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片哗然,镜头拍到了一旁的林美雅,她震惊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抓住即将离场的林业雄的胳膊,喊道:“你那个女儿是不是阮惜?是不是她?你什么意思?把什么都留给了她,那我呢?你一分钱都不留给我吗?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爸?”
林业雄回头拍了拍林美雅的手,低声道:“回家再说。”
“我不,你就在这里说清楚,为什么什么都留给那个野种?我才是你的女儿,那个野种才什么都不是,公司应该是我的,野种就是野种,她不配拿我们家的钱!”林美雅不顾形象地大嚷大叫。
林业雄被她一口一个的“野种”气到,冷着脸甩掉了她的手:“你母亲已经分到了你们应得的,她若还是个有心的,就知道拿到手的东西不能再挥霍,应该给你留着。如果她到了今天还是什么都不考虑,只顾自己赌,那么你也就只能怪自己没有一个好母亲了。”说完硬下心肠走出现场。
林美雅还想追过去却被助理和保安架住,动弹不得。追不到林业雄的记者们纷纷围了过来,追问林美雅:
“林小姐,您父亲说的还有一个女儿是怎么回事?”
“请问是私生女吗?”
“你见过她吗?”
“请透露一些她的信息。”
林大小姐气得暴跳,当场发飙,抓着自己能抓到的一切往记者身上砸,并且大吼:“别跟我提那个野种,我没有什么姐妹,我爸爸就只有我一个女儿,她什么都不是!”
接着画面就被终止,大约是林氏集团的人叫停了拍摄。只不过记者们并没有因此而作罢,主持人继续在热火朝天地讨论这件事,并且承诺观众很快会有一系列的追踪报道。公交车上的乘客看得津津有味,议论纷纷,阮惜再也看不下去,车一停,就急忙跳下了车,也不管自己有没有到站。
她沿着公交路线往家里走,脑子里很乱,她似乎一下子拥有了很多东西,父亲、金钱还有权力,可是她一点都不开心,因为那些东西将她再次推到了风口浪尖。她不是个有野心的人,她只是一个贪心的小老鼠,只想抱着自己的粮食、家人和伴侣,快乐地打洞,她不想活在公众的视线下。可是为什么现实要这样一次一次地逼她?
然而上天似乎对她的折磨还不够,她快到家的时候接到了白楚昊的电话,白楚昊的语气很急,问:“你在哪里?”
“回家的路上。”阮惜有气无力。
“暂时别回家。林美雅将你的信息告诉了媒体,你家门口现在应该会有很多记者。告诉我你的位置,我派车去接你。”白楚昊急道。
阮惜愣了一下,她早就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却没想到会这么快。愣了一会儿,她惨然一笑:“不用了,我去愿愿家。”
电话那头的声音也顿了一下:“陈夙愿恐怕已经顾不上你了,我从我父亲那里得到消息,他跟圣达集团的周董试图架空公司诈骗董事会的资产一事被董事会发现,董事会要求他们归还属于董事会的资产,三个月为限,三个月之后资金还不到位就报警。我从内部了解到周董在外面投资的几处工程都已经烂尾,亏损严重,钱全部被他拿去填补亏空,根本拿不出钱。陈夙愿被他拉下了水。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
白楚昊的话如同一记炸弹丢在了阮惜的耳中,她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嗡的一声爆炸开来,什么都听不见了。手机啪一声掉在地上,也顾不得捡,她跑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朝陈夙愿家赶。
掉在地上的手机中还断续地传来白楚昊的声音,但是已经无人回应。一辆摩托车驶过,飞速的车轮碾压过手机,瞬间没了声响。
阮惜站在陈夙愿家门口按了许久的门铃都无人应答,倒是有两个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过来拍她的肩膀,问她:“你认识陈夙愿?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阮惜抬头看了那两个男人一眼,立刻警觉有些不对劲,于是拼命地摇头,直说走错门了,然后就逃进了电梯。
到了楼下,她想给陈夙愿打电话,一摸包才想起来,刚才太慌张手机掉在路边了。她抬头四处张望了下,想找个公用电话,可是在这个手机全民化的年代,公用电话这种东西显然已经快绝迹了。
她无计可施,只能站在路边发呆。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强行拖到小区后面的巷子里。她拼命挣扎,等对方放开手时,才看清楚,那个人正是自己正在拼命寻找陈夙愿。
“到底怎么回事?你家门口那些人是谁?”在看清楚是他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高利贷的。周圣达为了填补亏空借了高利贷,现在他失踪了,所有人都盯上了我。”陈夙愿此时看起来有些狼狈,西装外套皱巴巴的,衬衣也有些脏,不知道多久没有换过衣服了。他这样一个有洁癖的人,不知道是怎么忍受几天不换衣服的。他朝巷子外面看了看,冷冷一笑,“我是完全被姓周的拖下水了。”
周圣达是周董的全名,陈夙愿一向跟他走得近,他的很多事务都是陈夙愿处理的,他出了事,第一个被连累的肯定就是陈夙愿。
阮惜这才确信白楚昊在电话里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害怕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着急地抓着陈夙愿的胳膊道:“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把他找出来,还你清白,或者你去报警。去自首,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背这个黑锅?”
“找到他有什么用?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陈夙愿懊恼地皱了皱眉头,秀雅的脸孔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憔悴,脸上冒出来的胡楂让他看起来像个颓废的流浪公子,“而且,我确实收了他一部分好处。”
“你收了他的钱?”阮惜紧张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你有律师事务所,有投资,还有房产,你不缺钱,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陈夙愿看阮惜紧张的样子,抬手抚平她眉头处的褶皱,扬嘴笑了笑:“因为有很想要买下的东西。”
“很想买?”阮惜很快想起了他们曾经的对话,他说他忙过这一阵子会去找他的两个堂姐,买下陈宁生的旧宅,跟她一起搬回去,“难道是为了宁生爸爸的房子?”
“算是吧,还有一些其他的。”陈夙愿拍拍她的脸,让她宽心,“你就别问了,总之我的事我会搞定的。”
“你怎么搞定?事情都弄成这样了,你要怎么搞定?”阮惜气得使劲打他,可是真正打在他身上又没用什么力气,“你告诉我,你把我当什么?做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什么都是你的事,那我们还在一起干什么?”
他抓住她乱拍乱打的手,猛地将她按在墙上,使劲吻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笑得像个无赖:“你是我的瑰宝,是需要珍藏起来的。”
虽然在一起很久,但是他从来没有对她表达过自己的感情,“瑰宝”和“珍藏”一说让阮惜的脸噌的一下红了起来,她佯装生气地用脚踢他:“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真是疯子。”
“为什么不能笑?我这种什么都靠自己挣来的人最不怕的就是一无所有。放心吧,事情总会找到解决方法的。”陈夙愿放开她的手,看着她说。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家被监视了,你住在哪里?”阮惜还是不放心。
“狡兔三窟,我的住处多着呢。”他狡猾地扬了扬嘴角。
“告诉我地址,你出来不方便,我可以每天去给你送饭。”阮惜追问。
陈夙愿摇摇头,将她抱着怀里:“我看到林氏的记者招待会了,你最近会遇到很多麻烦,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专心应付好自己的事。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坚强,记住,无论怎么样,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阮惜的眼泪流了下来,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小声地抽泣着点了点头。
两个人又抱了一会儿,陈夙愿就要走了,阮惜依依不舍地拉着他的手,直到听到巷子外有人声,才害怕地慌忙松手。陈夙愿笑笑,凑过头来亲了亲她的唇,飞快消失在拐角处。
3.
送走陈夙愿,阮惜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家里回不去,医院也不敢去,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晃悠了一会儿,实在觉得累了,就在街心的小公园里坐了一会儿。没想到这一坐就睡着了,等醒来时天都黑了。秋天的夜晚露水很重,她感觉自己的衣服微微潮湿,冷风一吹,便控制不住地开始哆嗦。
她站起来想活动活动手脚,才发觉腿早就麻得没了知觉,双腿一软跌到地上。她在地上趴了好久,等着麻木的腿恢复知觉,然后才狼狈不堪地站了起来,刚站起来,一抬头,正对上白楚昊焦急的脸。
白楚昊看清是阮惜,控制不住上前紧紧拥住她,松了一口气道:“终于找到你了。”
“啊?”阮惜被抱得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正在跟他通话的时候突然跑开的,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让他担心了吧。
“对不起。”白楚昊意识到自己的失控,放开她,皱眉道歉。他的行为反倒让阮惜很不好意思,连忙摇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白楚昊看着她浅浅一笑,“我通知其他人,让他们别再找了。”
“还有其他人在找我?”阮惜惊讶。
“我一时想不出你去了哪里,就给容阿姨打了电话,问问她知不知道你的行踪。她很着急,放下公司的事情,带了很多人出来找你,我也带了公司的警卫出来,我们用最笨的方法,从你家到陈夙愿家这一带的公园、酒吧、咖啡座等等地方都找了一遍,幸好你没走远。”白楚昊说着拨了个电话,说了几句话,很快结束通话,“其他人都解散了,容阿姨正在往这边赶。”
阮惜点点头,坐回长凳上等。太冷了,她不自觉地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白楚昊看到这个动作,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她原本想推辞,但是一抬头看到他紧皱的眉头,便将推辞的话又吞回了肚子,裹着外套小声说:“谢谢。”
“你去找陈夙愿了吗?”白楚昊问她,语气很严肃。
阮惜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他不在家。”她不想将自己见过陈夙愿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怕给他带来危险,哪怕一丝一毫也不愿意。
白楚昊看着阮惜,眼神里有一丝怀疑,但也没追问,只是淡淡地提醒她:“我并不是要诋毁他,只是他做的事情实在不够光明磊落。要架空一家公司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他跟周圣达策划这件事已经很久了,而且他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你小心被他利用,毕竟你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同了,有利用价值。”
阮惜有些生气,抬头看他:“是不是你们经商的人看人只分两种,有利用价值的和没有利用价值的?”
白楚昊皱眉,他是个正经刻板的人,谈判时有理有据能够应付自如,但并不擅长斗嘴:“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阮惜其实也不是真的生气,她只是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说陈夙愿的坏话,低下头去,她想着自己的心事。
白楚昊说得没错,她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她是林业雄公开承认的女儿,是林氏集团的千金,是集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她也许有能力帮陈夙愿。想到这里,她甚至有些动心了,她想去找林业雄。
这个荒唐的念头在阮惜脑子里一闪而过,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幸好这个时候佘羽琼的车到了,阻止了她的胡思乱想。
佘羽琼出来得太急,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长袖洋装,却不觉得冷,还出了一头的汗,看到阮惜好好地站在那里才松了一口,走过去责备道:“怎么电话也不接?”
“手机丢了。”阮惜看到佘羽琼焦急的目光有些内疚,低声道歉,“对不起。”
佘羽琼疲惫地笑了,搂了她一下,拍拍她的肩膀:“傻孩子,怎么一个人在外面游荡也不去找我?唉,算了,不说这些,先到我家待一段时间,什么都别想我会处理。”
那样的温暖感让人实在无法拒绝,阮惜犹豫着点了点头,任由佘羽琼牵着她的手走出小公园。
开车前白楚昊在窗口说:“别恨林美雅,她虽然讨厌,但也并不是十恶不赦,只是没人教导她,让她的是非观和性格都扭曲了。小时候她也曾经单纯可爱过。”
阮惜看着白楚昊,木然地点点头。
“那我回公司了,你有事给我打电话,无论多晚我手机都是开的。”他又说。
阮惜又点头。
然后,车开了,白楚昊高大的身影慢慢模糊直到完全看不见了。佘羽琼坐在她旁边,拍拍她的腿:“楚昊这孩子倒是不错,比夙愿适合你。”
“愿愿也很好。”阮惜替陈夙愿辩解。
“我不是说他不好,只是觉得他的心思有些深,宁生也经常说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跟他在一起会很累。楚昊就比较稳重,而且别看他看起来那么酷,在感情方面的态度和想法还是比较简单的。”佘羽琼一副过来人的口气。
“我知道,他很好。”阮惜点头,却异常固执,“但是,愿愿也很好。”
佘羽琼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4.
林氏内部的这场舆论风暴比阮惜预期的还要猛烈,厉美不知道得到什么人的指点,四处拉拢董事会成员,私下收购林氏的散股,试图增加自己的持股,控制董事会更换董事长,将林业雄拉下马。
只不过林氏是林业雄一手创办的,虽然因为分公司全部由白楚昊掌权,但他仍是最大的股东,董事会纵使对他有意见也不能撼动他的地位。而现在不同了,他原本持有的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被厉美分走了百分之三十,而厉美又拉拢了不少持股董事,又收购了一些散股,共有百分之四十股权的支持率,跟他的平分了秋色。董事会的局面很紧张,现在主要就看当初分走了林美涛百分之四股权的江秀秀在几个月后的股东大会上支持哪一边了。
林业雄离婚之后对佘羽琼的关心日益剧增,对于林氏的内斗倒没那么上心,他经常躲开媒体到容宅找佘羽琼。佘羽琼开始不太愿意见他,但有一次,外面下大雨,她不忍心那样一个大活人站在自己门外淋雨,就吩咐用人打开门,让他进来躲雨,并且喝杯热茶。林业雄得寸进尺喝完热茶又洗了个热水澡,最后还借口车被司机开走了,这么晚了也不想麻烦容家的司机,非要借宿一晚。佘羽琼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气呼呼地安排用人带他去客房。
半夜,阮惜到楼下找水喝,路过阳台就看见林业雄坐在阳台上看着夜空默默地抽着烟。他穿着用人临时找给他的睡衣,不知道是不是用人在为自家主母出气,故意找了件不合身的睡衣给他,皱巴巴地挂在身上,他却全不在意,悠然自得地抽着烟,似乎心情不错。
阮惜后退一步,踢到了花盆,声响惊动了林业雄,他回过头看到阮惜,连忙掐熄了抽了一半的烟,像所有偷偷抽烟被女儿抓包的父亲一个模样,又窘又滑稽。
“我也不经常抽烟的。”他多此一举地解释。
“哦。”阮惜应了一声,转身想走,却被他叫住。
“小惜。”
阮惜回头,看到那个男人手足无措地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小心翼翼地询问:“可以坐下来聊聊吗?”
“我困了。”阮惜很快地摇摇头,“要回去睡觉了。”
“哦,那晚安。”
男人脸上的失落刺痛了她的眼睛,她飞快地逃回了房间。
阮惜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眼前总是不经意闪过林业雄脸上的失落神情,还有他怕自己看到他抽烟,对他产生坏印象时的惊慌失措。她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这个人毕竟是她的父亲,他也许对不起她,但她是他的父亲,血缘和亲情是改变不了的。
越想越难过,明明刚喝过水,嘴巴还是干涩得难受。她猛地坐了起来,拿起杯子再次下楼找水喝。没错,她是去找水喝的,跟楼下那个男人没有关系。
路过阳台,林业雄果然还在。阮惜喝着水犹豫着走了过去,并且不停地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已经下来了,不介意听听他说什么。
林业雄看到阮惜去而复返有些意外,抬头看着她。阮惜说:“坐一会儿,反正也睡不着。”
“好。”林业雄笑了,眼角的鱼尾纹很深,有一瞬间的表情很像陈宁生跟她说话时的样子,很慈祥。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林业雄似乎一直在找着合适的开场白,沉默了好久才说:“美涛对你做的事,我很抱歉,是我一直对他疏于教导才导致他那么浑蛋。也许是我太懦弱了,一直在逃避他,逃避他不是我亲生儿子的事实。”
林美涛不是林业雄的亲生儿子?阮惜惊讶地抬起头。
林业雄自嘲地笑了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嗬…厉美跟我从小指腹为婚,我对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家里的父母非常喜欢她,不惜灌醉我安排我跟她同房。之后我逃出家门到城里闯荡,认识了羽琼…那真是一段幸福的时光,我也曾经以为可以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可是没想到她会抱着孩子找到我。看到孩子我吓呆了,根本不知道怎么跟羽琼解释。羽琼离开后,厉美说我走之后她就有了我的孩子,我如果辜负她,她就只好抱着孩子去跳楼,呵呵…她总是喜欢拿死威胁我。为了孩子我娶了她,那个孩子就是美涛。美涛六岁时生了场病,医院查了他的血型,然后委婉地告诉我,根据血型的遗传学,他不可能是我的孩子。最讽刺的是,我竟然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因为我的尊严不允许别人知道我戴了那么多年的绿帽子。”
阮惜看着他,只觉得这个男人真可怜:“所以直到他死了,你才下定决心跟那个女人离婚吗?”
“那个时候羽琼已经嫁入容家,我心灰意冷。”林业雄惨笑。
“现在说什么都是借口。”阮惜端起杯子喝水,其实她刚才出来根本没去倒水,杯子是空的,她却完全没察觉,“我不想再听以前的事了,我只关心以后。而且我根本不恨林美涛,因为他从头到尾对我来说都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我不在乎他,他对我做什么都造不成伤害。”
林业雄顿了顿:“我说这些并不是想取得你的原谅,你有理由不原谅他,也有理由不原谅我,我只是想把事实告诉你。就连这次离婚,也没有顾及羽琼和你的感受。我只想接下来的生活都遵从自己的本心,只想找回属于自己的幸福。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是谁不自私呢?”
“我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就原谅你,但是,如果你能让她幸福,我会支持你。”阮惜说的“她”是指佘羽琼。
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她觉得自己释怀了很多,突然之间觉得,之前害怕和无法忍受的事情,如果自己下定决心面对的话,也没有那么糟糕。
有了那次的成功进门之后,林业雄跟佘羽琼见面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也不再躲躲藏藏。媒体闻风而至,关于容氏和林氏两位当家人的风流韵事,被书写成各个版本流传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阮惜看见了也只是笑笑,她已经不太在意什么流言了,因为真实就在她的心中。
林业雄有了容氏的扶植,在董事会中渐渐重新树立了威信,这样一来,江秀秀为了自家的企业着想,迫于压力就不得不支持林业雄。为了保险起见,林业雄约见了江秀秀,跟她初步达成协议,股东大会的结果似乎已经可以预见。
随着股东大会的临近,媒体放在阮惜身上的注意力渐渐被分散,她又重新搬回了自己的小窝。佘羽琼一度很反对,但是她有自己的私心。一直住在容宅的话,陈夙愿就无法偷偷去找她,半个月没见面,她很想他。
第13章 最后的试探
1.
她很想他,如果没有那段短暂的甜蜜时光,她的思念也许就没有这么深重这么折磨人。她像是个吸毒上瘾的人,每天都要将他的照片翻出来看好多遍,或者不停地回忆跟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否则就会寝食难安。佘羽琼看出了她的异样,虽然不太放心,但最后也只能妥协。
搬回去的第一个晚上,阮惜房间的灯开了一夜,可他并没有出现。第二天,她去医院看容肆,故意绕远路去陈夙愿家附近转了一圈。在他家附近埋伏的人似乎都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陈夙愿被抓到了。她瞬间紧张了起来,慌乱中,想起白楚昊的父亲曾经是大法官,认识很多法院的人,于是就给白楚昊打了电话。
白楚昊正在开会,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立刻走出会议室,留下一屋子莫名其妙的下属。
听到阮惜在询问圣达集团案的进展,白楚昊皱了下眉头。好不容易等到她的电话,没想到是要向他打听陈夙愿的事,他有些不悦:“我最近都在忙公司的事,没怎么关注这个案子。”
“哦,那…你忙吧。”阮惜有些失望。
听不得她那种失望的口气,尽管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但他还是说:“我可以替你打听一下。”
“什么时候?”声音提高了。
“马上。”他叹了口气。
挂掉电话之后,阮惜一直紧张地来回踱步,等待着白楚昊的消息,约莫过了十几分钟,他终于打来了电话,却是十分古怪的口气。
“圣达集团案最终被撤销了,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让董事会撤销了对他们的控诉。看来这一次周圣达找到了一个好军师。”
“愿愿也没事了吗?”阮惜很开心,这段时间她从来没这么兴奋过。
“应该没事了。不过…我知道你不爱听,但还是要提防一些,他这个人心机太重。”白楚昊的口气有些忧虑。
“没关系的,愿愿不会伤害我。”阮惜开心地笑,“他是爱我的。”
挂掉电话之后,阮惜的步子明显轻快了许多,在陈夙愿家门口晃了一会儿后,她就回了家。将家里彻底打扫了一遍,床单被套换了新的,把沙发套拆下来洗,就连地毯也用吸尘器认真吸了好几次,然后把需要晾晒的东西全部搬上了阳台,热热闹闹度过了一个下午。晚上躺在充满了阳光味道的被子里睡得格外香甜,她知道,只要他没事,一定会第一时间来看她的。
果然,午夜刚过,门的方向就传来了钥匙旋转的声音,接着是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又过了一会儿房间的门被推开了,有人掀开被子一角挤上了床。伴随着一阵湿气,她被熟悉的体温和味道密密包裹住。
“愿愿…”她惊喜地睁开眼睛,黑暗中还没等看清他的脸,就被他翻身压在身下,滚烫的唇贴过来将她接下来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好想你…”
她流着眼泪搂住了他的脖子:“我也是。”
他俯身吻干了她的眼泪,又在新一轮的冲刺中,彻底迷失了自己。
最终,阮惜是在半昏迷的状态下睡着的,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床上空荡荡的,她慌忙跳下床在屋子里四处地找,只在厨房里找到一些还温热着的饭菜,证明她昨天晚上并不是在做梦。
陈夙愿真的回来过。
可是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呢?
她很失望,拿起手机拨了他原来的号码,电话倒是通的,但是没人接听。
“坏蛋。”她懊恼地连人带手机一起跌到床上,“吃完了就跑。”她还想跟他说说话呢。
那之后每天都是一样,他总是午夜才来,洗过澡后上床睡觉,天一亮就离开,从未多留过。
虽然很甜蜜,但是她隐约觉得他似乎不太正常,那种贪婪的爱不是他这种冷淡的人应该有的,一次又一次,他不像是回来了,倒像是要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