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住在陈家旧宅的时候,她时常因为一些小事跟陈夙愿怄气,怄气的方式就是不吃晚饭,半夜饿得受不了去厨房找吃的,总会发现还温热着的清粥小菜,她一直以为是宁生爸爸备下的,难道都是他?
“就知道你会饿,吃吧。”晚上的陈夙愿总让人觉得比白天温柔许多,他将粥放在她面前,自己也盛了一碗,陪着她慢慢地吃。
粥的味道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就如同岁月从不曾变迁过,阮惜吃着粥,吸了吸鼻子,突然有些想哭。
“如果宁生爸爸还活着,我们会不会生活得幸福一些?”她喃喃问。
“会。”陈夙愿夹了一些青菜到阮惜的碗里,表情很平静,“但那已经不可能了,接受现实也没什么不好。”
阮惜终于哭了出来,眼泪落到粥碗里,又被她一滴不剩地吃进了肚子里。
“嗯。”她点头,这是她第一次平静地谈论起这个话题,也是第一次说服自己接受了现实。
时光是个暴君,先是用利刃将人伤得体无完肤,再化身慈悲的医者,将那鲜血淋漓的伤口包扎好,细心抚平,带着残忍的温柔把人磨炼得坚强,坚强到可以面对以后的风浪。
“别再丢下我了。”阮惜最后抬起泪眼,倔强而脆弱地看着陈夙愿俊秀的脸,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我只希望有个人陪,好吗?愿愿。”
看着那双泪眼,听着她终于肯叫他旧时的昵称,陈夙愿无法不动容,他放下碗,走过去将她轻轻地抱进怀里,郑重点头:“好,再也不丢下你了。”
那一晚,他们相拥着入眠,仿佛为了弥补时光带来的亏欠,竭力地甜蜜,肆意地欢爱,不想浪费一分一秒。
白天阮惜去上班,陈夙愿全程接送,下班两个人一起去买菜,一起做饭,一起吃饭,出双入对。
下班的时候林美雅也找过阮惜的麻烦,阮惜扯着陈夙愿的手对她说:“你看,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他爱我,我也爱他,不会再跟你抢你的楚昊哥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来找我,有这个时间不如去想想怎么去挽回自己爱人的心。”
她的话诚恳而实际,竟让林美雅一时间无话可说,只能虚张声势地扬着手,嚷:“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怎么样?”
陈夙愿推开她那只要行凶的手,拥着阮惜上车,两个人走了很久林美雅还站在原处,怅然若失。
不远的地方,一辆路虎停在那里已经很久了,车上的男人看着离去的车,手关节慢慢变白,猛地发动起车子,朝另外的方向开去。
林美雅这才看到旁边车上坐的人,慌忙追上去,可是终究没追上,跌倒在地上大哭:“楚昊哥,你看到了吧,那个女人已经有爱的人了,那个女人都离开你了,你为什么还是不爱我?楚昊哥…”
4.
莫云山庄的工程历时一个月终于完成了,整个手绘部面对着那面壮观的手绘墙,纷纷露出自豪的笑脸。那气势汹涌的万马奔腾图,就连轻易不见人的白丘楠白老头子也赞不绝口,直说这面手绘墙是整个山庄的亮点。
大家提议去酒吧庆功,阮惜跟陈夙愿约好了下班后一起去逛陶瓷店,想买套新的碗碟,不太想去酒吧。但是大家都嚷嚷说“连从来不出席聚会的白副总都去,你怎么能缺席”,她再没有推辞的理由,只好打电话给陈夙愿,取消约会。
陈夙愿已经结束休假开始上班,接到阮惜的电话也似乎松了一口气说:“今天晚上我也要去见一个客户,还在想怎么跟你请假,这下好了,我们都有事情做,就各自活动,谁也不抱怨谁。”
阮惜说着好,笑眯眯地挂断了电话。
在跟同事拼车去酒吧的路上,阮惜接到容肆的电话,容肆似乎喝了酒,声音虚浮,还有严重的大舌头:“小惜,我不行了。”
阮惜一口水喷在车座上,连忙抓紧电话将头凑到窗户旁,以免同事听到,低声问:“你胡说什么?”
“白楚月那个魔女跟我划清界限,我就想,谁离开谁还不能活了,所以小爷我今天在平常玩的场子里转了一圈,泡上一个小嫩模,超正点,我敢说比白楚月那魔女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小爷我带她玩了一圈,又把她送回去了,一点欲望都没有,绝无仅有你知道吗?你说,我这不是不行了是什么?”容肆大着舌头,咕咚咕咚灌酒,旁边有人在劝他:“容少,少喝点,这都十几瓶了,啤酒也不是这个喝法。哎哎,容少,你怎么了,容少…”
到了这里电话突然挂断了,阮惜再拨过去却怎么都拨不通,也不知道是不是容肆手软把手机掉进酒杯里了。她心里有些着急,先是打电话给陈夙愿,想问问他知不知道容肆在哪里,陈夙愿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似乎在忙。她也想过找白楚月,可是没有她的电话,无奈之下只好拨了白楚昊的电话。
白楚昊本来不喜欢容肆,但是阮惜在电话里将事情描述得很严重,口气又着急,只能硬着头皮说,试着通知楚月,但是楚月会不会去找容肆就不敢肯定了。
到了酒吧门口,白楚昊已经等在了那里,看到阮惜下车,就将她带到一边。
“楚月说,容肆的死活跟她无关,我也没有办法。”他靠在酒吧门外的石柱上,神情冷淡。
“那你把楚月的电话给我我自己跟她说,或者让楚月告诉我容肆可能在哪里我去找他。”阮惜很着急,一句话说得又急又快,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他对你就这么重要?”白楚昊看着她,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酷姿态,“比陈大律师还重要?”
“他们对我都重要。”阮惜着急,“把楚月的电话告诉我。”
“他们对你都重要,唯独我对你不重要。”
白楚昊冷笑了一声,眼神里的悲伤让阮惜的心忍不住抽疼了一下。
“不是。”她说,“如果今天是你换到容肆的位置上,我也会很着急,会义不容辞地跑去找你。我这辈子失去的东西太多了,好不容易有了朋友有了喜欢的人,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
阮惜的眼神认真而诚恳,白楚昊终于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悲哀的笑:“单纯的傻瓜。好吧,告诉你,楚月说,他可能在夜色。”
阮惜转身就跑,可是拦了半天的出租车,也没拦到,白楚昊看着不忍心,就开车送她去。
夜色是一家集KTV酒吧于一体的娱乐场所,楼上还有房间,玩累了可以直接上去睡一觉。这个城市里不少公子大少都在这里长期包房,容肆也有。等白楚昊和阮惜赶到的时候容肆正在自己的包房里睡得昏天暗地,阮惜这才放下心来。
走出包房的门,正撞上匆忙赶来的白楚月,白楚昊有些惊讶:“你不是说他的死活跟你没关系吗?”
“我就是来看看他死了没有,死了姐姐好给他收尸,顺便刻个墓碑,天下第一贱人容肆之墓。”白楚月刀子嘴豆腐心,说着朝房间里瞥了一眼,想进去却又碍于面子不肯进去。
白楚昊冷着一张脸,恨铁不成钢地让开一条路:“想进去就进去吧。”
“王八蛋才想进去。”白楚月还在嘴硬,“姐姐我就在门口等着那个贱人。”
阮惜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出声替容肆证明:“里面没女的,就容肆自己。”
“这一秒没女的,谁能保证下一秒没女的。容大少爷是什么人物,S城著名的一枝花,男的女的通吃,虽然现在还没睡过男的,但是他睡过的女的已经覆盖了半个S城了。”白楚月情绪有些激动,气势汹汹地在门口叫骂,彪悍得阮惜为之叹服,“这种人,猝死是早晚的事。”
彪悍的叫骂声引来一片怪异的目光,阮惜只觉得好丢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努力挪了挪身子,想离白楚月远一点。而白楚昊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拉着阮惜就走,脚步又急又快。
“我们就这样走了?”阮惜被白楚昊拉着一路飞奔,心里还有些不放心,“容肆不会出事吧?楚月看起来挺生气。”
“放心,楚月不会把容肆怎么样的,她能来就说明她根本放不下他。”白楚昊最了解自家妹子,三两步带着阮惜走出夜色。
走出夜色,白楚昊的脚步慢了下来,阮惜的手还被他握着,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她挣扎了几下,他也没再坚持,松开她的手,眼神复杂。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白楚昊的脸孔虽然冷硬,但是出色的五官和强大的气场还是很吸引人,一些在夜色门口徘徊的女子不时地朝这边看,眼神暧昧充满挑逗。他浑然未觉,似乎有心事,走了没多远,他突然停住脚步,回身看着阮惜,认真地问:“你确定你了解陈夙愿这个人吗?”
阮惜抬头看他,不太确定他话里的意思:“当然。我们曾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当然很了解他。”
“我大概知道了一些你们的事,还有你的养父陈宁生的事情,是前段时间我父亲跟我提起的。那是他退休前审理的最后一个案件,虽然当事人已经不在了,但是那个不清不楚的案件一直是他的遗憾。”白楚昊说着皱了皱眉头,“虽然这个时候我似乎不应该这么说,但是你还是需要留些心的。我父亲曾经的部下,偶尔会来找他喝茶请教些问题,我也会听到些只言片语。有流言说,陈夙愿利用自己的职业之便在帮着某人架空公司,架空属于整个公司董事会的财产,这已经涉及了诈骗,所以…”
“不可能。”阮惜生气了,她第一次跟白楚昊生气,“你也说这是流言,流言就是些没经证实的话,没经证实的话很可能就是谎话,请不要随意说出口。愿愿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他绝对是个正直的人。好了,我要回去了。”
说着她转身就走,白楚昊神情僵了一下,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也许那些都只是猜测,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除了这个理由,他知道自己是忌妒陈夙愿的,忌妒那个可以轻易让她哭让她笑的男人,“抱歉。”
阮惜不吭声,身后的白楚昊也没了动静,她回头看一眼,白楚昊折身回去将车开了过来。
“上车吧,这里不好打车,人又杂,你一个人很危险。”他的眼神里带着自嘲,“你不爱听的话,我以后不会说了。”
他总是顺着自己,毫无理由地宠着她,无论什么时候。阮惜的心有些软了,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
变数总是来得很快,白楚昊还未来得及发动车子,就突然看见从绿化带里蹿出来四个人,手里拿着棒球棍,恶狠狠地砸向路虎的车窗,车窗哗啦的破碎声在阮惜耳边炸开。千钧一发,白楚昊猛地扑过来将阮惜的头护在怀里,玻璃碎片砸了他满头满脸。紧接着车门被强行打开,四个黑衣男子凶神恶煞地将两个人拉下车,用沾满乙醚的毛巾捂住了他们的口鼻,然后拖进一辆面包车里飞驰而去,动作又快又狠,要不是被砸坏的路虎车和满地的碎玻璃还在地上,路边的人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第10章 危机
1.
阮惜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苏醒,严重的头晕和胃里的翻涌让她闷哼了两声,慌忙又闭上眼睛,过了许久才敢再次睁开。等适应了周围的黑暗后,她才渐渐看清自己是在一个豪华的房间里,全套定制的家具,圆形的豪华大床还有鼻翼旁缭绕的似有若无的香薰都让人感觉很熟悉。她想了一会儿才猛然想起,这里是威尔逊酒店的顶级套房,设计林美涛拍出轨视频的时候,她来过这里。
不会吧,难道是林美涛认出她来了?难道是他把她绑过来的?
她惊慌地想坐起来,身体一动才现在自己根本动不了,五花大绑就是她现在的局面,而身上冰凉的感觉告诉她,她被扒得一丝不挂。
没什么比这个更糟糕了。
她想大叫,至少让外面经过的人听见,可是嘴巴刚张开就听到床边有细微的声响,接着是男人痛苦的呻吟声。她的神经瞬间绷紧,颤抖着声音问:“谁?”
“阮惜?”那个男人听到阮惜的声音似乎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是白楚昊。阮惜这才想起来,被迷晕的前一秒钟她还和白楚昊在一起,白楚昊用身体替她挡住了飞溅过来的玻璃碴。
“老师,老师,你怎么样?”阮惜紧张地大喊,努力地抻长唯一能动的脖子,可是什么都看不到。
“我没事。”白楚昊只是被绑住了手脚,能够轻易地坐起来。他坐起来急切地想看看阮惜的状况,看了一眼,就臭着一张脸把目光别开,他没想到她会被脱得一丝不挂。
“那帮畜生!”他很少骂人,但是眼前的局面让他无法冷静。
阮惜也非常不自在,可是被五花大绑的自己又实在不能做什么,只能不安地扭着身体。这时候白楚昊挣扎着站起来,俯身用嘴咬住被子的一角,艰难地将被子扯到阮惜身边,盖在她身上。
“啊,谢谢。”阮惜别过头,黑暗中他的眼睛很亮,可是她实在没勇气看。
白楚昊没吱声,黑着脸坐在床边,房间里点燃的香里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总让人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身体却热血贲张,这样的他刚才还受到阮惜赤裸身体的刺激,此时真的不太好过。他从来没被这样的情潮袭击过,一时间难以自控,不得不起身坐到一边去,尽量离阮惜远一些。
阮惜也很尴尬,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古怪地沉默着。
白楚昊调整着呼吸,尽量将自己的思绪吸引到别的地方,过了好大一会儿身体里的情潮才退却了一些。他开始努力思索这种诡异的绑架案,但是怎么想也想不出什么头绪,就问阮惜:“这场绑架看样子是冲你来的,你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阮惜本来就很愧疚连累了白楚昊,此时也不得不说实话,于是就将自己跟江秀秀联手,设计林美涛拍下淫乱视频,并且作为法庭上的出轨证据,让江秀秀和林美涛顺利离婚的事情说了一遍。
“像林美涛做的事。林家的兄妹两个真是让人头疼,林董事长的光明磊落倒一点都没遗传到他们身上。”白楚昊叹了口气,语气倒轻松了,“不过,如果真是林美涛绑的我们那倒好办,他这个人虽有色心却未必有那么大的色胆,我应该可以说服他将我们放回去。”
“那就太好了。”阮惜松了一口气,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因为白楚昊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而他有把握的事情很少是办不成功的。心放下来,一直局促不安的思绪就开阔许多,她猛地想起第一天销假来上班时,白楚昊发短信说有话对她说,她后来忘记赴约,现在想一想,她突然有些好奇。他想说什么,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白楚昊淡淡一笑:“没什么,那个时候我刚刚从父亲那里听说了你养父的案子,我以前从来没关注过这类的八卦,觉得是浪费时间。我太自负,一直以为只要我想,没有什么做不成的事情,我爱的是现在的你,跟你的过去无关。而听说那个案子之后我才明白有些人的过去是一道伤口,伤口不长好就很难面对现在和未来,所以我支持你弄清楚养父的案子。如果有需要的话,我愿意提供任何帮助,我希望我会是那个陪着你慢慢疗伤的人。不过,现在看来这些想法都只是一厢情愿,你已经有陪你疗伤的人了,一直都有,我充其量不过是你们故事里的一段插曲。”
阮惜沉默,她已经不想再说对不起,因为对不起三个字在现在听起来是那么的虚伪和无用。她不说话,他也没再继续说什么,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这个时候房门的方向传来刷房卡的细微声响,有人打开了门,接着有四个人骂骂咧咧地走进了房间。
“说好了十点,现在又改成十二点,那个狗屁林少不会准备赖账吧?”
“他敢赖账老子废了他。别急,再等会儿,那帮子有钱人怪得很,有事没事就喜欢拿架子。”
“就是,等等吧,十万块呢,等个把小时也是值得的。”
“老子不想等,在这里无聊死了,又没妞。”
“妞?床上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吗?”
“那个妞是林少要的,我们动了不太好吧?万一他不给钱呢?”
“反正已经脱光了,谁看得出来。”
“就是,就是,大哥你真聪明。”
“那就这样,大哥先上,我们哥仨把那男的弄厕所里关着去。”
肮脏龌龊的淫笑声传入耳膜,阮惜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白楚昊先是一惊,随即警觉地站起来,看到有人靠近,用可以自由活动的肩部猛地撞向其中一个绑匪,接着头顶向另外一个人。他学过一些近身格斗术,自保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此时手脚被绑,行动大受限制,再加上对方人多身手好,渐渐开始吃亏。阮惜看着白楚昊被打,急得大声呼喊,被其中一个绑匪狠狠地抽了一个耳光,顿时耳中一片轰鸣,有几秒钟什么都听不到,半边脸都是麻的。
白楚昊吃了亏,很快明白,武力对抗是行不通的,只能换种策略。
“你们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们,林少给你们多少,我给双倍,只要你们放了她。”他趴在地上气喘吁吁,一个绑匪踩着他的胳膊,浑身都是伤,很疼,可是他已经顾不上了,“我不会报警,大家相安无事。”
“我知道你也是个有钱人。”那个被称之为大哥的绑匪瞥了白楚昊一眼,“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把你也绑来?对付一个大男人可比对付一个小姑娘要困难得多。你是你,她是她,她是林少要的人,你嘛,你的钱还是留着赎自己好了。哦,对了,我们不光要你的钱,还会找你家里人协商协商,要他们也贡献一点,否则就让他们来替你收尸,哥们今天要发财了。”说着,绑匪大哥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白楚昊的太阳穴,冷酷又冰冷,“哥们也不是吃素的,手里没家伙也不敢揽这活,所以,放聪明点,别耍花招,老实到一边待着去,或者你有兴趣看着哥几个办事?”
白楚昊看着那支手枪,虽然光线很暗,但是他隐约认得出来,那是一支柯尔特M1911手枪,大口径,杀伤力很大。这些家伙是一些亡命之徒,有勇有谋,必须小心应对才行。
他没吭声,也没再动,像是屈服了。绑匪大哥满意地用手枪点了点他的脑袋,示意其他三个人将他带去厕所关起来。三个人听话地拖起白楚昊,朝大哥嚷着:“大哥你快点,就两个小时时间,也让哥几个爽爽。”
白楚昊被推搡着带走,阮惜却突然并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她最害怕的时候是那个绑匪大哥掏出手枪指着白楚昊的时候,她真害怕白楚昊为了维护她而跟绑匪硬碰硬,白送了性命,那样的话,即使她平安脱险也一定会内疚一辈子的。现在他平安了,她反倒松了一口气。
被子猛地被掀开,一阵凉气扑面而来,阮惜再次赤裸地暴露在空气中。面前的男人眼神猥琐地盯着她的身体,上上下下地打量,末了还发出一声淫笑,她觉得恶心,一口口水吐到他的脸上。
“小贱货,你敢吐我口水,看老子不弄死你。”绑匪大哥气急又是一个耳光甩了过来,然后气急败坏地解绳子。
阮惜狠狠地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发抖,壮胆似的大嚷:“来啊,来啊,谁怕谁,反正我得了艾滋,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临死还能拖几个下去,怎么都值了。”
绑匪大哥的手突然停了,触电似的跳开老远,接触过阮惜皮肤的那只手还不停地在身上擦着:“臭婊子,你别胡说,小心老子一枪崩了你。”
看到自己随口编的谎话真的吓走了绑匪,阮惜的胆子更大了起来:“谁胡说了,那个林大少就是因为被我传染上了艾滋,恨死我了,才找你们来绑架我。他来了我也是个死,现在也是一个死,早晚都一样,死在你手上还痛快些。”
“臭婊子,我现在就给林少打电话,要是你敢骗我,哼,老子就把你卖到非洲。”绑匪大哥,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阮惜的心暂时放下了,可是依然轻松不起来,这个谎言只是自己情急下编造的,林美涛接了电话,谎言很快就会被揭穿,到时候该怎么办??如果真的逃不过这些畜生的侮辱,那么她宁愿去死。
想到这里,她使劲挣扎了一下,刚才被绑匪解到一半的绳子竟然被自己挣脱了,她一阵狂喜,继续挣扎,整条绳子都松动了。她小心翼翼地慢慢爬起来,首先抓起了床头上的烟灰缸,就算一个烟灰缸拍不死绑匪,至少关键时刻能够拍死自己,她宁死不受辱。
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之心,她裹着床单,瑟缩在床边上,等着最后的审判。
这个时候,厕所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玻璃破碎声,隔了一个半透明屏风的客厅里响起一阵打斗,然后满身是血的白楚昊冲了过来,抓住她的手就往门口冲。
阮惜的手上满是黏稠的鲜血,她浑身发抖,已经吓得忘记哭了。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白楚昊这一身的血似乎说明了一切,他不知道怎么弄开了绳索,撞碎厕所的玻璃门冲出来,流着一身的血,还跟四个绑匪缠斗了许久,只为救她出去。
他说出的话一定会办到,他说会平安带她出去的,所以,就算是死也不会让许过的诺落空。
刚打开房门,几个被打倒在地的绑匪又重新扑了上来,阮惜在后面清楚地看到白楚昊将自己推出了门外,然后用尽全力关上了门,将自己和绑匪关在了门里。
她哭着扑到门上,使劲拍打着门,叫着“老师,老师”,脑子一团乱,慌了好久才想起来,赶紧找人帮忙。光着脚在走廊里奔跑,拍了所有房间的门,可是都没人应声,她无奈之下,只好裹着床单冲向电梯。
电梯很快就到了,可是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人让她彻底地陷入了绝望。
2.
是林美涛。
林美涛接到绑匪的电话,听到里面有打斗声,担心出事就提前过来了,刚到三十楼就跟仓皇失措的阮惜撞了个照面。
“想跑?小贱人,老子让你害惨了。”林美涛一把掐住阮惜的脖子,拖着她往房间的方向走,“老子找你找得好苦,你竟明目张胆地跑去我的公司上班,要不是在穆凯德家的生日宴上认出了你,老子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阮惜被他掐着脖子,痛苦万分,喊都喊不出声,只能使劲拍着经过的每一扇门。
“别白费力气了,这一整层我都包下来了,摄像头也做了手脚,没人来救你,这里也够大够宽敞,够我们玩个痛快。你不是最擅长勾引男人吗?”林美涛说着打开一个房间的门,将阮惜丢了进去,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袋药丸,倒出几颗塞进了阮惜的嘴巴里,然后才将她丢到床上,鄙夷道,“你先自己爽着,我先去隔壁处理那几个浑蛋,那几个废物不知道在搞什么,怎么还弄了个男的回来!”
说着林美涛开门出去了。阮惜只觉得被强行吞进肚子里的药丸像颗炸药一样在身体里爆炸开来,那股灼热的气流几乎将她焚烧殆尽,视线渐渐模糊,耳朵也听不清声音,只能难受地在床上翻滚。
不多会儿林美涛回来了,摔上门,一把扯开阮惜裹在身上的床单,同时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双眼里满是赤红的欲望。
他脱光了上半身,一边解着腰带一边往赤裸的阮惜身上扑。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撞开了,有人一把将林美涛从她身上扯开,丢在地上,疯狂地殴打,边打边吼:“林美涛,你个畜生,小爷今天不打死你,就不姓容!”
容肆,是容肆来了吗?
阮惜在灼热的混乱中努力找回一丝理智,她从床上抬起头看到容肆像一头被惹怒的雄狮,一拳拳打在林美涛身上。而随着容肆冲进来的女生则慌乱地拿床单裹好阮惜,回头冲容肆喊:“容肆,别打了,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一会儿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