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不由得一苦。
如颜没有把话往上说,明白她是想把话引导享姐身上,借此机会和享姐也亲近一下吧?
不过如颜就有这个毛病,对于和自己有仇的人,定是当场就报的。
绝不给自己吃亏的机会。
这一次被迫服了软,她当然要找回来。
而通过享姐就能让张淑波不好受,这是如颜没有想到的。
算是意外的收获吧。
一屋无语,如颜不开口,张淑波也只能闭上嘴。
等如颜喂完享姐,拿帕子给她擦了嘴,才抬起头来。
扫了一眼,笑着问道:“这是侧福晋身边的两个陪嫁丫头吧?”
好厉害的背景啊,一晚就将两人都找了回来。
“是啊,妾身犯了错,牵连到她们,”张淑波眼里升起了得意,“妾身习惯了她们,这才让家父买了她们回来。”
是在显示她有个有靠山的父亲吗?
“侧福晋倒是有个好父亲。”如颜也不和她计较这些。
因为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嫉妒。
“母亲。”大人聊天,让享姐无趣。
“姐儿,可是困了?”如颜笑问。
一边回头对张淑波说道,“侧福晋没别的事就忙去吧,不要因为给我请安耽误了正事。”
张淑波惨白脸色,如颜全然忽视。
她把享姐搂进怀里,轻手摆着,看享姐闭上了眼睛,真真的泛起困,微微一笑。
这温馨的一幕,像刀子一般狠狠地刺到张淑波的心上,痛得她有一刻无法呼吸。
自己亲生女儿,眼睁睁地看着叫别人母亲,让她情何以堪?
张淑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又是如何回到自己院子里的,回过神来时,只看到外面天已黑了下来。
“主子,大小姐年纪还小,等懂事了,谁近谁远与谁亲,自然分得明白。”雪竹再了解不过主子的心思。
拿着披风搭到张淑波身上,望着外面的天色,又道:“主子有心为大小姐着想,就要好好照顾自己,看则会大小姐长大出嫁。”
雪竹话已说到这份上,至于主子能不能想明白,只能看她自己了。
两天的时间,让她从王府里有身份的大丫头被卖给三十多岁的穷男人,被糟蹋了清白,这样的结果是她没有想到的。
也让她明白了,想要笑到最后,就要学会忍耐。
从回到王府后,她不再为主子活,而是为了看正院里那个女人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享姐睡了晌觉,原本如颜还要留她在这里吃晚饭,却因为前院传话说富察明瑞晚上要过来用饭,才不得已让她回去。
如颜这一次并没有亲自布菜,叫小红进来,吩咐给她安排,然后叫小狗子进来,打发了小红出去。
“你这些日子因为给皇太后准备寿礼,出门的机会也多,你不必天天守着院子,出去打听一下我父亲的消息。”如颜也不避讳,直接开口就说。
小狗子显然一怔,然后认真地应道:“主子放心,奴才这就去打听。”
司徒太师被贬,在王府里没有人敢提起,如今福晋这般信任,他更是心里感动,就是用命换也愿意。
“这是五十两银子,你先拿着,一边在京城里看看有没有好一点的宅子。”如颜说着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元宝。
这是她在床上的枕头下发现的,在府里虽没有用上的机会,她却一直带在身上,今日才拿了出来。
“福晋是要将老爷和夫人接回京城里?”小狗子问道。
如颜点点头,想了一下,才道:“还是在京城外面找一处宽大的地方吧,最好能自己种些菜什么的,人老了,想来还是喜欢这样的地方。”
其实也就是与享姐说笑间,她想到了这点,在这个世上,如果说真正的亲人,那只有是老太师和这个身体的亲生母亲了。
以后即使她找机会被休出府,以世俗的观念而言,她也不能独立门户,所以此时重要的是先把路铺好了。
“主子这个主意好。”小狗子这回没有疑问了。
“你下去办吧。”如颜摆摆手,小狗子行了礼退了下去。
对于如颜来说,把这些交给小狗子,她是放心的,小狗子这种人除非不忠心,一旦忠心起来,让他为你去死他也心甘情愿。
至于她为什么会如此确信,该说是直觉吧。
沉思了一会,小红在外面问了一声安,小步走了进来。
“福晋,饭菜准备妥当了。”小红福了身子,又道,“已让小绿带丫头摆上了,福晋看可要让人去请王爷?”
如颜点了下头,小红走了过来,伸出胳膊,如颜搭了手才从大炕上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道:“放嫁妆的钥匙还在小绿那里吧?一会让她送到我这里来,明日我要用。”
“奴婢记下了。”小红轻回了一声。
两人才出了内间。
大厅里菜饭已摆好,小丫头们规矩地退到一边,打头的是小绿。
见如颜出来,小绿才抬起头来,屈膝行了礼,又低下头。
“可派人去请王爷了?”如颜身子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开开口问道。
小红这才笑道:“奴婢这就派人过去。”
一边往小丫头们那里看,从小绿身上起一直扫到最后一个丫头,又折回到小绿身上,“小绿,还站着做什么,福晋这里有我伺候就行了。”
“是。”小绿应了一声小步退了出去。
如颜低头抿茶,眼神一动,心下明白了几分。
小红向来是个稳重的,以她对小绿的照顾,定不会让小绿惹上什么麻烦。
此时,就小绿之前的举动,小红不该小绿去,更因为她在这里而避嫌让其他人去,这样以来,如颜能肯定了一件事情。
小绿小红陪嫁过来的目的和富察明瑞有关。
难道是她们想做王府里的妾?
如颜马上又否定,这绝不可能,哪有人愿意给别人做妾的。
转念间又觉得这样合理,那天富察明瑞住在这里的时候,早上小红小绿就过来服侍,那时她们服侍完该退出去的,她们却没有这样做。
今天,小红又主动问要不要派人去请富察明瑞。
从两件事情上,就能确定,两人是想多在富察明瑞眼前露脸。
如颜眼神从茶碗里移到小红身上,似是轻轻扫过,却是细细打量了一眼。
才发现小红穿的比往日眼色艳了一点,从头发到耳吊,身上的没一个细节都是做过整理的,小嘴上更是淡淡地抹上了一层红,诱人品尝。
这一会功夫,富察明瑞已进了大厅,如颜放下手里已温了的茶水,起身问候。
两人倒也没有多话,倒是如颜眼睛一动有了坏主意。先给富察明瑞布了饭,才笑道:“翠绿一个人留下伺候吧,其他人都退下吧。”
“是。”四下众人福了身子退下。
如颜坐下故意不抬头,却能感受到一处投来的目光。
该是小红的吧?
不像第一次吃饭,如颜没了话,只是低头细嚼慢咽,伸出的筷子也只够到眼前的几个菜。
富察明瑞放下筷子,抬眼看身旁的如颜,“福晋可是有什么心事?”
“臣妾倒是有一事,不知怎么和爷开口,如今爷既然先问了,臣妾也不多虑,倒不如直接说给爷听。”如颜轻轻一笑,夹了一块鱼放到富察明瑞碗里,才继续道,“皇太后寿宴,臣妾又帮不上什么大忙,今儿想了一天,臣妾想去西山上的寺庙为太后吃斋祈福三天,不知道这样妥不妥当?”
富察明瑞黑眸紧紧盯着如颜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什么,可是除了一片笑意和认真外,没有别的。
半晌,他才点了下头,拿起筷子又吃了起来。
如颜心下松了口气,也拿起筷子,低下头继续吃饭,眼底却布满笑意。
还好刚刚她一直忍住迎上他的目光,更是一动不动,现在想想刚刚他的眼神,给人太大的压力感。
可这一刻的压力,换来了三天的自由,也算是值了。
翠绿一直安静的站在一边,想不明白福晋为什么这样做。
这样以来,只怕是招了王爷的猜忌。
王爷最反感女人使小脾气,怕福晋刚刚在王爷眼里竖起的形象又完了。
翠绿很了解富察明瑞这一点,在听到如颜的话后,富察明瑞心下就沉了下来,解张淑波的禁,他知她心里会有气。
昨晚在张淑波的院子里休下,也只是为了谈宴礼的事情,何况谈完事他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今天他又给她面子,到了福晋院来,这样大的面子,她倒越发的不识抬举。
女人果然是不能宠的。
一顿饭吃完,富察明瑞移到内室,坐在大炕上喝着热茶,如颜在外指挥着下人搬完了桌子,才进了内间。
其实她可以不用指挥下人做这些,只是她不想多与富察明瑞单独处在一起罢了。
“爷既然应下臣妾,臣妾就明日动身。”如颜坐在大炕上,望了一眼看书的富察明瑞,又道:“东西还没有准备,而且一去就是三天,看来得折腾到半夜,爷不如今日先到别院子休息,臣妾担心扰了爷。”
富察明瑞眼睛放在书上,没有反应。
“翠绿。”如颜不等他的反应,对外间喊了一声。
门帘一掀,翠绿走了进来,福了身子,“福晋有何吩咐?”
“今晚我要准备去寺庙的用品,通知下去王爷会到别的院子,让各院子的主子们都准备一下。”如颜直接安排,更没有过问富察明瑞的意见。
翠绿没有直接应下,斜眼看了一下富察明瑞,后才福身应声退了出去。
如颜放下手里的茶杯,表情真诚地看着富察明瑞,“爷不要乖臣妾多事,臣妾突然要去寺庙,若叨扰了爷,臣妾也心下不安。”
富察明瑞放下手里的书,认真地看向如颜,神色间已有了几分不悦,淡声开口道:“你小小年纪即已如此懂事,我是高兴的,何况你去寺庙是为太后祈福,传到太后耳里,她老人家也是高兴的。不过,我却想起来白天的一件事情来,忘记了问。”
富察明瑞要问什么?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提起这句话的。
如颜暗忖,微微一笑,“臣妾真心为太后祈福,能换得她老人家高兴,臣妾心里也高兴。只是不知爷要问臣妾什么事?”
“不知福晋拍小厮出去他听府宅可有什么事?或者要做什么?还是要买府邸?”
如颜心中一凛,小狗子被抓了?还是小狗子去告密?
这两种可能如颜马上否决掉,最后只有一种可能,富察明瑞派人跟踪。
她真是小看了眼前的男人,如颜心下一惊,面上却一直挂着淡淡的笑。
她笑道:“这点事情王爷竟然也挂在心上,看来是臣妾的错。”
又道:“臣妾父母现在不知在哪里,百事孝为先,纵没有了太师之位,那也是臣妾的父亲,臣妾只是想尽尽孝道罢了,若王爷觉得不合适,臣妾不尽孝也罢。”
如颜当然不会直接说他派人跟踪不对,一开口先点了他。
又抬出“孝”字来,既然你要尽孝,又阻了别人尽孝,只是在打自己巴掌。
又说出太师之位,对于这个身体到底为何在新婚晚自杀,一直是个迷。
或许真如传言那样,是某些人有意人为之,而想把太师拉下位罢了。
这样以来,不管从哪方面考虑,都是不可以出面把二老接回来。
要不然,暗下那些人的目光,背后主使的不安,都会让她日子不好过。
如颜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转圈子。
她既做了决定,就做好准备,何况她倒真想看看,到底有没有那个所谓的幕后人。
主意已定,被富察明瑞跟踪影响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这也不过是片刻之间,富察明瑞神色不变,声音有些沉,“既是这事,你作为儿女,倒也无错,老太师现在只怕在淮阳老家那里,你不如先派人送信回去,问问老太师的意思再做打算也不迟。”
听着富察明瑞出的主意,如颜点点头,“我倒忘记父亲会回到淮阳老家那里,既然王爷这么说,臣妾明日便派人送信过去,再做打算。”
如颜心下却是另一番打算,若确定了父亲的住处,不在京城里买府邸也罢,等到了那天,直接回到淮阳也好。
只是不知道淮阳离这京城里有多远,这宏大王朝的地理位置又是什么样的?
“天色不早了,爷可想好了去哪个院子?臣妾好命人去说一声,也好让其他人不必等着。”如颜问道。
富察明瑞一撩袍子下了炕,“不必了。”
如颜也不管他高不高兴,笑着也起身,“那臣妾就不远送了。”
望着富察明瑞离开,如颜先叫进了小红,从她那里要了西屋的钥匙,然后把要去寺庙的事情讲与她听,让她去准备东西,明早便动身。
如颜一直观察小红的神情,见她没有什么变化,才挥手让她退下。
出了内间,看到小绿站在外面的门口,如颜也让她去和小红准备。
站在这里省着碍眼,这句话如颜却没有说出口。
其实去寺庙,她是为了躲开富察明瑞,既然两人不是一路人,也没有必要在这府里做些什么,还不如出去躲了清静。
如颜站在院子里不多时,小狗子就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近了看到他嘴角还带着饭粒,如颜一怔。
她问道,“不是让你在这院里了,怎么跑外面去吃饭了?”
小狗子笑道:“主子,奴才是在张侧福晋院吃的。”
如颜一笑,明白了什么意思。
两人一前一后,又带着个丫头往西屋走。
“王爷回了前院在书房里,派人传了各小院不必等了。”小狗子在后面将听来的娓娓道来,“张侧福晋已定下送什么寿礼,已带着贴身丫头去了前院书房。”
如颜一笑,这张淑波的手段真让人......
想来她白天就定下准备什么寿礼了吧,待晚上再到福晋院里来找人,这样一来,又能在别人面前显示一下她在这府里的位置,有多特殊。
可惜,她安的坏打算,让如颜机缘巧合之下给避开,只怕她心下又是憋着一口恶气吧。
如颜当然不知道她会这样做,但是让翠绿去传话,却是狠狠地将了她一军。
以富察明瑞的秉性,如颜既开口让他去别的院,又赶他走,他心里岂会舒服。
换成任何一个做丈夫的也不会舒服,无关情爱,大男子主义放在了第一位。
何况富察明瑞是什么人?封建社会至高无上的王爷,他的尊严岂容人不放在眼里?
如颜赶富察明瑞去别的院子,会被传出去,又派人去各院传话王爷会选一处休息,可以让那几个女人相信前者是真事。
富察明瑞让各院不必等又回了书房,只能让人猜测,富察明瑞的心或许放在了某一处。
在这个府里女人争的是什么?无非是男人的宠爱罢了。
或富察明瑞心放在了某一处,其他的女人岂会安心?怕要失眠几晚了吧?
张淑波是一定会失眠的,司徒如眉也会,至于李梅,如颜就不敢肯定了。
“主子是不是早料到王爷会回前院?”小狗子抿嘴一笑。
如颜停下身子,将钥匙递给小狗子,让他开锁,却只笑不语。
开始她也不保准,所以后来还故意加了一句,要不要派人去通报住哪院。
以那个只能掌控别人的男人而言,即使知道她是在激他不去各院,也会甘心接受。
若他去了,岂不是代表他一个大男人和女人一般计较。
不去,最起码代表着他还有着男人的大度。
这才让如颜占了便宜,不过如颜冰没有太多的欢喜。
那不是一个能吃亏的人,指不定会从什么事情上找回来。
西屋的门打开了,折回去取蜡烛的小丫头也回来,掏出火折子,点了蜡烛,先进了屋,走到各处,将里面安置的蜡烛点燃,屋子里才通亮了起来。
嫁妆整齐地摆放,走近上面落着一层浮灰,看得出来一直没有动过。如颜转念间眉紧紧皱了起来。
小绿曾说过进来找燕窝,现在能确定她在说谎,这里没有一处翻过的痕迹,最起码灰尘上应留下的手印也没有。
念头一闪而过,想不到里面的原因,或者小绿是收人指使?
如颜摆手,小狗子马上会意过来,走上前打开一只箱子,耀眼的光就印出来了,贵气的光泛着淡淡的黄晕。
如颜的心思却一直在小绿的事上久久没有回来,根本没有注意到小狗子和小丫头看到箱子里的东西被惊呆的神情。
通常情况下,她遇到想不通的事都不会钻牛角尖。因为当有时候,你不在意后,事情的真相或许会从另一面透露出来。
但是这一次,如颜却感到事情的严重些,或小绿真是受人指使害她,那机会真是太多了。
小狗子回过神来,见主子表情有些沉,不像平常那样脸上带笑,这样的严肃......
“主子,可是有什么不妥?”他低声问道。
如颜望着他,不说话,目光无比坚定。
“你出去拿点茶水进来。”她支开小丫头,小狗子马上明白主子是有意要避开别人,跟着小丫头身后,在里面把门带上。
小狗子折身回来,见主子神情紧绷,知道事情的眼中,认真地等在那里。
“原本明日去寺庙打算带着你,留德八守院子,现在看来只能你留下来,让德八随行。”如颜压低声道:“你在家里,一定要注意小绿跟谁有往来,切记不要让她发现你注意着她。”
“主子放心,奴才明白。”小狗子点头。
“你今日上街寻府邸已被王爷知道......”
如颜话才说道这,小狗子一听就扑通跪下,“主子明鉴,奴才并无二心,这事奴才谁也没有对谁说过。”
“你且起来,你若是那样的人,我也不会如此信任你,”如颜示意他起来,感叹道,“从这事上看得出王爷一直派人注意着各院的举动,除了王爷外,想来我们的举动也被别人监视着吧。”
“主子,奴才这两日也看出来了,不知当说不当说?”小狗子抬起头,语气认真。
“你问吧。”这时,如颜才扫向箱子里的珠宝。
“主子可是打算离开王府?”
对于小狗子突然道出来的话,如颜颇有些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以小狗子的机灵,他看出来是再正常不过,何况她的举动让别人一直疑惑,小狗子久在身边,自己又将一些事情给他去办理,不难猜不到。
如颜敛起脸上的笑容,“你既看透了我的心思,我也不瞒你,我正有此打算,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仍旧在我院里当事,只是以后我不再交与你事,你也不必多想,在我这里没有什么说法。”
“主子既然看透小狗子的为人,就该知道小狗子今儿问出这话,就已有了打算,还是那句话,日后为主子死,小狗子也心甘情愿。”
富察明瑞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兵书,心思全然不在上面。
他喜欢聪明的女人,这也是他能不顾外面言辞,而按规矩让福晋接管内院的原因。
他抬起头,神情有了几分郑重,又带着几分压力。
“叫张龙进来。”低哑的声音,晃动的烛光,让翠绿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她福了身子退出去,随后张龙就走了进来。
“爷。”张龙和赵虎一直跟在富察明瑞身边多年,感情不堪一般。
“你明日护福晋去西山上的寺庙。”富察明瑞目光又放到书本上。
张龙很意外。
一直以来,从跟在主子身边起,他和赵虎都没有离开过,不论是当年在边关,这些年来,怕只有主子睡觉时,他们也都是守在不远处。
“是。”张龙没有疑义道,才低声退了出去。
张龙出去后,翠绿就走了进来,从发髻上拔出银簪子,把每个角落里的蜡烛又挑高,书房内的光线也亮了起来。
做好后,她又换了热茶,趁放热茶的空档,她开口道:“爷,明日还要上朝,太晚了,该歇息了。”
富察明瑞嗯了一声,目光仍旧放在书上,人也没有动。
翠绿望了一眼,才退出去,在隔间坐下,心知这回王爷是真的将心思放到了书上,只怕不是一时就能休息了。
结果富察明瑞一宿没有睡,直接换了朝服上朝,。安静的后院,因为如颜要去寺庙,也天还没亮便忙起来。
如颜也被吵醒,皱着眉头躺在床帐里,“外面是怎么回事?”
初醒,声音里还带着嘶哑。
“回福晋,是小红命小人在准备福晋出门的东西。”守夜的小丫头走过来,把床帐撩起挂好。
“去把小红叫进来。”如颜打了个哈欠,坐起身靠在床头。
小丫头应了一声,退了出去。过了半晌,才听到脚步声,小红和刚出去的小丫头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不是让你昨晚就准备吗?怎么一大早上吵吵闹闹的?你是偏不顺我的意,让我不好过是不是?”如颜一天的好心情全被这一吵给弄没了。
“福晋息怒,昨个太晚了,各人都睡下了,这才起了个大早。”小红仍旧一脸的沉稳,没有一点慌乱和惧怕。
“那时奴才比我这个主子还要金贵了?”如颜怪声问。
“奴婢不敢。”小红低头回道。
“你是不敢,我看你是胆子大的很。”如颜又挖了她一句,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下去吧,你和小绿也不必跟我出去,就在这院子里安份呆着吧。”
小红心也早就不耐,顺着应声退了出去。
如颜把富察明瑞没留下过夜,让小红觉得是不是抬举,小姐已不是在太师府的千金,现在哪里还有资格耍脾气。
想想跟这样的主子,哪里有出头之日。
而且如此下去,她和小绿的心思哪里能有机会实现?
终日守在这个院子里,根本见不到王爷一面,哪里有机会在王爷面前露面。
当年在太师府,跟在庶女的身下当奴婢,她就心有不甘。
还好老太师早年丧妻,独宠爱二夫人,让庶女也变得比嫡出的金贵起来。
更重要的是小姐一直是个没主意、天真得像个小孩。她虽伺候着小姐,小姐又信任她,所有事情都是她做主。
小姐也不过是一个她支配的一个玩偶罢了。让她多年习惯了支配小姐,已达到自己的目的。
如今,小姐不再受她支配,让她根本猜不透想做什么,已让她烦闷。
何况这回又变成了真正的奴才,岂能叫她心里舒服。
自然这一点早折腾,她也是有意的。
如颜劝慰了自己一会,才平息下怒气。
眼前别的不说,等寿宴过了,她先把小红小绿嫁人打发出去,省着碍眼,又让她天天提防着。
屋里静悄悄的,如颜也无了睡意,招小丫头来伺候洗漱。
如颜梳了一个云鬓髻,戴着金步摇,自己在首饰盒里选了一朵珠翠做的牡丹插在后面,穿了一件鲜红的马褂,里面搭配了粉底的袍子。
没有让丫头在脸上施粉,只点了下朱唇,仍旧是那双黑珍珠耳吊,在铜镜里她嘴角轻翘,绽出一个淡淡的甜笑。
起身从梳妆台移到大炕上,吩咐人早饭准备点清淡的米粥和几样小菜,不用备点心,才拿起昨日富察明瑞看过的书看了起来。
宏大王朝的文字倒是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古代的繁体字,如颜每个字都要猜一会,才能辩出是什么字,遇到难的,实在猜不出就跃过去。
这样以来,倒是真打发了时间,又不会觉得无趣。
早饭准备好了,外面的天也真正的亮了起来。
如颜懒了下腰肢,命人把早饭摆到大炕的小桌上,倒也不用再折腾下到外间吃。
温柔的粥到了胃里,暖了全身,舒服得如颜轻哼一声,在配上爽口的小菜,不由得胃口大开。
然后,很不凄然的,外面传来了张侧福晋问安的声音。
如颜筷子一顿,眼底闪过不耐,却仍旧淡声道,“让她进来吧。”
“妾身见过福晋。”一进来,张淑波就笑着大声喊道。
“嗯,坐吧。”如颜又喝了口粥,声音模糊。
张淑波笑意挂到嘴角,眼色却沉了下来,却又笑道,“看来福晋是饿了。”
显然,如颜不把她当回事,她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