬷嬷正抱着一个红木箱子往屋子里走。
那是一张古琴,是谢氏的嫁妆,她最宝贝的东西。
芍药焦急的看了看众人抬着的谢氏,又看了看那古琴,一跺脚,跑过去夺琴。
范嬷嬷紧紧把着不放,芍药拼命的往后抢,两人僵持了片刻,芍药上前就去咬范嬷嬷的手。
范嬷嬷一松手,芍药抱着琴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瞪了范嬷嬷一眼,起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哭喊,
“二少夫人!”
谢盈被抬着出了栖凤苑浑身湿透,脸色惨白,早已昏死过去。
纪府的下人眼睁睁的看着二少夫人带着下人、抱着妆盒、抬着木箱气势汹汹的进了栖凤苑,又眼睁睁的看着莲波苑的下人连哭带嚎的抬着二少夫人从里面出来。
心里那个恨!
里面一定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热闹,他们怎么就没看到!
这一次,二少夫人是真的病了!
夜里高热不退,府医开了药,又扎了针,几个婆子和丫鬟轮流的给她搓身子,搓了半宿,皮都要搓掉了,次日高热才稍稍退了一些。
到了晌午,二少夫人才醒,嗓子哑了,鼻涕直流,脑袋嗡嗡作响,浑身骨头散架似的疼,摔进水里加上重症风寒,简直是外伤加内伤,除了喝药喝水,嗓子肿的饭都吃不下去。
一边喝水一边流泪,嘴里发出呜咽的声响。
芍药红着眼睛靠近一步,“二少夫人,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喔、喔的、后、事”
芍药哭的更厉害,“二少夫人您不会死的!”
谢盈白眼一翻,差点又晕过去,伸手一把抓住芍药的衣服,使劲的瞪着她,一字一顿的道,“后、是,首饰!”
芍药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二少夫人说的是咱们的东西?”
谢盈忙不迭的点头。
芍药眼泪比方才流的还凶,哭哭啼啼道,“二少夫人,奴婢派人去要了,少夫人说那些首饰珠宝是送上门的,不还给咱了!”
“砰!”
水杯落在地上,谢盈的手滑下去,真的晕了。
大概是这件事闹的太大了些,连一向不管事的二夫人都惊动了,去看望谢盈后,隔了一日便来了栖凤苑。
偏巧苏九带着长欢出门了,只有奶娘在。
“二夫人,您喝茶!”奶娘上了茶,和范嬷嬷侍立在一旁。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才去看了盈儿,当然,不能听一家之言,所以也来问问月玖。”二夫人穿着端庄得体,并没有一来便兴师问罪,态度很是温和。
奶娘上前,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在苏九打谢盈的地方,稍稍做了一些修饰。
二夫人叹了一声,“盈儿是官家出身的小姐,脾气难免骄纵了些,以前在这府里,任氏和陈氏便都是怕她的,通过此事长个教训也好。只是,月玖下手着实也狠了些。”
“是,我们小姐在家里时也是被夫人惯坏了,没受过委屈,才一时没控制住,也是奴婢失职,二夫人要罚便罚奴婢吧!”奶娘低着头恭敬的道。
奶娘端着茶盏抿了一口,笑道,“奶娘言重了,虽然月玖出手打了人,但论起来,盈儿以下犯上,罪过更重,我怎么能罚你!”她语气一顿,疑惑的问道,“月玖在阜阳时学过功夫吗?”
“我们小姐幼时身子骨弱,老爷和夫人便请了师父到家里教了小姐一些拳脚功夫。”奶娘轻声解释道。
“只是一些拳脚功夫便能将人打晕过去?”二夫人明显不信。
府里下人更是传的邪乎,说少夫人蹭的飞到了半空,周身彩光绚烂,紫云护身,袖子一挥,就将二少夫人扔了出去,天神下凡似的。
二夫人知道传言都有水分,不可全信,但真是随便练几下功夫就能把人踢飞出去,她也是不信的。
“是我们小姐下手重了些,这两日也是寝食不安,觉得对不住二少夫人,所以今日一大早便出门去上香给二少夫人祈福了!”
二夫人点了点头,“等月玖回来,告诉她不必太往心里去!”
“是,二夫人宽厚,奴婢一定会转告给我们小姐的!”
“话又说回来,不管盈儿做的如何不对,月玖是少夫人,应该有少夫人的大度,不要同她们一般见识。余弦忙着生意,每日心力交瘁,我们做妇人的,要懂事体贴,不要让男人再为后院的事费心才是!”
“二夫人教训的是!”奶娘语气越发的谦卑。
又闲话了两句,二夫人起身离开,奶娘长长的松了口气。
希望这一次后谢盈长了教训,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老是这样惊吓,她这老身子骨可受不起了!
只是主院那边还没动静,纪余弦必然也已经听说了,难道正在考虑怎么罚苏九?
本该去城外上香的苏九此时正坐在斜阳街的酒馆里和胡大炮他们划拳喝酒。
大堂里吃饭的人很多,肉香和酒香混在一起,在寒冷的天气里格外让人亢奋。
长欢夸张的讲着这几天在纪府的事,听到苏九把纪余弦的二少夫人打的惨重,胡大炮和阿树哈哈大笑,乔安抿了一口酒,若有所思。
李泰的女儿帮着伙计上菜,偶尔闲了便坐在苏九身后听他们胡扯。
苏九倒了半杯酒给小姑娘,笑道,“喝一口,暖暖身子!”
小姑娘长相乖巧可爱,只是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小心的回头看了一眼账台后的李泰,才接过酒慢慢的喝了一口,然后大声的咳了起来。
李泰闻声回过头来,斥道,“别烦公子,去后厨帮忙!”
“哦!”李芯应声,对着苏九调皮的吐舌笑了笑,起身去后厨。
刚走了两步,李芯突然身子一晃,砰的倒在地上。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账台后李泰慌忙跑过来,将李芯抱在怀里,急声喊道,“芯儿,芯儿?”
少女双目紧闭,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一动不动。
苏九几人立刻起身走过去,“怎么回事?”
李泰惶恐问道,“公子给她喝了什么?”
苏九一愣,立刻道,“喝了酒!”
“公子、怎么可以给她喝酒?”李泰心中焦急,却也不敢大声埋怨苏九,眼眶一红,抱起李芯往外边跑。
苏九忙起身跟上去,招呼长欢道,“马上把马车赶过来!”
“好!”长欢应声快步而去。
乔安和胡大炮阿树更是疑惑不解,怎么喝了一口酒便晕了?
“咱们也过去看看!”乔安让伙计照顾好店里,一起跟上去。

第71章 无骨参


“芯儿,芯儿?”李泰整个家都没了,只剩一个女儿,命根子似的护着,此时抱着女儿,七尺高的男人不断的掉泪。
“抱歉!”苏九看着昏迷不醒的李芯皱眉道了一声。
李泰用袖子擦泪,摇头道,“不怪公子,公子也不是故意的。”
“这是怎么回事?”
李泰哽咽叹了一声,“芯儿从娘胎里便带了极重的寒症,身子非常虚弱,病痛不断,而且不能碰任何烈性的东西。大夫说、就算小心着,芯儿也活不过十八岁!”
一边说着,李泰渐渐泣不成声。
苏九见惯了生死,早已心硬如铁,可是看着李芯弱小的面孔,仍旧心中凄然。
“就没有药可以治吗?”苏九问道。
李泰惶然摇头。
很快马车在医馆门前停下,苏九抱起李芯下了车,快步走进去。
“大夫,救救我女儿!”李泰一进去便要给大夫跪下。
老大夫忙搀着李泰,看着苏九怀里的女孩,忙道,“快放到床上去!”
苏九点头,大步往内室里走。
大夫号了脉,自一黑色瓷瓶里取了一丸丹药放在李芯舌下,然后拿着银针对着她的百会、风池、天柱等穴位扎下去。
渐渐的,李芯面上的潮红褪下,又恢复了她平日的苍白,人也渐渐苏醒。
“爹爹!”
李泰立刻过去,抓住李芯的手,“芯儿,爹在这里!”
大夫提笔开了药方,淡声交代道,“她身子太弱了,我开些温补的药,平时不要受热也不要受寒,不要碰任何烈性之物,也许能多活、”
老大夫没再说下去,只垂头写字。
“是、是!”李泰连连应声,声音忍不住哽咽。
李芯反手握住他的手,抿唇笑道,“爹爹别哭,芯儿没事,等芯儿长大了还要孝顺爹爹呢!”
“嗯,好孩子!”李泰握着李芯的手,扭过头去眼泪哒哒的落下来。
乔安几人看的眼酸,转身退出房去。
大夫开了药方出去让人抓药,苏九跟上去,问道,“这小姑娘的病真的没办法吗?”
老大夫胡子花白,面容慈和,此时眉头皱着,缓缓摇头。
苏九心中一沉。
“其实、”大夫思忖开口,“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医治。”
“只要能治她的病,花再多的银子都行!”苏九立刻道,清澈的眸子里也升起一抹希冀。
李泰在酒馆里已经做了一个多月,勤勤恳恳,老实本分,真的把酒馆当做自己的一样经营,而且每笔账都算的一清二楚,没有半分错漏。
而这一个月,苏九经常过来,和李芯已经玩的很熟,她很喜欢这个懂事的小姑娘,实在不想让她就这样死了!
“这种寒症在她骨子里根深蒂固,的确很难去除,但是老夫曾经研读过一本古书,在里面看到过医治的方子,只是里面有一味药极其罕见,至少老夫行医将近五十年,都从来没有见过!”
“什么药?”苏九急声问道。
“无骨参!”大夫轻轻道。
“无骨参?”一旁的乔安听到,忍不住惊讶的道了一声。
“这位公子见过?”大夫愕然问道。
乔安摇头,“我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过,据说无骨参生在南疆的莫灵山上,这种参是长在一种名为地畺的身体上,以地畺之血为养,一百年生一根须子,待生了九根须子后从地畺身上掉落,才能成为完整的无骨参。这九百年,地畺要活着,无骨参才能长成,哪怕是到了八百年,地畺死了,无骨参也立刻枯萎,所以极其难得。传说中,食了无骨参可生肌造血,起死回生!”
大夫捋着白须点头,“是的,无骨参的神奇很多人都听过,却没有一人见过!”
也就是说,根本就不是有银子就能买到的东西。
“多谢大夫!”苏九失望的点头。
待李芯好了一些,众人赶着马车回去。
李泰送李芯上楼去休息,苏九和乔安等人去永安街上看新装的酒楼。
见苏九神色郁郁,乔安思忖片刻,知道不该说,仍旧忍不住道,“大当家的,这无骨参并不是无迹可寻。”
“嗯?”苏九看过来。
乔安看了看左右,低声道,“我听说,睿王的藏宝阁里,就有一对成型的无骨参!”
苏九双目一亮,“此话当真!”
乔安点了点头,“是,据说是南疆一个部落上贡的贡品,睿王十岁生辰那年,皇上赐给了睿王。”
“只要有下落便好办了!”苏九啃着手指开始谋算。
“大当家的,很多人都听说过睿王府有无骨参,可是这么多年无骨参从来没有被盗窃的消息传出来,大当家的可知道为什么?”乔安问道。
苏九抬眸,“机关埋伏!”
“对!”乔安点头,“睿王府的藏宝阁机关重重,几乎是有进无出,而且睿王是皇族,不是平民百姓,家里丢了东西便丢了,偷窃皇族,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所以没人敢冒这个险。”
“放心吧,我不会贸然行事的!”
“我知道大当家的同情那个小姑娘,会四处打听无骨参的事,与其从别人那里听到,干脆由我告诉您,也让您知道这参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苏九郑重点头。
乔安也知道苏九不是鲁莽之人,转移了话题,“酒楼那边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还需要起个名字才是!”
“安爷可有什么想法?”
乔安沉思一瞬,“咱们这边的酒馆叫清和,那边便叫清源如何?也是源远流长之意。”
“我一个粗人,对这些不懂,安爷说好便好!”苏九笑了笑,“哪日开张?”
“将桌椅安置好,再招几个伙计,选个日子便能开张了,左右不过三四日!”
苏九掏出一个钱袋递给乔安,“你那里的银子不宽敞了,把这些拿去用,不用节省。”
乔安掂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惊讶问道,“大当家哪里来的银子?”
嫁妆里的一千两都拿出来买酒楼了。
苏九挑眉一笑,
“纪府的二少夫人送的!”
苏九在外面一直磨蹭到快天黑才回纪府,一进院子,春夏秋冬四个丫鬟恭敬的迎接她回来,倒茶递水,很是殷勤。
范嬷嬷跪坐在地上用帕子给苏九的裙摆拂土,一脸谄媚的笑,“少夫人上香辛苦了,就凭您这份仁德,整个纪府没有不佩服的!”
上香?
苏九抬头看向奶娘。
奶娘抿唇一笑,眉目间却带着忧虑,淡声道,“小姐,方才主院的下人来,说长公子请小姐过去用晚饭!”
纪余弦让她过去吃饭?
安静了两日,难道终于想起来要惩治她?
“嗯,我知道了!”苏九思忖点头。
奶娘想让苏九洗个脸,换套衣服收拾一下再过去,苏九嗤笑一声,“到那说不定还要打架,换什么衣服?”
“姑奶奶,二少夫人您打就打了,到了公子那里,可千万忍着别动手啊!”奶娘慌声道。
苏九抿嘴一乐,“逗你玩儿的!”
她还不至于犯傻!
奶娘松了口气,噗嗤笑了一声,她知道,苏九虽然有时候控制不住脾气,但还是有理智的,就像那日把谢氏踢飞出去,苏九按住长欢的手不让他动手,便是知道她打谢氏没关系,最多罚个月例,但是长欢是下人,打了谢氏就是以下犯上,说不定会被赶出府去。
所以,就算苏九再生气,脑子也是清楚的。
奶娘放心下来,给苏九整理了一下衣服,“去吧,实在不行,就和公子认个错!”
“老大,我跟你一起去!”长欢道。
“嗯!”
两人出了栖凤苑,往主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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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本来想回复一个亲,结果手机卡机,把评论误删了,很郁闷,也很抱歉。在这里解释一下纪余弦和兰知绘的感情,纪余弦很小就当家,那个时候兰知绘也刚到纪家,两个人算不上青梅竹马,也是惺惺相惜,不过,这种感情没升华到男女之情,当初纪余弦想要娶兰知绘,也是想给她一个庇护。在十二的文里,没有一见钟情,所以纪余弦对待苏九这个陌生人也不可能一来就爱的死去活来,在没爱上苏九之前,纪余弦做这些算不上负心人,他的感情路也是由浅到深的一个过程,当然,亲们要是喜欢,十二以后肯定会虐他哈!(^。^),就这样,不是为谁解释,只介绍一下情节。
说一句纪余弦的心里话,“我教会了她人情世故、七情六欲,她却爱上了别人,好不甘心啊!”

第72章 夜探睿王府(求首订!)


两个院子挨的近,几步便到了,守门的小厮见到苏九,立刻恭敬道,“小的见过少夫人,长公子等您多时了!”
苏九颔首,直接往饭厅而去。
出云阁灯火通明,琉璃生烟,深冬的寒气被驱散,多了一抹华贵的静谧。
饭厅外守着小厮,为苏九开门,喊道,“公子,少夫人来了!”
一进门,苏九便忍不住深吸了口气,好香!
菜香,脂粉香,还有一股似有似无的冷香漂浮,交汇成一种让人迷醉的气息。
纪余弦等的无聊,正手臂支额假寐,听到声音,缓缓睁眸,唇角也随即抿唇一个如花照月般的浅笑,“夫人来了!”
苏九看着他这样笑着叫她夫人便肌肤生寒,耸了耸肩,淡声道,“长公子找我何事?”
纪余弦起身走过来,抬手拉着苏九去自己身边落座,弯眼笑道,“叫夫人来,自然是吃饭,你我成亲也已经多日,何必还如此生分?”
长欢下意识的想要拦住苏九,手臂抬起,又硬生生忍下。
纪余弦挑眸看过来,锐利的目光在他面上一扫,薄唇轻启,“下去!本公子吃饭,不喜欢生人在一旁。”
长袖下,长欢双手猛然握紧,身子不动,只看着苏九。
苏九转头对着长欢使了个眼色,“门外等着我!”
长欢低下头去,“是,小姐!”
长欢退下,纪余弦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意味深长,“你这个丫鬟、对你很忠心啊!”
“自己的丫鬟,当然忠心!”苏九语气淡然,抬眸看着纪余弦,“说吧,叫来我来什么事?还是先说了好,否则这饭我也吃的不踏实!”
吃饭对她来说很重要,她喜欢心无旁骛!
纪余弦抿唇一笑,“夫人以为为夫叫你来是为何?”
苏九挑眉,“为了你的二少夫人?”
“夫人难道忘了为夫上次说过的话?”男人语气清浅,如微雨挑琴一般的悦耳好听。
苏九转了转眼珠,她当然记得,他说过,她是他的夫人,是纪府的主子,怎样都可以。
可是这一次,她出手把谢氏打成重伤,他真的也无所谓?
如此多情,又如此薄情,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见苏九疑惑的看着自己,纪余弦拉着她的手落座,手臂支在她的座椅后面,墨眸一眨,妖气横生,“我相信,夫人不会受欺负!但是、”他语气一顿,声音越发的温柔,“如果夫人受了欺负,那现在陪为夫坐在这里用饭的就是谢氏了!”
男人温热的呼吸喷在耳根下,暧昧轻挑,苏九身体却一片冰凉,冷冷的看着他,“长公子、是要我们自相残杀?”
就像当年的伏龙帮,帮主将他们放在一起,似看着自己养的宠物互相厮杀,活下来的那个,才能被他重用喜欢。
她本是局外人,现在也被他入了纪府的这个局?
不过能不能支配利用她,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别说的那么血腥,咱们还要吃饭呢!”纪余弦坐直了身体,“夫人现在明白了吗?为夫今天、只是单纯的请你吃饭!”
苏九面上已带了清淡的笑,挑眉点头,“那、多谢了!”
说完,再没有其他顾虑,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纪余弦身后的丫鬟也开始给纪余弦递筷子夹菜!
苏九吃的专注且香甜,却总感觉有一道阴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头看去,见那个叫锦宓的丫鬟,穿着桃粉色的锦绣穿蝶妆花裙,头戴金簪,比其她丫鬟身份高,长了一张俊俏的脸,却面色不善,见苏九抬头看过来,杏眸一瞥立刻转开了目光。
苏九不明白这姑娘对自己的敌意是从哪里来的,但一想便也明白了,恐怕这姑娘是喜欢纪余弦的,把她当成情敌了。
嗤笑了一声,苏九继续吃饭。
她低着头,只夹自己前面的几道菜,对那些或惊讶、或鄙视的目光视而不见,专心吃她的饭。
她吃的很快,一连吃了三碗饭,放下筷子,将唇角的一粒饭粒抿进去嘴里,抬头道,“我吃饱了!”
纪余弦今日反常的多添了半碗饭,还没吃完,眸光扫过苏九吃的非常干净的白瓷碗,轻笑点头,“坐在那里,等着我吃完再走!”说罢又吩咐道,“墨玉,给少夫人盛一碗汤!”
“不用了!”苏九下意识的拒绝,她从来没有喝汤的习惯,以前在伏龙帮,每顿饭有个馒头吃就错了,哪里有汤喝。
后来和奶娘在一起,每顿饭都会煮个粥给他们,苏九却一直喝不惯。
“去!”纪余弦又淡淡道了一声
“是!”一着淡粉色裙衫的丫鬟连忙应声,款款上前两步,拿了汤碗,盛了一碗莲子燕窝放在苏九面前,“少夫人请用!”
“多谢!”苏九微一点头。
小丫鬟怔了一下,脸上一红,惶恐道,“奴婢不敢!”
随即垂头忙躬身退下。
锦宓在苏九身上一扫,眼珠转了转,不着痕迹的抿唇一笑。待苏九喝完汤后,主动上前倒了一杯水给放在苏九旁边。
那燕窝粥有一股她不喜欢的味道,苏九想也未想,端起水杯,咕咚咕咚两口喝了半杯。
“噗嗤!”
头顶上传来几声忍俊不禁的低笑,就听锦宓柔柔道,“少夫人,那水是漱口的,不能喝的!”
苏九一怔,眸光扫过来,“入口的水为什么不能喝?有毒还是有尿?”
锦宓笑容僵在脸上,似没想到苏九说话这般直白粗鲁,若是有毒有尿,他家公子怎么可能用来漱口,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苏九仰头又把那半杯喝了下去,起身道,“我还有事,就不陪长公子用饭了,先行一步!”
说罢,看也不看纪余弦一眼,转身出了门。
脊背挺直,没有半分被人羞辱的窘迫。
“哒!”
纪余弦把筷子放在桌子上,不轻不重,他身后的几个丫鬟却是脸色一变,齐齐跪下去,“奴婢们知错!”
“哪里有错?”
“奴婢们不该笑少夫人!”
众人里唯独锦宓依旧还站着,贝齿咬着下唇,脸色微白,一言不发。
纪余弦起身往外走去。
锦宓立刻跟上去。
“公子,奴婢不是有意的,少夫人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奴婢怎么会知道她竟不知道那是漱口水。”锦宓跟在纪余弦身后,撒娇似的俏声开口,语气无辜。
回廊的灯影下,纪余弦面上红影浮动,俊美如谪仙,表情寡淡。
“公子不要不理奴婢,奴婢知错还不行,以后再不敢给少夫人递水了!”
纪余弦轻笑一声,回眸斜睨她一眼,“不许再调皮!”
锦宓顿时展颜一笑,笑颜如花,“是!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