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他抬起眼睛,与她对视。
也许是秦红颜醉了,她竟发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诱&惑。那是种无声的诱&惑,像是千万根蛛丝,只消一眼便将她牢牢缠住,挣脱不得。
秦红颜记不得让自己冲动的究竟是什么:孤独?寂寞?醉意?还是沈盛年的举动。
她只记得,她抱住了沈盛年。
他们不知是谁先吻的谁,总之当她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开始接吻。
即使醉意朦胧,可她还是感觉得到,他的舌头嫩滑,如同最嫩的豆腐,舔舐着她的口腔,那种感觉令她舒适;而他嘴里属于她的血液的味道,则激发了她体&内的原始,带给她至上的悸动。
在那一刻,她放弃了道德伦理,只将他当成了男人。
一个能帮她驱走寂寞陪伴她度过漫漫长夜的男人。
至于其余的,她都没有去想,想得太多,是活不下去的。
他们拥吻着,体温急剧升高,而屋子里的暖气更让他们汗如雨下。
沈盛年褪下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精壮的xiong膛,汗珠顺着他的颈脖流淌,那场景让人血脉喷张。
他一把将秦红颜抱起,大跨步走入了卧室,放在了柔&软的大chuang上。

第二章(13)

沈盛年细细地端详着chuang上的秦红颜。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不用隐藏自己炙热的眼神,狂热地望向她。
秦红颜身着黑色绸缎抹xiong式晚礼服,那颜色与她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于是,那白&皙便显得更加醒目,更加诱&人。
而那件衣服的下摆则是鱼尾形,这让秦红颜看上去就如同是传说中有着惊人美貌以及诱&惑声音的人鱼。
沈盛年想,如果她是人鱼,那他甘愿为她沉溺于冰冷深海。
他已经爱她,爱得入了骨,爱得浸了血,爱得发了狂。
柔&软而熟悉的chuang对于秦红颜而言是一种保护,在这样的保护中睡意混合着醉意来临。她不再眷恋他的温度,而是依着本能,翻个身,将脸埋在枕中,闭眼准备睡去。
沈盛年伸手,找到了她裙子里隐藏着的黑色小拉链,缓慢地往下拉动着。
随着他的动作,她背脊上的白&皙一寸寸露了出来。
沈盛年的动作相较于他的思想而言,是十分缓慢的。他并不是不急切,只是觉得她身体的每一寸都是那般美好,美好得他要用时间来消化。
她本就值得长久的时间与等待。
拉链的轨道在她纤细的腰部停止,此刻,她的背脊全都袒露。
沈盛年的心与眼全被那柔和的白装满,他俯下了身子。在他的唇触及她的肩胛时,她像是被电触到般,浑身震动了。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肩胛是开启她身体的密码。
因为这个发现,沈盛年无声地笑了,于是更加热烈缠&绵地亲吻着那块平滑的骨。
秦红颜觉得身体里像是有无数的小蚂蚁,密密麻麻地在骨头缝里游走,那种陌生的感觉让她留恋又恐慌。
她用力地想要撑起身子,可是他只手便轻而易举地将她制住。
男人与女人之间,天生便有不公平的力量悬殊。
他开始将她堆放在腰上的礼服往下拉扯,他要让她这条人鱼生出双&腿,变换成人。
女人的本能让秦红颜意识到危险,她开始挣扎,而他自然不肯放手。
他们在大chuang上翻滚,纠缠,厮打,像是人鱼与水手做着殊死的搏斗。
最终,人鱼的鱼尾被水手扯下,幻化成了双&腿,新生的纤细双&腿在月色下显出了纯洁的妖魅。
他对她向来是ding礼膜拜,然而当圣洁完完整整地拥有在手中时,却能生出了想要撕毁的欲&望。
越是纯洁的东西,越是让人想要将它毁灭。
就在毁灭即将成功时,他看见了从她眼里流出的泪。
就连秦红颜自己也不知道她哭了。
经过刚才的剧烈抵抗,她胃里像是被手拎着,难受得很;而酒意上头,整个脑袋也是天旋地转;更重要的是,她感觉到危险,不安全感像是带着刺的藤蔓缠上了她的心头,激发了她全部的软弱。
她的眼睛自动地流淌出了泪水。
她以为他会继续,然而他没有。
他放开她,一个翻身,躺在了她的身侧。随后,她感觉到chuang在有规律地摇晃。
睡意与醉意让她神志不清,她以为自己是在海上,在风浪中摇晃。身边只听着他越来越沉重的喘&息,直到他发出了短暂的努力抑制的鼻音,一切才宣告结束。
秦红颜醉酒后从不会做梦,因此她只觉得自己在海浪的摇晃中闭了眼睛,再睁开时,天已经大亮。
她坐起身子,昨晚的晚礼服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纯棉的睡衣。
身侧的另一只枕头上,染着清新的属于少年的淡淡气息。
昨晚的一些零星片段在脑海中闪现,像是灼人的火光,烫得她头疼欲裂。她捂住头,努力地回忆,那些不堪的片段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而越想,她越是恐惧:是真的,竟都是真的!
虽然最后并没有发生什么,可她和沈盛年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再单纯!
一种强烈的不道德感袭上了她的心头,秦红颜恨不能将自己塞入地心深处,永远不再出来。
当脚步声在卧室门口响起时,秦红颜绝望地发现钻入地心的想法不过是种奢望。
沈盛年走了进来,他似乎是刚洗过澡,穿着她的白色浴袍,头发湿漉漉的。
那湿意像是入了他的眼睛里,他看着她,整双眼睛都含着水。
“头还是疼吗?我给你熬了粥,趁热吃点,暖暖胃。”沈盛年端着尚冒着热气的粥向着她走来。
秦红颜敏&感地注意到,他没有唤自己“秦姐”——那个代表着辈分与隔离的称呼。
沈盛年很自然地坐到了chuang边,秦红颜像是被蝎子蛰了般,迅速地往后退。
她的身体竟比自己靠着的chuang头板还要僵硬,她看着沈盛年,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大热的天,她满额头都是汗。
沈盛年将碗放在chuang头柜上,“格”地一声轻响,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
碗里是东北的珍珠米,小而软糯,细润柔白。这段时间,她每次醉酒后,他都会在清晨端来一碗这样的粥。
秦红颜望着那碗里的粥出了神,竟一时没提防到沈盛年的靠近。
沈盛年像是只猫般,无声地半跪着上了chuang,无声地靠近她,无声地伸出手抹去她额上的汗珠,柔声道:“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还是不舒服吗?”
秦红颜则像是被烙铁烫了般,猛地推开了他。
烫了她的不仅是他的动作,还有他的语气。
那是种缠&绵入骨的语气,不断地提醒着她昨夜在这张chuang上发生的事。
秦红颜再也忍受不住,冲入了浴室里,她打开冷水龙头,冲洗着自己的脸,想要将那些回忆全部洗去。
沈盛年在卧室里等待着,一直等到珍珠米粥从滚烫变成了冷冰,秦红颜才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她已经梳洗完毕,整个人又恢复了往常的冰冷。
她对着他道:“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然后呢?”对面的乔悄颇有兴趣地追问道。
“然后我就冲出门去上了班,一直住在酒店里。也就是说,从我跟他滚chuang单未遂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面。”秦红颜捂住头,觉得自己似乎还在宿醉中,头疼得紧。
因为只有乔悄一个朋友,所以即使与孔利才交了恶,秦红颜也不得不厚着脸皮到他家来找乔悄倾诉。
今天孔利是在家的,而且还是他帮她开的门,开门时不可避免地被他讽刺了好几句。秦红颜本身心情便不好,就对了回去,眼见着气氛剑拔弩张,还是乔悄出现,安抚了孔利,又将秦红颜拉到花园里谈话。
但乔悄怎么也没料到,秦红颜这次惹下的事,确实很大。
“其实你应该知道那个孩子是很喜欢你的。”乔悄将秦红颜内心的真实想法剖出。
秦红颜没有否认:“所以这件事我也并没有责怪他,我明明知道他对我的感情并不单纯,可为了贪恋他的陪伴,掩耳盗铃,才造成今天的恶果。”
乔悄安慰:“不过,幸好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最坏的地步。而且那孩子父母在国外,亲戚也不怎么往来,也不用担心他们来找你的麻烦。”
“那些都不重要,我唯一害怕的,就是面对沈盛年。”每当想起那夜的片段,秦红颜都恨不能将自己溺死。
“时间长了,自然也就会过去了。”乔悄想到什么,忽然道:“不过说起来,那个孩子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候停住,看来他对你还算是真的喜欢,并不只是想要你的身体。”
闻言,秦红颜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那就更恐怖了。”
夏季的阳光浓得如蜜,洒在她们脸上,热热黏黏的。两人在这样的阳光下都停止了说话,只是各自安静着。
忽然,乔悄又问道:“你和奚欢怎么样了?”
秦红颜抬头望向暖阳,刺目的光像是在她的眼里生出了刺:“他用另外的手机给我打来过电话,说最近很忙,所以没时间来见我。我想,可能是付家的人想要盯住他,所以他也不好和我联系吧。”
乔悄也随着秦红颜望向暖阳,只是她的眼睛里生出的却是满满的担忧:“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偷偷momo和他往来?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影子?”
秦红颜笑容苦涩:“我知道你会嫌我不争气,可是乔,我一直认为自己的生命其实在十六岁那个夜晚就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的日子,都是他给予的,是一种新生。我不擅长表现感情,可他在我心中,是天是地是光是意志。所以一旦离开他,我害怕自己会因为无所依从而垮下。”
乔悄没有再劝。
即使是刀枪不入的战神阿格琉斯,也有脚踝这个弱点。
你爱的那个人,就是你的阿格琉斯之踵,只要碰触,便会一败涂地。
乔悄懂得爱情中的身不由主,就像是她身不由主地怀念那个总是穿着浅绿衣衫笑容温暖指尖头发丝中都蕴着现磨咖啡香气的男人。
她理解秦红颜,也理解爱。
于是,乔悄叹口气,道:“这样吧,你先住在这里,暂时避开沈盛年,给彼此一个缓冲,以后的事情,咱们边走边解决。”
秦红颜只能同意。

第二章(14)

就这样,秦红颜在乔悄家,更确切地说,是在孔利家住了下来。
一般而言,寄人篱下,更何况是寄在从见第一面起便不对盘的人屋里,自然是要受委屈的。
但秦红颜却不是一般人。
她与孔利的交战在隔天清晨便展开。
那天早上,秦红颜从客房醒来,梳洗完毕后便下楼吃饭。孔家的饭开得不错,一早厨师便准备好了满桌的早点,中式西式随意挑选,光是看着便能让人淌下口水。
秦红颜也不讲客气,直接坐下,便看着文件边吃了起来。
正吃着,孔利饱含着讥讽的声音传来:“我本来是想跟秦小姐说,请把这里当自己家,不要客气。但是现在看来,不用我说,秦小姐自己也很随意了。”
秦红颜放下文件,美目凌厉地望向对面不知何时坐下的孔利:“我当然不用客气,反正孔先生的钱来得也是不明不白,我帮着多花花,也是为你积福。”
秦红颜的话虽然不客气,但说的也算是事实——孔利名义上是商人,可是背景并不简单,他名下的公司都干着洗黑钱的勾当。
所以用着他的钱,秦红颜是一点也没觉出不好意思。
孔利笑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扬起左边的嘴角,而他即使是满面笑容,也掩不去眼中的戾气:“劳秦小姐费心了,不过何必在乎钱的来路呢,最要紧的便是能挣到钱。否则你要我怎么能养得起那些动不动便来家里吃白食的人呢?当然了,我并不是在说秦小姐,你别多心。”
秦红颜自然听得懂他的话中带话,内心早将他骂了个头破血流,可表面上还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是啊,挣钱确确实实是要看人的本事。但也要走正道,否则有本事挣,没命去花,那多不划算啊。你说呢,孔先生?”
这话算是很不客气了,要是搁在普通人身上,早就会忍不住拍桌翻脸。
然而秦红颜遇见的,却是孔利。
只见孔利拿起杯黑咖啡,充满男人阳刚气息的喉结滚动了下,再开口时,他竟还是带着笑音:“秦小姐果然是牙尖嘴利,不过我就好奇了,秦小姐这么厉害,怎么反倒被人追到我这里来躲着呢?我倒是真想会会那个逼得秦小姐离家的人。”
关于秦红颜为什么会来这里住,乔悄不说,孔利也不问。
但他这样的人,用头发丝都能猜到秦红颜来这里的原因。
孔利成功地刺中了秦红颜的死穴,只见她眉宇骤然皱起,正要发火,乔悄及时出现,像是灭火器般迅速将两人给分开。
秦红颜不想乔悄为难,也懒得再和孔利纠缠,拿起文件包便坐上了孔家的车,让司机送她上班。
反正是不明不白的钱养的车,不花白不花。
一大清早与秦红颜对战一场,孔利似乎并没有影响心情,反而ting愉悦。如往常一样,他将乔悄拦腰抱住,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乔悄拿着餐刀,在吐司片上均匀抹上果酱,依顺地递到孔利嘴边——这是他的要求,她抗拒过,却失败了,只能无奈顺从。
边喂着,乔悄边劝道:“红颜脾气不好,但没什么坏心,你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
孔利似乎很享受被乔悄服侍的感觉,他伸手捏了把她的脸颊,只觉触手滑嫩,让人为之心动。他的声音不自觉地便染上了凉凉的chong溺:“如果我真和她一般见识了,那她就不可能完完整整地待在这里。”
乔悄什么也没说,只是温顺地垂下了眸子,但孔利却发现她右手食指微微抖动了下。
孔利清楚她身体的每个细节,也同样清楚只要乔悄害怕时,她的右手食指便会出现这样的动作。
她在害怕,但却又拼命掩饰着自己的害怕。
孔利最恨的,便是乔悄在他面前的伪装与保留。
他希望她能在他面前尽情地表现出自己的喜怒哀乐,然而她每次却只是微笑着垂下眸子,掩饰下所有的感情。
这样的她,会让他觉得琢磨不透;会让他觉得,自己永远也不曾真正拥有过她。
孔利漫不经心地捻起乔悄的右食指,放置在唇边,辗转地吻着。他的动作很是轻柔,满是深情。然而猝不及防地,他竟然将她的手指放入齿端,用力一咬。
乔悄正在发愣,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疼吓得浑身一跳,双眼惊醒般抬起,恰好对上了孔利的眼睛。
那是一双充满了戾气与黑暗的眼睛,像是一张巨&大的网,牢牢将她罩住。她下意识便想要挣脱逃走,然而没等她开始做出行动,他便将他牢牢抓住。
他的手大而有力,轻轻松松便制住了她。
她在他的掌中,像是一只折翼的鸟。
要到这时,乔悄才醒悟了自己的身份,她嫣&红的唇边绽开了哀伤的笑——怎么逃得走呢?她的翅膀已经被他连&根带骨扯断了。
她放弃了抵抗,软而静地靠在孔利的怀中。
孔利伸出手指,从乔悄的额头向下滑动,经过鼻梁,嘴唇,颈脖,xiong,小&腹,最后是她早被他掠夺过无数次的妖媚。
边滑动,他边在她耳边低低地道:“为了你,秦红颜那样嚣张我都是笑容相待,你应该奖励我才是,但奖励我什么呢?”
倏然,他的手指进&入了她的妖媚。
她咬住唇,惊呼出声。
他吻住她,将她的惊呼,将她的全部都吞入腹中。
“就奖励我,拥有你一辈子好不好?”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纠缠的两人身上。
乔悄那被阳光照出金色的右手手指,又再度颤抖起来。
最终,这顿早餐移到了楼上的主卧室里。
乔悄累得瘫倒,在大chuang上沉沉睡去,孔利正出神地望着她,手机却忽然响起。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起身到阳台处接听:“喂。”
那边听出了他刻意压低的声音,调笑道:“怕被乔听见?”
孔利并不介意对方的挪揄,笑道:“她刚睡下,不想吵醒她。”
“其实有时候我真担心,乔那样瘦小娇柔,怎么禁得住你?”那边的声音是真的疑惑。
孔利在阳台的椅子上坐下,提醒道:“你该担心的,是你的女人——秦红颜这些天都在我家。”
那边没有任何停顿:“这件事我知道。”
孔利舒展下筋骨,长长呼出口气:“你就不担心吗?她那种机器人可是很少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这次的事,不简单。”
“我会留意的。”那边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奚欢。”孔利终于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对我而言,江山美人都重要,因为我觉得两者对男人而言都是必不可少的,我不希望你最后来后悔。”
奚欢轻笑出声:“我从没说过要放弃她……也绝对不可能放弃她。”
孔利一字一句地指出:“可是你这样做,最后必定得不偿失。”
闻言,奚欢那边停顿了许久,久得似乎连呼吸都停止。到最后,他才发出浓重且又几不可闻的叹息。
孔利点到为止,转而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奚欢这才讲明来意:“我想问你借几个人。”
当听完奚欢点名要的那几个人时,孔利颇有兴趣:“这可是我的精英,有他们在,能把美国总统偷&腥的证据给你找出来。话说你要他们做什么?想要调查付家的隐私?”
“不是付家。”奚欢的声音带上了少有的阴沉:“是另一个人的隐私。”
孔利也不想多问,只一口答应。
挂上电话后,他回到了chuang边,动作轻柔地用手臂穿过乔悄的后颈,重新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然而他没发现的是,乔悄的睫毛,颤抖了下。
秦红颜在孔家一住便是几个月,她也没料到自己会住这么长的时间。
她与孔利基本上每天都会发生一场冷静的唇枪舌剑,随后在气氛白热化时,乔悄适时出现,柔柔的三言两语便将两人分开。因此秦红颜虽然与孔利不睦,但离动刀动枪还有段距离。
其实秦红颜开始时以为自己只会在这里住上几天,她便会消化那晚的事,回去重新面对沈盛年。然而她没料到的是,自己却始终不能对那件事释怀。
她一闭上眼,便会想起他那滑嫩的舌,整个人瞬间便被悔恨焦灼以及另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给纠缠。
她竟没有勇气去面对。
秦红颜只能将全部意志埋在工作之中,继续夜夜加班的生活。
可这些天,即使在公司,她也无法安心了——因为沈昂总是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望着她。
秦红颜清楚,他想要说的事情肯定与沈盛年有关。可此刻的秦红颜就是一只鸵鸟,她恨不能塞上耳朵永远不听,所以从不主动询问。
终于在这天,沈昂来到她办公室,请她去看看沈盛年。
“他很不好。”沈昂用词斟酌:“具体情况,还是你自己去看看吧。”
秦红颜再也无法拒绝了。
如果连沈昂也不能解决,那沈盛年的情况肯定很糟糕。
于是,她立即跟着沈昂去了沈盛年家。

第二章(15)

一路上,秦红颜内心忐忑。

其实从她不辞而别后,沈盛年来公司找过她。那是在她离家一个月后的某天傍晚,她下班时在公司大厅中遇见了沈盛年。

在熙熙攘攘的下班人群中,她一眼便将他看见。

这并不是困难的事,沈盛年的外貌向来出众。那天他身着白色衬衣,浅色卡其布裤,整张脸很白,白得几乎透了明,像是一朵冰花。

看见他的瞬间,秦红颜便感觉到自己肩胛骨上似乎又出现了若有若无的热气,刺激得她浑身一激灵。

那夜的场景顷刻之间在她脑海中涌现。

她无法面对沈盛年,只能面无表情地越过他离开。

在越过沈盛年的瞬间,秦红颜发现他浑身一震,整个人像是即将破碎。

她没有勇气再去看他,只得落荒而逃。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沈盛年那瞬间破碎的表情时刻在秦红颜脑海中浮现,折磨得她不能安寝。所以今天,她来也是想要将事情做个了断。

进了电梯后,她却发现沈昂按下了22楼的按钮。

可沈盛年住的却是21楼。

沈昂向来是个玲珑心,秦红颜刚一皱眉,他便适时进行了解释:“他不肯回自己家,这些天来,都是在你房间里待着。”

沈盛年知晓秦红颜家电子锁的密码,所以他进&入也不足为奇。

秦红颜没有说话,跟随着沈昂去了自己家。

她已经是好几个月没有回家,然而家里却如同她离去时那般整齐洁净,明显是有人在定期打扫。

而那个人,必定便是沈盛年。

进了她家后,沈昂用眼神示意了下卧室的方向,道:“他就在里面,你进去和他谈谈吧,我就在这等着。”

沈昂不进去,倒也是好的。

秦红颜深吸口气,推开了卧室的门。

她原本以为里面会有很糟糕的景象,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沈盛年正背对着她安静地坐着。

她卧室的窗户是落地式,此刻窗帘大大拉开,夜已深,整面落地窗上全是城市璀璨的夜景。有了外面的喧嚣做对比,chuang上那如泥雕木塑般坐着的沈盛年则显得更加安静。

他似乎瘦了许多,背影淡薄得让人不敢伸手去碰,怕一碰他便会散去。

秦红颜一步步向着他靠近,每一步都是犹豫,每一步都是煎熬,每一步脚下似乎都竖着刀锋。

终于,她站到了他的面前。

卧室里并没有开灯,然而玻璃窗外的流光溢彩却将沈盛年的脸照得异常清晰。

当看清沈盛年的脸时,秦红颜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他整张脸瘦得小了一圈,轮廓更加分明;他的眼睛像是彻底失去了生命,黑得死气沉沉;而他的嘴唇,则干涸得裂出了血。

他像是一个出现了裂缝的完美雕塑,随时便要破碎。

“沈盛年,你这是做什么?!”秦红颜惊呼出声。

她虽然在问,可是心中却有了明晰的答案。

他是在折磨自己,更是在折磨她!

秦红颜这才惊悟,在她离开的这些日子,沈盛年每天都待在这里,如同行尸走肉。

卧室的门窗都紧闭着,秦红颜的声音发出了短暂的回音。而那回音之后,又是死寂的沉默。

沈盛年照旧不动不语。

秦红颜心头一窒,开始怀疑沈盛年是否还有呼吸。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触mo他的鼻端。

然而还没触及,她的手便被他给反握&住。

沈盛年的手干燥而冰冷,甚至还有些微微发抖。他用自己的脸颊贴着她的手背,缓慢地摩挲着,像是要依靠本能汲取她身体里的暖意。

“我一直等在这里,但却不知道你是否会回来,我很害怕,害怕你会从此消失。不要再离开了好不好,如果你不想看见我,那我就躲得远远的。”

沈盛年保持着这个动作,像是在对她的手絮絮低语。手背上传来热热的濡湿感,秦红颜知道,沈盛年哭了。

“我可以躲得远远地,让你不再烦心。但请你留在这里,不要消失。因为如果你离开了,我会垮下,我会死。”

他的语气其实很轻,可是字句却用得很重。

秦红颜相信他的话,不是因为她对自己魅力的自信,而是她太懂这种感觉——当一个被看成比生命更重要的人离开了自己的世界,万物都荒芜的感觉。

奚欢即将对她做这件事,而她却已经对沈盛年做了这件事。

这是种可悲的轮回。

秦红颜来见沈盛年,原本是想与他说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请他从此离开自己的生活。

可是如今,她却任由他抓住自己的手,仿佛那是一根救命的浮木。

她不懂是什么改变了自己的心意,她只知道在不知不觉间,有什么东西已经一点点地改变了。

秦红颜向来自诩为铁石心肠,她把所有的情感都给了奚欢。除他之外面对其他人,她不会有多余的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