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晚,如颜身子一贴床,困意就上来,不多时就睡了过去。
听到身边的呼吸均允了,黑暗里富察明瑞才睁开眼睛,眼底的黑暗凸显在黑暗中,如锐利的剑,散发出来的寒气比过冰川,让人战栗。

丑时,天刚刚放亮,府里的下人早早的起来收拾打扫,翠绿也带着几个奴婢站在福晋院正屋门外,听到里面的轻咳声,深知主子起了,这才轻手推开门,带着端着洗梳一干用具走了进去。
其实满打满算,从真正睡下到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时辰,如颜手挡着嘴偷偷打了个哈欠,也坐了起来。
富察明瑞在被丫头们伺候洗梳的时候,如颜的丫头小绿小红走了进来。
看到小红和小发,如颜眼睛一亮,又瞬间恢复正常。
小红挂起了床帐,小绿拧出了帕子递到如颜面前。
温湿的帕子贴到脸上,舒服的同时,也让如颜的困意退了下去。
将帕子递给小绿,小红又过来给如颜穿上了鞋子,此时小绿又拿过一披风又给如颜披上,一干事做完后,两人才退到一旁,却也没有退出屋子。
这时,富察明瑞已梳洗完,乌黑的发丝在翠绿的巧手下,梳成一条 辫子。
如颜走过去,拿过朝袍给他穿上,离近了,如颜才看清朝袍上绣的是什么,大红黑底虎踏云团的图案,配着金线绣在胸前的位置,想来这就是身份的象征吧。
最后是束腰的带子,绕过富察明瑞身上,就要拉近两人的距离,男性身上特有的味道瞬间就扑鼻而来,虽两人已有夫妻之时,可那时如颜只顾得痛,哪里有别的感觉,更没有想两个人身上没有遮拦的拥在一起。
此时,虽低着头,但是她可以感受到一双眸子在紧盯着她。
脸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今天蓝月会去西山下的别苑修养几个月,你安排一下。”富察明瑞眼底飞快逝过一道犹豫。
如颜低声应了一声,最后将束腰的带子扣好,退到一旁屈膝行了礼,然后富察明瑞出了正房,翠绿也带着下人行了礼尾随的退下。
现下屋子里只剩下福晋院的奴婢,如颜才坐到大炕上。
她笑着问小红,“身子还没有大好,怎么的就出来了?”
小红恭敬的回道,“小绿性子脾气急躁,王爷在,奴婢怕出个差错,为福晋又添烦心事。”
如颜点了点头,“小绿与你相比,性子确实不稳,你说的到也有几分道理。”
明显的,经过昨天一天,小红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她可记得当初小红哪有这般恭敬,做的向来是指挥主子,命令的语气。
“小绿”她转眼看向小绿,“你怎么出来了?”
小绿眼一湿,扑通的跪到地上,“小姐,奴婢知错了,不该擅自做主,小姐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今日小绿的语气着实比昨天好,而且称呼也变了,用的是‘小姐’,而不是‘福晋’。
如颜扫了小红一眼,她低着头,看不到神情。
眉角一挑,这是她教小绿的吧?她到也是有几分人情味。
可惜,当知道这两个人心怀不轨时,如颜的心就冷了。
“小姐,小绿从小无父无母,是小姐一次出门时救了奴婢,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一辈子也不能忘记,奴婢死不足惜,只是不能服侍小姐,你奴婢心中放不下啊。”小绿由感而发,哭的夜越发伤感。
一旁的小红也不由得泪盈于睫,身子一低也跪倒在地上,“小姐,你就饶了小绿这一回吧。”
如颜笑盈盈道,“看你们两人,说的到像是我是个狠心的主子似的,饶不饶的哪里是我做的了主,这府里的规矩你们是知道的,昨个我还治了别人,现下就要袒护自己的人,让别人怎么说?这几百双的眼睛都盯着呢,我纵有私心,却也无能为力。”
叹了口气又道,“你们两人是跟着我陪嫁过来,我陪嫁的嫁妆锁在西房里一直没有动过,钥匙一直放在你们身上我是放心的,昨儿个太医也来了,蓝格格并没有声张此事,可却有太医在,瞒不过王爷,眼前的事还很多,待我忙完了,禀来了王爷,由他定夺吧,到时好坏就看你们的时运了。”
小绿小红连连磕头谢恩,从前半句被打入深渊又爬了起来,语气的意思在明显不过,念在主仆一场的情分上,她不会下井落石,却也不会把小绿交到别人之手无伸冤的机会,最后怎么样只能看王爷是不是秉公处理,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正说着,如眉领着贴身丫头惜月走了进来。
不过一晚没见,司徒如眉的态度明显变了,一进来笑声先传了出来。
“妹妹起的这般早,可是还没有用造反?正好姐姐也没有用呢,不如就在这里叨扰一顿。”话语亲切,人更是也到了如颜的跟前。
如颜笑着点头,对小红小绿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吩咐下面多弄几个菜,把东西摆进屋里就行了。”
两人这才起了身,屈膝行礼退了下去。
“姐姐快坐吧。”如颜这才转身回了如眉的话,一边对门外的丫头喊道,“司徒侧福晋来了,还不快上茶。”
然后拉着如眉坐在大烧上,客套道,“姐姐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有什么事让下人们过来吩咐一声便事了,怎还亲自跑过来了?”
如眉满脸是笑,“妹妹可是这府里的正福晋,说句难听的,这府里除了王爷,也就你是个主子,姐姐岂能如此不知礼,这不是乱了府里的规矩。”
如颜听了只是淡淡一笑,一口一个不乱了府里的规矩,在称呼上却没有尊卑之分,一个妻一个妾叫正福晋为妹妹,这是哪里的规矩?
想到这里,如颜脸上的笑意更浓,只是觉得这如眉是真的把这个正福晋当成了傻子。
如眉见如颜笑容扩大,心下不免得意,看她做的几件事,以为是个心思重的主,现下看看也不过如此。
外面的丫头端了热茶走进来,放好了茶,又退了出去,被她这一打断,让刚刚虚伪的客套一下子冷了下来,两人喝了几口茶到也没有话说。
“妹妹虽是府里的正福晋,却是妾所生,在这府里只怕没有几人会信服,如今这内院撑权之事也交到了你手里,遇事可要细想在做决断,不然有个万一…”如眉在没有说下去,低头抿了口茶。
妾生之女的出身,这个说的倒是真的,毕竟她前几天还在众人面前这样骂,现在反倒说别人,这人的脸庞倒是真厚。
“姐姐说的在理,妹妹心下记下了。”如颜到也不多和她计较。
见如颜态度不冷不热,如眉到也不在意,又接着道,“妹妹年幼,没嫁前又没有学过管事这些,若以后不明白的地方,姐姐到可以帮着出出主意,这也不为一好法子。”
如颜心下冷笑,这才是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吧?
“姐姐也是知道这府里的规矩的,眼前不说这些,就说这府里的奴才也有几百,这几百双眼睛在看着,姐姐一番好意,妹妹是知道,可外人知道了却不会这么想,这事传了出去,王爷定会说妹妹不懂事,坏了这府里的规矩,连尊卑都没有了。”如颜话里话外点叨她。
希望她别忘记了身份,在这么个大府邸里,怕的就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和位置啊。
如眉一听脸色变了变,显然她并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反正认为如颜是不想分权,娇生惯养的她昨晚想了一宿,才想到要通过两人是姐妹关系,近而将府里的撑权握在手里。
哪知如颜根本不松口,她当然心下不乐,还想说什么,正有小丫头进来禀道,“福晋,庶福晋来问安了。”
“让她进来吧”这倒是好了,她当了一个多月的正福晋,也没有见有人来探望一次,王爷只在这刚住了一晚,一切都变了。
小丫头出去,随后门帘被揪了起来,李梅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曲膝给如颜行了礼,“妾身见过福晋。”
如颜轻声‘嗯’了一声,然后只见李梅又对一旁的司徒如眉福了身子,“见过姐姐。”
李梅是庶福晋,对福晋要分尊卑,对于两个侧福晋,可以姐妹相称。
“原来是庶福晋啊,近而这么早”司徒如眉挑了挑眉,没好气道。
如颜唇角一降,抢过话道,“庶福晋坐吧。”
李梅轻笑的在一旁的椅子上搭了个角坐下,倒是没有多在意司徒如眉话里的嘲讽。
不过如颜心下就不乐意了,见这司徒如眉也是个聪明的人,怎么偏做这些让人捉话柄的事呢?
眼下李梅主动来问安,她这么一呛,若被人传出去,岂不是说司徒家姐妹两人合起来欺负侍妾?
若被有心人加以利用,那真是日子过到头了。
想到这些,如颜看了司徒如眉一眼,司徒如眉眼里得意的笑乐才退了下去。
“庶富家女也是京城人吧?”对于李梅的大度,或者说不计较,如颜还是对她感谢的轻轻一笑。
李梅一怔,都察院左副都御使是张淑波的父亲,都察院右副都御使是李梅的父亲,两人也算是同一部门,关系该非一般,但据她这两次的观察,李梅与张淑波并不亲热。
都察院都御使是正三品的官,如颜叹了口气,不得不又一次佩服富察明瑞这个男人连妾的来头都这么大。
转念又想,她父亲是太师的门下,想必不会轻易说这些,目地是什么?
是在明意她是这边的人吗?如颜不想再过多想这些,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到底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还要看以后的日子。
“听说你父亲老来得女,在家里独宠你一个,你虽是嫡出,却是府里最小的小姐,你父亲老来得女,还被传为佳话呢。”司徒如眉没安好心的说着八卦。
如颜又是一怔,今天吃惊的事真是一起接一起啊。
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即是太师的门生,年岁定不能小了。
不过,既是老来得女,又为何要嫁为妾?以她父亲正三品的官职,找一个配得上她夫家容易的很,难不成给王爷做妾也好过做正妻?
“姐姐说笑了,什么佳话,也不过是老天抬爱罢了。”李梅三言两语就截住了司徒如眉接下去在说这事。
“是啊,想来你母亲一直未有身孕,在三十岁怀上你,真是老恩啊。”司徒如眉又忍不住挖了一句。
李梅倒没有回话,只是轻轻一笑。
如颜在一旁听得不由眉头微蹙,还欲开口,小丫头就进来禀报,“福晋,造反准备好了。”
“叫人摆进来吧,在多加一副碗筷。”如颜点点头,小丫头福了身子这才出去。
如颜笑着和李梅招呼道,“一会就在这里用早饭吧。”
“谢过福晋,妾身就不在这里多打扰了,福晋刚接管内院,想来操心的事也不少,妾身这就退下了。”李梅起了身。
如颜知她不会留在这里用饭,也没有和她在客气,“那我就不留你了。”
李梅笑了回了句,曲膝行了礼这才退下。
然后,就见端着饭菜的丫头们鱼贯走了进来,摆放好后,退了出去,独留下惜月这个大丫头。
如颜坐在大炕上没动,只拿起茶喝了一口,放下才道,“姐姐莫怪妹妹说话难听,只是今儿个姐姐当着众人的面给庶福晋难堪,这着实说不过去。正所谓家和万事兴,你我若为姐妹,却大不过这府里的规矩,这事传到王爷嘴里,让妹妹也不好做人。”
司徒如眉不以为意反驳道,“妹妹也太小心翼翼了,不过是个书福晋,何况我并没有说错什么,这些事众人都知道,难不成还不能让人说不成?”
“众人都知道这些事,却没有一个像姐姐这般做的,庶福晋是位在姐姐之下,可是姐姐不要忘记了她父亲可是正三品的官。”如颜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司徒如眉摆摆手,“我在这府里也有十年了,还由不得你来教导我。”
“既然姐姐如此顽固不化,刚刚的话就当妹妹没有说过罢了。”如颜脸色一沉,也不再多说。
毕竟还念着她是这个身材名义上的姐姐的情分,如今她该说的也说了,即使以后有什么也算仁至义尽了。
司徒如眉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她父亲是正三品的官,如若不是因为你,父亲也是当朝太师,现在你会当人了,你以为你是正福晋就可以随心所欲了吗?我倒要看看你一个人会笑到什么时候,你…”
“主子,该用烦了。”惜月忙打断司徒如眉的话。
这主子脾气一上来,那可是什么也不管,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如今没有了太师当靠山,主子想在王府里平安的呆下去,还得指望这个庶小姐呢,现在得罪不起。
司徒如眉转头将气又撒到惜月身上,“你个下贱的东西,主子说话哪里有你打断的道理,果然下贱的东西生出来的也是个下贱货。”
这不是拐着弯骂她是个妾生的女儿吗?
“大清早的,姐姐在我这院里骂人算怎么回事?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姐姐若想教训奴婢还是回自己院关起门做的好。”如颜也不怒,笑盈盈的看着她。
“我要怎么做还用不着你来教,你就好好享受做正福晋吧,怕你也享受不了几天了。”司徒如眉一甩手,转身对惜月骂道,“还不走,想在这里找晦气不成?”
反正也撕破脸了,也不差再多说一句,对着怒气离开的司徒如眉,她笑道回道,“姐姐慢走。”
想来这一句话气得司徒如眉不轻,又让她步子明显加快了。
如颜笑盈盈的望着一桌已经冷掉的饭菜,全然没有了胃口,叫了人进来,价格东西撒掉,手支着头闭上眼睛,这才刚刚起来,就发生了这些事,真是累人的很啊。
如颜独自揉了会头,神色间带着几分疲惫,听到门口有低语声,这才睁了眼睛。
只见小狗子正在往里探头,见她看过来,眼睛显然一亮,如颜知道他定是有什么事。
他身旁的正是德八,如颜马上明白两人刚刚定是在争吵,想来是小狗子要进来,德八不让,转念一动,坐直了身子,叫一旁的丫头叫两人进来。
小丫头出去,叫了两人进来,德八脾气大些,脸上被怒气气的红色还没有退下,倒是小狗子像个泼猴一样,行礼时仍旧嬉皮笑脸,这倒让如颜喜欢,毕竟这府里太过于死气沉沉了。
“你们刚刚在吵什么?”如颜低着眉眼。
他二人猜不出她的喜怒,一时之间到忘记了回话。
“德八,你先说说。”如颜闭上眼睛,手指仍旧揉着额角。
“福晋。”德八犹豫道,“早上王爷离开时交代王总管给院里再安排些护卫和跑腿的奴才,刚才王总管找奴才去下人住的院子选人,奴才过去时,正巧遇到小狗子和人在打架。”
富察明瑞这个男人心这样细如颜是想到了,只是这样的安排,倒让她心里有些牵强。
她最怕别人对她好,她真怕长此以往下去,她会真的爱上这个男人。
不过想来昨晚她的心思他是明白的,他这样做的举动也是在告诉她不要再使什么小心计吧?
算是一个警告?还是一个暗示?
如颜睁开眼睛,噢了一声挑眉,“谁打过谁了?”
德八疑惑福晋为什么不关心小狗子为什么打架,却问这个,想了一下,但也如实的回道,“小狗子被他们到。”
一群人打小狗子一个,这样说对吧?德八说完又想了一下,觉得没有说错,这才松了口气。
如颜上下打量着小狗子,细看一下,他左边脸角倒真带着淤青。
她笑起来,“你这泼猴,怎么惹了一群人打你,我到不信你有这本事你把细节给说说。”
小狗子倒是有些羞愧,搓手道,“也没什么,福晋就允了奴才不说吧。”
“你还知道我是主子,让你说你就说,别在这里婆婆妈妈的。”如颜直觉这事和自己有关。
小狗子咬着唇,然后直挺挺的跪倒地上,“求福晋别逼奴才说了,只不过是奴才间的小事罢了,这事也是常发生的。”
“福晋……小狗子说的不假。”德八心一横,也附和道。
这样一来,如颜更加肯定自己猜得没错,通过昨天的事,只怕每个人都知道小狗子是福晋的人,巴结还来不及,眼下却拳打脚踢。
只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这个福晋还没有在人眼里有威信。
“虽昨个才让你到我院里,我却见你并不是一个爱生事的人,你既然跟了我,我就不能任人欺负了你,今天德八也在,我就把话明说了,你们都是我的人,只要有我在这府里一天,我就会护你们周全,万一有一天…我也定会先行把你们安排好了。”如颜将一缕青丝拂在耳后,语气不快不慢,“我信任你们二人,也知道你们不是仗势欺人的,想来这事是和我有关吧?你们在不和我说实话,我还能去指望别人说吗?”
“福晋…”小狗子眼圈一红。
“福晋。”德八也扑通跪下,脸上感慨万千。
“你们这是做什么,都起来回话,男儿膝下有黄金,岂是随便想跪就跪的,以后再我这里不用行这样的大礼。”如颜眉间闪过一丝感伤,笑着看向一旁的丫头,吩咐道,“去把它们二人扶起来。”
两边的丫头应声,走过去扶两个人,可是两个人摆开小丫头伸出来的手,依旧跪在地上,一丝不动。
丫头们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看向福晋。
如颜摆摆手,“罢了,它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丫头们这才退回了两边站着,心下感受不一。
是啊,它们是天生的奴才命,因为父母是奴级,所以生下的孩子也不能脱奴级,除非得了主子的大赦,到官府取消了奴级,这样的事是极少听说的。
另一些是被卖身到府里为奴的,一辈子没有自主的权利,和家生奴没有什么区别。
哪里见过主子这般过,在场的凡是听了的,没有不敢动的。
这也是如颜感伤的原因,在这个封建社会,根本没有人权,人命就像蝼蚁一般。
又有几个人拿奴才当人看的?
见两人还是不肯开口 ,如颜也不急,吩咐一旁的丫头,把她昨个新选的四春叫进来,不一会,就见小丫头走在前面,后面带着四春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福晋。”死人屈膝行了礼。
看得出来姿势很牵强,并不如府里的丫头们,却也是认真的学过的。
今日四春穿了府里三等丫头的衣裳,样子看起来越发的清秀,如颜满意的点点头。
四人新进王府,眼下见下面还跪着两个人,更是紧张,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如颜笑着打量四人,说道,“你们是我亲选的,也就是我的人,万一有一天你们和院里的人吵了嘴角,这事会不会回主子?”
四个人抬起头来,神情不一,元春一脸神色不变,迎春眼珠动了动,探春咬着唇,到有几分林黛玉的韵味,到时惜春第一个开了口。
她脆生道,“回福晋,奴婢认为倒不必回主子,即能与人吵嘴角,输了也定能忍下这口气。”
惜春伶牙俐齿,这样的决定倒像她的作风。
如颜点点头,问向探春,“探春呢?”
“奴…奴婢定不会与别人吵嘴角。”探春声音很小,头也没抬。
“那人见你不与她吵,又伸手打你呢?”如颜又问。
一旁的元春在下面扯了扯她的衣角,探春这才抬起头来,一脸的紧张之色回道,“奴…奴婢任她打去。”
对于元春的小举动,如颜佯装没有看到,心下对于元春维护探春的举动很满意。
只是听到探春的回答仍旧忍不住用帕子掩嘴轻笑,这探春还真是胆小,只是这样怕帮不了她多少回啊。
个子最矮的迎春观察了一会,眼一眯,上前一步福了身子道,“福晋,怒关闭倒认为该回了竹子,奴婢们是竹子的人,生了事定会牵连到柱子,万事不能只报喜不报忧,事情也要分两方面看。”
“你读过书?”如颜重新打量着她。
“奴婢父亲在世时事教书献声,奴婢从小跟在父亲身边,学得几个字。”迎春回道。
如颜点头,知道她这是在客套,听得她说话,想来也是读得不少的书,至于为什么会被卖为奴,以后有机会再问吧。
迎春各自虽矮,话里话间听得出来她是个有主意、果断的人,一双灵活的眼睛,是个机灵的。
如颜问三个人话时,一直用眼角注意着地上跪着的小狗子和德八,见两人听了三春的话陷入沉思,她知道差不多了,还差最后一把火。
如颜最后才看向元春,对她招了招手,元春近了几步,如颜探身拉过她的手,明显感到她身子一僵,很快又放松下来。
她笑着打量元春,捞起家常来,“你家里几口人?”
“回福晋,家里有奴婢的母亲和弟弟。”云春轻声回道。
如颜笑着拍拍她的手,“孤儿寡母的,想来也定是家里有难处,才会将你卖入王府,等会下去时,到账房那里领十两银子,送回家去。”
元春猛然抬起头,一双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接下来普通的跪倒在地上,“求福晋不要赶奴婢走,奴婢愿做牛做马。”
如颜拉了几下才把她拉起来,佯装怒道,“我哪里在说赶你走,只是想来你家里日子并不好过,你倒是多心了、”
“奴婢不敢,谢福晋抬爱,能在福晋身边伺候已是奴婢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说完,元春又要跪下。
这一次,如颜眼疾手快,抱住了她,才转移话题,“你年岁与她们三个一般大,各自却比她们高一些,性子也稳中些,你是家中长姐,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你也听了她们三个的言辞,要是你该怎么做?”
“奴婢不敢妄言。”云春头一低。
几句话下来,如颜将元春的性子也掌握了个七八分。
元春有着与年龄不符的稳中,通过她刚刚拉扯探春的举动说明她是一个容不得人犯一点错的。
多来的赏赐不轻易接受,表现出性子强,另一面也就说明她的反抗性很强。
初进王府就知进退,不犯一点错,比府里的老人还要知深浅,尊卑分的很清,封建思想很重。
这些很正常,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
如颜轻轻一笑,“刚才是我的不是,问这些,让你为难了。”
元春抬起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如颜又道,“你也不必多想,倒是我这个做主子的想的不周到,你过去吧。”
这样做,不是让她们日后再其他下人面前难做人吗?
新进来就巴结福晋,这福晋的位置要是站稳了也行,现在跟着她只会任人暗下朝奉和看热闹罢了,早上司徒如眉的话,她心下可记着呢。
这府里怕是每个人都等着看她热闹吧?
当然,富察明瑞也在内。
念头闪过,如颜轻笑,看来还是她想的不周到啊,倒是才十岁的云春给她提了醒,只顾着想点醒小狗子和德八,倒没有为他们的处境想一想。
元春退回原来的地方站下,这突沉寂下来的气氛,让她也不自在起来。
这一回,反正是探春扯了一下她的衣服,她抬头,就见探春咬着唇,一双担心的眸子看着她。
显然,胆小的探春觉得元春是不识抬举,怕是得罪了福晋。
之前她毕竟帮过自己,眼下她遇到了难处,自己哪里看得下去。
挣扎了几番之后,才鼓起勇气扯了一下元春。
探春的胆小,元春是知道的,心底也越发的不安起来。
目光最后落在地上跪着的两个管事身上,犹记得昨天他们还是命令别人,眼下定是落了事让福晋不开心,怕福晋问吵嘴角的事情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她到底应该不应该开口?
“福晋。”元春上前一步,曲膝行了礼,吞吞吐吐道,“这事说起来按奴婢的想法,即吵了嘴角,不论事情关乎什么,做奴才的都要先禀了主子,奴婢认同迎春说的。”
如颜听着微微点了两下下颚。
元春退回来,暗下松了口气,见福晋并没有怒意,才放下心来,看来是她太过于小心谨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