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所有朝臣的预料,海军的建立几乎是平静无波的,顾成瑞将军简直是为了这个职位而生,这两年的时间他也没有闲着,将手底下那些偏步兵的士兵训练到还算可以的程度,只等着大船下水,便能真正的开始讨伐那些喜欢搞突袭的倭寇。
不说倭寇受到多大的打击,朱成皓憋着两年的气终于舒了出来,开海禁的事情终于也摆到了台面上,而上书朝廷的人,就是回京之后,貌似沉寂下来的贺文麒,一封奏折,直接将朝廷闹了个底朝天,菜市场的热闹场面,时隔两年,再一次呈现在朱成皓的面前,让他最为不悦的是,这一次贺文麒显然是这些人讨伐的中心。
有违□□组训!居心叵测!陷百姓于水火之中。
多少严重万分的罪名,直接盖在了贺文麒的头上,这位照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看了看脸红耳赤的对人,淡淡的问了一句:“依大人之间,有与□□时期不符的政策便是违抗祖训,那先帝时期,先帝让文官如军,岂不是更是不对,莫非以大人的意思,是要把如今在军营的各位大人,都给请回来。”
一席话,成功的让对面的人憋得差点没有仰倒,□□也是个重武轻文的,军队都是将军们的一言堂,到了先帝时期,对文人稍微宽松了一些,这些人便上蹿下跳,愣是让纸上谈兵的文人们,在军队里头也占了一席之地,虽然只是参军之类的职位,到底不至于对军队一无所知。
只可惜,到了如今新帝时期,新帝显然是跟□□一个模子里头印出来的,即使没有将文官全部召回,但在军队之中,将军们也都是将这些人当做空气对待。当然,即使是这样,文臣们也是绝对不会放弃对军队唯一一个有掌控的机会。
贺文麒趁胜追击,沉声问道:“各位大人所言,请恕下官不能苟同,当初□□下令海禁,只因内部有胡奴扰民,腾不出手来收拾这些倭寇。呵呵,想起当初,军船尚未研发成功的时候,各位大人也是冷眼旁观,莫非在各位大人的眼中,历朝泱泱大国,还比不上那些倭寇,对着大海便无能为力。”
贺文麒这话说的重了,对面的大人脸色一变,冷声喝道:“贺文麒,你修要胡说。”
贺文麒照旧是那副淡然模样,似乎被喷了一脸口水的人并不是自己,继续说道:“既然不是胡说,难道各位大人没有看到,不仅仅在地上,在海上,我历朝也是无敌之兵,既然如此,海禁开不开,还不是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
反对开海禁的大有人在,听见这话冷哼着说道:“贺大人说的轻松,开海禁之后,沿海一带的治安谁来负责,那些进出海域的船只谁来管。若是有一个万一,沿海地带的百姓还不得都要遭殃。”
贺文麒却只是拱手说道:“大人这话确实错了,开海禁不仅仅是下官的主张,也是当地百姓的愿望,百姓们期盼着,海禁打开之后,他们能够出海捕鱼,能够互通有无,能够过上好日子,即使有一些风险,但这个世界上,莫非还有稳稳当当就能过好日子的活计,若是有的话,大人不妨帮着沿海的渔民介绍介绍,也让他们能够轻轻松松的过上好日子。”
原先说话的大人脸色涨得通红,再要说话,却见一人忽然出列,却是今科状元郎,翰林院的编修,那大人原以为状元郎肯定为自己说话,谁知道这位一开口,比贺文麒更加不客气:“贺大人一心为名,开海禁原本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各位大人一位阻止,究竟是为了百姓,还是各有私心。”
比起贺文麒,这位状元郎程允的态度更加坚决,开海禁也是这位状元郎最支持的政策之一,而且比起圆滑许多的贺文麒,这位显然是个激进分子。说完这话,程允掏出一本奏折,忽然跪下说道:“启禀皇上,微臣有本要奏,□□时期宣布海禁,原本也是为了保护百姓,谁知道有些人私下出海,获利万千,如今为了私心,还要阻挡百姓大事,这可谓诛心之举,可怜贺大人一心为名,还要落得被这班人辱骂的下场。”
程允说的声色俱全,几乎就要催人泪下了,只是言语中带出的意思,却让不少的大人冷汗直流,偷偷私船出海牟利,并不是稀奇的事情,虽然海上风险大,但若能回来一艘船,也能发一笔横财,这样的事情,朝廷掺和的人确实是不少。
海禁被反对的这样厉害,其中也有几分是利益冲突,若是朝廷接管了海禁这一块,以后他们出海固然是风险少了一些,但朝廷很可能直接划走一大笔税收,到时候收入反倒是不如先前,最怕的是,朝廷自己组织船只出海贸易,那他们岂不是连喝汤的份儿都没有。
只是这件事朝廷牵扯的人多,贺文麒也不敢一开始就直接把人都得罪了,反正朱成皓已经拿定了主意,海禁早晚都是要开的。
谁知道现在,程允直接将话捅破了,并且将朝堂之上大半的官员都告了一状。
比起贺文麒的惊讶,朱成皓倒像是对此在预料之中,看完了呈上来的奏折似乎也没有动怒,反倒是让在场的官员一一传阅,等见他们一个个都是满头大汗,才笑着问道:“众位爱卿还有何话要说?”
先前反对的最厉害的几个人忽然跪倒在地,大喊微臣罪该万死,贺文麒微微皱眉,心中有些不妙的预感,下一刻就看见朱成皓摆了摆手,轻描淡写的说道:“既然罪该万死,那就拉出去斩了。”
为首的三位大人顿时痛哭流涕大声求饶,周围的官员纷纷跪倒在地,贺文麒为首的力主派,这会儿心中也有些惶恐。贺文麒忍不住抬头看向朱成皓,只见高高在上的皇帝脸上带着几分冷厉,对这几个即将逝去的生命毫无感觉,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分不清,坐在上头的男人,究竟还是不是自己倍加亲近的朋友。
是个人都会有私心,在海禁期间派船出海虽然过了一些,但毕竟不是谋反的大事儿,直接将这几位斩了未免太严厉了一些。贺文麒想了想,到底是出列了一步,拱手说道:“皇上,几位大人固然有罪,但罪不至死,如今已经悔过,还请皇上网开一面。”
贺文麒会出面,并不是看这几位实在是可怜,而是朱成皓的状态有些不对劲,皇帝杀官员不是大事,但想到那时候朱成皓猩红的双眼,贺文麒总是有些担心,而且这几位大人,却是也都罪不至死。
朱成皓眼光撩过下面额首跪倒的人,贺文麒开了头,求情的官员又多了起来,朱成皓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微微勾起嘴角,看得旁边的陆公公心惊胆战,生怕贺大人惹得皇上不悦,直接连着他一起杀了。
半晌,朱成皓才开口说道:“罢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尔等为了私利不顾百姓,原本最该万死,如今便罚没尔等家财,发配沿海一带,做的不好就不要回来。”
感情皇帝一句话,直接把人打发到了顾成瑞手下,至于他怎么使唤,皇帝就不管了,反正这些人倒是有些真才实干,海禁一开,后头的事情也紧接而来,确实需要不少的人手。
贺文麒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皇帝,只见他这会儿还带着淡淡的笑容,不由怀疑这是皇帝原本就打算好的,再看了一眼状元郎,这位就跟打赢了胜仗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帝提前跟他打过招呼。
等退朝之后,那几位大人纷纷过来感谢,别管他们是不是真心感谢,贺文麒都是客客气气的回过去,对于官员来说,最痛苦的当然不会是罚没家财,不过因为这件事,估计内库又要丰满一些了。
等这些大人离开,贺文麒正打算出宫,却见程允施施然的走过来,看向贺文麒的眼中却带着几分不赞同,摇头说道:“原以为贺大人是我道中人,谁知道…这些都是国之蛀虫,贺大人为他们求情又有何意义。”
贺文麒越发觉得这位过于尖锐了一些,凡是改革都要留学,但春风化雨形式的,总比狂风骤雨的好,不然损伤了大部分人的利益,即使朱成皓手中有兵权,但兵人也是人。但看着状元郎意气风发的样子,他只好劝道:“诸位大人也曾为民做过不少事情,凡事留一线,对他们,对自己都好。”
只可惜如今的程允是听不进去这话的,摇了摇头离开了。看着程允,贺文麒忍不住想到南中的白野舒,这两个年轻人有很多类似之处,不同的是,白野舒身在南中,南中白家权势赫赫,又跟段家交好,即使白野舒有些行为过激了一些,其他人也只能压下去,但是程允呢,他背后的程家,可没有这般的能耐。

 

☆、第106章 出头椽子

在贺文麒的一力主张,户部似乎上下同心的插手,朱成皓的大力支持下,海禁到底还是开了,开了之后倒是顺当起来,也是,那几个被踢到沿海一带干苦差事的大人的例子还摆在那儿呢,谁敢再触霉头,心中对贺文麒自然又是羡慕嫉妒恨,只是惹得这群人最痛恨的,却是半路插足的状元郎。
说服了朱成皓派出下西洋的船队,贺文麒一开始还打着自己也能跟着一起走走,好歹掺和进这项会流传后世的活动,谁知道话刚提出来,朱成皓立马给否决了,无论他好说歹话愣是不答应,见他还要开口,直接说道,若是执意要跟着一起去,船队也别开了。
朱成皓的性子就是这般说一不二,就是贺文麒,也就是敢在私下相处的时候好言劝道几句,如此便不再提起。事实上,她提起这话茬也是脑袋一热,如今家里头上有老下有小的,要是真的弄得长期出门,生死不知的瓢泼,家里头一老一小可不得担心死。
见他没有坚持,朱成皓也是松了口气,贺文麒执拗起来,他不愿意以权势强逼的话,也是个麻烦事情。出海哪里是好玩的,即使是熟悉的海域,一年里头总要送掉几天人命,虽然如今他们的船只不错,但要去的却是从未有人去过的地方,按照贺文麒划下的路线,顺顺当当的也得一年多才能回,这让他怎么能安心。
当然,除了贺文麒之外的人,朱成皓使唤起来却没有考虑这么多,在这艘船队上,不但放入了十几只新船,并且放上了不少的士兵,大夫,甚至是学士,又从沿海一带招聘了一些能说几句番语的,好歹不能让人出了国门就成了哑巴。
番事局难得忙了一回,这个几年冷冷清清,一年到头没有啥活计干的地方,这次是出人最多的,他们几乎可以猜到,若是能平安归来,这些人能活得多大的奖励。贺文麒看得眼热,朱成皓生怕他又提出下船的意思,只好用其他的事情将他的心思牵扯过来。
历朝官船出使为主,贸易为辅,带上的货物也是不少,之前不少熟悉海陆的商人,直接被朱成皓一个命令成了辅助员工,出钱出力,若是能活着回来,倒是也能从商人,混的一个官身也说不定。
而让贺文麒觉得惊讶的是,皇帝大手一挥,居然允许他将一部分的东西搬上船,让随行的官员帮忙一起处理,这可不是自己派船出海那般的风险大,几乎是坐等收入,这般的好事,自然让贺文麒也忍不住眼红了一把,努力思考着如今的外国人都喜欢中国的什么东西,他也好投其所好不是。
当然,贺文麒绝对不是唯一一个随份子的官员,朱成皓对待忠于自己的手下,到底是比先帝大方许多,让他自己拿出赏赐来,国库可能吃不消,但这样的好事儿,他倒是不反对手下过来插一手,相同的,这些人在海禁上头,也会拿出自己的能耐来,期望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船队从沿海启程,却载上了京城不少官员的心,谁都知道海上贸易能活得巨大的利益,只是风险极高,十船九毁,让许多人都不敢插手这个行当,但如今那些高头大船,显然给了这些人无限的信心。
出海的事情,李氏多少也知道一些,但如今贺家吃喝不愁,儿子在外头的事情,李氏也并不大管,她只知道,如今家里头的产业,他们几个就是吃喝几辈子都是花不完的。看着儿子孙子好好的,李氏就心满意足了。
带着几分焦虑的心情,朝廷倒是再一次安稳了下来,参份子的朝廷官员不少,虽然各家不敢大肆下手,但这时候再有人说海禁的不好,这些人就能先喷死了他们。
比起海禁来,保守派的官员受到更大的挑衅,那是来自新科状元郎的深深恶意。
程允确实是个人才,却有些急功近利了一些,或者说是理想主义一些,即使有朱成皓看重他,但这位屡屡提出有损官员、世家,有时候甚至皇权利益的政策,显然拉仇恨的能力是把贺文麒甩出了两条街。
因为这个,贺文麒私下与朱成皓提过几次,程允确实是个人才,但这个人才若是用得不好,将来说不定就白白的毁了,再有一个,或许还会反刃伤到自己的手。
只可惜朱成皓但笑不语,对着程允的态度却丝毫不变,任由这位状元郎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刀芒。
渐渐的,贺文麒也看出一些端倪来,朱成皓确实是重视程允,但绝对不打算将他培养成什么肱骨之臣,在他看来,程允就是最好的冲锋枪,等将来用完了要怎么做,这位皇帝的心思谁也猜不准。
程允出生的程家并非无法撼动的大族,自己又是个不知道收敛的,得罪的官员千千万,虽然手中确实是拿出不少的好政策来,但谁都知道,只要是改革,肯定是要损害一部分的利益,将来程允一旦失势,将面临的境况绝对不是那么美好的。
最让贺文麒担心的就是,朱成皓可不是多么有耐性的人,而现在随着他的器重,程允却似乎有些看不清自己了,有些言语不但涉及到官员,甚至还在谴责皇权。贺文麒自然也知道,封建制度早晚都是要走向灭亡的,但这个并不代表,皇帝会喜欢别人说这些话。
如今朱成皓要用这个人,自然是会捧着他,看似不介意这些话,但等将来用完了这个人,难道就不会秋后算账。贺文麒心中默默的为这位状元郎捏了把汗,私下提点了几次,但这位只用一种你是凡人你不懂的眼神看着他,贺文麒也只能咽了回去。
等过了一段时间,贺文麒猛然发现,有几个自己曾经提起,举得太过于激进,现阶段还不能实施的想法,居然直接进了程允程飞时的奏折,而在这一日之前,这些想法,他只有偶尔跟朱成皓提起过,那时候朱成皓也是抱着反对的态度,觉得若是由他提出,在朝中容易引人排挤。
若是现在贺文麒还不明白朱成皓的打算,那他两辈子真是白活了,感情在朱成皓的眼中,程允还就是个拉仇恨的,得罪人的事情这位状元郎来做,估计以这位的性格,还觉得自己做的是大好事儿。
虽然朱成皓这般的作为,有一部分也是维护了自己,但贺文麒心中难免有些不安,看着程允的时候总是心生愧疚。
朱成皓立刻发现不对,将人叫进宫中,叹了口气问道:“心里头觉得不舒服,是不是觉得朕有些不近人情?”
贺文麒在朱成皓的面前,向来是不加掩饰的,也正因为如此,如今朱成皓成了皇帝,他们的感情也还维持的不错。听他这般问,便说道:“程大人当了挡箭牌,微臣确实是心中有愧。”
朱成皓见他不像是与自己生气,倒是笑了笑,伸手拉住他坐下,才说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在你心中这些固然是不好的,但程允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样做的坏处,在比起千古留名,这些有算得了什么。”
贺文麒微微一顿,恍然想起,历史上多少个位居宰相的大官,到了后世也是籍籍无名,但有几个激发变法的官员,确实是千古留名,他毕竟不是完整的历朝人,想事情的方法也不全是文人,比起千古留名来,他更加想要让李氏,让亦轩安安稳稳的过完一辈子,身后的名声有个屁用。
见他明白过来,朱成皓便笑着说道:“这些都不是你我逼迫与他的,文麒尽管安心,说起来,倒是程允占了你的好处,仅凭他的脑子,可想不出这么好的法子来,若是能实施下去,百姓也都能过上好日子。”
贺文麒哭笑不得,真要计较的话,他也不过是从电视新闻书册里头看到了这些点子,说实话,提到几千年前,即使朱成皓支持,但贺文麒对于这些能不能实施下去还是毫无把握。比起这些来,他还是盯着海禁的事情,将户部的税收赶紧拉起来才是正事儿。
朱成皓见他释然,才笑着说道:“说起来出海的船也已经走了大半年了,至今为止倒是毫无消息,也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
贺文麒被引开了心思,心中估摸了一下,笑着说道:“若是顺利,说不定已经到了别的国家,若是不顺,怕还在路上,只希望都能平安归来。”
贺文麒话里头说着,心里却想着又是一年年关时节,若是可以的话,给出海的士兵家里头都发放一些补贴,也让这些家人安心一些,他把话一说,朱成皓便摆手说道:“这些事情你决定就好,想必黄立也是会答应的。”
贺文麒只能点头,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朱成皓便又问道:“如果段夫人也已经过世四年了,你真不打算再娶,朕可是听说,上门说亲的人,都要踩平贺府的门槛了。”
贺文麒不成亲,朱成皓一开始是满意的,但随着时间过去,他又觉得贺文麒对亡妻过于情深了一些,哪有朝廷大员内宅空虚的,更别说贺文麒府中,就是通房小妾都是没有的。
想到那些说自己情深,或者直接说自己不行的传言,贺文麒也是苦笑了一声,摇头说道:“亦轩到底还小,我怕继室对他不好。”
说道贺亦轩,朱成皓倒是皱起了眉头,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到底不是你的亲生子,占了嫡子的位置倒也罢了,难道还要为了他绝后不成。”
在朱成皓眼中,贺亦轩只是贺文麒的养子,如今占了嫡长子的名分已经走了大运,哪里还要贺文麒这般为他着想。
贺文麒倒是笑着说道:“他是我从小到大一手带大的,比亲生的还要亲,皇上这话,可是让微臣汗颜了。”
朱成皓也是一时失言,见贺文麒冷了脸便知道自己说过了,叹了口气说道:“朕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不介意,难道贺老夫人也不介意不成?”
若他是个男人,李氏自然肯定是要介意的,贺文麒微微一笑说道:“若是介意,我现在怎么会过的这般舒坦。“
朱成皓有些看不懂这母子俩,贺文麒见他皱眉的模样,只好说道:“倒不是对亡妻这般情深,只是京城的女子,好的不可能嫁给我当继室,若是娶一个目光短浅的回来,反倒是惹祸,我一个人也过惯了,家里头有老娘看着,也不差什么,将来直接交给亦轩媳妇便是。”
听着这话,倒像是准备一辈子不娶妻的,不知为何,朱成皓的心情又好了一些,看了看贺文麒一如既往面冠如玉的模样,也怪不得即使是继室,也有人上赶着要嫁。
朱成皓想了一下,又说道:“朕的皇妹都嫁人了,但宗族里面,倒是有几个县主还在待嫁。”
贺文麒听了差点没给吓死,连忙说道:“白大哥,你可别,县主这样的仙人,可不是微臣能承受得起的,要是让他们进门,还不得把我娘憋屈死。”
朱成皓也就是这样一说,在他看来,那几个刁蛮任性的姑娘,可一点儿也配不上贺文麒,当下笑着说道:“难得听你叫一声大哥,你再多叫几声,省的哪天我兴致来了,直接给你指婚。”
贺文麒见他是说笑,这才松了口气,连声求饶,倒是哄得朱成皓大笑起来,一直守在外头的陆公公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皇上心情好,那他们自然也能过上好日子不是。贺大人果然就是大家的福星,以后可要好好服侍。
陆公公正高兴着呢,却见一个衣着艳丽的娘娘带着人朝这边走来,陆公公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皇上最不喜欢后宫的人往御书房走,这位娘娘的胆子可真够大。再一仔细一看,却是最近分外受宠的端妃娘娘,陆公公只好迎了上去。
端妃似乎也听到了里头的笑声,眉头微微皱起,美人就是美人,即使是这般也别有一番滋味,只见她柔声问道:“里头可有谁在?”
陆公公捏了把汗,暗道御书房的事情,是您一个后妃能管的吗,但想到这位娘娘正当宠,只好说道:“是户部贺大人在里头,娘娘可要在下通报。”
端妃犹豫了一下,好歹知道自己是个后妃,在皇帝接见臣子的时候不能插一脚,只能不痛快的说道:“罢了,本宫就不进去了,这是本宫特意为了皇上熬的鸡汤,你替本宫送进去吧。”
陆公公一面应下,恭恭敬敬的接了过来,但这鸡汤直到冷了,也没能进御书房。


☆、第0107章 海归

谁都知道新帝对大臣的耐性远远不如先帝,先帝时期,比起历朝历代的皇帝来,算是重视文人的,对待下头的时候也多有怀柔政策,除去两次太子之乱的时候,杀文人的事情还是稍有发生的,但如今的新帝却不同,若是跟他对着干,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盖上一个罪名拖出去斩了。
文人最怕的是什么,不是死,而是千古留名,留下的还是臭名声,偏偏朱成皓一手建立了锦衣卫,干的就是监视大臣的行当,只要是个人,当官的哪有几个不偷腥的,不是家里头有问题,就是家外头有问题,几次下来知道了锦衣卫的厉害之处,大臣们也不敢再过分“刚直”,也是幸好锦衣卫只听令行事,不会逮着谁就咬谁。
若是这些大臣们知道,锦衣卫的产生,也是贺文麒在背后推动,那时候朱成皓被几面夹击,日子难过的很,他回想着历代皇帝的做法,将自己的想法一提,才导致锦衣卫重出江湖,倒是成了皇帝手中另一把利剑。只可惜,这一点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大臣们最为厌恶的是锦衣卫指挥使,而不是无人所知的贺文麒。
在京当官的都知道,朱成皓十分信任贺文麒,这位户部左侍郎官职不算顶好的,但能在两代帝皇手中频频升官,肯定是有些本事。加上贺文麒好歹是探花郎出生,回京时候屡有政绩,渐渐的他们也是服了。毕竟这位从南中回来,带来的政绩确实是前头那几人远远不如的不是!
私下里,消息灵通的朝臣也隐约知道,贺文麒不但是朱成皓的亲信,这两位还是青梅竹马的关系,看看如今的寒山寺,若是真的如他们猜测,这两位从小认识,那关系可就铁了去了,除非是贺文麒真的侵犯到他们的利益,他们也不会故意跟着这位天子近臣,备受百姓称赞的贺青天对着干。
比起贺文麒,作为朱成皓的喉舌,状元郎程允却是拉的一手好仇恨,贺文麒不是多么圣母的人,既然这些都是这位状元郎自己想要的,他何必强人所难。与公与私,程允站在朝臣们的对立面,对他而言都只有好处,没看见最近一段时间,他与大臣们的关系都好了许多,这些人看不惯程允,又怕朱成皓的龙威,打算从他这边打听一些消息出来呢。
日子就这样热热闹闹的过去,又过了一年,如今贺亦轩已经五岁,叫名都到了七岁,读书习字很有几分天分,贺文麒私下也会把自己两辈子的经验慢慢传授给他,小孩子在书院里头备受称赞,倒是并不显得骄傲,有些得意却假装谦逊的模样,每每都看得贺文麒觉得好笑。
李氏年纪一年年大起来,虽然古代的女子,除了管理家事其实也没啥其他的事情,但贺文麒却心疼老娘,把家里头大半的事情都交给了木管家,反正这位是皇帝□□出来的人。内宅里头,请来的几个嬷嬷也能打打下手,这般一来,李氏倒是轻松了许多,还有时间为孙子儿子亲手做几件衣裳。
等到来年入秋,远去的船只却还是没有消息,算算时间已经一年出头,按着原先的计划,船只应该早就回来了才是。这般一来,朝中难免有些不同的声音发难,贺文麒心中也是焦虑,若是这次出海不成功,将来他想要再一次推动大规模的下西洋,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即使是朱成皓,也会考虑的更多一些。
因为心中焦虑,入秋之后,户部的事情又十分繁杂,没几天的功夫,贺文麒的嘴角就生出一串燎泡来,让李氏看着心疼不已,拘着贺亦轩不让他缠着贺文麒,又每天亲自做了凉茶送到户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