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起若干年前在局里培训时,有一位特工曾这样评价这个隐形世界里传奇的战神——他的所有行动,已经是将谎言和真实完美结合在一起,给所有人营造出一个假象的世界,就像盗梦空间,他利用这个假象世界来轻松获取一切他想要的。
“我虽有收获。”他对耳机那边仿佛从大难中脱险、恨不得开香槟庆祝的队员说,“但是任务失败了,撒旦协议文件的拷贝只进行到了95%的地方被中断了。”
“我必须再上去一次。”
Kermid和Moon瞬间沉默,两人都想反对,但是却没有底气。
他们都知道,刚刚的那一次已经是极度冒险,如果不是他的睿智脱身,一切都将功亏一篑,可是现在如果他再上去一次,就等于是把被发现的危险筹码又翻了一个倍。
但是,这样的机会,可能一旦错失,就再也不会有了。
说到这里,他抬手看了看手表,“还有时间。”
喝完手里的威士忌,他观察着客厅里的情况,盘算着第二次上楼,但正当他想要再次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内室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耳机里Kermid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怎么了,”他说,“有情况?”
“不……”Kermid有些迟疑,“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件事和任务并没有关系……”
他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太好的预感,脚步也停下了,“嗯?”
“V……”
“祝静刚刚一个人独自离开了屋子,”Moon打断了Kermid,替他说了出来,声音里听不出喜怒,“Ghost跟在她背后出去了。”
**
屋子里实在是太过吵闹,前来邀舞的人络绎不绝,而她熟悉的人却都不在视线范围里,再待了一会,祝静终于忍不住,想出去透口气。
走出屋子,空气里都是伦敦雾蒙蒙又冰冷的气息,她朝屋前那拥有一大片树木的公园走去,坐在了一张空荡荡的长椅上。
今晚的伦敦街上是“百鬼夜行”,打扮成南瓜和小伯爵的小孩子们也分分在平时早已进入梦乡的时间点里精神百倍、挨家挨户地去要糖果和点心。
她靠在长椅的椅背上,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晚的心跳一直很快。
本以为是在和孟方言共舞时才突然加快的心跳,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哪个男性这样贴身共舞过,但是在那之后她的心跳也一直过快,快到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难道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休息了一会,她突然听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拿出手机,她看见屏幕上显示着来自一条祝沉吟的短信。
打开屏幕,她低头浏览完那条最新的消息,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今晚她的心跳会这样快了。
身边不时传来伦敦年轻人勾肩搭背的笑闹声,而她却像一座凝固的雕塑,一动不动。
她的视线一直落在那条消息上,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可握着手机的手却不断地在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从椅子上站起身,可腿却一下子发软,整个人猛地朝前扑去。
手和裸|露在外的膝盖重重撞到冰冷的地上,摩擦出了红色的血痕,她却仿佛无知无觉,依旧维持着这个姿势。
“祝静。”
恍惚中,她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
孟方言几乎是一个箭步到她面前,将她扶起来,他抓住她肩膀的手有些重,他上下打量着她,眉头紧蹙,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刚刚……从你出来后,有人和你说过话吗?”他问,音调却和往日的慵懒无谓截然不同。
“没有。”
“有认识的人和你聊过天吗?”
“没有。”
“任何人?”
“没有。”
他听完她的回答,心里像是有一块重重的石头落了地。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轻轻松开将她握得发疼的双手。
“你怎么了?”他低下头看她,他察觉到了她的反常。
她没有任何反应。
“祝静。”他重复地叫她,“祝静。”
“孟方言,”她突然抬起头,双眼空洞地望着他,“你之前问我,如果我恨得要命的人死了,我会是什么心情,对不对?”
他略略停顿,微微颔首。
“我爸刚刚死了,脑梗。”
他看着她,眼神一闪,动了动唇。
“我多么恨他啊,你根本无法想象我有多恨他,现在他死了,我应该很高兴啊,对不对?走,我们去喝一杯,快走!”
僵尸女的妆容在她脸上表情的映衬下而显得更加可怖,她大笑不止,摆手摇头,声音甚至穿透了整个寂静的公园。
“我从小一个人吃饭,出门的时候祝敬国永远只会牵着祝容融的手;我考试考第一名,祝敬国连看也不看我一眼,只顾着安慰不及格的祝容融;后来我出国了,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只会看着我、我以为会一辈子和我在一起的男人,但是后来他和祝容融上床了,你知道祝敬国在知道这件事后说了什么吗?”
“他说,祝静,你太坚强了,根本不会感到害怕和痛苦,你没有周易祺也能过得很好,但是祝容融不可以,她需要保护,需要更多的爱,她比你更需要周易祺。”
“那么现在,这位从来没有对我有过一丝父爱、尽过一丝父亲责任的男人死了,他对我这么不好,我应该很高兴啊,对不对?”
他从来没有听她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他想要伸手握住她的手,却被她推开,他想要让她停止放肆的大笑,她却愈加变本加厉。
“Mars,舞会很快就要结束了。”
耳机里,Moon一字一句地对他说,“还有十分钟。”
他离撒旦协议只有一步之遥。
“Ghost可能是故意跟在她身后出来,意在调虎离山,借用她把你引出屋子。”
这样的机会,或许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
错失今晚,今后的一切将再次陷入沼泽。
他只要回过头,回到那所房子里。
他不能留在这里。
他不能。
“祝静,”良久,他终于伸出手,握住她的肩膀。
她还在笑,他抬起一只手捧着她的脸颊,逼迫她看着自己,“祝静。”
“我现在陪你回T市,立刻、马上就走。”
她的笑声渐渐停下了,她望进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此时没有迷雾,没有漩涡,清澈得像一个只有她倒影的湖泊。
她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有一条弦,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下一秒,她的眼睛里滚落出了豆大的眼泪。
“你说得没错,我是为了他想要成为一个医生的,但是他等不及我救他。”
一颗,一颗,她从未见过自己流过大颗这样的眼泪。
孟方言注视着她,慢慢抬起右手,摘下了耳朵上的耳机。
他关闭了耳机,放进了自己口袋中。
然后,他伸出手,将她重重拥入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说说你心目中的Ghost是谁
她以为她心中无情
他也以为他是世界上最好的旁观者
都是以为而已
第十四夜
第十四夜
**
A国,T市。
连绵阴雨,伴随着即将到来的寒冬,侵入着城市中每一个人的身体深处。
边郊的T市墓地,一块独占一小部分环境幽静土地的墓碑旁,正静静地站立着几个撑着伞、身着黑色服饰的人。
这些人中,祝静是唯一一个没有打伞的人。
而她身边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女孩子,却正靠在帮她撑着伞的男人怀中,不停地哭泣着。
“容融,”打伞的男人不断地抚着那女孩子的背,“爸在天堂会好好的,他绝对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伤害自己身体,不睡觉不吃饭地伤心难过。”
“容融,你爸这个病,至少没让他再受躺在医院里动不了的痛苦。”同样站在墓碑前的管芯用手背拭了拭泪,“还是早走的好。”
“易棋,妈……”祝容融哭得更伤心了,“我真的接受不了……”
祝静从头至尾一直没出过声,也没有丝毫要加入这三个人的对话的意思,她的视线始终像是落在墓碑上,可又像是落在虚空中的一点。
这时,从不远处,走来了一个打着黑伞的高大男人。
男人的脚步很快就停在了祝静身边,将伞的大部分都侧向了她。
其余三人听到了脚步声,立刻同时回过了头来。
“姐夫。”祝容融擦了擦眼泪,梨花带雨地看向他,“谢谢你帮我们一起处理爸爸的后事。”
“你是姓……孟对吧?”管芯这时也开口了,“不好意思,年纪大了,记性一直不太好。”
他莞尔一笑,“叫我方言就行。”
“昨天才跟静静一起从英国回来,之前也没有事先登门拜访,没有照顾到你们的情绪,希望你们能理解。”孟方言继续维持着他得体又俊逸的笑容。
“不打紧。”管芯温柔地笑了笑,嘴里却说着毫不温柔的话语,“我可从来没有奢求过祝静能找到你这样的丈夫。”
一直没有说过话的祝静此时淡淡勾了勾嘴角,突然抬手挽住了孟方言的手臂。
“嗯,我也觉得我实在是很幸运。”
只见她垂了垂漂亮的眼眸,微微一笑,“我一度都觉得自己这辈子应该都无法拥有幸福的爱情和婚姻了。”
“我还以为这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喜欢婊|子,”她这时侧过身,摸了摸孟方言的下巴,莞尔一笑,“幸好他不是。”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脸色一变,唯独孟方言,还是温柔地笑着。
搂着祝容融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几乎是难看到了极点,而祝容融愣了愣,瞬间眼泪掉得更如断了线的珍珠,“……姐姐,你一直到现在还是不能原谅我和易棋吗?就算爸爸去世了,就算有了姐夫,你都不能原谅……”
“祝容融,恩爱戏、孝顺戏,演得差不多就可以了。”
祝静终于失去所有耐心,抬手挽起垂下来的发丝,冷冷地望着她,“回家对着周易祺一个人哭去吧,我时差还没倒过来,再看你演戏看了一天实在是有点想吐。”
“你……”祝容融漂亮的脸上,五官一下子就有些扭曲。
“你们对着祝敬国的坟,想哭多久哭多久,不过恕我没时间再奉陪。”她转过身,“接下去我得先去找律师聊遗产,再去陪公司那帮董事玩玩,忙得很。”
孟方言看着她在雨伞下尖而小的下巴,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很快抬起手臂,搂着她的肩膀,“抱歉,我们先走一步。”
两人一同往前走了几步,却突然听到背后传来祝容融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声,“祝静,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是人吗?爸爸才刚去世,你满脑子里就只有钱!”
祝静停下了脚步。
“良心是什么?能吃?还是一张能无限透支额度的信用卡,可以继续让你买包买首饰买男人?”
“祝容融,别吠了,你就不怕祝敬国被你吵得从棺材里爬起来吗?”
…
等到上了黑色轿车的副驾驶座,祝静脱下已经被雨淋湿的外套,随手扔在了车后座。
T市这季节的天气和伦敦差不多,都是黏黏湿湿的,再加上刚刚的那些人和那场对话,让她从昨晚落地后直到现在没有一刻停止得了内心的烦躁。
孟方言打开车里的暖气,尾音上扬,“学医的,没有一点耐心可不行。”
“把你活体解剖不需要多少耐心。”她脱了鞋子,盘起腿。
他眼里敛着笑意,很快发动车辆,从停车场驶向公路。
车里静静流淌着没有歌词的纯音乐,倒是有缓和情绪的作用,她心里稍微平静了点,不经意地看他一眼。
他真的和她一起回来了。
一直以来,她都从不清楚他的工作、他的生活、他的朋友、他的一切,她真的对他一无所知,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这个人都愿意这样义无反顾地和她一起走向任何一个未知的地方?
就像刚刚,他再次大方地让她利用自己,去面对那些所谓的“家人”,承受那些根本和他完全无关的人情世故、沼泽泥潭。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付出一切,只为了参与她的生活。
“在想我?”
车辆稳稳转过一个弯,他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她没有否认。
前方红灯,孟方言缓缓停下车,然后侧过头,轻轻朝她眨了眨眼睛。
“你在脑子里怎么想都行,任何姿势都行,我不介意。”
她看着他的眼睛沉吟片刻,轻轻笑了。
孟方言微微一怔。
不是虚伪的笑,不是嘲讽的笑,不是盛怒的笑,而是和他相识之后头一次,有些恼怒得无可奈何、却又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也是第一次看见她这样的笑容。
那笑容就像是融化的冰川,慢慢渗透进他的皮肤,他的血液,侵入他冰冷的心脏。
…
将她送到祝家公司楼下的时候,孟方言没有和她一起上楼,而是在车里等她。
律师早已在会议室等了她许久,她进去之后放下包,对着律师道,“不用绕圈子。”
“祝小姐,你的父亲祝敬国在祝家集团中拥有70%的股权,名下有六处房产,他在遗产中是这样进行分配的,”律师推了推眼镜,“房产,一处归他的太太管芯名下,一处归祝容融小姐名下,另外四处归你名下;公司股权中,管芯女士拥有10%的股权,祝容融小姐继承15%的股份,你继承45%的股权。”
祝静沉默一会,“四处房产,45%股权的归属人,你确定没有念错?”
律师愣了一愣,“……是的,没有,按照遗嘱,你是大部分遗产的继承人。”
她深深地簇起眉头。
过了一会,她放下手里的文件,“也就是说,在公司股权中我拥有45%,其他所有股东手中握有的股权加起来也只有30%。”
“是的。”律师连忙点头。
“好。”
她从沙发上起身,“那么我就不用再花时间陪他们玩了。”
送走律师,她一个人静静驻足在会议室的窗户前。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祝敬国棺材下的这份遗产,竟然会是这种局面。
这么多年做过无数将她打入地狱的事、像是根本没有她这个女儿一样,却对祝容融百般纵容宠溺的她的父亲,竟然让她、而不是祝容融继承了压倒性的遗产。
她不需要再费尽口舌和那些野心勃勃的老家伙为了公司的股权争执,可是她知道,那对贪得无厌的母女将会发了疯一般地纠缠她。
这是祝敬国给她留下的烂摊子。
为什么,他到死了都还不肯放过她?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迷蒙了窗户外的整个城市,她在这个城市出生、长大,这里有着和伦敦异曲同工的美丽,却独一无二地记录着她少年时代的回忆。
她从不愿意回想起的,全部回忆。
走出大楼,她没有朝停在路边的那辆黑色的车走去,而是一个人沿着街道走向了一个相反的方向。
步行了大约十分钟,她来到了一个街心公园。
二十年了,这里还是没有发生一点变化,一草一木,栏杆,喷水池,一切都在被雨水冲刷后而变得更加清晰。
很快,雨水彻底淋湿了她的头发、衣服,她站在喷水池旁,然后慢慢蹲了下来。
小时候,她三岁的时候,祝敬国和她的生母还没有离婚的时候,他们经常会在周末的下午带她到这边来玩,祝敬国和她玩“飞飞高”,生母把她抱到喷水池边坐着,给她拍下一张又一张照片,她的笑声经常回荡在公园的上空,她永远都忘记不了祝敬国和她生母看着她的温柔和疼爱。
她五岁之前和五岁之后的人生,被银河阻隔,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她想一辈子记住五岁之后祝敬国对她态度截然的转变,对她的残忍,对她的抛弃,她甚至想将红酒泼在祝敬国的墓碑上,想将他留给自己的遗产从银行提取出来,将那些纸币一张一张撕成粉碎。
可是太可笑不过的是,她还是依然记得住他曾对她短暂的好,并用这短暂的好,在今后的十几年里不断地心软、伤害自己。
甚至,她还想用她一辈子的时间来成为一个脑神经科医生,想着今后他老了,她可以照顾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感觉不到雨水滚落在皮肤上的冰凉刺骨。
慢慢转过头,她看见孟方言撑着那把黑色的伞,安静地蹲在她身后。
“祝静,”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眶,“我没有父母,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没有体会过一分他们对我的好,也没有体会过一分他们对我的不好。”
“你有这些痛苦、悲伤和快乐,你品尝到这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和感情是因为你曾经历体验过,而比起我这种连体验的资格都没有的人,你是不是更幸运一点呢?”
她看着他浅褐色的眼眸,在这一刻他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一些她从未看到过的东西。
不是漂浮的,而是货真价实存在的东西。
淅淅沥沥的雨中,祝静伸出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放在他英俊的脸庞上,“你说,祝敬国是不是想用这取之不尽的遗产来让我一辈子,直到死了都忘记不了他这个父亲?”
“如果这真的是因为他觉得愧欠我,那是不是代表他也对我有过一点点真正的爱?”
她的声音从未那么轻,她的态度从未那么卑微,她从未那么不确定地看着他,向他求助一件事。
他看着她浮在眼眶上薄薄的、却始终没有掉落下来的热泪,再次想到那一晚她在自己怀中痛彻心扉的哭泣。
他从第一眼,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孩的时候,就想要伸出手抱住她。
良久,他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告诉她,“是。”
她的眼眶边慢慢地滑落下了一滴眼泪。
“那我原谅他。”
作者有话要说:哎
说说感想吧你们
战神真的真的太man了………
第十五夜
第十五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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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时分,祝静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房里的安静。
她原本就睡得很浅,这时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没看来电提示,直接划开了手机屏幕。
“静静。”
一听到那两个字,她的思维瞬间清醒了。
她的手指落在挂断键上,过了很久,才移开、极慢极慢地冰冷开口,“什么事。”
那头的周易祺说,“你……未婚夫现在在你身边吗?”
她从床上坐起身,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孟方言,下床走到窗边,声音更冷了几分,“在,怎么了?”
周易祺沉默了一会,重重呼吸一口气,“静静,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容融,她这两天,每天都在闹遗产的事情,妈也在闹,家里不得安生,她们可能都没想到……爸把大部分遗产都留给了你。”
“静静,我只祈求你看在我们曾经所有的情面上,能帮我这最后一个忙。”
祝静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木然地望着窗外,仿佛无知无觉一般。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周易祺。
那天她和曾琦吃完饭在校园里散步,她总感觉有人在看她们这个方向,回头一看发现是个特别高大帅气的亚洲男孩子端着照相机,没多想就推推曾琦说,“小七,那人估计看上你了,在拍你。”
曾琦高兴又羞涩,走到那个男生身边刚准备说话,谁知那个男生收起相机,给了曾琦一张纸条,“我叫周易祺,我知道你长得很好看,但是我喜欢的是你身边那个女孩子,你能帮我把我的手机号给她么?”
她从出国之后身边一直围绕着不少男孩子,她都没心思去结交,一心只扑在学业上,到了大学更是把自己的生命都奉献给了实验室,还经常被她的朋友们嘲笑是“灰色童话。”
常年定居在国外的留学生,颜值还不低,却上了大学都没个男人,守身如玉,这不是“灰色童话”是什么?
但是,前仆后继的追求者里,周易祺却没花一分钱也没买一枝花,就让人大跌眼镜地拿下了她这个号称全校最难追的女生。
他不是追她的男孩子里最帅气、最多金的,也不是最聪明、最浪漫的,但是,他是最有毅力和最真诚的那个。
所以,她也曾真诚地、满腔热血地爱过这个男人。
而今天,他半夜打电话来,只为了求她,放弃一部分属于她的遗产,送给祝容融和管芯。
“我知道你对我已经恨到了极点,根本看也不想看到我,也不想听到我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配得到你,也再也不能拥有你了,但是我请你……”
孟方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声无息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窗户外透进来的月光,却依然能让她看清他的脸。
他看着她,面容沉静,用口型,对她说了一句话。
你想一辈子做一个懦夫吗?
手机里周易祺的声音仿佛渐渐淡去,她甚至都没有在听他说什么,她只是平静地与孟方言对视着。
“告诉我时间、地点,她们要,我就给她们。”
…
来到咖啡厅后,她很快找到了周易祺和祝容融,在他们对面落座。
周易祺看到她时,浑身立即一震。
“姐姐,我知道你看到我很惊讶,本来说好是你和易祺两个人见面的,”祝容融给她倒了杯茶,还是那副温柔可人的笑容,“是我硬要跟来的。”
“你要多少。”祝静连碰都没有碰那个杯子。
祝容融一愣,托着腮,“姐姐……”
“要多少。”
“你所拥有的遗产的百分之八十。”祝容融还是笑容可掬的,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提出一个多么荒诞可怕的要求。
百分之八十。
连周易祺都猛地抬起头,一脸难色地看着祝容融,似乎想开口阻止。
祝静这么多年,已经充分领教了这个拥有美丽笑容的女孩子,究竟用了这个笑容做了多少令人发指的事情。
“我给你全部。”
祝静却连眼睛也没眨一下,“祝容融,你记住,我用这份遗产买我们这辈子的两清。”
“从今以后,你,周易祺,连同你妈,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祝敬国已经死了,我和祝家再没有一分关系。”
说完,她便从座位上起身。
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杯子砸在地上破裂的爆炸声。
衣服的袖口被人从后狠狠拽住,只见祝容融褪去了笑容,此时满脸凶狠地抬起手就要朝她的脸上打去。
“祝容融!”祝静刚想抬手挡,可在一旁的周易祺早已一把抓住祝容融,愤怒地对她吼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
祝容融在周易祺的臂弯里歇斯底里地大叫着,“我想杀了她,你知道吗周易祺,我想杀了这个女人!”
祝静居高临下地看着头发散乱,妆容扭曲的祝容融。
“祝静,我真的恨死你了……”祝容融咬着唇,眼睛赤红,“那么多遗产你都能甩得这样云淡风轻,一定是因为你的那个男人很有钱吧?他一定能给你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吧?”
因为是清晨,所以咖啡厅里并没有许多人,可是他们这边的动静,还是基本闹得全咖啡厅都看到了。
可此时的祝容融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完全不顾忌形象,只知道边掉着眼泪边大声冲着她喊,“你卖了多少次才套住那个男人的?你到底有什么手段能让周易祺到现在还对你恋恋不舍?祝静你凭什么拥有那么多?为什么全天下所有的好总是被你一个占去了?你说啊!你这个贱人!”
周易祺在听到祝容融的话后,神色一下子如遭雷击,痛苦地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