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文麒可不知道付昆脑补了这么多的东西,没走出几步,朱成皓便开口说道:“贺爱卿随我进去,其他人便散了吧。”
因为皇帝晚归,不少人都守在这边,等看见皇帝带着大量的猎物回来,自然又是敬仰又是放下心来,听了这话,纷纷看了眼贺文麒,表示了心中的羡慕嫉妒恨。
贺文麒急着回房,但听见朱成皓的命令也不可能当场拒绝,只好紧追而上,却不知道在他的身后,好心的付昆甚至还带人挡住大臣们的视线,免得他们看见贺大人背后的血迹,看出一些不对劲来。
到了房内,太医早就已经候着,朱成皓却是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指着贺文麒说道:“先给贺大人看看,是否哪里受伤了。”
原来虽然贺文麒解释了,但朱成皓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再说深山老林的,或者被什么咬了,一时没发现也是有的。
太医自然听令,但贺文麒哪里敢让他把脉,要知道男人和女人的脉相可是截然不同的,更别说她现在的特殊状态,怎么可能骗过行医多年的老太医。连忙连违抗军令都顾不得了,连声说道:“皇上,微臣真的没事,还是让太医先帮皇上看看吧。”
贺文麒了解朱成皓,朱成皓何尝不是了解贺文麒,见他脸色变化便猜到一些什么,微微皱眉说道:“是不是伤到了不方便的地方,放心吧,太医绝对不会多嘴。”
说完还看了一眼可怜的太医,后者哆嗦了一下,皇帝身边的事情,他哪里敢出去乱说,毕竟什么都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贺文麒坚持不能答应,朱成皓略微皱起眉头,索性摆了摆手让太医和侍从们都下去,等人走光了才说道:“好了,朕亲自帮你看看吧,脱裤子。”
贺文麒脸都皱在了一起,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为什么这家伙就不能相信自己压根没事儿。
朱成皓原本就不是那么有耐性的人,见他几次三番的不从,更是怀疑他伤的很重,不过伤处不堪,个性害羞不愿意让人发现罢了,索性叹了口气,自己先脱掉了站满血色的外裳,淡淡说道:“既然没有伤口,就脱掉让朕看看。”
贺文麒被逼的山穷水尽,哪里会脱掉自己的衣服,谁知道他执意不从,朱成皓居然上前一步,身手就开始扒他的衣服,蓝色的外套里头是月牙白的底衣,贺文麒哪里是朱成皓的对手,三俩下就被剥掉了外套,后头一大片的血色,比在蓝色外套上的更大更明显,更加红艳,贺文麒只能哆嗦着嘴唇说道:“大概,是渗进去了。”
朱成皓怎么可能相信这样的理由,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伤到了这个地方,但他不可能就这样放了贺文麒走,索性眯了眯眼睛,扔开衣服说道:“是你自己脱,还是朕来帮你脱。”
贺文麒脸色终于变得雪白,抿着嘴角的模样带着几分倔强,看得朱成皓有些心软,叹了口气说道:“讳疾忌医要不得,不过是看下伤口,又不是要你的性命。实在不乐意的话,好歹让太医把脉,看看到底是伤到什么程度。”
贺文麒知道这一次恐怕是躲不过去,朱成皓已经是退步了,但他一来不可能赤身*,让他看清楚自己并无伤口,二来也不可能让太医把脉,这般一来就成了一个死局,贺文麒咬了咬牙,最后忽然跪倒下来,磕头说道:“微臣罪该万死,还请皇上处罚。”
朱成皓怎么都想不到,贺文麒为什么一定是不愿意,以前他也不觉得贺文麒是脸皮子这般薄的人,即使不看伤口,让太医把脉一下又会如何。
贺文麒越是隐瞒,他越是恼怒,如今见他跪倒下来,后头还有血色一片,又心疼起来,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是威胁朕吗?”
若是今日不说明白,怕以后君臣之间,会有隔阂。贺文麒拿不准主意,捏紧了拳头不知如何是好。
见他这般,朱成皓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睛说道:“既然你不信任朕,朕何必上赶着着急,这就退下吧。”
贺文麒额头冷汗直冒,却知道若是真的这样退出去,以朱成皓的性格,只会在暗地里弄清楚自己到底是隐瞒了什么。方子玉知道自己的性别,若是皇帝仔细询问,不一定会冒着杀头的风险帮着隐瞒,若是这件事不是自己主动说的,反倒是朱成皓变着法子查到的,后果会更加不堪设想。
贺文麒只是跪在地上,朱成皓眼神微微一冷,忽然狠狠的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冷声喝道:“让你走就赶紧走。”
他这般发怒,倒是让贺文麒拿定了主意,这位君王,即使对他人来说是杀伐果断,冷血无情的,但对着自己的时候,确实是多有包容,两相对比,坦白从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即使瞒过了这次,朱成皓用心调查的话,怕是瞒不了多久。
拿定了主意,贺文麒深深的磕了个头,清脆的声音让朱成皓捏紧了拳头,却见下一刻,贺文麒抬起脸颊,自己印在他脸上的血色还在,显得那份苍白尤其的碍眼,下一刻,即使是历经了大风大浪的朱成皓也愣在了原地:“请皇上责罚微臣欺君之罪,微臣,其实是女儿身。”

第116章 至宝

朱成皓从来是个从容淡定的人,即使是杀欲冲昏头脑的时候,他依旧可以理智控制自己的身体,杀人也不全是靠着蛮力。在争夺皇位,跌宕起伏的时候,不管接到多么让人惊异的消息,朱成皓也一直都是镇定的,而这一刻,他的镇定出现了裂缝,看着跪在眼前的人,心中却是一片惊涛骇浪。

既然已经开了口,贺文麒也不再犹豫,将自己小时候为了守住家业,父亲迫不得已的决定,到长大之后,发现女子生计困难,想让家中母亲享清福,所以一错再错的事情说得一波三折,尽可能的突出自己的无奈之举,当然,过程里头那些女权的思想,还是别显露在这位帝皇的面前。

述说完了一切,贺文麒再一次深深磕头,额头抵在冰冷的地板上并不在抬头,他在等朱成皓做出最后的决定,也等着自己未来的命运降临。

贺文麒这番的举动并不全是迫不得已的冲动,随着朱成皓的帝王之气越来越浓郁,他也明白,自己一日日身处高位,朱成皓分明要将自己往中书省内阁的高层塞,到时候他坐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朱成皓是否还会待他一如既往。

女子的身份,对贺文麒来说会是个致命的弱点,被敌党抓住的话,恐怕就是一场大风波,不但会害死自己,还会害死身边的人。但对于皇帝来说,除了欺君之罪会冒犯了皇室的威严,事实上贺文麒是个女子,对皇帝来说也是解除了一个隐患,有这个弱点在,朱成皓永远也不用怕贺文麒脱离自己的掌控。

贺文麒用理智来思辨这件事的利弊,却不知道如今在他面前的皇帝心中却已经乱成了一片,哪里还有平常的冷静果断,事实上,在知道贺文麒是个女子的时候,朱成皓心头涌起的首先不是被欺骗的愤怒,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悦,但这并不妨碍心中的情感。

等喜悦沉淀下来,愤怒才随之而来,知道眼前的人居然把这件事骗了自己将近二十年,朱成皓难免是有些愤怒的,但一想到这些年贺文麒过的担惊受怕的日子,他们孤儿寡母的,当年甚至迫不得己用了这样的办法才保全了那点家业,心疼又再一次的压过了愤怒。

朱成皓重重的叹了口气,伸手抬起贺文麒的脸颊,因为磕头的用力,他的额头红了一片,一双眼睛带着雾气,看起来分外的可怜,若是平时的时候,朱成皓肯定是要哄着了,但这会儿却分明更加仔细的打量起来。

不得不说,贺文麒的长相其实并不符合时下对女子的审美,历朝对女子的审美,还处于身材娇小玲珑,皮肤光洁白皙,五官精致无暇,姿容温柔动人的基础上。无论是哪一点,贺文麒都离得很远,她身材颀长,站在文臣里头丝毫不会显得矮小,皮肤在男人里头算是白皙的,但比起女子来,到底是少了几分细腻。

至于五官,贺文麒挑着李氏跟贺钟明的好处长,却不是时下最流行的美女子,而是带着几分英气的模样,更别说姿态,贺文麒不管是动静还是举止,都带着几分大方,比起有些扭捏的文臣都要自然的多,如果不是贺文麒自己开口,就算是与他十分亲近的朱成皓,也绝对不会想到他是个女子。

朱成皓的眼光顺着细嫩的脖子往下移,若说破绽的话,那就是贺文麒的衣裳,大部分都是高领的,他的喉结并不明显,但事实上,满朝文武里头,喉结不明显的也大有人在,这一点也就不足以成为别人怀疑的理由。

感受到朱成皓看着自己胸部的视线,就算是脸皮子十分厚实的贺文麒也有些不自在起来,忍不住动了动脸颊,朱成皓似乎这才猛地回过神来,皱了皱眉头,却是把他拉了起来:“额头红了,还是让太医进来看看吧。”

一听见朱成皓的口气,贺文麒便知道自己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大半,若是朱成皓想要发作自己,肯定立刻就会,而不是采取这种怀柔的动作。贺文麒却只是拱手说道:“微臣罪该万死。”

朱成皓叹了口气,见他原本因为自己的动作,脸颊上浮上的那丝丝红晕完全褪去,有成了一种苍白,便只好说道:“朕怎么会因为这件事责怪于你,无论文麒是男是女,我们相交多年,难道文麒还信不过白大哥吗?”

贺文麒这时候是真的有几分感动,又想到这些年为了隐瞒身份,她确实是吃足了苦头,忍不住红了眼睛,只好低下头说道:“我当然相信白大哥,只是辜负了白大哥的信任,这件事瞒了你这么多年,实在是于心不安。”

贺文麒的姿态越是放低,朱成皓越是舍不得责怪他,最是低头的温柔,从朱成皓的角度看过去,贺文麒脸色苍白,颤抖的睫毛上似乎还沾着泪珠,哪里还说得出责怪的话来,更有一股冲动想要把人拥进怀中好好安慰,如果不是已经知道他的女子身份,怕朱成皓直接就这么做了:“朕知道你的苦楚,也怪当年,贺家不饶人。”

贺家对他们所做的事情,朱成皓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贺钟明尸骨未寒的时候就欺压上门,窥视家产,甚至一度逼着李氏改嫁,这一桩桩他都看在眼中,即使族长那边,虽然面子上高明大义,如果不是事情闹大的话,不也是一直冷眼旁观,他们不动手,无非是那时候贺家还不算没落,看不上那栋小宅子罢了。

朱成皓对贺家的印象并不太好,贺家除了贺文麒这一脉,其余的人都不堪重用。当年将忠勇伯的爵位直接革除,固然有忠勇伯惹事的原因,但更多的,却是为了贺文麒出气。这些年来,贺家越过越差,也是有这些个原因在。

朱成皓见贺文麒还是低着头,便以为他担心自己会揪着不放,索性拉着她到旁边坐下,叹了口气说道:“朕知道你的志向,也不会逼着你辞官,虽然身为女子,但文麒的文采大义,却是许多男子都望尘莫及的。”

贺文麒这才放了心,带着几分感激说道:“微臣现在这里谢过皇上,若不是皇上的声明,恐怕这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若有一日,微臣因此事获罪,还请皇上饶恕微臣家中老母和幼子,母亲当年是迫不得已为之,之后入朝为官,却是文麒自己的选择,而亦轩,他并不知道微臣的身份。”

朱成皓叹了口气,知道他还是放心不下,便说道:“朕在这里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因为此事降罪于你,若有一日被他人得知,朕也会回护于你,这个世上,只要朕还在,就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你。”

对于一个皇帝,能给出这样的保证已经是十分难得,贺文麒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他心中确实是感动,同时也是一颗心落到地上,以后终于不用日日担心,即使将来真的被人发现,抓着当了由头,只要朱成皓愿意保住自己,即使丢了官位,至少也能保住一家人的性命不是。

朱成皓又安慰了几句,才想到贺文麒虽然是女子,但却是确确实实娶妻过的,而他的夫人还是南中土司的唯一嫡女,忍不住问了一句:“那段夫人?”

贺文麒眼神微微复杂,却不敢有任何隐瞒,开口说道:“雨燕一直知道微臣的身份,她生来带有心疾,寿元不长,嫁给微臣,一来可以确保微臣的男子身份,二来,也是让段家人能够安心。”

这般一来,倒是也说得通,朱成皓算是明白,贺文麒一直不再娶妻,却不是为了那位段夫人守节,而是他的身份摆在那儿,若是京城的女子,怕是再也找不到另一个段雨燕。不知为何,这个认知让朱成皓更加高兴起来。

而贺亦轩的存在似乎也有了合理的解释,当初朱成皓总是觉得贺文麒对亡妻太过于情深意重,嫡长子的身份岂是可以简单送出去的,更别说他冷眼看着,贺文麒对贺亦轩倒是真心疼爱,如今看来,贺文麒早已经打定了主意终身不嫁,自然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即使是样子,自然也是用心。

之前的怀疑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朱成皓的心情倒是更好了一些,看了一眼贺文麒,见他脸色苍白,似乎也带上了一份女子的脆弱,忍不住问了一句:“文麒,难道这一辈子,你都打算如此,再也不复女子身份。”

贺文麒苦笑一声,即使有朱成皓的支持,自己要是以女人的身份站在朝堂之上,也会面对更多的问题,他原本推行的政策就过于现金了一些,怎么会再给自己加上一层枷锁,身为女子,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这些年下来,他自然也知道,历朝对女子的地位并不看重,女人唯一的保障,大概就是作为嫡妻的权利。

打定了主意,贺文麒再一次跪倒下来,诚心说道:“我意已决,还请皇上恩赐。”

朱成皓连忙将她扶起,带着几分无奈说道:“朕又没说不答应,你身体不适,何必还要跪来跪去,就是你不疼,朕看着也是心疼。”

贺文麒心中觉得有些古怪,但还是顺势站了起来,随即也明白过来,皇帝的意思是,您老大姨妈还在,恐怕是身体不舒服,就不用跪来跪去了。这种神转折,让贺文麒难免有些尴尬起来,最为尴尬的是,他现在还穿着中衣,而白色的中衣后头,恐怕还是一片红色的痕迹,一想到这样的场景,贺文麒的脸色也忍不住涨红了一片。

朱成皓见她如此,自然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倒是放声大笑起来,摆了摆手说道:“也把,朕不逼你,你快些回去换身衣服吧。”

贺文麒拱了拱手,又把方才被剥下来的衣服穿上,这才拱手离开了,看着模样倒是十分平静,至于他心中到底平静不平静,就没有人知道了。

等贺文麒的身影从门口消失,朱成皓的脸色也阴冷下来,贺文麒是个女人,他或许会不知道,但方子玉作为贺文麒的贴身守卫,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唯一的可能就是,方子玉早就知道,却为了贺文麒一直瞒着自己。

朱成皓冷冷的瞧着手边的桌面,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随即又渐渐散去,即使方子玉真的隐瞒了自己这件事,他也不会立刻动了这个人,毕竟贺文麒方才向自己吐露了这个消息,若是他转手就杀了方子玉,倒像是出尔反尔,会让贺文麒心中恐慌,这样子的事情,朱成皓自然是不会做的。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朱成皓冷冷一笑,出声让陆公公进来吩咐了一番,又想到贺文麒今日又是受惊又是受累,怕是有些不好受,便吩咐道:“让厨房准备一碗红糖姜汤,给贺大人送去。”

陆公公瞧着进来的时候皇帝的脸色不对,这会儿自然是谨言慎行,虽然觉得皇帝这个命令十分奇怪,但也没有多说什么,默默的出去吩咐,皇帝的命令,他们只要听从就是了,想想那位方子玉的待遇,自己可已经幸福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那头贺文麒收到了红糖姜汤也是哭笑不得,他也是庆幸自己这一次是赌对了,现在想想自己那时候的大胆还是一身冷汗,幸好朱成皓没有辜负他们将近二十年的感情,到底是对他法外容情,这般一来,他最大的弱点便解决了,至少不用时时刻刻担心爆发。

等陆公公回来,朱成皓难得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见到贺大人了吗?”

陆公公连忙拱手说道:“微臣把御赐的姜汤亲手送到了贺大人的手中,贺大人对皇上十分感激,让微臣代为感谢。”

朱成皓想要听的却不是这个,皱眉问道:“贺大人的脸色如何?”

陆公公猛地想到贺大人的额头红彤彤的,恐怕方才在室内,两人起过争执,皇上这会儿问话,怕是担心贺大人伤势严重呢。

陆公公是个人精,这次倒是也猜的□□不离十,笑着说道:“贺大人精神头看着不错,额头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喝了姜汤脸色也红润起来。”

朱成皓一听倒是安了心,看了一眼陆公公,倒是难得笑着说道:“你个猴精,下去吧。”

陆公公哪里不明白皇帝的口是心非,笑着行礼退下。

第117章 误会

厉武帝是个爱好武艺的皇帝,更加喜爱狩猎,以前历文帝时期,就算是来鹿山围场,大部分时间也是吃吃喝喝,或者赏玩避暑,但到了武帝这会儿,说打猎还真的真刀真枪的上山,每次打得最多猎物回来的,就是这位皇帝陛下,弄得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官,甭管箭术怎么样,都不好意思在行宫窝着,没看见几位公主都上赶着往外走呢。

而现在,武帝居然下了一个命令,言明各自活动,想要打猎的可以去打猎,想要待在行宫的就待在行宫,他自己却带着贺文麒大人有赏行宫的后花园去了,压根没有再出门的打算。这在大臣们的眼中,几乎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惊讶。

当然,这个惊讶是好的,虽然打猎不错,但这样每日打猎的强度,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再说了,皇帝每天那么多的猎物带回来,每次还都是猛兽,他们一直带着小兔子之类的回来,也是丢分子,别说,这会儿兔子也鬼灵精的很,想要找到也是不容易了,不得不说,武帝这般的命令,倒是让不少人松了口气。

松了口气之后,大臣们倒是嘀咕起来,这位喜欢打猎的程度大家有目共睹,为什么突然就取消了这项活动,甚至还修改为在后花园品茶这么文艺的行为,简直不像是皇帝会做的。偏偏随行的两人,贺文麒但笑不语,付昆直接闭了嘴,一副不跟凡人沟通的架势,而陆公公更是成了精的,饶是他们千方百计,还是找不出原因来。

这般一来,免不得有些人想的太多了一些,皇帝最后一日回来,那浑身浴血的模样,可是所有人看在眼中的,当时不少人以为皇帝肯定是受伤了,虽然太医后来出来辟谣,说武帝身上只有皮外伤,压根没有什么大事儿,但挡不住大臣们的脑洞太大,若是伤口不严重的话,武帝会放弃自己最爱的打猎。

那一日在场的侍卫不少,虽然都是皇帝亲信,但也不是每一个都能守口如瓶的,渐渐的大家便知道,皇帝曾经离开过大家的视线一段时间,至于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恐怕只有紧追而上的贺大人知道,但谁都知道,贺大人是皇帝的亲信,想要从他口中得知皇帝的消息,那是比登天还难。

越是遮遮掩掩,越是让人怀疑,不少人都觉得,皇帝这次的伤势恐怕不轻,不然的话也不会直接取消了狩猎,而且如果真的没事的话,付昆、陆公公、还有那几位太医何必避讳如此,想到这里,大臣们心中难免担忧,虽说武帝并不是个体谅大臣的皇帝,但在大部分人的眼中,能有个安安稳稳在位置上的皇帝,就是一件大好事情。

大臣们议论纷纷,凤子龙孙们自然也上赶着表孝心,既然皇帝没有对外宣布自己受伤了,他们也不敢在明面上如此,只是觐见的机会大大增加,不管是大皇子那几位,还是小公主那几个,都是一副担忧的模样,不得不说,皇宫里头出来的孩子,无论资质如何,表演的能力都是一等一的。

这些闹腾的人肯定不会知道,朱成皓刚开始下令的时候,单纯的觉得,贺文麒特殊时期,肯定是不方便骑马的,与其让他一个人留在行宫招惹非议,还不如直接他开口,反正他杀了那么多的猎物,这次也已经回本了。

虽然那一日朱成皓力竭而倒,但在太医的治疗下,其实第二日就精神抖擞了,虽然杀欲对身体并不是没有伤害,但总体来说,还是对精神的伤害更大一些,朱成皓正值壮年,又是养生有道,那些皮外伤自然不放在心上。

他不过是体谅贺文麒,不想让他辛苦,谁知道话传到了外头就变了个样,不过这样也好,遮掩了贺文麒的真相,那些大臣们肯定不会想到事情的真相。朱成皓眼神微微一动,倒是想到了另一个可用的法子。

虽说是陪着喝茶,但其实贺文麒坐下之后,看见那茶叶就开始发呆,无他,朱成皓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女人那啥的时候,那不能吃这不能吃的,所以上来的茶叶,居然是养生的玫瑰花茶。若朱成皓是个文人雅士倒也罢了,这位完全就是个粗汉子,外加付昆,也是个辣手摧花的,喝着玫瑰花茶还咂摸一下。

外人看来,两位大人一位皇帝喝茶的时候十分悠闲自在,事实上呢,贺文麒真心觉得,自己就算是个女人,也跟娇花儿没有任何的关系,皇帝这般的特殊对待,实在是让他惶恐,再说了,这辈子小日子在的时候,他喝酒受凉都有,不过李氏看的紧,暗地里没少找大夫给他调理,这些年来倒是也稳当着。

玫瑰花茶什么的,实在是不符合他现在的心境,但贺文麒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心中也明白这是朱成皓的体贴,虽然这位的体贴方式让人有些哭笑不得,但就像是昨晚那晚姜汤似的,喝下肚子,确实是有些熨烫。

贺文麒喝了一口,见朱成皓扔过来似有似无的视线,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当下便笑着说道:“花茶虽然不入流,但喝起来确实是不错。”

朱成皓见他领情自然是高兴,摆了摆手说道:“秋日里干燥的很,喝着倒是比那些好。”

对于付昆来说,甭管是花茶还是多名贵的贡茶,其实都是一个道理,这位直接牛饮了几口,还大大方方的吃了几口点心,直接把朱成皓特意让人准备的红枣糕点都吃了大半,让皇帝心中不由大恨,这个没眼色的,女人吃的东西也能吃的这么开心。

贺文麒看着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皇帝,倒是让他想到当年在寒山寺的时候,说实在的,朱成皓并不是那种体贴的人,他对一个人好的时候,也是用自己以为对她好的方式,这种时候你还不能拒绝,若是拒绝的话,这位还得不高兴。

贺文麒也拿起一块红枣糕吃下,倒是觉得味道还不错,忍不住露出笑容来,朱成皓见状脸色才好看了一些,笑着说道:“爱吃就多吃点,这边的御厨,倒是有几分本事。”

旁边的付昆听见皇帝柔和的声音,差点没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再一看自己手上的红枣糕,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是皇帝给贺大人的“补品”,自己居然直接给吃了。

付昆顿时愧疚了,一想到贺大人的伤势,眼睛忍不住往下看了一眼,这时候却是看不出什么来,他可是知道,贺大人拒绝了太医,这会儿不知道是真的不疼,还是忍耐的功力一流,反正看着像是没事了。付昆默默的将手中的红枣糕放回去,却被朱成皓看了一个正着。

朱成皓是真的有些恨铁不成钢了,以前怎么不觉得这个人这般的呆傻。付昆也察觉自己的失误,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掌,最后只能再一次拿起来吃掉,弄得贺文麒还以为他很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的糕点,还好心说道:“付将军,若是爱吃的话就多吃点。”

朱成皓冷冷的看了一眼付昆,倒是并没有多说什么,三人正说着话,却见另一头两人朝着这边走来,看着那颜色便知道肯定是皇子公主一级的人物,贺文麒与付昆很是自觉地起身站在朱成皓身旁,等两人走近行礼,果然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这两位一直都是形影不离,一般都是一起出现。

朱成皓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淡淡说道:“怎么不出去围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