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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完。
第四章《没有翅膀的蝴蝶》
第四章 没有翅膀的蝴蝶 1
叶可人桌上放了一大口袋牛肉干，各种味道的。她早上一到公司还没见着曦雯就看见了她带回来的战利品。眉眼一弯，放下包，拿了杯子就往茶水间走.
曦雯正端了一杯咖啡在那儿坐着看报纸呢。叶可人探出一个脑袋，叩叩敲了两下门框，曦雯抬起头来。
叶可人一颔首，走过去边倒水边跟她说话，“怎么的，一大早就需要提神啊？”
曦雯笑了笑，说“我抽屉里只找到这个。将就了吧。”
叶可人过去跟她坐在一块儿，喝了一口水，脑袋凑过去，看着报纸上最显眼那张图，摇着头啧啧了两声，“你说娱乐圈这些男人女人，乱成这样就算了，还用这种噱头炒作，恶心不恶心。”
“人家喜欢，你管得着吗？”曦雯将报纸翻了页，看别的新闻。
“老窦要辞职了，你知道吗？”叶可人漫不经心的说。曦雯抬起头看着她。
“最近席总编常回来，像是要准备找个人补上老窦的位置。”
曦雯放下报纸，问，“窦主编好好儿的，为什么要辞职？”
叶可人诡秘的一笑，“要结婚了，等着送红包吧。”
“这样啊。”曦雯笑道，“这是好事啊。可为什么非得离开公司呢？”
“要移民呗。”叶可人耸耸肩，“本来我也不知道的，正好老窦的未婚夫是叶里沅一客户，那天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正好说到这个事儿。”
曦雯点点头。
“老窦结婚也请了我哥。”叶可人说。曦雯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神晦暗不明的，不由得好笑，“你特意告诉我这个干嘛？”
“怕你到时候尴尬，给你打支预防针呗。”
“我为什么要尴尬？拜托，我跟你哥好着呢，不像你想的那样。”曦雯喝了一口咖啡，“你呀，就别想那么多了。”
“那最好。”
叶可人从曦雯手里夺过报纸，一边翻一边问，“话说这次去成都有没有艳.遇啊？”
曦雯懒得搭理她，转头望着窗外不说话。叶可人踹她一脚，曦雯立马收回脚，弯腰下去拍了两下，特不满的嘟嚷，“你真讨厌，人家才买的新鞋。”
叶可人眼睛透过玻璃桌望向曦雯那双脚，暗红色的雪地靴上，是她刚刮的一团灰印子。她呵呵直笑。
“什么时候买的，这颜色你穿着挺好看。”叶可人说。曦雯还在拍鞋上的灰尘，“出差前，那谁买的。”
“云灿哥？”叶可人笑起来，挤眉弄眼的。曦雯没否认，一直瞪她。
叶可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好了好了，不欺负你了。要结婚的女人。”
说完扮了个鬼脸就端着杯子转身出去，走的时候没忘了说谢谢。曦雯没反应过来，问她谢谢什么。叶可人笑着说，牛肉干呐。
曦雯这才笑起来，她还真差点忘了。
回到座位上，没多久窦瑾炀就打电话让曦雯进去汇报工作情况。她是一个要求非常高的上司，眼里一向容不得任何瑕疵，不过曦雯是在她手底下工作了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没有被她骂过的下属。
她承认，这个看似小小的柔柔弱弱的女子，工作能力相当强，任何采访和报道，在她手里几乎都没有出过纰漏。
所以，在她递交了辞呈之后，直接就跟上头举荐了曦雯做新任的主编。只不过这是高层内部的事情，暂时还不能透露太多。
曦雯从主编办公室出来，叶可人和Monica都在她的位置上等她，见她一出来，赶紧的打听情况。
“怎么样怎么样，老窦有没有跟你说下一任主编的事？”
曦雯将工作笔记本放在桌上，不解的问，“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这个傻子。”叶可人拍了她一下，“现在人人都知道有两个最佳人选。一个是那组的李真真，还有一个就是你。你是我们这组的，当然我们都会挺你了。”
“就是。”Monica跟着附和，直点头。
曦雯笑了笑，“我们就只是谈这次旅游特辑的事，其他的，她什么都没有说。”曦雯推开叶可人，拉开椅子坐下，一边收拾桌面一边说，“窦主编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你们认为她会这么早的就透露些什么吗？”
两个女人想了想，撇撇唇什么都没说，悻悻的走开了。待Monica走远，叶可人转回头趴在隔间的挡板上，“真没给你说？”
曦雯无奈的看她，“真没说啊。”叶可人失望的坐下去，唉声叹气，“本来还想着可以蹭你一顿饭吃的，这下不知道要等到几时了。”
曦雯望着前面的叶可人，她将那大波浪的头发绾了个髻在后脑勺上，本来看着还挺正常的，刚才她站这儿说话的时候将手里的原子笔插在了上面，这下看起来很是滑稽。曦雯实在忍不住想笑，一会儿她准得到处找她的笔。
正想着呢，叶可人立马就转过头来。“曦雯，你见到我的笔了吗？”
曦雯笑着指了指她的脑袋，叶可人怔了怔，这才从头上将那支笔取了下去，然后吐了吐舌头回去继续工作。
中午云灿跟她发了短信，问她周六能不能回家去试婚纱。曦雯想了想，说能。不一会儿云灿就回过来，他发了个笑脸，说他也安排好时间回去。
曦雯拿着电话坐在位置上发呆，想起那个梦，想起那些狰狞的面孔，想起那无尽的深渊，一紧张就端着杯子猛喝水，全然不知杯里的水早就凉了。
送外卖的叫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反应，叶可人从前面转过身来，替她把钱付了，然后将手伸到她眼前挥了挥，这时她才回过了神。
“你怎么回事，神不守舍的，不舒服？”叶可人皱起了眉。曦雯摇头说没事，只是有些累。然后笑了笑，拿起勺子开始吃饭。
叶可人静静的看着她，看她一口一口认认真真的吃饭，那样子，就像在完成什么任务一样。她觉得心疼。
“曦雯。”她叫她。
曦雯抬起头，“怎么了，你怎么还不吃。”
叶可人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勺子，随便拉了根椅子过来坐下。她沉了沉气，说，“曦雯，你是不是答应了谁要好好吃饭？”
曦雯怔住了。
第四章 没有翅膀的蝴蝶 2
“很久以前，有一次我去阳台上透气，听见你在讲电话，我听你跟电话里的人说，你要好好吃饭，每一顿都要好好吃，你要好好的生活，你要认真努力的生活。曦雯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说这些话，你是跟谁说的？”.
叶可人握着曦雯的手，紧紧的。已经有好多次她都忍不住想要跟她说这番话了，可一直没有敢说，她怕她敏感，怕不小心戳到了她的苦处，她很怕很怕。因为她心里一直都清楚，曦雯心里一定是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的，那些过往，兴许就是导致她如此抗拒男人的原因。
曦雯缓缓的从她手里抽出自己的手，重新拿起勺子，“电话里那个人，是我妈妈。我答应她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她说得很小声很小声，像是不想要别人听到一样。
“为什么要答应她这些？难道，以前你没有好好的生活吗？”叶可人问，很急切的语气。
曦雯轻轻咬着勺子，眨了眨眼睛，然后说，“是。以前，我是没有好好生活。”
以前的她，自暴自弃。以前的她，没有拿自己的命当命，觉得死活都不重要。以前的她，一度有厌食症，吃什么吐什么，所以才有了现在这副破败身子。
若不是还有一个她最爱的人，若不是她还记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能她早就舍弃一切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了。
既然不能死，那为什么不好好的活着，为什么要躲在看不见阳光的地方？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要每天睁开眼的时候对自己说一声“早安，曦雯”，然后活得一天比一天更精彩。
“曦雯。”叶可人喊她的名字，声音有些颤抖。曦雯摇了摇头，说，“可人，我知道你对我好，也知道你想要了解我。可是有些事情我没有办法告诉你，我也不想要再提起，若是你真的为我好，以后就都不要再问。就当以前的那个我，已经不在了。”
叶可人酸胀着眼睛，吸了吸鼻子，然后沉沉的点了下头，“好，不提，我们再也不提。”
曦雯望着她笑，轻轻的握住她的手。
星期五晚上，庄文凤让曦雯下了班就直接回季宅去。因为第二天一早婚纱店的人就要过来，所以就让她晚上在那里住。
妈妈又做了好多好吃的，曦雯直嚷着说有口福。季伯伯今晚留在医院，云灿也没有回来，母女两个有足够的空间说悄悄话。
晚上洗了澡，曦雯在房里吹头发。庄文凤敲了两下门没有人应，直接就开门进去了。
“妈妈。”曦雯转过头来。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她将吹风机关掉放在梳妆台上。
庄文凤一身的厚厚的睡衣，在曦雯的床边坐下，“洗完澡了？”
曦雯点点头，“嗯。”走过去跟妈妈一起坐，伸手从后面抱着妈妈，还把脑袋搭在她的肩头。
庄文凤握着女儿的手，见她指尖冰凉的，赶紧放在嘴边儿呵气，“以后结了婚就住家里吧，我一定得好好儿的给你补补身子。穿这么多都这么凉，气血真差。”
曦雯不说话。庄文凤侧过脑袋看着她，“怎么，就那么不愿意回来？”
“不是，妈，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不是人养成的吗，你在家生活了二十年都能习惯到外面去，这要你搬回来还不容易啊？只怕你没那个心。”说着，庄文凤故意撅了撅嘴。
见母亲有些不高兴了，曦雯急了，赶紧把她抱得更紧，“妈妈，我又没有说不回来，快别生气了。我和云灿这不还没结婚吗。”
庄文凤眉毛一扬，“那结婚了就搬回来？”曦雯垂着眼，半晌，点了下头。
“这就对了嘛。”庄文凤笑出声，脸上漾起了笑纹，看得出她很是开心。曦雯跟着笑，将母亲温暖的手掌捂在自己的小脸上，很暖和。
“对了，妈妈还有事要问你。”
“嗯？”曦雯亲了亲母亲的手背，笑着问，“什么呀？”
庄文凤说，“你和云灿前晚上闹别扭了吧。”曦雯一愣，想起了那件事，赶紧转开视线，“没有啊，我跟他怎么会闹别扭。”
“可他很少那么晚回家来的，而且，一脸的怅惘。你别骗你、妈了，我看人看事一向是很准的。”
曦雯沉默了，埋着头一根根把玩着妈妈的手指。
“你倒是跟妈说说，免得我跟着着急晚上老睡不着。”庄文凤扳正女儿的脸正对着自己，“雯雯，到底怎么回事？”
曦雯不愿意说起那件事，一点都不愿意。她缩回了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望着地上那新换的地毯，说，“妈妈，您就别担心了，我跟他真没事。”
见她实在不想说，庄文凤也不再紧紧追问，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好了，妈不问了，你们没事就好。”
曦雯点点头。
“不早了，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说着，庄文凤站起身来。其实她很想像以前那样跟女儿睡一张床，可她分明看到现在的曦雯尽管跟自己再亲热，也不像小时候那样了。
明明是活泼开朗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变得不爱说话也不爱与人亲近了呢？她的女儿，心里究竟装着些什么事？
“妈妈，您也早点睡。”曦雯把母亲送到门口，待她走远了这才关好门。回到屋里，她走到书桌前，手指在桌子边缘游弋了一圈，然后走去窗前站着。
窗户外面是大片的葡萄藤。曦雯爱吃葡萄，那儿本是种的蔷薇花，后来季伯伯叫人将蔷薇挖了，种上了葡萄。于是每一年的夏天，曦雯都会吃到很多新鲜的葡萄。
那时候，莫泽南和云灿就站在葡萄藤下击剑。
她清清楚楚记得，有一回她站在这里看他们，看得起劲，手里的水不小心打翻了，她惊叫了一声，云灿一听到就分了心，莫泽南快准狠一招让他毙命。
云灿很糗，她却在楼上哈哈大笑。
那时候她才多大，十几岁，清澈恬静的少女时光。再也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第四章 没有翅膀的蝴蝶 3
第二天早上，曦雯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她打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深深的吸一口，院子里的青草香全都传入了鼻间。嘴角一扬，难得好心情.
曦雯穿好外套下了楼。还没下楼梯就闻到一阵香味，曦雯加快脚步跑去了从厨房。妈妈正在做煎饼。
“好香啊。”曦雯看了一眼锅里，锅底放了一层油，上面正烙着几张薄薄的饼子。
曦雯可开心了。小时候就爱吃妈妈做的牛肉馅儿煎饼，云灿也爱吃，两人经常吃到最后一个就开始抢。每次云灿都挨季伯伯骂。
“香吧，一会儿多吃几个。”庄文凤笑眯眯的，手里还在摊面饼。
“好，我要吃五个。”曦雯说。
庄文凤笑，“都是你的，没吃完打包带回去都成。”曦雯直笑，抱着妈妈说“您最好了”。
婚纱店的工作人员也真够守时的，说好九点就九点，母女俩还在吃着早餐聊着天她们就来了。
刘妈开了门，曦雯和母亲一起出来迎接。一共来了三个人，一个是副店长Tracy，一个是成衣陈列员Tinna，还有一个是造型师阿Mei。
一番自我介绍后，庄文凤将她们带到了二楼的小客厅，方便曦雯换衣服。
兴许是职业病，Tracy一坐下来便开始打量曦雯，从相貌到体型。曦雯是不习惯别人长时间盯着她看的，虽然知道这是必须的，可还是有些不自在。
“程小姐你身高162，体重42对不对？”Tracy说。她和善的望着曦雯，微微浅笑。
曦雯有些惊讶，这个Tracy的眼睛会不会太准了些？
她回答说是。
庄文凤夸赞她好眼力，Tracy说做这行十几年了，能看出顾客的身高体重是最基本的。
Tracy说光是看照片上的婚纱看不出个什么来，必须要亲自上身试过才知道是不是适合自己。她带了多套衣服过来，让曦雯慢慢试，如果都不喜欢，可以再定做。
曦雯笑着说好，跟着就听到Tracy吩咐Tinna和阿Mei去车里将衣架子推出来。
“程小姐骨架小，皮肤又白，穿裹胸的应该会很好看。你的腿又细又直，可以穿鱼尾的。一会儿有一款你可以先试试，我个人觉得很适合你。”Tracy也算得上敬业，趁着下属去拿衣服的当儿也不忘继续打量曦雯。
曦雯就笑着点头，没有多余的话。Tracy看着她，觉得她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快要结婚的女人。那种雀跃的兴奋的向往的情难自禁的表情，在她脸上，一丁点都没有。
不一会儿Tinna和阿Mei便把一架子的婚纱推上来了，Tracy按先前说的，将那套抹胸的鱼尾裙婚纱找出来拿到曦雯面前，一脸艳羡的表情，“说实话，我还真不敢随便推荐顾客穿这款。”
曦雯将衣服拿在手里，问，“为什么？”
Tracy实话实说，“呐，这件衣服有大中小三号，但是我觉得要个子娇小一些的人穿才好看。宽肩膀的，粗手臂或者腿不太直的，我都不敢推荐给她们。毕竟结婚是一辈子一次的事情，总不能有遗憾吧。”Tracy说着便笑了，“可能是我太爱追求完美，任何事情不喜欢看到有瑕疵。况且是婚纱呃，结婚，谁都知道这是女人最美最美的一回。”
曦雯笑了，说，“Tracy，我相信你的眼光。”Tracy抿嘴笑，竖起了拇指。
庄文凤有些等不及，催促着女儿赶紧进屋去换衣服。曦雯拿了一双镶了水晶的高跟鞋，Tracy打了个招呼，便进屋去了。
“季太太，您的女儿真漂亮。”Tinna看着曦雯进了屋，由衷的感慨了一句。Tracy和阿Mei相视一笑，不置可否。
庄文凤在沙发上坐下，漠漠的说着，“是漂亮，怎么看怎么美。遗传了她爸爸。”
几个人都知道这是组合家庭，听女主人发出这样的感叹，也就识趣的没有再吱声。Tracy招呼了一声，另外两人和她一起穿衣镜立了起来。
庄文凤接了个电话，云灿打来的，说是再回来的路上了。庄文凤说曦雯已经在试婚纱了，让他小心开车。
不一会儿曦雯房间的门开了，客厅里四个女的都有些期待的望着门口，像是正要出来的这个，是个高贵的公主。
曦雯穿着洁白的婚纱缓缓的从屋里走出来，迟迟不敢抬头，屋外的四个人一见到她，几乎全都屏住了呼吸。美，真美。
Tracy在心里感慨，这是她在这家店工作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新娘子。
她有些害羞，在她们的目光注视下，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她的肩膀有些窄，但是有着好看的形状，那美丽的锁骨，此时在那光洁的胸口，像是一只安静的蝴蝶。鱼尾裙长长的拖在地板上，衬着那修长白皙的双腿，真是恰到好处的妩.媚。
Tracy不自禁的笑了，缓缓走上前去。
“程小姐，老实说，我觉得我应该跟我们老板提议一下，让他用你做新一系列的代言人。”
曦雯浅浅的笑，“Tracy你真是说笑了。”Tracy晃了晃手指摇着头，“你不信吗，你真的很美。”说着，她拉起曦雯的手，带她走到镜子前面。
庄文凤走过来，满眼的欣喜，很满意的说，“曦雯，很漂亮很漂亮，我保证啊，云灿待会儿回来看见了，要么就流鼻血要么就变傻子。”
屋里所有人都笑了。
曦雯这才抬起头来，望着镜子里面那个一身白纱的女人。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真的是，很美。曦雯渐渐露出笑意，轻轻的转了一个圈，撩起裙摆，真像一只翩翩展翅的白色蝴蝶。
转回原位，她再一次仔细的打量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她看见自己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些淤青，她眨了眨眼，脸上的青紫不仅没有消失，而且一团一团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
曦雯心里一紧，双手捂着胸口，她往后退了一步。闭上眼，再睁开，她看见自己满脸满身的伤痕，头发大把大把的被血渍凝固在一起，嘴角全是血，一身污垢和狼狈。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始大口喘气，紧紧的揪住纱裙不住的摇头。
所有人都看见她的脸色逐渐变白，Tracy走过去叫她，她没有应。只见她又退后几步，一直望着镜子摇头。
庄文凤有些慌了，过去抱着她，“曦雯，曦雯你怎么了？”
曦雯大抽了一口气回过了神，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汗。她看了看庄文凤，又看了看另外几个人，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程小姐，你没事吧？”Tracy担心的问。
程曦雯站在原地好久，缓缓的抬眼，说，“对不起，我暂时不试了。”说完，转身慢慢的往屋里走去，接着便是沉沉的关门声。
庄文凤愣在那里，一语不发，只是揪紧了眉心。
第四章 没有翅膀的蝴蝶 4
苦海中.
飘荡着你那旧时的模样
一回头
发现早已踏出了红尘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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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云灿赶到家的时候，Tracy几个人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没见曦雯的影子，他连声追问
庄文凤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曦雯已经走了。跟Tracy说了句抱歉，让云灿一会儿送送几位，然后她便挥了挥手转身回了房间。云灿站在原地，缓慢的煽动了下眼皮，极力挤出笑容，回身跟婚纱店的几个人致歉。
出现这种情况实在是无可奈何，本该郁闷的人，是这位准新郎。于是Tracy回以一个谅解的微笑。
收拾好东西，Tracy安慰了云灿两句，然后和另外两个女孩子一起下了楼。云灿送她们到门口。
待她们走了之后，云灿上楼去敲庄文凤房间的门。他还不急于打电话给曦雯，得先问问事情的起因。
庄文凤在里面喊了一声“进来”。很平静的语调。云灿推门进去，叫了一声阿姨，庄文凤让他坐。
云灿“嗯“了一声，在沙发上坐下。
“云灿，你们前些天吵架了？”庄文凤问。开门见山，很直接。
云灿摇头，不语。垂下眼看着那印着兰花的磨砂桌面，心下慢慢起了波澜。
“那你告诉阿姨，那晚上你为什么会回家来，还一脸的不开心？你们俩在在一起之后，你很少这样。”
“阿姨。”云灿抬头，看着她，顿了又顿，嘴巴张开了又合上，最后才说，“不是您想的那样。我跟她没有吵架，只是…”还真是尴尬，他该怎么说？他要留下过夜，曦雯不愿意？
见他一再的欲言又止，庄文凤皱了眉。双手放在腿上，挺直了腰，“只是什么？”
云灿沉了沉气，道，“阿姨，我们并不是像一般情侣间吵架那样闹别扭，只是我和她之间有些隔阂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跨越过去的。”
“有什么隔阂是跨不过去的？难不成，曦雯要嫁给你不是出自自己的意愿？又或者…泽南回来了，她心里还想着他？”
听着这话，云灿心里猛的一震。他还真的没有这样想过。不过，照目前这种情形，应该是不会的。
他摇了摇头，说，“不是，曦雯不爱泽南。”嘴里这样说，心里想的却是，曦雯她，大概是谁都不爱。
“你就这么肯定？”
“是，我很肯定。”云灿说。异常笃定的语气。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隔阂，会让她试着婚纱突然就跑了？”庄文凤轻叹口气，伸手抚了下额头，闭了闭眼，“这个曦雯，也太不像话了，这叫什么事儿？怪只怪我这个当妈的没有教好她，要是给她爸爸知道这二十几年我教出来这么一个没有礼数的孩子，你让我情何以堪！”
“阿姨，不要生气了。回头我去问问她到底怎么了。”云灿笑呵呵的，长臂一伸揽住庄文凤的肩，“不就是试个婚纱吗，又不是婚礼上临阵脱逃，没事的。说不定，她临时有什么事呢。”
“别当你阿姨真老了，我眼睛还不花呢。”庄文凤回头看着云灿，拧着眉，“云灿呐，你倒是跟我说说，你们之间是有什么样的隔阂？嗯？”
“这个…”云灿支吾着，半天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庄文凤就这他的腿狠狠拍了一下，“你赶紧给我说。”
这力道有些大了，云灿疼得“嘶”了一声，从沙发上弹起来，“啊啊啊，阿姨啊，你真下得了手。我不跟你说了，我看看曦雯去。”说着就逃也似的往门口走。
庄文凤赶紧站起身，连声说“你给我回来，还没给我说清楚。”云灿干笑着说“回头再慢慢告诉你啊”，然后将门给她关上了。
庄文凤跌坐回沙发，长长的叹了口气，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个傻小子，总有一天弄得遍体鳞伤。”
云灿出了门，一边开车一边打曦雯电话。打了很多次，没有一次接通过。先是不接，后来索性关了机。云灿有些慌乱，车速越来越快。
他手里有曦雯家的钥匙，上次他规规矩矩的要还给她，她让他拿着。
因为常来，小区的保安都对他很熟悉了，笑着给他打了招呼，云灿打了个手势，点头微笑。
从电梯里出来，他快速走到曦雯家门口，摁了好几次门铃，里面没人应，无奈，只好自己开门了。他知道她在里面。
一进门，云灿就看见曦雯靠着沙发双腿弯曲着坐在地毯上，眼睛失了焦的不知道望着哪里。云灿在门口站了站，换好鞋，然后慢慢的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
她没有看他一眼。
云灿伸手过去，想要捻开她额前的头发，她一惊，别开了头。
半晌，云灿收回了僵在半空中那只手，然后也坐在了地上。他笑，说“曦雯你真不够意思，都不让我看看你穿那裹胸鱼尾婚纱的样子。她们都说很漂亮，你偏不让我看。”
曦雯缓缓的转头，看着他。
见她有了反应，云灿靠过去一点，用头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脑袋，笑道，“你说你什么意思嘛，我特意请假的，你这算不算放我鸽子？”淡淡的，像是在撒娇一样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