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静,你活得这样趾高气昂,难道不会觉得心里有一丝愧疚吗?”
祝静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祝容融、周易祺的身上,良久,她蹲了下来。
“你看清楚了。”
“今天,周易祺是站在你的身边,而不是我的身边,他打电话舔着脸求我给你遗产,而不是为了我而跪在这里求你;祝敬国留给了我一堆如山的纸币,但是他却把他最长的时光用在了陪伴你照顾你长大。”
她平视着自己面前这个哭得泣不成声的,她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可能她这一辈子到现在都没有和祝容融说过这么多话。
“你喜欢抢我所拥有的,以此来获得成就感,我都给你,抢得走的本来就不必强留下来,但是,你至少要珍惜你从我这边抢过去的。”
“祝容融,这二十年,到底是谁过得更幸福一点?”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蕴藏了很久很久的东西,在今天,彻底地消失了。
以为执念是难以脱逃的魔障,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就觉得好像已经无足轻重了。
真的结束了。
“还有,周易祺,”她站了起来,看向他,“昨晚你说错了,我已经不恨你了。”
如果恨,那就代表还爱着,还在乎,可是她现在面对他,已经再也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了,她都不会再想要去激怒他、挑衅他、厌恶他,因为他对她而言,就像是一个陌生人。
“祝容融,相信我,你永远都不会想要我这种趾高气昂的人生。”
对祝容融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她回过头。
清晨渐渐觉醒的城市里,她看到了那个人站在咖啡厅的门边,静静注视着她。
就像往常任何一次一样。
在礼服店,她挽着他的手臂利用他与祝容融周易祺对峙,他陪她任性。
在婚礼的礼堂外,他带着如小丑般可笑的她离开这里,纵容她做一个懦夫。
在万圣节的深夜,他义无反顾地陪她一起回到这个城市,支撑起她崩溃的信念,甚至让她下定决心原谅她曾经所遭受的一切。
从今天起,她已经彻底能够与深深缠绕着她的过去道别了。
“静静,”她听到周易祺在背后叫住她,声音里有痛苦、不满和怀疑,“这个人能给你幸福吗?”
她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停下朝孟方言走去的脚步。
孟方言看着她走到自己的面前,微微笑了笑,和她一起并肩走出这家咖啡店。
“一夜之间,我从一个亿万女富翁又变成了一个穷光蛋。”她侧过头看他,“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蠢的女人?”
他忍俊不禁,“的确。”
“但是恭喜你,今天正式从懦夫的行列中毕业了。”他轻轻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作为奖励,我请你喝咖啡。”
她不置可否。
两人一起走到一家露天咖啡馆,他去买了咖啡出来,朝她举了举双手,“一杯橙皮拿铁,一杯抹茶拿铁。”
她伸出手,想去拿他左手上的那杯,却被他避了开。
“让我先尝一口是什么味道的。”
他看着她的眼睛,尝了一口那杯咖啡,“嗯,这杯是橙皮的。”
“给你。”他作势要将这杯橙皮拿铁递给她。
祝静伸手去拿,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那张越来越靠近自己的脸和离她越来越远的手。
下一秒,她没有拿到那杯咖啡,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轻轻被人吻住了。
她看到他的双眼燃起狡黠的笑,他挺直的鼻梁甚至微微触碰到她的皮肤,而更不能容忍的,是他伸进自己嘴巴作恶的舌头,如此亲密地触碰她的唇舌,逼迫她分享他口中的咖啡。
除了他的姓名之外,她依旧对他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他神秘,狡猾,聪明,无所不能,知人冷暖,她曾抗拒他,鄙夷他,却终究敌不过他的技高一筹,慢慢开始对他卸下了防备。
“骗子。”
等他终于肯松开她时,她说,“明明是抹茶味的。”
他朗声大笑,深深看着她的脸庞,再次低下头。
从这一天开始,这个男人被彻底地刻进了她的生命里。
此后的人生中,即使她坠入地狱,都永远无法忘记这个抹茶味的清晨。
作者有话要说:妹妹和妹夫恶心人的日子到此结束了,我静爷威武
请留意本章最后一句话
战神和静爷的故事,到了今天,才算是刚刚开始
抹茶味的吻之后应该是抹茶味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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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十六夜
第十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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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英国后,祝静接连几天一直失眠。
有时候睡到半夜三点多,会突然惊醒,满身大汗,但也并没有做噩梦,只是起床喝一杯水,看一会书,就再也睡不着了,一直就这样到了天亮。
这一天晚上,她再次半夜惊醒,胸口闷闷的气息一直缠绕着她,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她打开床头灯,抬手开了窗户。
冷风从窗户外灌进来,吹拂在了她略有薄汗的脸颊上,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突然听见房门轻轻被人敲了敲。
“进来吧。”
她说着,拿起了床头边的外套披上。
孟方言很快开门进屋,只见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杯子,顺便把她房间的小板凳拖到了她的床边坐下,然后将手里的杯子递给她。
“温水。”
她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觉得舒服了点,屋里没有开灯,她看不太清他的脸,只能感觉到他在看着自己。
“你最近晚上一直睡不好。”他说。
她都不想追究他是怎么察觉的,她习惯于他总是知道自己的一切。
她沉默一会。
“我时常在想,我永远在和他争吵,在他死前我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在跟他争吵,他甚至气得对我动手。”
“这所有的一切难道不都是他自己的错吗?作为父亲,他一点都不够格,如果不是他把我逼到这种地步,我又何必每次一看到他就竖起浑身的刺、恨不得和他拼个鱼死网破,现在他死了,完全就是他的报应啊。”
“但是即使这样想,我还是觉得他的死我有错。”
他一直沉默地听,不说话。
“我11岁的时候被送到这里,是祝敬国的一个朋友抚养我长大的,那个阿姨对我很好,她没有女儿,所以就把我当做自己女儿照顾,17岁的时候我想把我的第一笔奖学金给她,一直在学校等到晚上才知道她来学校接我的时候出车祸去世了。”
她说的时候甚至没有声音的起伏,没有眼泪,什么都没有,只有空洞无神的目光。
“这世界上任何曾对我好过的人总都会离开的,以任何方式,不是抛弃、就是死亡。”
她想挣扎的。
她想要相信自己不是孤星蔽日,想要相信自己可以拥有长久的情感和爱,但是她的一次次挣扎,一次次都被现实狠狠地奚落嘲弄。
他倒进杯子里的温热的水,已经被窗外的冷风吹凉了。
屋里陷入安静后过了半晌,孟方言起身,将她打开的窗户轻轻关上。
他重新坐回她身边。
“你说这些,是想让我知难而退?”两人在黑暗中对上视线,他终于一字一句地开口。
黑夜里,人的任何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嗓音低哑,“你不怕死吗?”
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人不怕死呢?死亡是多么地可怕,阴阳两隔,一切的情感和物质都瞬间变成了废墟,都是空谈。
“相信我,”他的声音里有她无法理解的萧然,“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不惧怕的就是死亡。”
“我不会说承诺,不会关心,不会表达。”
“我会。”
“我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可能想一个人去一个地方。”
“我就在这里。”
她顿了顿,“我不会再义无反顾地爱上一个男人了,我再也给不了任何人我曾给过周易祺的,即使他一点都不值得。”
她虽然已经再也对周易祺没有任何一分与爱恨有关的感情,但是她那样热忱对待一个人的能力似乎也已经随着那些爱恨彻底消失了。
他轻轻笑了笑,“话先不要说得太早。”
……
她无话可说。
“祝静。”
终于,他在黑暗中,准确地握住了她放在被子上冰凉的手,“你的心里现在所有的位置都已经清空了,对吗?”
她微微点头。
她已经放下了所有曾经深深在意的执念,家人,爱人……她一无所有,这世界上不会再有任何能将她击垮的事了。
“那么你记住。”
“你永远不会再被抛弃,因为我一定会在你之后步入死亡。”
她的瞳孔慢慢放大,想要看清他的表情,下一秒,却被他抬手轻轻遮住了眼睛。
他指尖的温度从她的皮肤,流淌到她的四肢。
“我会一直看着你,你不会再品尝到一分孤独。”
…
第二天早上,孟方言发现她已经离开了。
她衣柜里的衣服少了一些,行李箱也被带走,她甚至没有留下一张字条。
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看着这间遍布着她气息的屋子,觉得心里出现了一种他这一辈子到现在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太可笑了。
他从未依附过任何人,从未依赖过任何人才得以生存,这个世界上少了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有一丝皱眉,谈何抛弃?谁有本事能够将他当做所有物,再将他抛弃?
可是这个女人,她昨晚说要离开,今天就走了,是,他是说了无论她走去哪、走多久,他都会在这里,但是她难道就不会有一丝不想离开的心情?她怎么就能走得那么干脆?
虽然他只需要动一动手指,一分钟之内就能知道她在哪里,可是他不能再因为她,轻易地乱了阵脚。
他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他不能一次又一次义无反顾地跟随她,而将任务弃之不顾。
**
清晨,祝静到了机场后,在机场的免税店随便买了些生活用品,直接坐上了最早出发前往P市的一架航班。
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出机场后再转坐大巴士前往凌庭县,远远望去,山脉的轮廓已经近在眼前。
这个地方,她很熟悉,应该是除了英国和T市之外,她最熟悉的城市了。
辗转的路途,虽然疲惫,她却在下车后清新的空气里,觉得身上所有的负重都开始慢慢消散了。
一路上步行来到那所熟悉的校园,门口的泥土上依旧不偏不倚地挂着“岭站中学”。
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静静老师!”“静静姐姐!”……
还没站稳脚步,好几个孩子都大呼小叫地从里头朝她跑过来,形成包围圈一头撞进她的怀里,开心得不断尖叫。
“静静老师,现在还没到寒假你怎么就来看我们了!”一个扎着辫子的女孩仰着头问她。
祝静抬手帮她擦了擦她脸上的灰,眨了眨眼睛,“因为我想你们了啊。”
“我们也想静静姐姐!”几个男孩子裂开嘴大声告诉她,“其他老师都没有静静姐姐教得好,也没有静静姐姐好看!”
“你们这帮孩子……”这时从校园里头走出来一个微微有些驼背的老人,背着手慈祥地微笑,“静静老师才刚刚到,还累得要命,你们就开始缠着她。”
“冯校长。”
祝静看着这位中学的校长,也是和她认识了许多年的长辈,尊敬地朝他点了点头。
在伦敦上飞机之前,她就给冯校长发过短信,所以冯校长已经帮她空出了一间她之前每次来都住的那间屋子,还准备了一些吃的。
将行李安置好,随便吃了些东西,她把头发扎起来,再去教室里看孩子们。
自从高中毕业后,她每年休假回国,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她熟悉这里的每一个孩子,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甚至分得清他们每个人的性格和喜好。
这些孩子们的父母大都在县城或者其他省市打工,很少回来,从小就没有父母照顾的孩子们聚在一起,跟着冯校长,这么多年,就像组成了一个新的大家庭。
祝沉吟曾经在这里待过好几年,因此也推荐她假期时来这里做老师,这不是义务支教,也不是项目支教,而是完全出于她自己本人的心愿,第一次来这里之后,她就觉得自己归属于这个地方。
她喜欢这里,因为在这里,她不是祝静,不会被欺骗,不会被束缚,没有谎言,没有痛苦,她只是最纯粹的属于孩子们的静静老师。
“今天上英语和生物。”走进教室,她放下课本,抱着手臂,“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偷懒啊?”
“没有——”整间教室里的孩子们都张着嘴,笑得乐哈哈的。
“好,那让我先考考你们,谁没答上来今晚就没有故事听。”她挑了挑眉。
静静老师讲故事一直是岭站中学孩子们最期待的节目,每天晚上上完课吃完饭,大家就会围坐在大石头边,听她讲在高中、大学或者实验室里的趣闻。
祝静平时不是话多的人,她所有的耐心却都留给了这些孩子。
这些孩子们其实都很聪慧,学习欲望也很强,祝静认真地教完这堂课,看着孩子们专注的目光,心里欣慰又温暖。
她想,如果她没有走上学医的道路,很有可能就会去做老师吧。
“静静老师,”
在她离开教室的时候,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一个男孩子突然站了起来,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对她说,“我以后也想像你一样,成为一个能够救很多人的医生,我的奶奶身体不好,我想成为医生,给她治病。”
“我也想!”“老师我也是!”……
各种各样稚嫩却真诚的言语,听得她心里慢慢越来越软。
她不禁又回想起在她很小的时候,老师曾问过她,她的理想是什么。
她永远记得那个时候她骄傲地背着手,童音掷地有声,“我长大以后想当一名医生,我想给爸爸治病,我希望我的爸爸长命百岁,一直陪在我身边。”
可是上帝永远吝啬于给人时间,永远。
她已经来不及了,她再也没有时间了。
鼻尖微微泛酸,她回过头,用尽力气微笑,“好,我一定会好好看着你们的。”
如果可以,她只希望上帝把从她身上夺走的那些时间,都送给这些孩子们。
作者有话要说:这书是特工文,静爷家里的事儿完全是副线为了表示她彻底放下过去开始新的阶段,不用考虑的太细,因为根本不是这本书的重点啦,主线才刚开始………祝融融那种人,和她对撕也没用,对这种人是越撇清关系越好
你们觉得wuli战神会追过来吗?
第十七夜
第十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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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孩子们课间休息的时候,她被冯校长叫去了一边的屋子。
冯校长进屋之后,先叹了口气,又哭笑不得地说,“静静啊,不是我说你,你再这样大批设备大批教材书本、还有给孩子们的衣物往这边送,我每天除了收物资,连学校的事务都来不及处理了。”
祝静喝了口水,“那我下次给你现金,你自己去县里一袋袋背着进货。”
冯校长摇摇头,拍拍她的肩膀,“你这孩子,该说你什么好,嘴太毒,但每次都是嘴硬心软。”
她耸耸肩。
“静静,你现在心里是不是有在意的人了?不是那个姓周的。”冯校长看着她半晌,突然面露微笑地问道。
冯校长对她而言,应该算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长辈了,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瞒不了他。
“……”
她没有立刻回答,脑子里闪过那张常年戏谑又漫不经心,英俊得有些邪气的脸,突然才发现自己一声不吭来到这里也没有知会过他一声。
算了,这一回他应该不会跟来的吧,反正她待一阵就回去了。
“我只希望有一个人,能真心地对你好。”冯校长观察着她脸上多变的神情,暗暗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我想,你这孩子,需要的是一个能真正打开你心扉的人。”
…
把生物课教完,天色也暗了下来,祝静趁冯校长带着孩子们去吃晚饭的功夫,偷了个闲去屋子里小睡一会。
可能是真的身心俱疲,这一睡下去就是两个多小时,等她再起来的时候,外面似乎静悄悄的,连孩子们喧闹的声音都没有了。
她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起身,往她一向讲故事的场所大石块附近走去。
走到石头边,她微微有些发怔,往常早就又吵又挤的空地上,此时竟然只有一个孩子孤零零地坐在那,其他孩子们都不见踪影。
“小友,”
祝静人清醒了点,走过去摸摸那个和她关系最要好的小女孩的头,“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饭还没有吃完么?”
被叫做小友的小女孩听到她的声音立刻抬起头,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她,一把抱住她的腰,“静静老师,大家都去后山了,就我一个人在这里等你。”
“为什么他们都去后山了?”
“因为……”小友思索了几秒,脸颊红扑扑地说,“因为有个特别特别帅的大哥哥说要给大家变魔术。”
祝静在听到“特别特别帅”这几个字的时候,心里一瞬间就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特别特别帅…………
她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一闪而过那张欠揍的脸,在心中捏了把汗,她声音低冷地道,“那个大哥哥是这里的人么?还是从外面来的?他有和你们说他是谁么?”
小友松开抱住她的手,轻轻指了指她,天真无邪地歪了歪头,“静静老师,那个大哥哥从外面来的,说他是你的男朋友。”
……
祝静听完这句话,额头青筋迭起,牵起小友的手,脚上生风,连肚子都不觉得饿了,三步并作两步就朝后山赶去。
果不其然,一到那,就看到一大帮孩子正热闹无比地围成一个圈,而那个熟悉的可恶的、她原本以为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身影就位于包围圈的中心——那正轻挽袖口,耐心地给孩子们变魔术看的男人,不是孟方言,又是谁呢?
手速快到不行的洗牌手势,凭空从手中出现的黑桃A,从一个孩子的衣袖里突然冒出来的Joker,他花样百出,穿着黑色风衣站在黑夜里简直就像是从魔幻故事里走出来的魔法师。
“好酷!!好酷啊!!”
祝静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们都忍不住尖叫出声,望着某人的目光简直崇拜到五体投地。
有细心的孩子回头注意到她出现了,立刻朝她跑过来,兴奋地大呼小叫,“静静老师,方言哥哥变魔术好厉害啊!”
祝静咬牙切齿地看着孟方言这时终于收起手中的牌,顶着一张祸国殃民的笑容越走越近,一步步走到她身边,抬手轻轻搂住她的肩膀。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从牙缝里冒出了五个字,“你、过、来、干、嘛?”
她都已经这样隐瞒自己的行踪,一张机票就音讯全无地跑来了山里,就连这样,他竟然都能凭空准确地找到她。
祝静看着孟方言笑得柔情四溢的脸,只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凉。
“我过来还能干什么?”他靠近她耳边,压低声音、风流作答,“你不在,我晚上怎么睡得着。”
她翻了个白眼,甩开他的手,作势就要往回走。
谁知她的道行还是太浅了。
就在她要离开后山的时候,他突然一把拽过她的手,然后转过身,无比平静且道貌岸然地对着一众正兴致勃勃围观他们互动的孩子们说,“孩儿们,听方言哥哥的话,等会每个人都有糖吃。”
“好!——”全体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应道。
“现在,请大家闭上眼睛三分钟。”
孩子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对这个从天而降的神奇先生要做的事情好奇心爆棚,一个个都听话得不行,立刻闭上眼睛,包括原本牵着祝静的手的小友也乖乖放开手,站到了小伙伴们的身边。
“好,很乖,那么,计时开始。”
孟方言此时要笑不笑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转过身,朝他身前的祝静轻轻眨了眨褐色的漂亮眼睛。
她脑中警铃大作,可下一秒,她就看到他的脸和自己没有了任何距离。
因为刚睡醒,再加上他突然现身、让她难得地有些迟钝,她反应不及,立刻就被他撬开了嘴唇。
熟悉的气息瞬间充满整个口腔,她想要挣扎,却发现完全是徒劳,而他见她一副不配合且要走神的样子,竟趁机咬了一下她的嘴唇,朝她眯了眯眼,示意她专心投入。
她气得无可奈何地望着这双能蛊惑人心的眼睛,他的眼底里有笑意,有确定,有安心……有很多的情绪,一闪而过,却都一分不差地传递给了她。
良久,她终于还是放弃一般地闭上眼,慢慢地开始回应他。
漫山遍野的寂静里,只有她胸膛起伏的心跳声。
咚,咚,咚。
坚定,炙热,接连不断。
她知道他迷人得危险。
她知道她有一百种理由可以对他心动。
她知道应该对他敬而远之。
她甚至知道他并不是一个简单普通的男人。
她都知道。
可是她还是把他留在了自己的身边,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纵容自己对他日渐放下坚硬的围墙。
寂静的山区里,夜空中无云,只有点点闪亮的星辰,众多孩子闭着眼睛安静等待着神奇先生的“惊喜”,而夜风轻轻飘过,只有相拥的身影立在山头,似乎分也分不开。
**
孟方言无良地欺骗了孩子们说三分钟后有惊喜,接着厚颜无耻地面对孩子们的单纯信任吃了她三分钟的豆腐后,竟然还真的凭空变魔术变出来好几大袋糖果和玩具,让孩子们欢天喜地地拿去分去了。
祝静皱着眉头和他一起下山头的时候,无意间望见冯校长正坐在小板凳上一边抽烟一边笑着朝她这边的方向轻轻摆摆手。
她侧过脸,就见孟方言也露出微笑和冯校长点头示意。
“……孟方言。”她实在忍不住,凶狠地叫他。
“今天是冯校长接我进校区的,”他弯弯嘴角,“我一开始还没找到进来的那条小道。”
她觉得头更疼了,“……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冯校长的,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今天刚认识冯校长,”他懒洋洋地看她,“就在你睡觉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他说我是你的男朋友。”
……
所以,冯校长就这样轻易地相信了他?不对,他又是怎么知道冯校长的电话的?
祝静走进屋子,打开灯,在床沿边坐下,不断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孟方言慢悠悠地关上门,然后坦然地在她的身边坐下,托着下巴看她脸上烦躁的表情,越看似乎心情就越愉悦。
“实验室导师翘课学校不把你开除吗?”她冷冰冰地嘲讽。
他靠近她,笑了两声,声音性感低沉,“我请了产假。”
……
她一巴掌拍上他伸过来的手,“去睡地板。”
孟方言二话不说,竟然真的随便找了条毯子往地上一铺,就席地而卧了。
如此简陋的环境,他却连一丝皱眉都没有。
祝静看了他一会,关上灯,也躺了下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她侧卧着,却觉得今晚这个她很熟悉的破旧小屋和之前那么多年相比,还是有了细微的区别。
其实凌庭县对她而言,是一个她不想和任何人分享的世界,甚至当年她和周易祺还在一起的时候,她都没有对他提起过这里,只是每次都和他说要去邻市帮朋友做项目、就一走了之了,为此周易祺甚至还对她颇有过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