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他就在我身后…”
中年人立即就转过头怒瞪着自己的弟子:“徐青,我不是让你别放他进来吗?!”
徐青干笑不言,他倒是想,问题是晓晓的哥哥跟他爹一样,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眼神还总是那么“苦大仇深”。一言不发的时候特别吓人,他就是有心想拦…也没这个胆子啊。
而且,真拦了她哥,晓晓以后说不定还要找他麻烦。
老师那么疼晓晓…
到最后倒霉的人不还是他自己么?
所以,咳咳,少管,少管。
反正老师脾气就是这样,上火容易,去火也容易,顶多半小时后就不会记得这点事了。
“安陆叔叔。”即使刚才被说了“滚”,凌佑晨也面色不变,只是从徐青的身后走出来,冲画室中的中年人礼貌地喊道。
没错,这位中年人就是传说中的“安陆大师”。
众所周知,这位笔触细腻,风格秀美的绘画大师有着一张很符合画风的“忧郁王子”般的长相,在他更年轻一点的时候,甚至有报刊盛赞他“那大海般深邃的双眸中,藏着星辰的世界。只要一对上,就会沉湎其中,难以自拔。可惜,这眼睛的主人已将全部的自己献给了名为‘绘画’的女神,再不肯将视线投入凡尘中的任何一个人身上”。但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家伙脾气其实相当火爆,只是因为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才会产生那种了不得的误会。
此时此刻,这位大师正冲凌佑晨吹胡子瞪眼:“谁是你叔叔?!你回去告诉你那混蛋老爹,他就算把整个宇宙送给我,我也绝对不会出售《破晓之光》和《梦幻》的,让他死了那条心!想都别想!!!”
凌佑晨听完这话,面色淡定地点头:“我明白了。”
见他如此镇定,安陆大师反倒好奇了:“你不是为这个来的?”
“我的确为此而来,还带来了父亲开出的新条件。”
“那你就这么放弃了?”
“因为您已经给了充分的回应。”
安陆大师:“…”这小子真是和他那混蛋爹一样气人!!!
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徐青连忙冲上去,拍着自家老师的胸口顺气,却被一把推开,屁股还悲剧地挨了一脚。
“滚滚滚!看着你就心烦!”
徐青:“…”怪我咯?好吧,老师是不敢踢这位凌大少爷,于是他就成替代出气筒了。
安陆大师生了一会闷气,然后就忘记了这事,又问:“晓晓呢?怎么这次又没和你一起来?”
凌佑晨表情没有一丝拨动地回答说:“她最近有点忙。”
“呵呵,”安陆大师一把推开自家徒弟,朝站在门口的青年走去,一边走他一边冷笑着说,“小子,你以为我好骗是吧?”他走到一半,突然转了个向,走向一侧那相对空旷的墙边,伸出手将蒙在上面的布扯了下来,“我要展出这两幅画,她怎么可能不来看?”
凌佑晨下意识朝墙上的画看去,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他依旧觉察到了深深的震撼。
艺术这种东西,看似柔|软,却总能带给人灵魂上的颤抖感。
而当这些大师提起笔时,一个个仿若真的超脱了人间,进|入了常人所不理解的另一个世界——“美”本身就这样从他们的笔端流出。
安陆大师这次名义上要展出四幅画,而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凌家父子,最为关注的都只有两幅——也就是他们刚才所说到的两幅。
凌佑晨的目光落到了《破晓之光》的上面,画面中是一大片浅金色的破晓花。正是晨曦时分,光芒乍现,以强烈的生机接连破开了黑夜与云朵,最终洒落在这一大片花海之上,使得它们看来格外神圣而耀眼。而在画面的一角,一个小女孩的身影依稀可见。她穿着洁白的吊带连衣裙,黑发于晨风中飞舞,头顶破晓花编制而成的花环,自在而快乐地转着圈。
肆意飞洒的长发遮住了她的大半边脸,只有白|皙的脸孔、粉|嫩的唇|瓣与嘴角的笑容清晰可见。
绽放的花朵与散落的花瓣围绕着她翩翩起舞。
远远看去,她就像是花的精灵。
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她是凌晓。
“晓晓很漂亮吧。”安陆大师的手轻触着画框,原本还有些激|烈的情绪再次变得安静,表情怀念,双眸真正地闪现出了忧郁的神采,“她真的很像雨泽。”
在这幅画中,他投入了父爱一般的情感。
如果说画中的女孩真的是花的精灵,那么他就是创造一切的神祇,肆意而宽厚地将一切美好的事物投之于她的身上,让她在他的掌心自在舞动。
“…是的。”伴随着这句话,凌佑晨也想起了那位美丽的、被他称为“母亲”的女性,视线不自觉间,投落到了《梦幻》之上。
“我从前说要画它们时,晓晓就说‘等老师你画成后一定要当第一个观画者’,她怎么可能不来?”安陆大师说着,转过头近乎严厉地看着凌佑晨,“你老实告诉我,晓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凌佑晨保持着沉默。
安陆大师立即从其中品味到了什么,他顷刻暴怒了起来,如同一只被惹怒的雄狮,捏紧拳头愤怒地在屋中转了几个圈:“一定是凌渊那混蛋的错!凌渊!凌渊!雨泽和晓晓都被你拥有!你已经是世界是最幸福的人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不是父亲的错。”
“你给我闭嘴!”
“…”
就在此时——
一阵悠扬的歌声打破了画室里那紧张的气氛。
屋中的两人皆是一愣,而后同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雨泽的歌,晓晓的声音?”
“晓晓?”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出来啦,我很奇怪啊,他出场篇幅不大,为啥大家都这么喜欢他呢,奇怪哟奇怪。明明只是一个外表冰山面瘫性格一本正经的笨蛋哥哥而已嘛。=皿=
感谢下面各位亲的地雷——
感谢小白马的地雷五连发。
今天放缥缈妹纸的法师凌晓和军娘凌晓好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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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3.16|

安陆大师也顾不上生气了,急吼吼地就冲往歌声所在地。
而刚才一直神色平静的凌佑晨也是脸色微变,因为原本就站在门口的缘故,他直接就转身朝外跑去。
两人一前一后跑到画室外,歌声已然停息了。
被抓了个正着的徐青面色尴尬地看着两人,连连点头哈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下次…”
安陆大师一把将其推开:“你给我走开!”随后左右张望:“晓晓呢?”
“…晓晓?”徐青愣住,“什么晓晓?她来了?哪里?”
“…”安陆大师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下,手指颤抖地指着徐青,好像整个人都不好了。后者连忙扑上去帮他顺气,然后又被踹了臀部…
“刚才的歌声你没听到吗?”凌佑晨问道。
“歌声?”正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的徐青愣了下,随即一拍脑袋,“哦,那个啊!是我放的。”说话间,他打开手上的腕表,“是这样的,刚才我朋友传来段视频,说是前几天拍的。我就随手打开,没想到声音居然会那么大——”他看两人冲过来时,心脏都快停了。结果弄半天,不是在嫌弃他把声音弄大了?
徐青把视频再次打开,又把自己的光屏设为旁人可见模式。
那空灵又仿佛能震荡人心的歌声再次响起。
安陆大师和凌佑晨同时站到他身后,让他觉得自己压力好大…后脖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好在,这两人的注意里都不在他的身上。
视频显然是有人用腕表临时拍的,从那时不时的抖动就可以看出来。透过它完全可以看出,拍摄者身在某个酒吧之中,而不仅是他,其余人的注意力显然也集中到了舞台中央。
在那里,一束洁白的灯光自上落下,与酒吧中相对昏暗的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灯光的中心,一位身着粉色长裙的少女正坐在歌手专用的椅凳之上,双手抓着近在咫尺的话筒,忘我地吟唱着那首名为《风之言》的歌曲。
徐青听着听着,歪起个脑袋:“这声音是有点像晓晓哈。”
然后他脑袋就挨了下:“别吵!”
“…”怪他咯?
连徐青都能听出,他身后那两个与“凌晓”关系非同一般的人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视频只有两三分钟,很快就播放完毕。
屋中再次恢复了沉寂。
徐青觉得这段可疑的沉默真是难挨极了,好像连空气都冻结了,而造成这一切的两个元凶还都站在他的后面,他简直要哭瞎。就在他咽了口唾沫,思考着是不是说个冷笑话缓解气氛的时候,有人开口了——
“不愧是雨泽的女儿…”
开口的是安陆大师,徐青惊愕地发现,这声音中居然有哽咽。
他连忙回头,发现自家老师那双被盛赞的海蓝色双眸中还真的闪烁出了晶莹的泪花。
徐青:“…”
“声音和雨泽真像。”安陆大师一边无意识地擦着眼泪,一边继续说道,“那种震撼感也是…等下,晓晓也是共鸣属性?”他疑惑地看向凌佑晨。
后者愣了下,微微摇头:“她没有接受过相应的测试。”
“…凌渊到底在做什么!!!”某人一听这话,果然再次怒了。
事关自己的父亲,凌佑晨再次保持起了沉默。
安陆大师气吼吼地瞪着眼前那像极了他坑爹父亲的年轻人,倒也没有擅自迁怒。
感觉信息量有点大的徐青左右看了眼,小心翼翼地说:“你们的意思是…视频里的人是晓晓?可她不长那样啊。”舞台中央的女孩儿长得还挺漂亮,不过和他所认识的“凌晓”根本没法比。
“肤浅!你就不能透过表象看到那纯洁的灵魂吗?!”
徐青:“…”对不起,他真看不到!而且,“她的眼睛上怎么蒙着布巾?”
他不提还好,一提这话安陆大师再次炸毛了,他上前两步就一把拎住凌佑晨的衣领,吼道:“凌渊到底对晓晓做了什么?她眼睛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在那种脏乱的地方唱歌?你们是不是饿着她了渴着她了还是不给她钱花?!不想养你把她给我啊!”
“…”
徐青擦了把汗,弱弱地说:“再怎么说,晓晓也不至于会饿肚子吧?”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都看不到那幅景象了,而且压根想象不能。
“你闭嘴!不饿着渴着没钱了,她能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唱歌吗?!”
“…”徐青望天,好吧,这的确是个问题。
不过,他看着自家老师气吼吼揪着人衣领的模样,没来由一阵心酸——他老师身高不高,凌家少爷又个头挺高…嗯,他家老师揪人衣领要微微踮起脚。
气势什么的“唰唰唰”就飞走了…
安陆大师自己却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继续暴吼:“凌佑晨,你今天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晓晓到底出了什么事?!”
凌佑晨任由对方揪着,哪怕他轻而易举就能挣脱也没这样做。他沉默了下,似乎在权衡着什么,然后才说道:“其实,她离家出走了。”
“…什么?”因为惊讶过度,安陆大师的手下意识就松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半年前。”
“…好,很好!把她给逼到离家出走的地步,你们可真好!”安陆大师深吸了口气,手指着门口,“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凌家的人,给我滚!”
凌佑晨眸光闪了闪,点点头:“那我今天就先行告辞了。”
“不是什么‘告辞’,是永别!别再让我看到你!”
“打扰了。”
“滚滚滚滚滚!”

徐青注视着凌佑晨的背影和自家兀自在大发雷霆的老师,凑过去再次帮忙顺毛…不对,是顺胸口的气,口中嘟囔:“老师,医生不是说您不能总这么动怒么?”
“我倒是不想动怒!是那小子自己来气我好么!”
“好好好——您别瞪我,我不说还不成吗?”
安陆大师剧烈震动的胸口渐渐平息下来,而后,他长叹了口气,脸孔上显现出一丝疲色:“你说,凌渊到底想做什么呢?有了雨泽,有了晓晓,还是不满足,居然又从外面…”说到这里,他的话音顿住,“晓晓一定是被气走的,我要赶紧找到她才行。她在外面漂了半年啊,半年,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他蹲下|身,双手捂住脸,居然哭了出来,“我可怜的孩子。”
徐青:“…”要说不愧是大师呢,看这感情丰富的。他翻了个白眼,熟门熟路地也蹲下|身,拍着自家老师的背,安慰说,“没事儿,老师,既然晓晓在自己家受了委屈,你不正好把她接到你这里来么。”
“你说的容易?怎么接?”
“你看啊,你这次开画展的消息肯定都传遍了。而且刚才那酒吧就在凯里,这说明什么?说明晓晓就在我们这里啊!”徐青一条条给分析着,“晓晓既然在这里,您还找不到她吗?就算找不到,开画展的时候她肯定会来看啊!毕竟您这次的主题是…对吧?”
安陆大师抬起头,双手胡乱揉了把脸:“你说的有道理。”
“是吧?到时候我也帮您一起找,找到了咱们就把她偷偷带回来,不让凌家那两父子知道。”
“有道理。”
“以后,她就是你亲女儿,就是我亲妹妹了。”
“有…”安陆大师反应了过来,瞪自己的学生,“你什么时候成我亲儿子了?”
徐青干笑:“嘿嘿嘿…”这不一不小心就说出了自己的梦想么?
“不过,”安陆大师伸出手拍了拍自家学生的肩头,“你要真能帮我找到晓晓,我就真收你做我儿子,直接入籍!以后财产给你一半,还有一半给晓晓!”
“老师你放心吧,这事情就交给我了!”徐青猛拍胸脯。
“加油,我看好你。”
“好的,爸爸!您放心吧,爸爸!我一定把妹妹找回来,爸爸!”
“我还不是你爸呢!”
“咳,我这不预先找点感觉么。”
“…滚!”踹。
而此时此刻,他们谈论的中心,依旧在昏睡着。
不得不说,本身就是厨艺废柴的约书亚熬出的那一碗药,威力堪比三百盆“仰望星空”,哪怕凌晓的生命力堪比小强,那也是立即就被放倒了。
这一睡,她就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醒来时,左肩上的血洞已经愈合了一半,疼痛较之昨天也减轻了些许——直到芙兰又给她换了药。
“啊!!!”
即使昨天已经接受过一次这样的待遇,凌晓还是再次惨嚎出了声,并且再次确定了一点——这夫妻俩光凭这一手,都足以傲世群雄。
这也就算了,之后她又看到璐娜送来的一碗据说是她亲手熬制的、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材料的黑褐色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某种意义上说,这三个真不愧是一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别急,还有一章,今晚八点半之前更上来,么么哒=3=信我!!!
既然老师都知道该如何找弟子,那么哥哥肯定也…←。←妹纸马甲被扒那就是时间问题啊问题。
感谢下面各位亲的地雷——
感谢小路路的火箭炮。
感谢小豆芽的手榴弹。
感谢小五黑的地雷。
大家还记得小姜妹纸之前的蓝毛女装吗?这次是红毛女装——蓝毛的报复。XD相当有趣哈哈哈,一共三张,请按照顺序观看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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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3.16

最终,生命力极其顽强的凌晓还是勇敢地活了下来。
因为英勇负伤的缘故,芙兰大手一挥,特许她可以不用上班卧床养伤。不过她天生就不是闲得住的人,怎么可能真的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
因为会所没什么人的缘故,璐娜也相对较闲。
凌晓想了想,让她留了下来。
“璐娜,我有话对你说。”
“…哦。”璐娜看着凌晓有些严肃的表情,也认真地点了点头,在屋中唯一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你说。”
凌晓点点头,也没什么遮掩没什么铺垫,直接就把最近发生的事给稍微说了下。虽说很多地方都是一笔带过,但至少大致脉络是清晰的。反正现在璐娜肯定不会再去见路亚了,后者也估计不会再好意思跑来求虐,所以“伊泽还活着”这件事也不会泄露出去。虽然那家伙估计不会在意路亚知道这消息,但是——戏会变得不好看啊。
她可是相当期待未来会上演的戏码的。
璐娜越是听,双眸就瞪得越是大,到最后,她整个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他居然做了这种事?太过分了!”如果她早知道…绝对不会去见他最后一次!
凌晓歪了歪头,有些玩味地看着她:“你就这么信了?”
“啊?”璐娜也歪头,有些茫然地回答说,“不该信吗?”
“你相信的也太容易了吧?”
“是你说的啊。”
凌晓:“…”
毫无疑问,这妹纸对她的信任感已经达到了“毫不怀疑”的地步,这让她的心情稍微有点复杂。怎么说呢?相较于恶意,她倒是更不善于应对这种纯粹的善意,总觉得如果不做出点回应不太好,但如果要回应又很麻烦…嗯,复杂的感觉。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璐娜眨了眨眼,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说道,“我也不是什么人都信的,真的!只是觉得依照你的性格,撒这么多谎这么麻烦的事情,肯定懒得去做。”
“有道理。”凌晓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没好处又麻烦的事她的确不喜欢。
“对吧!”璐娜用力点点头,随后说道,“对不起啊,晓雅。”
“嗯?”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让你替我担心。”她低着头,轻声说,“是我太轻率了。”她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会那么喜欢路亚,同样,她直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虽说晓雅说没有人会突然改变,但是…她没办法忘记,第一次见面时,她差点摔倒在地,是他扶住了她。
雨伞掉落,苹果砸落满地。
接二连三的清脆响声中,她慌张地仰起头,看到了雨中的他。
对视片刻后,他露出了一个淳朴而羞涩的笑容。
这相遇无疑是俗气的,但也是很美的,大概也正因此,她从一开始就对他怀有很高的好感。也许直到现在还是有点喜欢的。毕竟是第一次喜欢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忘记。但是,她的理智已经完全打败了情感,在之后的日子里,这份感情也会渐渐淡去。
这是一个“错误”的人,她不该再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她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就像阿姨所说的那样——女人一旦狠下心来,比谁都要狠。
“别在意这个了。”凌晓不擅长安慰人,想了下,说道,“人生嘛,难免遇到几个人渣。”
璐娜忍俊不禁,好奇地问:“你也遇到过?”
“额…”凌晓仔细想了下,“我运气好像还不错。”单身狗的节奏,也就谈不上遇到人渣了吧?
“…你真的是在安慰我吗?”
“都说了,别在意这个。”凌晓又摆了摆手,“对了,我还有件事要和你说。”
“嗯嗯,你说。”
“我要离开了。”
“…什么?”
凌晓对上面前少女写满了不可思议之色的双眸,一字一顿地再次重复了自己刚才的话:“我要离开了。”
“…”
虽说说出口稍微有点困难,但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凌晓就没想过要改变。过两天肩头的伤势就能完全痊愈,她也能拿到虫晶,到时候就必须离开了。但同时,那个1月1日开始的绘画节上安陆大师的画展,又对她有着无穷的吸引力。
每当看到那位不知如何想的皇子送给她的介绍手册时,她都本能地想去近距离观看画展——这种感情不可能是属于她的,那么只能是属于原主的。也就是说,去了那里,很有可能再次解锁一段记忆。也许是因为“一体”的缘故,向来不爱多管闲事的凌晓对于原主的生活有着近乎旺盛的好奇心,这很危险,但是…
有时候她甚至有种猜想,一旦弄清楚了“凌晓”的一切,那么她穿越而来的原因,大概也就能够明了——她无法抵抗这种诱|惑。
最终,璐娜没有试图挽留她,大概也是感觉到了她的意志无可改变。
她只说:“那么至少,请再留几天,我有东西想送给你。”
凌晓想了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画展当天很快来到。
凌晓肩头的伤口也已经完全痊愈了,余下的疤痕在芙兰特制的那让人疼到要死要活的“秘药”的帮助下,消失无踪。作为女性,她感谢对方;作为病人,她表示自己再也不想被对方治疗了。
凯里的冬天虽说不上冷,但到底是冬天。
所以凌晓和璐娜都穿着厚厚的外套,很巧合的,又是同款。不过凌晓的是大红色的,而璐娜的则是草绿的。外套有点长,快到膝盖,下方露出一截里面的格子裙,再下方就是厚厚的有着凯里特色的彩绘毛袜以及长筒毛靴。
出于某种考虑,凌晓再次把自己画到连妈都不认识。并且在脖子上裹了一条足以遮住半张脸的黑色围巾。
璐娜虽然有些疑惑,却到底是什么都没问,而是配合地也跑回房间找出一条白色的围巾裹上——两个人同行,只有一个人裹着围巾,也许会有人觉得奇怪吧。
“走吧。”凌晓看着璐娜,藏在围巾里的嘴角微微勾起一点,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嗯!”
天空上密密麻麻地飞满了车子,简直可以说遮天蔽日。街上也满满的都是人,其中不少甚至是特意从外地赶来参加这节日的。不少找不到地方展览作品的画匠,就这么把自己的作品摆放在了街道的两侧,以这种方式供“观众”们观看。
还真有不少人驻足围观。
这也是有传统的——据说当年某位有名的画家,原本和别人约好了一起举办画展,结果因为脾气的缘故和谁都搞不好,一怒之下,就把自己的画放在了街头,还把其中的几幅以极其便宜的价格给出售了。
这事情放在正常人身上是脑残,放在搞艺术的人身上…那就必须是有性格。
从那以后,还真有些人模仿。
于是,街头这些看画的人,有不少都抱着“捡漏”的心态,一旦看中了的话,该出手时就出手!说不定就赚了呢?
当然,凌晓觉得吧,有这空捡漏,她还不如趁着这人挤人的工夫一路摸钱包,发财的几率还大一点。当然,如果不幸把手伸进了便衣的衣服里——那就等死吧!凯里本地的政府对于这种可能“破坏城市形象”的行为,处罚力度可是很大的。
来这里参加绘画节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冲着大师作品来的。但问题就来了,哪怕再大的美术馆,也不可能容纳全城的人同时观看。这种时候,门票就成为了必须。而为了限制人数,售票一般采取实名购买制,而且会分时段——比如说观众买了1月1日的,就不能再买2日到7日的了。拿着票进展厅可以随意观看,但一旦离开,就不能再次进去。
条件很苛刻,但即便如此,人也并没有因此而少上很多,并且大多都提前买好了票。毕竟到这个时候买票就已经太晚了,就算站在展厅门口大把撒钱,都未必有人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