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们女人是不是都这么麻烦?”莫泽南说。一脸的没好气。
曦雯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搭理他。这叫麻烦?那你家那些个女人一个个花大把钞票进美容院就不麻烦了?
莫泽南笑笑,又说,“其实你不用像别人那样。”曦雯在镜子里看了他一眼,“什么?”
“你皮肤很好,很漂亮。”莫泽南唇角一撇,说完就转身走开了。曦雯僵在原地,过了好半天才朝镜子凑近一些,仔仔细细打量自己的皮肤。好像,是挺好的。曦雯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咧开嘴笑了。
莫泽南看床上放着她昨天白天穿的那件很厚的白色羽绒服,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正想说她可以不用穿这么厚,曦雯从里面出来了。
“穿这件?”莫泽南问。曦雯点点头,顺手就去拿衣服往身上穿。莫泽南拉住衣服,“换一件呗。”
“我干嘛要换?”曦雯觉得他莫名其妙的,不禁皱了眉。
莫泽南揪住衣服不放,想了想,清了两声嗓子,“你看我穿得这么帅,陪你逛街,你就应应景嘛。”
曦雯看着他身上那件她觉得很温暖的黑色大衣,笑出了声,“这就叫帅吗?那好,你要我怎么应景?”
“昨晚那套衣服挺漂亮的。”
莫泽南说着就去打开了柜子,将昨晚吃饭时她穿那件驼色大衣和酒红色丝绒长裙拿了出来。
“穿这个,我很喜欢。”
“莫泽南,你不觉得…”
“我什么都不觉得,我只知道,只有这一天。”莫泽南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完全由着自己。他心里清楚,有些事情,过了今天回到B市,一切都将归于零。
曦雯垂着眼,望着莫泽南手里提着的衣服,想了想,伸出手去拿了过来,然后,又转身进了浴室。
莫泽南坐在床边,弯下腰手肘支在腿上,两眼望着那光洁的透着光的地面,心里无比的凝重。他不想,不想只有这一天。
曦雯换好衣服出来,莫泽南收起那沉重的表情,嘿嘿的笑,“多漂亮,转眼就从蚕蛹变成了…公主。”
曦雯将手里换下的衣服放在床上,然后拿了包,偏着头笑着问莫泽南,“莫先生,请问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莫泽南点头,伸手去拉她的手腕。
曦雯踩着高跟鞋跟在莫泽南的身后,他留给她一个坚固挺拔的背影,却看不见她脸上那冰凉的笑。公主?她早就从公主的宝座跌落,跌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莫泽南说到做到,她要去什么地方他都陪她。没有让公司开车过来,出租、公交、地铁,该用的交通工具都用上了,只是为了让她开心,只是为了和她度过这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唯一一天。他是信立的CEO,他是莫泽南,他为了能看到这个女人展开笑颜,不顾华丽的衣襟上沾满尘埃。
“莫泽南,我想吃那个烤肠。”
两人在宽窄巷子里逛了一圈,曦雯有点饿了,正好有一家奶茶店在卖台湾热狗。曦雯两眼放光,拉了拉莫泽南的袖子。见他蹙着眉不动,她使劲拽他。
“脏死了。”莫泽南不准她去买,瞪她,两条眉毛都快竖起来。
曦雯双手合十,一副讨好的样子,“一根,就一根好不好,很久没吃了。”
“就一根啊。”被她缠得没办法,莫泽南只好由着她。一得逞,曦雯就拉着他往奶茶店走去。
“老板,两杯原味奶茶四根烤肠。”
“我不吃。”莫泽南说。曦雯转头看看他,“没说给你吃,你付钱就好了。”
莫泽南嘴角抽抽,立马大声对老板说,“老板,一杯奶茶,一根烤肠。”曦雯瞪大眼睛要炸毛,莫泽南立马伸手捂住她的嘴巴,见老板一脸的愕然,他笑嘻嘻的,“一会儿就吃饭了,这丫头不懂事。”
老板会意的笑着,点了点头,将奶茶和烤肠装好递给了莫泽南。莫泽南付了钱,拉着曦雯就走,也不管她满脸不乐意。
大街上,曦雯边走边吃东西,听着莫泽南说着好笑的事情,不时的咧开嘴笑。呵出的气起在空气中翻腾着,雾蒙蒙一片,她轻轻一侧头,便看见莫泽南温柔了整整一天的眼睛。她不知道的是,这片温柔,只有她才能拥有。
“莫泽南,谢谢你。”曦雯停下脚步,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许多许多的男人。尽管穿着高跟鞋,可还是要仰着头才能看得清他的脸。
莫泽南低下头,视线落在她微微扬起的唇角上。曦雯吃了抹了辣椒的烤肠,两片唇有些许的红,配上那蜜色的脸蛋儿,这阵子看起来娇俏艳丽的。莫泽南,想咬她。
“带了纸巾吗?”莫泽南问。
曦雯说带了。可两手拿着东西,想去翻包包又腾不出手来,一时有些手忙脚乱,可爱得紧。莫泽南笑着拿过她手里的东西。
莫泽南摸着手里的奶茶杯子,凉了,想也没想就连同着那半截烤肠一起扔进了垃圾桶。曦雯找到纸巾递给他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个动作,她“哎”了一声要跟他翻脸,莫泽南直接扣着她的袋就将一张纸捂在她的嘴上,一边给她擦辣椒末一边笑,“都凉了,别吃了。”
被他这么大力一拽,几乎整个人都是跌在他怀里的。曦雯心里开始慌乱。
给她擦干净嘴巴,莫泽南将手里的纸揉成一坨,扔了,见她呆呆的站在那儿,探过头去,“程小姐你走不走,晚饭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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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今天就这样了啊。表打我。
撤。
第三章 落入梦魇的黑夜 28
曦雯抡了他一眼,超他前面走去了.
两人在外面吃晚饭走回酒店,夜色袭来,起了风,不比白天有阳光时的温暖。曦雯冷得裹紧了衣服。
莫泽南看她冷,也不再散步了,拦了一辆车就回去。其实他不愿意就这样结束,他很清楚自己是有多想白天能再长一点,时间能再多一点,可是,不能。
“订机票了吗?”送她到房门口,莫泽南问。
曦雯点了点头,说已经订了明天早上十点钟的,然后随口问“你呢?”。莫泽南说订的明天晚上的。
两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各自回了房。
曦雯进了门,开了暖气,走到床头将房卡往床上一扔,在地毯上坐下来。拉开抽屉,拿出了那个音乐盒。
悲伤的天使。这音乐,真的很好听。好听得,就跟那年下着大雪时莫泽南弹得一样。
音乐停了,她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白色的风车,然后把它装进了盒子。她走到了阳台上。
有些默契,不是人人都有。可这时候,莫泽南还真就在阳台上抽烟。
曦雯走过去,朝着他微微一笑。莫泽南转过头来,看见曦雯,埋下头掐灭了烟。
他看着她手里拿着的银色金属盒子。
“是不是想要还给我?”莫泽南轻轻笑着,露出好看洁白的牙齿。
曦雯没有说话,只看着他。
莫泽南仰起脸,对着天空呼了口气,“也对啊,都多少年了,锈迹斑斑了吧。”
“没有,还好好的,很新,没有一点锈迹。只是,我不想要。”也不能要。曦雯握着盒子的手递过去,离莫泽南站的地方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莫泽南双手撑在围栏上,僵着,半晌才抬起一只手去接住。
“我们,是不是真的只有这一天?”莫泽南问。低垂着眼,望着手里的盒子,说话间将盒子打开,看见那白色的风车。
虽然隔着围栏,可两人的距离不远。他侧立在她的眼前,那清俊的轮廓还和多年前一眼,削尖的下巴高挺的鼻梁,还有锋利刚毅的眉峰,这会儿在阳台不太明亮的灯光下,她看得清清楚楚。莫泽南,这个她曾经最深爱的男人。
“今天我很开心。”曦雯没有再看他,转过身,也像他那样双臂搭在围栏上。呵一口气,双眼,望向那漫无边际的苍穹。
记忆中,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鲜少有不开心的。他会骂她,但更多的是心疼她;他会欺负她;但更多的是保护她;他会拿难听的话寒碜她,可他心里最好的女人,只有她。
这些,她都知道。
可是他要的她给不了,而她要的,却再也回不去。
“很开心。”莫泽南笑,“很开心为什么要把这玩意儿还给我,很开心为什么还要推开我?程曦雯,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不爱你。莫泽南,我一点都不爱你。”曦雯说。很认真很诚实,不爱,就是不爱。她也不想再爱。爱他,总会让她想起那些干净清澈的回忆,那样太痛苦。
莫泽南看着她,问,“那他呢,你爱他吗?”
“其实我谁都不想爱。”曦雯转回头,双眼红红的,鼻子很酸。她忍住。
“那你嫁给他算什么啊?”莫泽南的声音大起来。
“你以为我想吗?你以为我除了这样还能以什么样的方式让我妈妈高兴,我还能以什么样的方式让云灿放心?他说要照顾我,那就跟他生活在一起就好了。至少,我不讨厌他。”
“你这样做,你不仅害了他,你也害了你自己。”隔着栏杆,莫泽南双臂抱着曦雯的肩膀。他尽管尽量压低了声音,可还是有些激动了。
“不会。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更惨的事了。”曦雯推开了他,脸上突然漾起一抹笑意。莫泽南看着,心里发寒。
“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说完曦雯转了身。进屋之前,她背对着他说,“莫泽南,忘了我吧。”
她想告诉他,不值得,爱一个没有心的女人,不值得。
莫泽南看着她进去,关上门,拉好窗帘,然后他才转身。双眼没有聚焦的不知道望向哪里,许久,手一松,那个金属盒子从十九层高楼坠落。摧毁。就像是,祭奠一段再也没有回头路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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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的灯灭了,不多时便有人推开门走出来。季云灿医师走在后面,边走边摘口罩和手套,脸上那严肃凝眉的表情没来得及松开。直到病人家属上前询问手术结果,这才展开了笑颜。
季云灿清理完一切往办公室走,回廊上遇见从另一手术室出来的麻醉科的赵大夫,两人相互拍了对方一下,便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
远远的,看见南岚和朱护士长边走边看手里的本子在说着些什么,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护士长一抬眼便看见了他,乐呵呵的放下手里的事过来跟他打招呼。
“季医师,又打胜仗了?”朱护士长问。季云灿看了看一旁的南岚,转头对护士长笑着点了点头。
护士长笑道,“今天上午两台手术,可把你累坏了吧。”
“还好,下午还有一刀。”季云灿说。南岚望着他,听他们俩说话,没有插嘴。
本以为就这么寒暄两句就走的,没想到朱护士长突然说了一句话,让云灿和南岚都猛的睁大了眼。南岚反应还要大一些,一下子扭过袋望着她。
第三章 落入梦魇的黑夜 29
“对了季医师,我上次跟你说的我那在维也纳念书的女儿回来了,你看什么时候有空就到咱们家坐坐去?”朱护士长说,两眼放着光.
季云灿咳了两声,支吾着道,“那个,护士长,我这小三十了,怕、怕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现在这年头,大个八、九岁恰当着呢。”
“不是,我…”
“护士长,季医师有未婚妻了。”南岚收起本子放在腿侧,镇镇的说。
朱护士长和季云灿都看着她。
顿了顿,南岚看看季云灿,又看看护士长,笑道,“季医师就快结婚了,咱们等着送红包吧。”
闻言,季云灿唇角一扬,嘴边泛起笑意。这下可全医院的人都知道了。
经过这里的人一听说季云灿要结婚了,都赶紧的过来道贺。朱护士长又高兴又憋屈,本想着给自己女儿找个好对象,这下可泡了汤。
朱护士长怪云灿这么大的喜事都藏着不说,埋怨了几句之后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南岚见季云灿一脸讪笑的望着自己,知道闯了祸,说了一句再见赶紧的想撤。季云灿叫她站住。她刚转了身,听他发了话,也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季云灿绕过她走到她正面去。
“你这喇叭。”季云灿笑道,“不是让你别这么早说吗。”
“那怎么办,再不说护士长就真抓你去见她女儿了。”南岚朝他皱了皱鼻子。
“我会有办法逃掉。”
“你有办法,你有什么办法呀。要是找不到好的说辞,护士长会放过你才怪。”南岚没好气的甩过去一眼。这男人,太谦和,太不会拒绝人,一不小心就羊入虎口了。
她说得也在理,季云灿笑笑也就没再说她。转而问,“听说最近两天跟外科那实习医生走挺近的,怎么样,还好吧?”说着挑了挑眉,一脸意味深长。
南岚脸一红,磕磕巴巴道,“什、什么呀,谁跟谁走得近,我就跟你走得近。”
季云灿嘿嘿一笑,“那可不一样。”
南岚心里一沉。是啊,是不一样。她想了想,说,“没有的事,我只是,那两天电老是出问题,你又加班…”说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自己有毛病,这是在跟他解释什么呢?有必要跟他解释吗?他稀罕自己的解释吗?
“我见过那小子,还不错。”季云灿笑着说。南岚迎上他的目光,“你真觉得不错?”季云灿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南岚笑了笑。
“行了,忙去吧。”季云灿看了下时间,得赶去看加护病房那个病人了。
“好。”南岚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叫住他,“呃,那天你说要看《全球热恋》,我买了票了。”
“今晚的?”云灿皱了下眉。
“也不是。就买的兑换券,什么时候看都行。我就是想着你今晚不用守夜…”
“可今晚我没空。”云灿想了想,说,“反正是兑换券,咱俩哪天有时间了再去吧。”
南岚咬着唇,问,“曦雯回来了?”云灿“嗯”了一声,脸上的笑意像是水里的波纹一样荡漾开来。南岚努力再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一些。
季云灿拍了拍她小小的肩膀,说了句“先去忙了”之后便走了。南岚站在那儿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心里满是惆怅。最终,她笑着进了电梯。心里有一股执念,只要他能开心他能幸福,其他的,又有什么所谓呢。
晚上曦雯回了家,刚放下行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电话便响了,而且是一个接一个。先是叶可人,问她有没有给她买特产,然后是妈妈,之后便是云灿。
其实她刚下飞机的时候云灿就给她打过电话了。他知道她的航班,码准了时间问她是否安全到达。
云灿说她坐了几个小时飞机累了,让她在家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晚点他过来给她做晚饭。曦雯说好,聊了几句之后便挂断了,然后去洗澡换衣服。
曦雯洗了个澡换了身棉质的衣裤,在厨房倒了杯水之后边去电前坐着。收了几封邮件,其中一封是秋尉钦寄的。看了一眼日期,是圣诞节当天。曦雯笑了笑,一个字都没有看,删掉。
做了会儿瑜伽,闲着没什么事儿,想着煲一锅好汤,于是披了一件羽绒服拿了车钥匙出门去了。
云灿下午四点多做完最后一代手术,给底下的医生交代了一些琐事之后便早早的离开了医院。本想着在曦雯家附近那超市去买些食材回去给她做晚饭,没想到在海鲜区碰到了正在选鱿鱼的曦雯。
曦雯抬头看见了满脸堆着笑的云灿,扶了扶眼镜说“哎真巧啊”。云灿翻了翻眼皮,说“这哪能叫巧,我本来就要来的。”
曦雯说她想做鱿鱼炖鸡,云灿觉得那是高难度的菜品,本不想尝试,可曦雯偏生犯了倔,就要做那道菜,他没辙,只好由着她。
深冬,昼长夜短。六七点钟光景,两人买好菜回家,夜幕已经渐渐降临了。
淘米洗菜,分工合作,这两个人倒是配合得很好,厨房里不时传出嘻哈的笑声。曦雯认真专注的一根根洗菠菜的时候,云灿偷偷的看她,想着,这样安静平淡的生活,如果能够一直过下去,那该多好。
他笑着,好想好想问一句,曦雯,现在的你快乐吗?
“哇,这水可真凉,冻死我了。”曦雯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他在看自己,不由得怔了怔。
她笑着说,“云灿,你看我干嘛?”
云灿拿了帕子擦干了手,走过去抱着她,柔软的头发蹭在她的颈窝里,“我就想看着你,一辈子都这样看着你,你说,好不好?”
曦雯两手都是水,不能回抱他,只能将手臂靠在他身子两侧。她说,“好。”
第三章 落入梦魇的黑夜 30
吃完饭,曦雯懒洋洋的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不知不觉就有些犯困。云灿收拾完厨房出来,见她像只小懒猫似的就要在那角落里睡着了,走过去拍拍她的脸蛋儿.
曦雯一下子就醒了,望着他傻傻的笑。云灿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捻开她额前的发丝,“是不是想睡了?”他的声音很小,柔柔软软的,让人温暖到心尖子上。
曦雯摇了摇头,“没有人跟我说话,就犯困。”
云灿笑着,挪了挪位置,轻轻一拽就把曦雯揽到了怀里。曦雯这会儿没有穿外套,就着一件薄薄的墨绿色毛衣,云灿这么从身后抱着她,细细的小小的身子,让他觉得没有一点真实感。
“你想说什么,我陪你。”他自她肩后探过袋,在她耳边说。突然想起了重要事情,“啊对了,阿姨已经跟婚纱店的人预约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家一趟。”
曦雯愕然,“回家?”
“是啊,爸说怕店里试婚纱的人太多,干脆叫道家里来。你一件一件慢慢试,试好了,让她们定做。要是成衣你不喜欢,还有别的设计稿。”
“这么好呀。”曦雯笑了,完全小女生的表情。
云灿眉头一挑,“那可不是。”曦雯轻轻一扭头,碰到了他的鼻尖。
一时间,就这么看着彼此。曦雯很淡然,轻轻的垂下睫毛瞧着他鼻梁上那颗不太明显的小黑点,打趣道,“季医师,把这颗痣去了吧。”
云灿揽紧了她,笑说,“为什么要去了呀?不好看吗?”
“不是。只是,太性.感,我怕我招架不住。”
闻言,云灿大笑。他伸手去刮她的鼻子,小声说,“招架不住就对了。”说着,下巴轻轻一抬就吻上她的唇。
他吻她,闭着眼睛。而她,由始至终就睁着眼不知看向哪里,心跳,一如既往的,匀速。
她没有抗拒,一点都没有拒绝的意思。云灿吻着她,一点一点细致温柔,他摸索着撬开她的唇舌,想要慢慢带着她进入他的世界。
云灿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让她靠在他的胸口,仿佛要她挺清楚那为了她而雀跃的心跳声。他是有多珍惜,是有多想要保护好这个宝物,他想让她知道。
“云灿,不早了,你是不是…”缩在他的怀里,她安安静静的,像一只乖巧的小动物。可当她意识到他今晚与往常的不同时,心乱如麻。
“我…不想走。”他说。
曦雯从他怀里出来,一颗心狂跳不止,两手紧握着,有些发抖。
她埋着头,一眼都不敢看他。云灿呼了一口气,轻轻捧起她的脸,“曦雯,我们要结婚了。”
“要结婚了?”曦雯望着他,重复着他的话,一脸的无辜。
“曦雯。”云灿拉住她的手,“我是你丈夫,我爱你疼你,我会保护你,你信任我吗?”
曦雯点着头,可眼里,是一片茫然。
云灿去吻她,从额头到眼角,从脸颊一直往下。曦雯,紧紧的抓着毛衣下摆。他将她抱起来,慢慢的走进卧室,然后放在了床上。
曦雯闭上眼,将头偏到一边。
他双臂撑在她身子两侧,叫她的名字,一声一声,柔得像棉花。可是她再也听不见。只双手死死的攥着那床单,越来越紧,指关节泛白,青筋尽显。云灿看在眼里,心里猛的吸了几口冷气。心疼得像是有人用铁锥子在上面一下一下戳一样。
他闭了闭眼睛,从床上起来。曦雯感到上方没有了重量,回过了神,一下睁开了眼睛。
落入视线的,是云灿那张温和的笑脸。他捏了捏她的脸蛋儿,笑,“起来吧,看给你紧张的。”说着就嘿嘿笑着把她拉起来。曦雯讷讷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云灿摇了摇头,若无其事的样子,“你也累了,咱们不急于现在。”
曦雯整个人有些呆滞,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就望着他,拉着他的手。云灿握住她的手,说,“没事,慢慢来吧。”曦雯靠近他的怀里,半晌才说,“我会努力。”声音很小,近乎唇语,她不知道云灿有没有听见。
他听见了,一字不差的都听进了心里。曦雯没有看见,这个九尺男儿,此刻已经红了双眸,模糊了视线。
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待曦雯睡了,云灿关门离开。给她留了一盏小夜灯。
好几天没回家了,看看时间也不太晚,云灿调转车头开回了季宅。
季忠平今晚正好在家,两口子这会儿还在客厅里拿着婚纱设计图一张一张的翻看。庄文凤脸上挂着笑,嘴里念叨着曦雯那身材好,穿哪一件都好看。季忠平点头说那确实是。
外面有车子开进来的声音,两口子同时站起身来往外看去。不一会儿云灿便开门进了屋。
“爸,阿姨。”云灿换了鞋走上台阶。
“今天怎么这么晚还回来?”庄文凤走上去。
云灿笑嘻嘻的拍着两位老人得肩膀,“就想你们了。怎么,二人世界,不欢迎我?”
“去。”庄文凤啐他一口。季忠平瞥了他一眼,说他没个大小。
云灿笑着走去沙发坐,见了那本设计图,随手拿起来翻翻。
“怎么样,曦雯什么时候有时间?”庄文凤问。
云灿翻看着设计图,没有抬头,“周末吧。她这刚回来,估计会忙点儿。”
庄文凤点点头,心想今天已经周三了。
云灿问刘妈今天有没有熬甜汤,庄文凤笑着说你今天就是为了这个回来的吧。云灿笑笑,没有说什么。庄文凤去厨房给他热汤,剩下两父子坐在那儿聊天。
无非也就是结婚的话题。季忠平说着,云灿听着,不怎么吭声,偶尔应一句。毕竟是父子,季忠平也看得出来他今晚心情不怎么好,没有多问,在他背后重重拍了两下,说男人要顶天立地,要为女人撑起一片天。云灿笑着看着父亲的眼睛,说,我一定记着。
深夜。寂静黑暗,没有一点光亮的森林里。曦雯不停的跑,不停的跑,分明看见前方有一点光圈,可是怎么都到不了那里.
跑了好久好久,终于,离那光明越来越近,这才发现自己跑到了悬崖边上。那点点的光亮,在悬崖的对面,可再也没有路。
想要回头,却发现身后有好多双手,好多面目狰狞的人,全都朝她袭来。他们在说着,你该死,你该死,要将她推下山崖。曦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往前,还是向后。不管怎样,她都是死路一条。
她想到了要喊救命,可是一张嘴,喉咙像是被封住一般,根本出不了声音。那些人伸长着手臂一步步朝她过来,她无路可退,大口大口的呼吸,一回头,与万丈深渊只有一步之遥。那些人,终究将她推了下去。
她听到了自己呼救的声音。
她终于喊出了声音,可是已经在半空中,身体轻飘飘的,已然接近地狱…
曦雯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捂着胸口喘着粗气,大脑里一片空白。伸手摸了一下额头,全是汗,再摸摸背心,已经湿透了。
她又做了这个梦。
这么多年了,原以为从日本回来之后就不会再梦见,可现在,还是回到了那落入梦魇的黑夜。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