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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厮护着主人家往里头走,李知礼知道哪里最好玩,将他们直接带了过去。
元宵节灯会,最不会少的就是猜灯谜,贺文麒和李知礼都是个中高手,甚至贺亦轩也猜出几个来,一会儿功夫,从上到下都手上拿上了花灯,李氏毕竟年纪大了,走了一会儿便有些吃不消,贺文麒看见她露出几分难色,便提议道:“娘,儿子在旁边的酒楼定了位置,不如我们去那边坐一坐吧。”
李氏生怕贺亦轩玩的不好,有些不想因为自己扫了大家的兴致,但贺亦轩是个懂事的,听了他爹的话,一手抓着李氏的手说道:“奶奶,我们去楼上吧,从上面往下看,肯定也很漂亮吧,这里人太多啦,亦轩都要走丢了。”
李氏听了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元宵灯会的时候,周围几个位置好的酒楼,可不是有钱就能订到位置的,贺文麒还是早早的预定,凭着如今天子新宠,外加三品侍郎的好身份,才抢到一个不错的包间。
酒楼门口也放着两盏大红灯笼,看着倒是喜庆的很,比起大街上,酒楼里头就显得安静了一些。能在这样的酒楼干活的,小二都是长着一双火眼金睛,一看贺文麒几人的打扮,身上的布料收拾就知道是贵人,连忙上前招呼,听见他报上的名号,更是殷勤的将人送上楼去。
贺文麒这会儿倒是感叹,也幸好李氏坚持,自家如今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否则的话这样的场合还不得被人小看了去,不得不说,以衣服看人的时代,永远都不会过去。等到了楼上,喧闹似乎更少了一些,包间十分宽敞,即使算上下人也足够了,不过小二倒是早早的给下人们另外备了桌子,只留下三林方子玉和红叶小玉四人,屋子里头倒是显得空旷了一些。
桌上已经摆上了八个冷盘,李氏想着都是吃饱了出来的,也吃不下什么,只点了一些特色的点心汤圆之类的,自己搂着贺亦轩坐在窗边的榻上往外头看,不得不说,在高处看花灯也别有一番滋味,比起下头人山人海的,更加悠闲自在一些。
比起人挤人的场面,能坐着喝喝茶,吃点小点心,自然更加让贺文麒喜欢,尤其是在这里能把整一条灯会的街道尽收眼底。贺文麒暗暗叹了口气,怪道人人都喜欢权势,权势带来的特权,确实是让人沉迷其中的。
比起喜欢清静一些的大人,贺亦轩却更喜欢下头的热闹,一会儿指着那边问是什么,一会儿又对那边感兴趣,贺文麒看着下头许许多多的零嘴,倒是也来了兴趣,索性让三林带人过去买一些上来。
下头小摊子上的零嘴虽然简单,价格也便宜,但味道确实不错。最后吃的最开心的居然是李氏,她恍然想起,自己刚刚嫁进贺家的时候,也曾经跟着相公一起参加过元宵节灯会,那时候相公带着她吃了不少的东西,那家伙是个笨的,总是猜不出灯谜来,最后只能买了一盏。
李氏刚刚进贺家的时候,过的日子也还算不错,谁知道之后贺家的老父老母接二连三的去世,家里头再也没有了过节的心思,最后连贺钟明也跟着一起去了,留下了他们孤儿寡母。想到这里,李氏心中叹了口气,看向贺文麒的眼中带着几分欣慰:“亦轩运气好,你爹小的时候,可没有机会出来看灯会。”
贺亦轩偏着脑袋看着贺文麒,似乎想要问为什么,倒是贺文麒笑着说道:“我还记得小时候娘亲会亲手给我扎花灯,长得可比这些花灯好看多了,只可惜后来那些花灯就找不到了。”
李氏听了倒是散了忧愁,笑着说道:“哪里是找不到了,一年一个放了小半个屋子,后来咱们要去南中,就堆在大箱子里头,估计这会儿还在哪个库房里头待着呢。”
贺亦轩一听倒是亮了眼睛,笑着拉住贺文麒的手:“真的吗,奶奶亲手扎的花灯,爹爹,等我们回家,找出来让亦轩看看好不好?”
李氏连忙摆手说道:“听你爹爹胡说,就是寻常的花灯罢了,哪里有什么好看的。”
一旁的李知礼倒是笑着说道:“若姑姑是学了爷爷的手艺,肯定扎的不错,我小时候那会儿,爷爷每年也给扎一个,如今长大了,便说不能玩物丧志了。”
贺亦轩一听,果然更加闹着要看花灯,李氏被他缠的没法子,就答应回家之后让人去找找看。
这边说的开心,便听见下头有吵闹的声音传来,贺文麒往下一看,倒是个熟悉的人,就是那位徐家的表小姐孙妙云,不知怎么回事儿,身边只带着两个小丫鬟,站在门口脸色涨得通红,跟着小二正在说些什么,两个小丫鬟似乎一脸不忿的模样,看起来像是遇到了麻烦。
就如贺文麒所料,孙妙云确实是遇上麻烦了,要说她到了徐家,日子过的确实是比在孙家的时候好多了,毕竟只是个表小姐,即使徐夫人看她不痛快,碍于老夫人的面子也会照顾一二,要是在孙家,那都是她继母说了算,哪里有这般的舒坦。
只是这个舒坦,也是带着几分寄人篱下的不安,孙妙云只能按着罗妈妈的指示更加讨好老夫人,却不知道她这般做,却是碍着徐家几位小姐的眼,徐夫人虽然只有皇后一个女儿,但挡不住徐家的庶出子女多,尤其是庶女,将来都是要嫁出门的,嫁的怎么样,带出去的嫁妆多少,都得看家里头徐夫人的意思。
徐家几位小姐都是精明人,知道徐夫人对她们都是面子情分罢了,她们就算是再讨好,也越不过嫡女的份去,但是在徐老夫人这边却不同,她们都是嫡亲的孙女,若是老夫人手里头能够松一松,她们面子上就会好看许多。
如今一个孙妙云横空出世,直接将她们的计划打破了,这几位徐小姐会喜欢她才怪了。而孙妙云却也不是那种会来事儿,会说话的姑娘,这般一年下来,两方的关系果然更加僵硬。
原本今日元宵节,几个小姐夫人一起出来看灯会,但偏偏就是孙妙云走丢了,要说其中没有蹊跷那是不可能的。
孙妙云心中急得很,虽说京城的灯会从没有出过大事儿,但每年别拐走的小孩也不再少数,她身边只有两个小丫鬟,哪里敢自己回家去。幸好孙妙云还记得徐家在这边定了位置,便想要来这边等着,等到大部队出现一起回去至少也安全,并且打定主意,以后这样的活动,老夫人若是不参加的话,自己也绝对不会跟着来了。
谁知道到了店门口,老二却是不认识徐家的孙小姐,只问她要名牌,孙妙云哪里有那些,也讲不出到底是定了什么房间,小二自然不可能放她上去。万一是个冒名而来的,占了人家贵人的位置,等贵人来了可就是他们店里头的不是。
贺文麒微微皱眉,李氏却皱起了眉头,可见她对这位孙小姐的感官也并不太好,觉得不够大气,整日里哭哭啼啼的扫兴,更有一个原因,如今还是正月里头,在这里掉眼泪可不是招人厌。只是毕竟认识,放着不管倒是不好。
贺文麒想了想,便吩咐了小玉几句,小玉点了点头走了下去。
小玉是个机灵的,见那小二脸色难看,连忙上前说道:“这位小哥,我家老夫人瞧见这边似有误会,便让我下来看看,这位是徐家的表小姐吧,怎么一个人在此?”
小二一听这话,便知道这个女子还真是徐家的人,脸色顿时微微一变,真不能怪他,他哪里知道徐家还有一个小姐是姓孙的。
孙妙云去过贺家,自然认识李氏的贴身大丫鬟,便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又有些委委屈屈的站在那儿。
小玉点了点头,只说道:“小哥,孙小姐确实是徐家的人,不如你先让她去包间歇一会儿,等徐家的人来了,想必也不会责怪。”
小二自然是答应下来,孙妙云看了看小玉,有些犹豫的说道:“多谢贺老夫人,不知道姐姐可否带路,让我当面向老夫人道谢。”
小玉听了却客气的说道:“这个倒是不必了,包间里头有外男,倒是有些不方便,孙小姐还是快些上去吧。”
孙妙云脸色微微发僵,她并不知道李知礼也在,只以为李氏并不想让她看见贺文麒,心中顿时有些酸涩。当初在路上的时候,罗妈妈还看不起人家,谁知道到了京城才知道,那位大人年纪轻轻,却已经是户部侍郎了,倒是自己,配不上了。
☆、第96章 生前前功与名
不过前后脚的功夫,徐家几位小姐便过来了,为首的六小姐看起来带着几分紧张,听见小二说孙妙云已经到了才松了口气,旁边的七小姐看了一眼六小姐,眼中带着几分鄙夷,冷哼一声说道:“我就说不会出事的,姐姐的胆子也太小了一些。”
六小姐苦笑一声,她虽然也不喜欢孙妙云,但一起出来的姑娘里头她的年纪最大,又不是皇后嫡亲的妹子,不过是二房出来的庶女罢了,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七小姐八小姐他们还可以接着年纪小糊弄过去,自己刚订好的婚事,恐怕还得生出波折来。
六小姐向来不想也不敢跟几个妹妹争,只是淡淡说道:“没事就好,若是二婶知道,我们几个把人弄丢了,恐怕也会生气。”
听见她提起徐夫人,七小姐几个的脸色倒是微微一变,这位主母的性子她们也是知道的,虽然也不喜欢孙妙云,但孙妙云肯定不能在徐家的手里头出事。
想到这里,几个姑娘倒是有些沉默起来,今天的事情,若是家里头不知道倒也罢了,若是知道了到底是她们的不是。徐夫人出门的时候借口不舒服没出来,如今是大嫂带着他们,只大嫂之前说要去找娘家人说话,她们几个却都不愿意跟过去,这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徐家几个姑娘打算进包间好好哄哄孙妙云,虽知道一进门,她们的大嫂居然早就在了,看向她们的眼神带着几分不善。徐家大嫂倒并不是喜欢孙妙云,而是今天她带着人出门,若是真的出了事,那就是她的罪过了,谁让她自己去找娘家人说话,倒是把几个姑娘放到了外头。
徐大嫂暗恨几个小姑子都不是省心的,但面子上却丝毫不显,淡淡说道:“既然来了便好好待着吧,妙云,听你的意思,方才是贺家的人给解的围,既然如此,我们该过去亲自道谢才是。”
孙妙云似乎想到了什么,脸颊微微发红,点了点头又说道:“只是方才贺老夫人说他们包间里头还有外男在。”
徐大嫂这样的人精,哪里不知道贺家不想跟他们过分亲近,但想到自家婆婆的话,便起身说道:“既然如此,就我们俩个过去看看吧,贺夫人是淑人,既然知道她在这里,也该过去行礼才是。”
徐家徐夫人,徐老夫人诰命都高,但到了徐大嫂这边却并不显赫,如今不过是正五品的虚名罢了,按理说起来,确实是已经过去行礼的。孙妙云犹豫了一下,便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倒是剩下的几个小姐忿忿不平,暗道这个孙妙云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遇到了贺家的人。
贺文麒探花郎出生,如今年纪不大,官位却高,再说还是皇帝的亲信,就算是放到京城,也要说一声年轻才俊。虽然家里头已经娶过妻,有了嫡子,但他那妻子是南中人,早已经病逝,再有一个,家里头人口简单,寡母据说也不是个不讲理的,在不少姑娘的眼中,自然是上好的人选。
再说贺文麒与李氏给孙妙云解了围,倒是没有放到心上,贺文麒照旧陪着老娘和儿子看花灯,李知礼是个风趣幽默的,时不时说些典故,倒是让一老一小听得目不转睛,就是贺文麒也觉得,自己的这位表弟绝对是个人才。
正说着话,贺文麒微微一愣,却是从他的角度往下看,一片红色的花灯下头,一个男人巍然独立,远远的看着侧脸像极了新帝朱成皓,只是身上带着几分孤寂,却是寻常绝对不会在那个男人身上看到的。
贺文麒微微皱眉,却是有些放心不下,元宵佳节,按理来说朱成皓肯定是要在宫中,陪着中宫皇后和妃子们赏灯的,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带。他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是看错了,但还是对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句,往楼下走去。
李氏眼神微微一变,贺文麒的性子她比谁都清楚,这样的时候丢下自己跟亦轩下去,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倒是继续笑吟吟的看着花灯,让李知礼也将一腔的疑问压了下去。
没等李氏看清楚儿子走出酒楼是往哪边走,却听见敲门的声音,进来的便是徐家的人。
李氏眼中略微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还是好声好气的说道:“徐家娘子何必这般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这般多礼,倒是让我们不好意思。”
徐大嫂微微一笑,她却是没见过贺文麒,看了眼李知礼,暗道虽然听过贺文麒年轻,却没料到他这般的年轻。
孙妙云却是见过本人的,只看见一个李知礼有些失落,见徐大嫂误会连忙暗地里示意,徐大嫂发现自己看错了人,倒是也有些尴尬起来,倒是没有留多久便走开了。
等他们离开,李氏倒是叹了口气说道:“徐家几个当家娘子倒是都不错,只可惜,徐家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贺文麒可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徐家的人,等他走到方才看到那人的地方,却见那摊位空荡荡的,并没有方才看到的影子,贺文麒笑了一下,暗道自己真是看花眼了,这样的日子,朱成皓怎么可能一身落寞的出现在这里。
既然下来了,贺文麒索性买了一盏宫灯,看着倒是十分华丽的样子,应该是李氏会喜欢的,方才猜谜的时候,大家都照顾着贺亦轩的来,大部分都是兔子什么的。
等贺文麒拿着宫灯转过身去,顿时愣在了原地,方才他遍寻不着的人,可不就在那儿。
而在朱成皓的眼中,这一幕可以用那句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形容,原本他只是因为宫中的灯会索然无味,这才想着出门走走,故意避开了宫人到了外头,谁知道灯会上头人来人往,倒是让他分外的孤寂。
朱成皓并不是个脆弱的人,否则的话,当年在宫中无人庇护的岁月,他早就被啃的骨头都不剩了,但只要是人,总有那么些时候是最为敏感脆弱的,就像当年他奄奄一息,被人扔在郊外的时候,就像全世界都欢欢喜喜,而他还是孤身一人的时候。但是现在,他看到了贺文麒从远处而来,似乎在寻找自己。
想到这个可能性,朱成皓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容,这种温和的笑容在他身上已经极少见,即使贺文麒看见了也觉得暖心。他看了看贺文麒手中的那盏灯,笑着问道:“莫不是替我准备的?”
贺文麒一愣,倒是直接将灯的把手递过去,朱成皓理所当然的接过去,笑着看了看,似乎觉得这盏普通的灯比宫里头那盏备受称赞的七彩琉璃灯还要合心意一些,他看了一眼贺文麒,开口问道:“贺老夫人和小孩儿呢?”
贺文麒点了点不远处的酒楼,笑着说道:“在上头看灯呢。”
朱成皓看了一眼,知道自己若是上去的话,贺家的人恐怕就得诚惶诚恐的,即使他对贺老夫人带着几分尊重,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贺文麒似乎察觉他的心思,倒是笑着说道:“有表弟和子玉他们陪着,倒是不会有问题,皇,白大哥,不如我随你一起走走,可好?”
听到久违的称呼,朱成皓倒是有些慌神,曾几何时,他还是那个平凡而随性的白城:“那便走吧,我对这边不熟悉,文麒帮忙介绍一番?”
贺文麒对京城的灯会说实话也不熟悉,在他还小的时候,李氏自己是个寡妇,不可能带着孩子到处乱走,也怕灯会上头有人拍娃子出事,等长大了,贺文麒又觉得一个人没意思,之后又直接去了南中,如今倒是第一年。
不过幸好,方才李知礼说了许多,他便借花献佛重复了一遍,看着朱成皓听得兴致勃勃的样子,倒是有些汗颜,摸了摸鼻子说道:“白大哥饿不饿,不如去吃点东西,方才差人下来买的,有一份小馄饨倒是不错。”
朱成皓自然不会拒绝,跟着一起拐弯抹角的走,到了一个比较僻静的小巷子才闻到馄饨的香味,看看摆在外头的桌子都坐得满满的,可见这家的生意十分不错。
贺文麒眼尖的发现两人吃完要走,拉着朱成皓过去坐下,笑着喊道:“老板娘,两碗混沌。”
做生意的娘子手脚利落的收拾了桌子,又问他们要不要别的卤味,贺文麒看着挺干净便要了几份,笑着说道:“不知道白大哥吃不吃的惯。”
等混沌上来,朱成皓吃了两口,觉得味道确实是不错,听见这话倒是笑着说道:“以前最苦的时候,只能每天啃硬邦邦的饼子,这可比饼子好吃多了。”
贺文麒猜到他说的可能是从军的时候,历朝的军队供给虽然齐全,但打仗的时候,不可能每顿都吃热乎乎的,更多的时候,都是粗粮饼子罢了。看着对面大快朵颐的男人,贺文麒不由的想着,这个人为了登上皇位,也是付出了别人绝对想不到的努力和代价。
两人也不多话,一边就这卤味一边吃着馄饨,倒是将馋虫都勾了起来,朱成皓甚至大手一挥再来一碗,贺文麒看着倒是觉得好笑,正要说两句,却听见隔壁桌的两个男人忿忿不平的叫道:“如今真是不给读书人活路了,上头那位,对读书人哪有几分尊重,年前的时候,刘大人说杀就给杀了,他可是名满天下的大儒。”
贺文麒脸色微微一变,这位刘大人确实是名满天下的大儒,但却一直跟先皇的残余势力勾勾搭搭,朱成皓能容忍他几年的时间已经十分不易,在年前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发作了,当时他劝过别直接杀了,改为流放,但朱成皓却一意孤行。
另一个男子听了,冷哼一声说道:“当今是武夫出生,哪里知道读书人的好处,看看如今那些大人,哪一个敢说实话。”
贺文麒皱了皱眉头,见朱成皓冷下了脸子,连忙伸手按住他的手安抚。
贺文麒正要开口说话,却见那老板娘忽然走过来,直接把抹布摔在了那两人的桌上,大声说道:“你们放什么狗屁,我呸,刘狗那样的还是读书人,要是天下读书人都这样,我宁愿儿子做个睁眼瞎。”
“皇上体恤百姓,如今大家的日子才能好过了一些,往年的时候,城北巷子里哪有不死人的,你们倒是好,就认了几个字倒是会非议皇上了,再敢胡言乱语,看我去不去衙门告发你们,滚滚滚,以后别来我这儿吃东西。”老板娘不耐烦的赶他们走,那两个书生模样的人脸色涨得通红,最后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剩下几个吃东西的百姓,也纷纷说道:“这些读书人真是读傻了,那个刘大人贪污枉法,还霸占了西街那个小姑娘,这样的人,早就该杀了。咱们识字少,但谁好谁坏还能分不清。”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果然纷纷应和,贺文麒也微微一笑,低头去看朱成皓,却见他已经平静的继续吃东西了。
等付了钱离开那摊位,朱成皓倒是忽然说道:“文麒,你说朕是个好皇帝吗?”
贺文麒便笑着说道:“不管是什么人,总不会所有人都说他好的,皇上在我的心中,自然是最好的皇帝,若是别的任何人,都不会同意臣提出的那些事儿吧。”
朱成皓眼中带上了微微的笑意,虽然他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被人骂跟被人夸赞当然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在贺文麒的面前,百姓的赞赏就像是美酒一般让他沉醉,他分不清是贺文麒眼中的得意让他高兴,还是其他的那些什么。这个人为自己的荣誉而觉得荣誉与众,这个发现让皇帝的心情十分不错。
“还是你的办法,才让百姓觉得朕是个好皇帝。”朱成皓不得不承认,自己并没有多少的爱民之心,比起治理国家,他更喜欢看见大臣们露出恐惧的神色,或者在战场上驰骋的感觉,但贺文麒提出的利民举措,他倒是也不反对,如今看来,百姓确实是从中获利。
贺文麒微微一笑,正待要开口,却见朱成皓脸色一变,右边一道冷光袭来,没等他反应过来,朱成皓已经将他拉在身后,与五六个黑衣男子交起手来,僻静的小巷子里头冷光闪动,那是兵器发出的冰冷光芒。
☆、第97章7 □□
历朝从□□开始,皇子五岁启蒙,便要一起习武,所以即使是喜文厌武的那几位,手底下也是有几分本事的。朱成皓十几岁便从军,在那里头摸爬滚打,在没有先帝大力支持的情况下,还能一步步收拢了边疆的军队,自身的武艺自然十分高强,比起文人来,武人的想法更加直接,只会服从强者。
即使这会儿被五六个黑衣人围攻,朱成皓倒是显得游刃有余,因为出宫匆忙,他随身只有一把贺文麒送的匕首,也幸好这把匕首锋利的很,只是短匕首对付长兵器,难免有些吃亏。
贺文麒眼看着心中着急,更让他觉得心惊的是,周围居然没有暗卫出来护驾。
朱成皓即使不带宫人出门,暗地里也不可能没有暗卫跟着,但是现在,却不见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贺文麒心中不免有些不太妙的猜测,左右看去,只有墙角落着几块板砖,莫非他也得使用这种超杀武器。
暗中的人显然发现,仅凭着这几个黑衣人奈何不了朱成皓,很快又十人出现,并不管在旁边的贺文麒,朝着朱成皓围攻过去。黑衣人找找杀招,显然是打定主意要了皇帝的性命,贺文麒心中一跳,猛地将板砖砸在一人头上。
猝不及防倒地了一个杀手,其他人才回过神来,原以为手无缚鸡之力的贺文麒,居然也能给他们带来麻烦,那边迅速分出两人,朝着贺文麒围攻过去。贺文麒心中叫苦不迭,他不可能丢下朱成皓不管自己逃生,与公与私,自己出事都比这家伙出事来得好,但他虽然身手不错,在这些杀手面前却有些不够看,更别说那坑爹的板砖了。
朱成皓虽然身手不错,但毕竟武器不趁手,围攻他的杀手又多,很快便有些捉襟见肘起来,更让他焦躁的是,贺文麒的身手他比谁都清楚,这般下去,自己没被杀了,这个人却是危险了。
蓦地,一道烟火升空,却是朱成皓随身带着的求救信号,黑衣人对视一眼,攻击的手段更加狠戾。
贺文麒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却见周围的天空烟花四射,他这才想起,元宵灯会的重头戏,可不就是官府放烟火,如今倒是好,一下子将信号弹给掩盖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能注意到。
贺文麒心中更加忐忑,这些黑衣人的行动绝对是计划好的,并且环环相扣,让皇帝处于无后援的状态,若是朱成皓今日被斩杀在此,谁能获得最大的利益。先帝儿子虽然多,但几次政变却死的差不多了,如今还在世的,除了已经登基为帝的朱成皓之外,就是那位在先帝死后,新帝等位之后才出生的小皇子。
那位小皇子的母妃不过是宫人出生,原本还是先帝身边的贴身侍女,一朝侍寝倒是一举怀胎,只可惜先帝没等到他的出生就过世了,也是这个侍女幸运,生下来的是个皇子,只要能安安稳稳的带着孩子长大,将来总有能出宫的时候。
不管是那位宫人出生,家里头只是个富农的妃子,还是那位才将将三岁的小皇子,都不可能有这个能力,收买这些杀手来对付朱成皓,甚至在背地里动手,将朱成皓的暗卫杀了,或者阻拦在某些地方,不能及时护驾。
贺文麒心思百转,却知道如今这时候,知道谁是主使者一点意义都没有,能够安全脱身才是真的。
贺文麒知道时间紧急,那些杀手自然也知道,这条小巷子虽然僻静,但若是被人看见,动静闹大了,对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杀招越来越狠戾,朱成皓一脚踢飞身边的黑衣人,一个纵身到了贺文麒旁边,将他护在身边,一边应对那些刀刃,一边低声说道:“你先走,找人来救。”
这种时候,能被皇帝护在身后,贺文麒心中自然感激,但也知道这不是任性的时候,皱眉说道:“就算我想走,恐怕也走不了。”
那些黑衣人怎么可能放他去找救兵,贺文麒抓紧手中的板砖,想着能拍死一个是一个,他就不相信这些黑衣人还能无穷无尽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