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岂止认识,简直好得如同闺密,被弄花的那条裙子就是他买给我的。当然后面的话,阮惜并没说出口。
“那你最好离他远一点,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而且他的花跟林美涛那种又不一样。他比较聪明,喜欢玩手段,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女人能从他手上逃脱。”白楚昊似乎对容肆成见很深,说着脸色也跟着阴沉了下来,“楚月就是其中一个。”
“什么?”阮惜瞪大眼睛,“楚月跟容肆是一对?”
“不是一对,各取所需而已。”白楚昊瞥了瞥容肆消失的方向,说,“楚月解释他们的关系是:彼此忠诚、互不干涉私生活的朋友。连楚月这样的女生都能收服,可见他有多厉害,所以你还是离他远一些。你太单纯,跟他的等级相差太远。”
阮惜被那句“彼此忠诚、互不干涉私生活的朋友”给雷住了,她惊愕地盯着电梯门看,一时间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她跟容肆是闺密啊,撞破闺密隐私的感觉真是好奇怪,她觉得她再也无法直视容肆了。
然后更让她无法直视的事情发生了:
她刚坐进白楚昊的车,车子还未发动,就见容肆和白楚月两个人勾肩搭背地走下电梯,走进地下车库,两个人边走边说笑,表情很愉悦。然后容肆打开车门,两个人走进车里,关上车门…之后很久都没有出来,车子也没有任何启动的意思。
天色已经晚了,地下车库的灯光并不明亮,车子里更是一片漆黑,外人无法得知里面的情况,可是车身微微的晃动又明明白白解释了车内两人的行为。
阮惜脸颊微烫,侧头看了白楚昊一眼,哀求道:“我们能不能快点离开这里?”
她是真的没兴趣全程围观好朋友的私密事。
而白楚昊显然也有这个意思,接着车子发动起来,飞一般地冲出了地下车库。
5.
从丰华大厦到阮惜租住的小区大约有二十分钟的车程,这二十分钟里白楚昊一直冷着脸,一句话都没有说过。阮惜知道他是在为白楚月和容肆的事情不开心,但是无从安慰,只能尴尬地沉默着。
阮惜家楼下是一片绿化带,绿化带里的冬青长得很茂盛,显然是很久都没有人修剪过了。风吹过,冬青叶子晃动,猛地看起来,好像有人站在那里一样。
阮惜下了车,跟白楚昊道谢。白楚昊定定地看着她,突然打开车门,一走到阮惜面前。
“楚月的话也许有道理。”头顶上的路灯很昏暗,映着他的眼中那抹迷离的微光,看上去诱惑十足,“我有时候是不是也该土匪一些,否则我真怕就这样错过你了。”
“你在说什么?”阮惜怔住,她被那样诱惑的眼神锁住,全身僵住,有些动弹不得,“我们已经分手了。”
“可是我并不想分手。”白楚昊抓住了阮惜的手,他的手心温热潮湿,紧紧包裹住阮惜冰凉的小手,“你提出跟我分手,我以为你还小,还在上学,总是需要时间和空间长大的。我是那么自信,以为等到你毕业工作后就会成熟,会回到我身边。可是现在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你提前来到我身边…就在我身边,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我很害怕…怕真的就这么失去你。”
白楚昊的坦白让阮惜有些招架不住,她试着从他手中挣脱,可是没有成功。接着他越逼越近,她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墙角里,再也无路可退。
他用高大的身体挡住她的去路,将她堵在狭窄的空间里。她使劲地挣脱他的钳制,他却猛地将她的手抬高,举过头顶,按在墙上。
她再也动弹不得,两个人离得很近,她甚至能听到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老师…你不要这样…”她全身僵硬,将头偏到一边,小声地哀求。
可是这样的哀求无疑是一种诱惑,正与自己的自制力做斗争的他,终于忍不住俯下身来。阮惜以为他要吻她,紧张地闭起眼睛,可是他的唇却在离她一厘米的地方停住,滑向她的耳边:“我真的很爱你,爱到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呼吸急促,说话的声音低沉而压抑,让人意乱情迷,“我爱你,我想得到你,可我也想尊重你,也想得到你的尊重。我快被自己逼死了,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
这个男人恐怕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的宁生爸爸之外,最宠她、爱她、尊重她的人,她的“老师”,她心中最理想的爱人。如果这一生能够跟他一起相伴到老,应该也是一种幸福吧。
阮惜哭了,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白楚昊被吓到了,理智在一瞬间恢复。他放开她的手,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眼泪。
“别哭,别哭,你不愿意我什么都不会做,对不起,我吓到你了。”他第一次失去了冷静,语无伦次了。
阮惜摇了摇头,睁着泪眼看着惊慌得像个孩子一样的白楚昊,默默地钩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
她在心里流泪:对不起,老师,我无法回报你的好。如果我的身体可以成为一种回报,那么我愿意将它奉献给你,尽管它已经不再完整。
阮惜的主动击溃了白楚昊好不容易重新建立的理智,他用尽全力将她拥进怀里,化被动为主动,无法自控地吸吮着她的唇,撬开她的齿,长驱而入,席卷一切。
她从未见过如此霸道而激动的白楚昊,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被他的吻感染,想要就这么继续下去。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这种时候她就偏偏想到了陈夙愿的脸,想到了陈夙愿染满情欲的眸子,还有他身上灼人的热度。这些零碎的画面让她无法呼吸,她甚至产生了幻觉,她看到了一脸阴沉的陈夙愿真的从白楚昊身后走来,越来越近,最后举起手里的板砖,瞪着赤红的双眼,狼一样阴狠地砸向了白楚昊的后脑。
她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直到白楚昊真的软软地晕倒在自己怀里,阮惜才惊觉这一切都是真的。而陈夙愿真的在她面前,已经不知道站在一旁看了多久。
“你疯了?”阮惜使劲地抱住白楚昊,才不至于将他摔在地上,而这个时候,她看到了白楚昊后脑处缓缓流出的鲜血,忍不住惊呼,“啊,血,快叫救护车,快点啊,要出人命了。”
陈夙愿也似乎并非完全失去理智,丢掉板砖,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叫了救护车,状况和地址都说得清楚而有条理,完全不像刚做出疯狂举动的人。
陈夙愿挂掉电话,阮惜的心还在扑通扑通狂跳,要不是必须抱着白楚昊,她此时肯定冲过去抽他一个耳光。
“你有病吧?为什么打他?他跟你有仇吗?”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看着别的男人在我面前抱着你吻得欲仙欲死而无动于衷,我做不到。”陈夙愿咬牙切齿,一张秀雅的脸上带着浓浓的醋意,“放心,他死不了,我下手有分寸。”
“无论怎么样也不能打他。”阮惜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讲道理了,这个家伙明明做着一个最讲道理的职业,却时常有着土匪都自愧不如的野蛮行径。
“当面对质也许会伤得更重,不但是他,我也会受伤。”陈夙愿从阮惜怀里接过白楚昊,表情冷漠,“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受伤。”
“那别人就可以无缘无故挨打受伤吗?”阮惜大叫,手刚得到自由就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不可理喻,神经病。”
陈夙愿白皙的脸上当即出现五个手指印,但是他却没有半点悔意:“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
吵闹间,救护车的鸣笛声传来,阮惜再也不想跟陈夙愿这个疯子说话,使劲地朝救护车摆摆手,然后协助者医生将白楚昊抬上车,推开陈夙愿跟着救护车离开了。


第6章 偷欢
1.
陈夙愿开着车一路跟着救护车来到医院,医生将白楚昊送进急救室,不大一会儿就出来告诉阮惜,白楚昊只是后脑受到重创短暂昏迷,暂时没有大碍,休息一阵子应该就能醒过来了,但是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阮惜谢过医生。护士将白楚昊转去了普通病房,阮惜一路跟着,然后又跑上跑下地办理住院手续,一直忙活到半夜。
整个过程中,陈夙愿一直坐在医院走廊的长凳上,看着阮惜跑来跑去,也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不过也是,人是他打伤的,现在上前假惺惺地帮忙只会招人烦。
好不容易将一切搞定,阮惜才退到病房门口,坐在长凳上长长叹了一口气,想着自己还真是个扫把星,先是容肆为了她挨了一板砖,差点破了相,接着就是白楚昊。似乎对她好的人都没什么好结果,反倒是对她不好的人,个个过得逍遥自在。
她想到这里,侧头看了眼坐在长凳那一头的陈夙愿。
陈夙愿也正在看她,见她回头,突然笑了一下,问:“如果是我被打了住进医院,你也会这么忙前忙后地照顾我吗?”
阮惜还在气他莫名其妙打了白楚昊,当然没好气:“那你先被打了再说。”
快天亮的时候,白楚昊醒了过来,只觉得后脑一阵尖锐的疼痛,他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弄得莫名其妙,下意识伸手去摸后脑,摸到那里厚厚的纱布,心里更加疑惑,有些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接着阮惜就冲了过来,一脸的欣喜。
“你醒了?头晕不晕?伤口疼不疼?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的伤口是怎么回事?”白楚昊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医院里,断掉的记忆也在看到阮惜的一瞬间有些恢复。他想起来他正在跟阮惜接吻,那是从未有过的美妙体验,接着就陷入长长的梦境中。梦中他将被自己吻得意乱情迷的阮惜抱上楼,可是那楼梯变得很长,他抱着她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到阮惜住的四楼。阮惜嫌她走得太慢,要下来自己走,他刚把她放下,就横空跑出来一个男人,一脸愤怒地将他推下了楼。
这是个无厘头又真实的梦,他大学的时候选修过心理学,能简单地为自己的梦做分析,分析的结果是,他对自己的这段感情充满了惶恐不安,甚至不自信。
“伤口…是被打的…”阮惜支支吾吾,她清楚地知道真相,也痛恨陈夙愿的土匪行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自己竟然还会下意识地袒护他。就如同以前住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时刻袒护自己,仿佛互相袒护这个习惯已经刻入了他们的骨髓之中。
“被打?”白楚昊艰难地抬头,看到阮惜脸上的迟疑,隐约猜到了几分,可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谁打的?”
“我没看清楚。”阮惜将头偏到一边,不敢看白楚昊的眼睛。
“是我打的,你别为难她了,她其实一点也不擅长撒谎。”
病房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开了,陈夙愿靠在门上,表情看起来很疲惫,然后走过去递给白楚昊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告我,该赔偿的我都会赔偿。”
白楚昊见过陈夙愿几次,但并不知道他与阮惜的关系,甚至阮惜的过去他也并不是那么了解。他以为爱一个人就是要爱她的现在,她的过去如何,跟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直到这一刻,他才突然间有了这样的体会:他不在乎她的过去,可是,只要他还爱她,她的过去就不会放过他,会时刻跑出来骚扰他,让他无法专心去爱,甚至像现在一样莫名其妙地躺在医院里,或者更糟。
他没接陈夙愿的名片,只是瞥了一眼名片上的名字,道:“是个律师。”他说着慢慢起身环视了下四周,然后拔掉了自己手上的针头,抓起还剩了大半瓶盐水的玻璃点滴瓶猛地朝陈夙愿砸去,不偏不倚正砸在陈夙愿的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玻璃瓶碎了一地,发出巨大的哗啦声。陈夙愿只觉得头上脸上一阵尖锐的疼痛,温热的液体流了一脸,他捂着头几乎站立不稳。
“啊——你干什么?”阮惜吓了一跳,冲过来扶住陈夙愿,又大声地朝门外喊,“来人啊,医生,护士…”
门外有值班的护士经过,听到喊声慌忙冲进来看,就见病房里一片狼藉,还有人满脸的血,也吓了一跳,冲出去叫了值班的医生,接着陈夙愿就被送出去包扎伤口。阮惜回头看了白楚昊一眼,又看看脚步虚浮的陈夙愿,最后还是不放心,跟着陈夙愿去了。
陈夙愿的伤口缝了五针,有轻微脑震荡,再加上盐水进了眼睛,做了处理后,眼睛暂时睁不开,需要卧床休息。阮惜不得不也为他办了住院手续。而巧的是,医院里别的病房都已经住满了,唯一的空床位就是白楚昊现在住的双人病房的另一张床。两个互殴过的人,不得不住进了同一个病房。
阮惜扶陈夙愿在病房上躺好,转身出去打水。
白楚昊隔着一张桌子递过来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告我,该赔偿的我都会赔偿。”跟陈夙愿一模一样的话,甚至连口气都一模一样。
陈夙愿的眼睛睁不开,耳朵却没有问题,听了白楚昊的话,忍不住冷笑出声:“还以为你是什么君子,哼,不过是个披着君子外衣的小人。”
“彼此。”白楚昊收回手,“我们这样谈赔偿什么的才公平些。”
“你知道你为什么挨打吗?”陈夙愿冷哼。
“请赐教。”
“别动不动就抱前女友,分过手的女友就是泼出去的水,想再收回来是不可能的。”
“只要爱情还在,我想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爱情?你们才认识多长时间?你知道她十二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你知道她最害怕什么吗?你知道她高兴的时候喜欢做什么吗?你知道她伤心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吗?你们一起经历过绝望吗?什么都没有,还说什么爱情,真是可笑。”
“我不知道她十二岁是什么模样,但是我知道她二十二岁是什么模样,未来的三十二岁、四十二岁、五十二岁、一百零二岁的模样我也都会知道。我不知道她害怕什么、伤心时候的表情,因为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她害怕,也不会让她伤心,更加不会让她绝望。”
陈夙愿突然笑了:“真伟大,真像是偶像剧的男主角。不过,你大概没看过偶像剧吧?那些男主角也都是这么对女主角承诺的,女主角傻傻地相信了,所以才会被虐得死去活来。如果哪一天让我修改法律,我一定在里面加一条,胡乱承诺一些做不到的事,判终身监禁。”
“我心中的爱情就是这么单纯,也许你会觉得可笑。”白楚昊却没笑,“可是这就是我的爱情观,宠着她护着她,努力给她最好的,哪怕拼尽我全部的力量。”
陈夙愿也止住了笑,白楚昊的话让他生平第一次有了危机感。他觉得如果他一定会输在一个人手上的话,那么那个人可能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气氛变得僵硬,这时候阮惜提着开水进来了,给两个人各倒了一杯水,然后将两个人的药分好,递到他们面前。
“吃药。”语气不太好,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她不可能还笑得出来。
“不吃。”没想到陈夙愿语气更差劲,说完猛地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白楚昊那边也没动静,不说话也不伸手接药,只是将头转向一边,心情很不好的模样。
“吃药,不吃药伤口是不会好的。”
阮惜耐下性子,劝说闹别扭的两个人。
哪知道两个大少爷还是一动不动,怎么都不肯伸手接药。阮惜突然就愤怒了,将药狠狠摔在地上,气呼呼地朝两个人嚷:“大半夜的不回家睡觉,一个拿砖头砸人玩,一个拿盐水瓶砸人玩。好啊,现在都玩进医院了,高兴了吧?高兴了你们继续在这里玩,姑奶奶我不伺候了,我要回家睡觉。”
说完就冲出病房,并且大力摔上了门。
陈夙愿从被子里伸出头来,他眼睛睁不开,只能循着声音指着那个方向嘟囔:“你看你看,她就是这个臭脾气,我就没见过比她更没耐心的。”
“没关系。”白楚昊倒是笑了,看着被摔上的病房门若有所思,“我倒觉得挺可爱的。”
2.
阮惜赌气冲出医院,本想直接回家的,可是转念一想,把这样两个互殴过的仇人丢在同一个房间里实在太危险了,想了想还是准备叫个可靠的人过来处理一下这个烂摊子比较好。她准备拿手机给容肆打电话,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手机,这才想起来,今天早上她将手机丢在房间里了,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出来。无奈她只好在医院旁边找了间便利店,用店里的公用电话给容肆打了电话。
容肆听完阮惜的叙述,只用了十五分钟就赶到了医院,身后还跟了白楚月,两个人都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阮惜看到他们两个一起下车,忍不住又想起了之前在地下停车场里撞见两个人的“奸情”,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太自然。
“怎么样怎么样?他们两个谁伤得更厉害?”容肆远远地看见阮惜,就兴冲冲地奔了过来,“陈大律师和林氏的白副总互殴一定可以上明天八卦版头条的。”
白楚月跟在后面,似乎也并没有因为自己大哥被打而生气,反倒满面笑容:“我哥被打说明他终于主动进攻了,好事好事。我得尽快通知我妈,让她准备抱孙子。哎,容肆你快点,相机拿好了,多拍几张照片。”
看着两个人异常兴奋地冲进医院,阮惜隐约有种所托非人的感觉。
不过,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画画是件很耗费心神的事,她画了一天的画,本来就累得半死,下了班还要被这两个人折腾,更何况天亮还要上班,周董家的壁画已经不能再拖了,想到这里,她强迫自己走向马路,拦了一辆出租车,回了住处。
回到住处,她简单地洗了个澡,穿着家居服回到房间时无意间踢到了早上丢在地上的手机,顺手捡起来打开屏幕,上面显示的十五个未接电话将她吓了一跳,全部都是陈夙愿打来的。
她这才想起来,今天早上自己曾经拨过他的电话,他大概是下班后看到了未接来电以为她有什么事就打来了问,怎么打都没人接,才跑来她家楼下等她,没想到就看到了她和白楚昊拥吻的画面。
其实她并没有给过他电话号码,也从来没问他要过号码。表面上,他们互不来往,但是实际上,他们知道对方的一切动向,绕过对方,从各种渠道收集对方的消息,不坦率,自欺欺人,他们还真是一类人,嗬——
阮惜抱着手机,带着这些凌乱的思绪,慢慢睡着了。
大概也就睡了三四个小时,天就亮了。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起床,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买了些早饭,赶最早一班公交车去医院。
到了医院,已经是早上七点钟,白班的护士还没来接班,夜班的护士在忙着填写报表。医院走廊里静悄悄的,阮惜远远地就看到白楚月和容肆坐在长凳上打瞌睡。穆茹乐提着水壶从病房里走出来,看到提着早饭的阮惜,先是一愣,接着双手环胸,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来看白副总?你消息倒是灵通。”
阮惜也是一愣,随即一想,穆茹乐都在陈夙愿家里过夜了,那么也就是确认男女朋友关系了,他受伤住院,叫她来照顾也是无可厚非的。
想到这里心里闷闷的,阮惜没说话,绕过穆茹乐,直接进了病房。
病房里静悄悄的,两个大少爷都睡着了,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在耳边回荡。她放下早饭,替白楚昊盖好被子,想了想还是走到陈夙愿身边,看了看他的脸。
他有着陈宁生一样的长睫毛,睡着的时候密密地铺成一个扇形,安静又好看。以前她就爱偷偷跑到他的房间里看他睡觉,总觉得看到他的睡颜就犹如看到了宁生爸爸,让自己浮躁的心沉静下来,就算遇见再艰难的事也能勇敢面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看到他睡着的脸只觉得好难过,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没办法静静坐在一起说一句话,远到只剩下互相伤害。
她想伸手摸一摸熟悉的睡颜,可是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穆茹乐的脚步声,最后还是收回了手,转身走出病房。
周董家的壁画还是要画的,阮惜黑着眼圈转了几路公交车来到周董家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一刻,迟到了十五分钟。
周董出差在外,依旧是管家开的门。她自己来到壁画前,整理好工具开始工作,一直到下午五点才收工,这是她一天里难得的静逸时光。
下班之后,容肆给她打了电话,简单地说了下那两人的情况。白楚昊和陈夙愿都没什么大碍,估计明天就能出院了。
她挣扎了好久,还是不太放心,就买了些水果去了医院。走到病房门口,发现穆茹乐还在,正将削好的水果切片装盘,一盘放到了白楚昊的床头,自己端了一盘,一片一片喂到陈夙愿口中,几个人偶尔说话,气氛看起来很融洽。
最终阮惜没有走进去,将水果放在地上就回家了。
第三天壁画到了收尾阶段,周董难得没有出门,早早就在整理他的宝贝菜园。阮惜迎面撞见了周董,跟他打了声招呼,周董好脾气地笑笑,夸奖一句:“壁画画得不错,我果然没有找错人。”然后转身拿着自己刚摘的西红柿,招呼阮惜一起吃。
阮惜谢绝周董,一刻不停地开始画画。到了中午,整幅画大致已经画完了,还有一些细节方面需要等到底色的油墨完全干了再细致描绘。
陈宁生曾经说过,每一幅油画作品都是一场奇思妙想的旅程,是光与色的游戏。同一幅画,不同人不同心境下画出来也会是不同的面貌。好的作品在不同的光线下看,也会有不同的变化,其实不是作品本身变了,是光线变了,影响了眼睛,所以就中了绘画者精心布下的色彩圈套。
阮惜铭记这些,时刻提醒自己,画品即人品,要守好,这是她的原则。
下午重新开工的时候,周董家里来了客人,是陈夙愿和穆茹乐。陈夙愿额头的伤口还包着纱布,眼睛虽然能睁开了,但是还有些红,因此戴了副墨镜。而穆茹乐则一副女朋友的架势,一脸担忧,一步不离地跟在身后。
“周叔叔,你快劝劝他吧,他才刚出院,医生说要静养几天的,他非不听,这不出了医院就拿着文件到您这里来了,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穆茹乐嘟着嘴进门就朝周董抱怨。
周董看见陈夙愿头上的伤,也有些担忧:“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这种产权官司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夙愿你还是先回去休息,等伤好了我们再谈。”
“不碍事,今天的事情必须今天解决,我有强迫症。”陈夙愿工作起来完全一副专业人士的彬彬有礼,完全不见了拿砖头打人时的匪气。
阮惜对他的假模假样嗤之以鼻,强迫自己不往他的方向看,将注意力专注在手中的油彩上。
陈夙愿和周董站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儿,周董就带着陈夙愿去了书房,似乎有些事情关乎商业秘密,外人不方便在场。穆茹乐也不好跟过去,只能无聊地在外面闲晃,晃到阮惜身边的时候,她朝阮惜挑了挑眉毛,傲慢道:“别以为周叔叔让你负责壁画就得意忘形,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做,没时间跟你争,否则这种好机会能轮到你身上吗?哼,别做梦了。”
“那真是谢谢你了。”阮惜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手上的油彩故意虚晃了一下,眼见着就要往穆茹乐身上泼,嘴里还嚷着,“哎呀,你别站那么近,我昨天没睡好,今天手软得很,泼你一身我可不负责。”
“你敢,信不信我回去让白副总开除你?白副总见了我爸爸还要叫一声穆叔叔呢。喂,你真敢泼?”穆茹乐气得大嚷大叫,却见阮惜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手上的油彩更是朝自己越逼越近,吓得连连后退。一直退到门外,才又赌气地加了一句,“懒得跟你计较,我还忙着谈恋爱呢,夙愿可是对我好得很,你这种没人要的女人就对着那些油彩发霉吧。”
阮惜收回油彩,不理会她,闷声不响地继续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