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颜心微微一动,有些苦涩的蹲下身子,手抚着他的头,“即使这样你也不该去偷东西,不然你娘知道了会伤心的。”
“可是…我娘已经睡好几天了,我想她醒来后能吃到肉包子。”小乞丐眼睛眨了眨,就哭出声来。
如颜心下暗叫不好,拿过小乞丐怀里的布匹,“走,到你家去。”
“你娘不是病了吗?我找大夫给你娘看病好不好?”见他看着自己,如颜又解释道。
小乞丐点点头,这才在前面带路,如颜跟在身后路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宝,”小宝回头一笑,眼睛也眯成一条缝,又说道,“娘都是这样叫我的。”
如颜看着心又不觉中疼了起来,在路过药店时找了大夫,这才在小宝的带领下,进了一个破烂的院子,一推开院门,看到的就是凄凄要倒塌的房子。
进了屋,如颜就看到炕上倒着一妇人,已瘦的皮包骨,忙让一旁的大夫上前去,大姑从进来就一直皱着眉头,要不是为挣钱,打死他也不会进这种到处是霉味的地方。
大夫摸了下脉,然后又快速的探了一下妇人的鼻息,然后站起来,对着如颜冷声道,“人都死两天了,让我来治什么病?快给我诊钱,真是晦气。”
如颜一愣,忙掏了钱给大夫,其实听到小宝说他娘已睡了几天了,她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回成真了,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对小宝说。
小宝似听懂了大夫的话,对着大夫大骂道,身子也往大夫身上扑,“我娘没有死,她没有死,只是睡着了。”
大夫用力推开小宝,冷哼的离开,如颜忙拉住还要追出去的小宝,搂在怀里,直到他不再挣扎,在自己怀里嘤嘤哭了起来,才轻声劝道,“小宝不哭,没有了娘,还有我。”
“我娘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小宝在如颜怀里抬起头,一张小脸满是泪痕。
如颜抚着他的头,真是个让人疼的孩子,嘴上这样说,怕是也明白他娘是死了吧?
“对,小宝的娘没有死,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了,会变成星星,每天晚上陪着小宝。”如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或许这样说他心里会舒服一些吧。
如颜找来左邻右舍,拿了一两银子,说是王寡妇的表弟,让人帮着买棺材,将人安葬了,又买了些猪肉送给帮忙的人,毕竟他们也都是穷人,一年之中怕只有过年才能吃上。
见他们如此热情,如颜才想到布市的事,问了几个妇人,听她们也是靠织布挣些钱的,所以又定下了了几十匹布,让她们织完就送到老何客栈,才带着小宝,抱着买来的三匹布离开。
一直忙到了天黑,小宝也一直再没有开口说过话,如颜折腾一天也累得不行了,顾不得什么好看不好看,将布匹抗到肩膀上,一手拉着小宝往回走。
50
小五做好了饭等着主子,可见天黑了人还没有回来,又等了几个时辰,终见有人影往这边走,看清是主子后迎上前去,忙接过如颜手里的布匹。
“主子,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掌柜的还担心呢。”小五根本没有注意到如颜身下一直沉默的小宝。
如颜折腾一天也累了,回小五的话也没有那么热情,“你和掌柜的也没有吃饭吧?先吃晚饭再说吧。”
说完尽自往前走,小五应声是,眼睛一动,才看到小五,惊呼一声,“这是哪里来的小乞丐?”
“他叫小宝,以后跟我姓颜,当成小少爷吧。”如颜带小宝进了屋,一边解释。
小五嘴张了半天,然后才忙应了声是,跟着进去,把布匹放到角落里,往后面走去,出来时手里端着盆热水,木盆边上还搭着一个帕子。
如颜坐到一旁,小五已将帕子从问谁里拧了出来,要给小宝擦脸,小宝直接不给面子的避开,小五一愣,看向如颜。
“让我来吧,你摆饭,叫何老也出来吃饭吧。”如颜手轻抚着怀里的小宝,一手接过帕子。
小五看着主子细心给小宝擦脸,这才忙着摆饭,又把何深扶了出来,显然已对何深说过小宝,何深出来时见到小宝并没有惊讶,倒是叫了一声小少爷。
小宝一张脸被擦干净之后,如天使般的脸颊也露了出来,这里只有小五嘴部稳重,又是冷吸了一口气。
如颜倒是轻轻一笑,自己今天还真是捡了个宝。
饭菜小五是分两桌摆的,如颜看了愣了一下,才明白这是主仆不能同桌,对于这些她向来没有太多规矩,吩咐小五将饭菜拼到一桌,又交代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没有什么主仆之分,让何深和小五又是感动了一番。
只是几个人坐下后,如颜才注意到桌上的饭菜,一盘馒头,一盘咸菜,还有一盘没有油水的炒青菜,眉不由自主的就皱了起来。
何深脸上闪过一抹羞赧,解释道,“主子今儿早给奴才的银子,全都还了欠下的药费,所以…”
“这药馆哪里是卖药的,倒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掌柜的那十两银子还完了,还说咱么欠下他一般的银子还没还呢。”小五一脸的愤愤不平。
如颜暗怪自己不好,只想着快点挣钱,倒忘记了一大家子几张嘴还靠着自己呢,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小五,“明个把何老欠的药钱还了,毕竟药都拿了,先前又没有问价钱,咱们到哪里都没有理不还钱。”
“主子,这使不得。”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何深见主子如此情重,心下是又感动又酸涩。
如颜又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小五,“你现在去买点酱牛肉回来,今晚上怎么也不能吃这些东西。”
小五看着自己面前放的银子,不开口也不拿,只是看如烟一眼,又望何深一眼,如颜当然知道他的犹豫,“现在我是主子,难不成我的话不好使?”
见如颜板起脸,小五眉目也拧了起来,这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啊,纵是主子是真心为掌柜好,可是这毕竟是掌柜的事,他也不好帮着做主啊,恩情太重了。
何深看出如颜是真心,起身跪在如颜面前,“主子对老奴的大恩大德,奴才一辈子也还不完,就看主子的这片心意,老奴愿一辈子给主子做牛做马。”
“何老,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虽然知道古代下跪是常事,可是如颜还是接受不了,一边忙起身扶他。
何深不让她扶,又道,“主子若不收下老奴,老奴便不起来了。”
小五此时眼睛也一湿,“主子,你就应了掌柜的吧,小的被掌柜的收养这些年,也不见一个像主子这般对人好的。”
说完,也跟着跪了下来,“小的也愿在主子跟前一辈子做牛做马。”
难怪小五这般对掌柜的,原来也是一个苦命的人。
如颜又一次去扶何深,一边道,“什么奴才不奴才的,颜儿也是孤儿一个,若何老不嫌弃,就认颜儿为干女儿吧,以后是一家人,不要主仆之分。”
“主子,使不得啊。”何深感动的老泪纵横。
如颜也很僵硬,“若何老不同意,那么何老的心意恕颜儿也不能接受。”
见此,何深是知如颜是真心诚意,也不再拒绝,更不再惶恐,只觉这辈子,自己终是有福气的,老了老了,还认得一个如此好的女儿,即使现在四,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就这样,如颜在逃出王府的第二天里,认了亲人,又收留了小宝做儿子。
以后的几天里,小宝曾经的邻居陆续送来了如颜定下的布匹,如颜深知对这古代了解不深,跑腿的事情都交给了小五,而小宝也慢慢接受了新环境,却是只顾与如颜亲近,深知连晚上都与如颜同睡。
如颜设计了几款一次性睡衣,与现代宾馆的倒是相似,只是衣袖和裤腿都换成了长的,把样子递给小五请来的手工师傅后,手工师傅以为是穿在内的中衣,还提出建议说太肥大,如颜只是轻轻一笑,自己的用意,她们哪里会知道。
请来的装饰师傅,也在如颜的指点下,把楼上的每个房改床拆了,改成了全铺成地板,之前如颜特意让小五找了木工师傅,把龙骨架和地板详细的描绘了一下,不期然这木工倒真的做了出来,而且这铺的地板也全是天然并没刷漆,真正的木色,一进屋就能闻到树木的味道。
当然,如颜还留了一个心眼,龙骨架和打磨的地铺是分两个人做成,只怕在古代用地板的,她这还是独一份,想来这一点特别之处,就会很吸引人。
见床都被拆了,何深不明白,却也不多问,深知这个女儿主意多,倒是小五又坐不住了,看着床被拆到后院都被当成柴火用,好一阵子心疼。
八个客房都从重铺成了地板,最后又让小五买来上等白纱,在原来床的位置处一栏,隔在白纱的那边看,都有一种朦胧的感觉,这也正是如颜想要的。
楼下吃饭用的桌子也都换了,并不是分开来,而是两条长长连在一起固定的桌子,桌子两边都摆了桌椅,人一进来,看着倒是干净利索,不过就是太普通了点。
如颜让人做的睡衣也送回来了,平日晚上她倒是自己穿一身,觉得很舒服,一晃过去了半个月,一直在花钱,却没有进账,如颜带出来的一百两银子,也花去了一半。
一天晚上吃饭时,一商讨,定下来下个月初一开业,数数也不过还有七八天的时间,最后只差饭食方面了。
第二天,如颜让小五子找会编炕席的人,人来后,如颜把榻榻米的样式简单的说了一下,才让他回去试着编了一个来。
当天下午编席的人就来了,手里拿着编好的席子递给如颜,手工一看就是一流,让如颜很满意,拿了定钱让他再编七个过来。
当天第一个编好的榻榻米放到了客房后,何深和小五才明白这是用来当床的,两人嘴动了动,愣是没有说一句话。
在如颜眼里这榻榻米是好的,可是在古代人的眼里,这炕席不过是穷人家铺炕用的,而如颜的这个炕席唯一不用的便是比平常人家用的要厚一些。
最后将买来的红色绸缎做的被子又叠好放到榻榻米上,客房算装饰完了。
厨师的招工贴出去倒是有几个人来应征过,却没有一个让如颜满意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没有人会做面食。
她原本就打算开牛肉面馆,不会做面食招来又有什么用。
把这个原因和小五何深说过之后,老何笑的一脸深邃,倒是小五激动的站起来,后来如颜才知道,这掌柜的身子好的时候就做拉面,倒是把这手艺教给了小五,只是会拉面是一回事,做的好不好吃就是另一回事。
家里有这么一个现成的厨子怎么可能招人,当晚就让小五露手拉了一回面,当然是买好了牛肉,吃得小五子连连叫好。
就连何深向来病着没味口,当晚也多吃了半碗。
如颜暗庆自己在现代偷完东西后,其它的时间都在研究吃的上面,看来人馋还是有好处的。
日子转瞬即逝,明天就是初一开业的日子,客栈的名字也换成了如颜取的颜之家,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着明天开业,却在放完迎来了第一拨客人。
而且这客人,还与如颜有过一面之缘,正是如颜在西山寺庙里曾遇过的冷面桃花眼男子。
51
看着拥进店里的两个身影,其中一个一眼就被如颜认了出来,倒是小五一直当店小二,也机灵,忙上前客气道,“几位客官,小店明日才正式开业。”
“哪有你们这般做生意的,还把客人往外赶。”粗野男子上前喝道,一边转身对冷面桃花男请示道,“主子,你看…”
从他瞬间转变的态度,看得出来,后面那个是主子。
冷面桃花男眼睛只看向如颜,眉目一拧,如颜就知道自己虽一身男装,怕他也是认了出来。
“不知客官住店还是打尖?”反正明天也要开业,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也不差先一步。
冷面桃花男倒没有开口,身前的粗野男人倒是又询问道,“主子,这地方简陋,不如换一家地方吧。”
如颜秀眉一挑,好你个奴才,之前不让你住,你还大声训斥,让你进来了,你倒又嫌弃起来了。
当所有人目光都放到冷面桃花男身上憋着气等他开口时,只见他才扫了店里面一眼,然后一转身,华丽丽的离开。
看着一主一仆出去,小五跟着去关门,倒是有不满,见何深摇了摇头,才闭嘴没有说什么。
如颜倒没有当回事,只觉得那冷面桃花男定是还记得那日在寺庙里的事,而心存不悦,何以堪他的衣料,定是有钱人,哪里能住这种地方。
自己这地方虽重新装饰,却只针对过往商人,挣的是急钱,并不指望着这些大富大贵之人会常住。
关了门,让小五送上热水,如颜给小宝洗了脚,换上中衣,才将他放到床上,之前小宝像个小大人,跟了如颜几天,倒真真的做回了孩子。
在外人面前小宝都是叫如颜爹,背后也是改口叫娘,孤独的一抹灵魂,在这个世间有了亲人,也让如颜心里暖和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让小五将客栈牌匾上的红布一扯,就算是正式开业了。
因为贴出去的招工启示引了不少人注意,倒是有不少人看开业了,进来点吃食,却听说只有牛肉面后,不觉得有些失兴,又坐下了,只能点了一碗。
可吃了后,连连满意的点头说好,倒也不再嫌弃吃食只有一样了,又因为是昼夜店,随到随时就能上来热面,倒也算是一个优点。
晚上,少有经过的商人吃过面邀休息两三个时辰,到客房后,看着新奇的东西,眼前一亮,躺上去又舒服,又不用付整天的房钱,也很满意。
如颜知道并不是自己的面做的有多特别,只是古代人的吃食做的很简单,哪有面汤会用牛骨熬了几个时辰的,就凭这一点,这面也有好吃。
毕竟其他地方热汤面就像水汤面一样,只有咸淡,跟里有什么滋味。
如颜店里的牛肉面不贵,五文钱一碗,对于来往的的商人来说,这五文钱不算什么,而且每碗面都会放两块牛肉,猪肉是二十文一斤,牛肉是三十文一斤,能花五文钱尝到牛肉,也算是一个亮点了,对这京城里的一般人来说也不算贵,吃的好又实惠,只两三天,名气便传开了。
开始面里放牛肉,小五和何深都不同意,毕竟一碗面才五文钱,虽然在他们的想法里已算是多的了,以往他们卖的面也不过一文钱一碗,可是这虽五文钱,却还要放着两块牛肉,哪里还能挣钱。
如颜只好给他们算了一下,买来的牛肉要先放在汤里熬着,最后才拿出来卖,他们的面要用牛骨汤,就得用牛肉,想来牛肉的量也就要大,一天怎么也得二斤牛肉,这就要六十文,可这些牛肉要单出来卖,怕是卖不出多少,自己家里留着吃,对于现在的生活水平,还太奢侈,倒不如放在面里,吸引客人,还能多挣些钱。
听如颜这么一解释,众人也不再多说什么,倒是小宝是最高兴的,每天都能吃到肉。
店虽不大,却也有了点名气,每天都可以卖出五十多碗的面,算一算一天也能挣上一两多银子,再加上客房,如颜将做好的一次性睡衣又让小宝去推销,只要有人住店,就会让小宝带着睡衣进去,一套亚麻干净睡衣,才二十文钱,在这里来路过的商人大都洗完澡还要穿上自己的衣服,如颜的这一个特色,倒是让很多人都高兴,衣服每次都看卖出去,去掉成本和手工,一件衣服也能赚十五文钱。
每天都在挣钱,可是这些钱对于如颜的梦想来说,实在是太渺小了点,每天小五忙着拉面,店里又没有别的小二,如颜又招了一个跑堂的,掌柜的病因为有钱买药,也慢慢好了起来,颜之家的名气也慢慢被传开,每天店里的人都不断,一些人来的晚了,倒没有地方坐。
这天,同样是客满,如颜倒是极少露面,只躲在楼上的客房里想着点子挣钱,而且能一夜之间的那种暴富才好。
下午,才带着小宝到楼下,此时客人也少了,只有角落里还在攀谈的几个人。
“这一打战,不知道又要几年,苦了咱们这些做百姓的,又要多交税了。”其中一个人吃了一口,才叹声道。
如颜一直没有打听过实事,听到这话,才拉着小宝坐下,小宝只是静静的靠在她怀里,侧耳听着几个人聊天。
“以为今年收成好了,也不用紧着手,哪知这野蛮的族人又开始抢东西杀人,这好日子也没有过上几年啊。”另一个人也放下筷子。
第一个说话的回道,“之前是和硕亲王在边关五年,才换来五年的边关稳定,咱们这是离京城近,虽税收多了点,却比那些在边关地方的人要好上一些,总不用天天提心吊胆的。”
“是啊,何况和硕亲王如今又亲自去边关,野蛮族也不会再猖狂了。”
“吃吧,吃完了买完种子就得回去了,不然城门要关了。”
两人不再说话,很快的将面吃完,给了钱离开,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如颜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难怪自己能安稳过到现在,原来富察明瑞出征了,是不是说自己现在真正的安全了?
正当这时,只见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走了进来,其中身材胖的那一个,还没有说话,上前一腿先将眼前的椅子踹倒。
一边骂嚣着道,“这里谁是管事的,给肥爷出来,在不夜街开了新店面,敢不和肥爷打声招呼,是不想在这里混了是不是?”
如颜抱着小宝坐着喝茶,见新招的跑堂小六迎了上去,点头哈腰道,“原来是肥爷,快里面坐。”
“你算老几,去把你们掌柜的找出来。”肥爷身后另一个瘦高的上前,一把推开小六。
其中另一个也骂道,“妈的,还不滚开,挡了肥爷的路,要了你的狗腿。”
小六冰晶也是一个菜十四五的孩子,家里有一个老母亲和妹妹要养,穷人家的孩子哪里有正经名字,小六这也是如颜觉得好记才给取的。
“原来是肥爷来了,您消消气,和他计较岂不是是了您的身份。”掌柜的听到动静从后面迎了出来。
一边对小六使眼色,“还不给肥爷泡茶去。”
“肥爷这边请。”何深一边将三个人请到桌旁坐下。
肥爷一笑,“我倒是谁开了这家新店,原来是老何头,看来你这阵子是发财了,爷正好手头紧,先拿些来花花吧。”
“平日里只听说过借钱花的,倒没有听过拿钱花的,这京城里果然是与众不同啊。”青苗淡雅的声音,一抹白影和一抹蓝影走了进来。
52
如颜用眼角打量着进来的两位男子,白衣一身秀气,文质彬彬,手拿一把白扇,只是与气质不相符的长了一双灵活可爱的大眼睛,这双眼更适合长在几岁的孩童身上,因为这一双眼睛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少了一丝沉稳和威严。
倒是蓝衣男子,刀削的脸上,一双杏眼,眼神炯炯有神,唇薄而性感,给人的感觉如和煦的春风吹过秀发一般,让人亲近。
两人长相也算得上上等,又衣着富贵,倒镇住了肥爷抬出要打人的手,脸色微僵,其实也降了几分,“爷的事,哪容你们来多管。”
“是啊。”原来刚刚说话的正是蓝衣男子,他笑道,“这位爷继续,全当楚某刚刚没有开过口。”
这样一说,他身边的白衣男子可不同意了,眉头微蹙,脸色紧绷,“楚兄,光天化日之下,这样岂不是在助长恶人气焰,大丈夫要有所为,有所不为,做这等欺行霸市的举动,岂是大丈夫所为?”
如颜喝着茶,听这话就知道这白衣男子是个书生,说起话来也文绉绉的。
“呵,小白脸,爷这辈子倒是还没遇到一个人敢给爷说教的,爷看你是皮子紧了。”肥爷大骂道,一边又对身旁的两个兄弟道,“教训教训这小白脸,让他掂量一下自己有多重。”
被骂成小白脸,白衣男子脸胀的红成一片,抬起来怒指的手也微微颤抖,只重复着,“不可理喻,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如颜忍不住低头嗤笑,这位公子果然是书读多了,和流氓讲起了‘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可见人也是古板的,面对白衣公子文绉绉的怒骂,三个流氓哪是管这些,扬手上去就打。
成大事都不拘小节,白衣公子倒是一副凛然的气节,可惜他这种太过古板的性格,也只能是一个书生,没有大气的感觉。
心念一转间,一旁也同样看着好友笑话的蓝衣公子,已出身,只动了几下,便将三个流氓丢出了店里,外面只听到几个人的哀嚎声。
蓝色缎面的袍子从如颜身旁路过,坐到如颜前面的桌子旁,妙目转动,如初春的笑意,声音圆润高亢,“许兄,何必和那些人计较,岂不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过来坐吧。”
白衣公子一甩衣袖,倒也不说什么,走过去坐下。
瞬间发生的事情,让何深终回过神来,一边吩咐小六子上茶,一边上前行礼,“老夫在此谢过两位公子。”
“老丈客气了,若无事不如坐下吧。”蓝衣公子声音里呆着一份柔韧。
何深多精明,马上明白了,这两位公子并不是路过碰巧遇到这事,怕也是有意到店里来的吧,看了如颜一眼,见如颜点点头,才客套几句坐下。
何深与如颜两人之间的动作虽小,却还是被有心人收入眼底,正是蓝衣的楚文才。
此时小六已泡好茶出来,何深给两人先倒了茶,最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茶其实是用橘子皮、枸杞、红糖做成,本该是冰糖,可这古代根本就没有冰糖,所以让如颜换成了红糖,味道也不错。
“老丈的茶很特别。”蓝衣男子放下茶杯,微微一笑,双眸璀璨。
开店也有些天,问这个的人也不少,何深倒也不慌,客套道,“公子夸奖了,不过是些小东西罢了,还入不了公子们的眼啊。”
白衣公子还一直在气头上,不过喝了茶后,脸上的郁气到死少了几分,听掌柜的这么客气,不由得谬赞道,“老丈的茶可是晚生头一次喝过,果然外面传言不假,这颜之家店面虽小又简陋,可是却独有一番风味。”
何深被夸倒也不骄傲,仍旧客气道,“公子夸奖了。”
楚文才眸子一斜,目光望向如颜,正与如颜的视线撞到一起,如颜倒也不慌,平静的将视线移开,心却乱跳起来。
那璀璨的眸子里呆着的捉弄和笑意,她绝对没有看错,心里涌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蓝文才声音清晰的开口道,“在下楚文才,或许老丈有所耳闻,今日到这里,是有事和老丈相商。”
何深脸上一惊,忙又起身失礼,“不知是楚家家主到此,是老夫无眼了。”
“老丈客气了,快坐下吧。”楚文才明明对着何深说的话,可一旁偷听的如颜总觉得他目光在看向自己。
能让干爹这般恭敬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如颜倒有些好奇起来,这些日子的接触,看得出来干爹并不是恶意奉承的人,今日这般举动倒有些让人意外。
“楚家乃宏大王朝第一大经商世家,今日让家主亲身到小店,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何深激动双眸闪亮。
楚文才说客气了,倒是一旁的白衣公子嗤鼻一哼,一脸的不以为意。
古代读书人都一副圣人的架子,何况历来都认为,君子远庖厨,秀才厌阿睹,孔乙己穷得没饭吃没衣穿,整个人在打莲花落,照样有理由看不起咸亨酒店的伙计。
对于现在的宏大王朝虽不了解,如颜却也觉得社会阶层的划分,,仍然是士、农、工、商这四个,商人虽不是害虫,却在最尾巴上。
被人看不起也情有可原。
不过一个迂腐古板的书生,能和一个商人称兄道弟,这样的搭档,倒也让如颜好奇。
这碑称作许兄的书生,可说得上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古板的秀才思想,明明一副瞧不起商人的模样,又与楚文才称兄道弟,怎么能让人看着不矛盾?
如此,许书生给如颜的第一印象就不怎么好了,既然一副圣人的模样,却又同流合污,这人不是在打自己的嘴巴吗?
楚文才的杏眼生辉,“实不相瞒,这次来小店,也是有事要与掌柜的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