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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个,朱成皓忍不住好好打量贺文麒,见他说话真的没有半分勉强,心中又是一番复杂,当初若不是为了自己,他也不需要自请去南中。
看见朱成皓的神色,贺文麒便知道他心中作何感想,只是他一贯觉得,愧疚这东西,一点点刚刚好,若是多了,对于两人的友情反倒是不利,当下便笑着说道:“怎么,堂堂皇上,也羡慕微臣能够天南地北的到处玩了。”
朱成皓哪里不明白他是开解自己,也不摆皇帝的架子,握着她的手说道:“是羡慕的很,不过以后,你也就只能好好的留在京城,陪着朕了。”
旁边的陆公公低着脑袋,暗道从未想过,自家皇上也有这么肉麻的时候,这还是对着后妃,照旧是一张冷脸的皇帝吗,果然贺大人才是皇上的心头肉吧!
陆公公忍不住打量了一番贺文麒,这位贺大人长得确实十分不错,但比起女子的娇美来,却是大有不同,即使皮肤白皙,身材瘦削,也不会有人以为他是个女子。皇上这些年看下来,似乎也没有断袖之癖,莫非还是他想的太多了。
朱成皓显然不知道,自己的贴身内监在怀疑他的性向。他越看贺文麒越是觉得,六年的时间这个人成长了不少,明明离开的时候,还带着一些少年的稚嫩,如今却已经全然不见了。他们自幼相识,可以说贺文麒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猛地一看,却有一种吾家有儿已成长的复杂感受。
贺文麒笑着喝了口茶,却是将自己六年的日子慢慢道来,本来他进京之后也是述职的,这样变相的述职,恐怕也只有自己有着荣幸了。等讲到茶马古道的时候,贺文麒眉眼间也忍不住露出几分得瑟来,笑着说道:“等这条路走通了,对南中的百姓来说也是大好事,日子也能好过许多。”
朱成皓点了点头,看着他眉眼亮亮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难得看见他这般孩子气的模样,听着便说道:“之前你说过的,以茶制国确实可用。前几年胡奴确实是被打怕了,但若是日子一直艰苦,恐怕也会铤而走险。这几年慢慢渗透过去,倒是初有成效。”
贺文麒听了更加高兴,要知道按照时间来算,历朝也已经过了中兴阶段,该是往下坡路走的时候了,胡奴一直在那边虎视眈眈,若是不能好好控制,百姓早晚都要受到战乱之苦,君不见中国历史上,每个朝代都位置苦恼。
贺文麒当然也不会觉得,自己的一个主意能够完全的让胡奴死心,但若是能有一些成效,至少是往好处发展了,至于其他的,他一个文官,对军事向来一窍不通,还是不要多嘴的好:“那就好,百姓最怕战乱之苦,前些年又有天灾*,如今才能修生养息。”
朱成皓挑了挑眉,转而说道:“这般说来,文麒也是立了大功,说说看你想要什么奖励,朕都可以给你。”
贺文麒眉头一动,瞥了朱成皓一眼,施施然说道:“莫非这是试探我?”
见他一副一所当然的模样,朱成皓倒是微微一顿,随即忍不住大笑起来,伸手就捏了一把他的脸颊,笑着说道:“小小年纪,心思倒是多的很,朕说的真心话,你倒是当做了驴肝肺。”
贺文麒却只是笑着说道:“皇上连免死金牌都给了微臣了,还要什么赏赐,不过说起来,我倒是从未有字,若是皇上有心,不如赏赐个字给微臣。”
朱成皓听见这话倒是乐了,那时候年纪小,他可着劲要帮贺文麒起字,这家伙怕他胡乱来,直说要让长辈起,这会儿倒是又把字送到他手中了。
朱成皓也不细说这事儿,怕这孩子想起那时候的事情恼羞成怒,最后又闹得不愉快了,想了一会儿,便说道:“云峰初敛,秋容如洗,庭院金风初扇。葱葱佳气霭侯门,信天上、麒麟乍见。祝君此去,飞黄腾踏,日侍凝旒邃冕。和羹调味早归来,坐看取、蓬莱清浅。”
“不如就字云峰吧。”朱成皓笑着说道,有他在,他的文麒也会如诗中所云,葱葱佳气霭侯门,飞黄腾踏,日侍凝旒邃冕。
贺文麒也想到了字的出处,看了一眼朱成皓,倒是也不拒绝,笑着说道:“那微臣就多谢皇上赏赐了。”
朱成皓听了这话,却有些不满的说道:“怎么,拿了朕的字,还这般客气,莫非是不满意。”
贺文麒故意皱了皱眉头,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说道:“皇上这般期盼,若是微臣有一日让皇上失望了,岂不是罪过大了。”
旁边的陆公公心中暗道,这位贺大人真的胆大的很,如今谁还跟皇上这般说笑的,在皇上面前甩脸子,可不是找死吗。
不过朱成皓听着却笑了,伸手要去摸贺文麒的脑袋,被躲开之后也不生气,反倒是说道:“有朕在,文麒何用担心。”
贺文麒真心想对皇帝说一句,自己真心没有封侯拜相的志气,当初女扮男装,一半是迫不得己的自保,一半却是怕了古代女子毫无自由的生活。不过朱成皓要提拔自己,如今何必一味的拒绝,至于封侯拜相,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即使是皇帝,朱成皓也不可能直接将他一个无名小辈,拉拔成了侯相吧。
等贺文麒说完了南中的事儿,朱成皓也不见外的说起京城这些年的变动来,甚至连那几次政变也没有例外,当然,很多事情不过是一笔带过,贺文麒也不会不识相的追问,事实上,对于朱成皓愿意对自己讲这些事情,他还有些受宠若惊呢。
说着说着,朱成皓的话题忽然一转,看着贺文麒说道:“你夫人如今都过世两年了,有想过续弦吗?”
贺文麒微微一顿,不知道朱成皓为什么忽然说到了这事儿,但还是下意识的说道:“亦轩还太小,暂时不想这件事儿,皇上,你可千万别乱点鸳鸯谱。”
若是朱成皓忽然给他指个婚什么的,那岂不是连死的心都有了。不能白白害了人家姑娘不是。
朱成皓听了这话,看见他也不是多惦记以前的南女,心中倒是气通了,笑着说道:“朕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不过若你有心思,谁家的女儿,朕都给你指婚。”
贺文麒听了这话就忍不住笑了,瞧这气势完完全全就是要霸王条款,不过他这辈子可不打算再娶亲了,本来段雨燕就是个例外,如今他借口也有了,儿子也有了,何必还给自己出难题,想了想便说道:“算了,女人反倒是麻烦,更别说我前头还有个儿子。”
朱成皓却听不得他说自己不好,皱眉说道:“你可是探花郎出生,如今不过刚过弱冠,便是正三品的官员,家里头虽然有个儿子,但先头夫人早已去了,孩子还小也养的熟,谁家姑娘敢嫌弃你。”
贺文麒听着他的话,都要以为自己是什么绝世良配了,生怕朱成皓一个得劲就给自己指婚,连忙说道:“我就是千好万好,也是自家的事情不是,皇上,您可是答应过我的。”
朱成皓摆了摆手,他也不乐意有个娘们一直站在贺文麒身边,觉得那些女人都是心思诡异的角儿:“知道,不过就是一说。”
贺文麒松了口气,解决了这件事,倒是有些奇怪的说道:“皇上,微臣还是正四品,不是正三品的官员。”
朱成皓却奇怪的问道:“在两年前的时候,朕不就让你当了户部侍郎了吗?”
贺文麒微微一愣,感情这家伙还真的空出一个位置等了自己两年,果然除了皇家的人,没有人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贺文麒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几乎可以看到,自己进了户部以后,被那些老人各种排挤的画面了。
朱成皓自然也会想到这一点,只是他觉得,自己罩着的人,那些缩头乌龟也不敢做的太过,反倒是笑着说道:“贺夫人的诰命也该下去了,待会儿让小刘子再走一趟,淑人的东西早早准备好了。”
朱成皓知道,贺文麒最重视的就是家中寡母,果然他这话一出来,贺文麒眉宇间也忍不住带上了几分欢喜,要知道虽然按照朝廷的制度,官员到了某一个品级,家中妻母的诰命也会一起下来,但大部分都是礼部来做,很少有皇帝亲自册封的,这样一来,自家老娘的分量也更重一些,以后出门交际,也不会被人小看了去。想到这里,贺文麒忍不住对朱成皓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后者却有些得意的挑起眉头来。
☆、第86章 家事
等从宫内再一次出去,陆公公倒是服了这位贺大人,皇上在登基之前,那浑身的气势就让人在他面前不敢放肆,更别说登基之后,更是气势惊人,哪有人敢在他面前调笑,贺大人倒是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就是在话家常呢,偏偏自家皇上还就是吃这一套,临了给贺老夫人的赏赐,他看着都觉得丰厚。当然,这也就是贺大人,换个人来这么干,早被皇上给咔嚓了。
贺文麒跟陆公公倒是相熟,当年在寒山寺的时候,陆公公也没少帮忙传消息,出了皇宫,贺文麒倒是笑着说道:“这次又要麻烦陆公公了,家里头有不少南中带过来的好酒,待会儿陆公公别忘了带一些回去。”
陆公公是个太监,却不像其他的太监似的好钱财,用他的话说,做到他这个份上,除非是皇帝直接把他杀了,不然的话,总是能有个善终的,贪那么多的银子做什么,最后也就是留给外人,说不准收了不该收的,还让皇帝心中不高兴。但陆公公却很好这一口,只可惜他在皇帝身边,能喝的时候不多。
听了贺文麒的话,陆公公果然高兴起来,觉得这个贺大人是个会做人的,但随即想到,若是自己收了贺大人的礼,皇上却没得的话,小心眼的皇帝心中会不会不高兴。
还没等他犹豫,贺文麒继续说道:“方才进宫,不好带东西碍着人眼,家里头有样东西,还要陆公公帮忙送给皇上。”
陆公公一听乐呵了,立刻答应下来,却是不知道贺文麒为什么不自己送。等到了贺家,早就接到消息的李氏早早的准备好香案,眉眼之间也带着十分喜气,她当年可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有一步步被册封诰命的福分。
陆公公也不在贺家人面前摆架子,很快拿出圣旨来读了一遍,随着后头赏赐一点点的送进来,跪在李氏后头的下人们,不管是老人还是新人,都再一次清醒的认识到,自家大人是非常受到皇上看重的,能进这样的主家,实在是他们的幸运。
等宣旨完,贺文麒让李氏陪着陆公公稍作,自己去将东西准备出来,陆公公看了眼那小盒子,不知道里头到底是装了什么,但也并不问,直接拿了盒子进了宫,他倒是丝毫不担心贺文麒会做出危害皇帝的事情来,只要不是傻子,谁会故意陷害重用自己的皇帝。
外头的东西进宫,照旧是需要经过检查的,但陆公公是天子近侍,也没有人敢对他搜身。陆公公大摇大摆的带着东西进去,却是直接回了皇帝那儿复旨。
朱成皓一听见贺文麒有东西带给自己,果然戴上了几分兴味,笑着说道:“那小子从小就喜欢卖关子,刚才不带进来,怎么还让你特意走一趟。”
陆公公笑了笑,低头问道:“皇上,是否让人仔细看看?”
朱成皓却摆手说道:“不必了,这个世上,永远不会害了朕的,也只有他了,拿过来吧。”
陆公公只当是没听见皇帝的话,小心翼翼的端着盒子放到案上,慢慢的打开盖子,却见里头冷光一闪,陆公公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却是一把闪着白光的匕首,不过是成年男人的巴掌大小,却是已经开了刃的,看起来就锋利的很。
朱成皓微微一愣,伸手拿起匕首,朝着陆公公就是一刀下去,陆公公吓得差点没有躺倒,等看见地上断裂的木头桩子,才微微松了口气。这把匕首看着简单,上头只是古朴的花纹,并没有任何的宝石,藏在袖中也不容易被发现,但吹毛可断,实在是锋利的很,绝对是把杀人的凶器。
陆公公吓得半死,暗骂贺大人也是个不省心的,送皇帝什么东西不好,居然送了一把匕首。
只可惜,朱成皓却满意的很,他倒是明白为什么贺文麒不带着礼物进宫了,若是有个万一,身上被发现带着这么锋利的匕首,那真是有口说不清了。
历朝的炼制程度并不高明,武器方面,铁器还占据极大的比例,这样的匕首绝对是绝无仅有。朱成皓拿起盒子里头的方子一看,半晌又把方子放了回去,他虽然不知道贺文麒哪里来的办法,能够制造出这种杀人的兵器,却知道他说的事实,若是这种兵器普及,在提高历朝军队实力的同时,对皇位也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朱成皓将匕首贴身收好,却暂时将方子束之高阁,对贺文麒的信任却又多了几分,这样危险的东西,他却能毫不犹豫的交给自己,丝毫不担心他自己也会被怀疑上,甚至被杀人灭口,自己怎么可能辜负这份信任。
若是贺文麒知道朱成皓的话,恐怕也会苦笑一番,当初他可没有丝毫要改变这个时代兵器的意思,在南中的时候,着重的是加快加纯金矿银矿的提炼,而这匕首却是衍生物,贺文麒突发奇想,背着人捣鼓出来的,为此跑了不少的铁矿,但弄出来之后,他却后悔了,兵器更加厉害,带来的可不仅仅是好处。
如果不是朱成皓对他毫无芥蒂的信任,贺文麒也不敢贸贸然将这东西拿出来,但既然决定相信,这个方子就是探路石。至于拿到这个方子之后要怎么做,那就是朱成皓的事情了,贺文麒私下觉得,军事方面的事情,绝对不是他擅长的,捣鼓出这东西,绝对是个意外。
李氏可不知道自家儿子闹出了多厉害的东西,给宣旨的太监送礼向来都是惯例,她并未觉得有丝毫不对。等陆公公离开之后,李氏忍不住翻开那些赏赐看了又看,等看见那朱成皓分外赏赐的凤钗时,心中更是喜爱的说不出话来。
历朝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是可以穿金戴银的,但穿什么,戴什么的花样,却是有规矩的,而凤钗这东西,除非是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不然的话,就得是皇上,甚至是娘娘们特意赏赐的才行,多少女人,一辈子也带不上凤钗。
论价值,赏赐里头的玉如意,红珊瑚肯定更加值钱一些,贺文麒私下觉得,老皇帝和如今的新帝,内库一直很充盈,恐怕就是因为抄家抄的不少。这东西不知道以前主人是谁。
但论喜欢,看李氏眼中只放得下这支凤钗就知道了。
贺文麒对这些首饰没兴趣,皇帝赏赐的东西,不能卖也不能摔着,只能放在家中供奉,说句实话,其实并不是多么实在。不过朱成皓的心意他却是懂的,对于李氏而言,这样的风光,恐怕是这个时代女人一辈子的追求了。
见李氏看的眼睛都不眨了,贺文麒忍不住问道:“娘,这凤钗有什么稀奇的,你想要的话,多少买不来。”
李氏却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说道:“没见识,这是宫里头娘娘才能带的,我得好好放着,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拿出来带。”
贺文麒哭笑不得,也是他不太知道凤钗的具体意思,这里的凤钗,跟他后世知道的凤钗有所不同,历朝的规矩也严明,一般夫人们带的,不过是有那么个意思,或者华丽一些,却不敢真的拿凤凰上头的。
正说着话呢,却见碧云走了进来,低声说道:“老夫人,族长夫人还在后头等着呢,您看是不是?”
李氏晃过神来,差点没把后头的人忘了,方才接到有圣旨要到的消息,她就忙着接驾,哪里还顾得了后头的人。
接旨也不是谁都可以的,张氏虽然是族长夫人,身上却没有任何诰命,所以就只能在后头守着。李氏皱了皱眉头,吩咐人将东西小心翼翼的放进库房里头,至于那凤钗,自然是要放进她自己屋子的。
贺文麒倒是也知道张氏,说起来,张氏也是他的长辈,便说道:“娘,我跟你一起进去吧。”
李氏倒也没反对,张氏过来不就是那些心思,自己要是一直拦着不让见的话,反倒是不好。
等到了里头,张氏果然是坐立难安的,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李氏居然被圣旨册封为三品的诰命夫人,张氏心中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真是一碗水浇到热锅里头,没个消停。又想着自己方才的语气会不会太差了,是不是得罪了李氏,若是如今的贺文麒要跟他们为难的话,可真是不好了。
多年不见,张氏比当初的时候圆胖了一些,虽然风姿少了不少,但看着却富态,像个富家当家夫人的架势。身上穿着一件深色的衣裳,衬着倒是端庄,看见他们进门,便笑着喊道:“恭喜李妹妹了,当年就说过,妹妹是个有后福的,如今可不就是应了那句话。”
李氏也不计较这些,带着贺文麒走了进去,张氏见贺文麒见了自己,居然还行了长辈的礼节,心中微微安定了一些,左看右看只觉得喜欢的很,如果不是见他神色淡然,几乎要拉着他的手说话了。
张氏滔滔不绝夸奖的话,几乎是不带重样的,只是贺文麒如今在面前,她倒是不好说那事儿了。
贺文麒也看出张氏有话要说,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等他走远,张氏忍不住感叹一声:“若我也有这么个儿子,这一辈子也值了。”
李氏只是笑着不接话,张氏也察觉自己说的过了,笑着打哈哈过去,这才提到了正事儿:“我说李妹妹,宝宝他娘也去了两年多了,如今你家文麒年轻有为,又要马上出任户部侍郎,家里头可不能每个当家的人在,你说是不是?”
李氏早就猜到她要说这事儿,慢慢的喝了口茶,笑着说道:“这个道理我自然也知道,只是文麒跟雨燕感情深厚,自从她去了,便没了再娶的心思。如今我孙子也有了,何必逼着他心里头不痛快。趁着我还没老,家里头也还能照顾一些。”
张氏心中嘀咕,这么年轻力壮的男人,能够一年不娶妻,已经是惦记着前头的发妻了,难道真的还能守一辈子,对李氏的话她只相信一半,笑着说道:“我说李妹妹,这话可不能听了文麒的,虽说你家已经有了孙子,但孙子谁还嫌多,说句不动听的话,您如今可不小了,还能看顾家里头一辈子,早晚啊,都是要有人进门的。”
如果贺文麒真是个儿子,不用别人说,李氏第一个就是不能允许儿子为了媳妇守着一辈子的,以贺文麒今时今日的地位,年纪又不大,娶继室并不是难事。但李氏却知道自家儿子的底细,怎么可能会答应:“那也得看文麒自己的意思。”
张氏见她滴水不进,心中也是有些憋屈,但想到今时今日李氏大不同前,只要憋着气问道:“李妹妹,我也不跟你说虚话,今天我来,是先头忠勇伯夫人托我问一句,她娘家有一个远房侄女,秀外慧中,家世也是不错。”
忠勇伯虽然败了,成为了平民,但不得不说,当初忠勇伯老太太是有先见之明的,忠勇伯夫人出生大家,虽然并不是嫡系,但到底是靠着大腿好办事儿,如今老太太已经去了,那个贺家,却是这位曾经的世子夫人说了算。
这位世子夫人出生孟家,在历朝也是大家族,虽然这些年也败落了一些,但在朝廷之中也有几分力量在。孟家太老爷,曾经还是先帝的太傅,就因为这个,在先帝清扫的时候,倒是成了硕果仅存的老臣,朱成皓见孟家是个识相的,也并未对孟家动手。
不过孟家除了这位老爷子,其余的人官职都是不高,孟老爷子又是早早退了下来的,如今自然大不如前。
贺孟氏口中的侄女,确实孟家嫡系一派,如今的翰林院学士孟大人的小女儿,说起来,贺文麒曾经还在这位孟大人手中做过事儿。
孟家为人谨慎,孟大人官职虽然比贺文麒低一些,但在朝廷的人脉却更多,说起来贺文麒到底是娶继室,如果不是这位孟小姐因为种种原因,一直耽误到了十八岁,孟家未必还看得上贺文麒。
当然,若是没有那个秘密,李氏说不定真的考虑上了,只是如今却只能一口回绝了:“张姐姐,我也不跟你说假话,文麒打定了主意,这几年却是不会再娶,只能对不起他们的好意了。”
张氏没料到她居然一口回绝了,要知道孟小姐的条件,对于继室来说实在是没得挑了,但见李氏态度坚决,她也就不再说什么。
等贺孟氏知道贺文麒母子俩居然拒绝了,心中自然是恼怒,原本还以为能借着这件事,拉进孟家与贺家的关系,让那边多多提拔自己,谁知道如今却是不成了。孟氏心中后悔的要死,当年就不该看在忠勇伯的面子上,就巴巴的嫁了进来,如今倒是好,只能当个平头娘子!
而孟家知道消息倒是没有动静,这件事原本就是秘密,从此之后再未提起,孟夫人心中暗恨贺文麒不识货,自家女儿嫁给他还嫌委屈了,不过是个破落户出来的。孟大人倒是感叹了一声,他知晓贺文麒的为人,便猜到他一口回绝,却不该是看不起自家的缘故,想到贺文麒为妻守孝的传言,便可惜自家女儿没福气。
☆、第87章 户部
不仅仅是张氏,上门来想要为贺文麒做媒的大有人在,虽说进门之后就是继室,上头还有个已经记事的儿子在,但贺文麒好歹是朝廷正三品的官员,如今满打满算也才二十出头,正是年轻有为的时候,又备受新帝宠信,将来前途无可限量,要知道多少人,一辈子也做不到正三品的官。
在京城,正三品或许还不算什么,但户部侍郎的位置,足以让大部分人都给几分脸面,更别说谁都知道,这位贺大人是新帝的亲信,当初还是为了新帝去了南中,有这份情谊在,不愁将来没上升的机会。
这样的男人,那些底蕴深厚的名门贵族还看不上,但大部分的人,却觉得值得一看了。再说了,就算是舍不得家里头的嫡女作继室,哪家哪户还没有几个庶女,嫁出门不但得了好名声,还能拉拢一个得力的女婿,也是不少主母求之不得的事儿。
不过议亲这事儿,也不会有人直接说道贺文麒面前去,倒是李氏不得不打发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其他人倒也罢了,当年那几位闺中好友,也纷纷找上门来,不是自家有侄女什么的,就是帮人问问,李氏觉得好笑的同时,也只好都用同一个借口打发过去。
这样一来,倒是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贺文麒要为了去世的段雨燕守孝,如今过了两年还不打算续弦,据说是打算守一辈子了。这样的事儿,在这个年代是十分少见的,众人在感叹贺文麒重情重义的同时,背地里也是骂他是个傻蛋儿。
其他人倒也罢了,贺家族长那边,也屡屡上门,话里话外透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李氏看着他们不耐烦,只说自己已经有了孙子,没有无后这事儿。
贺家还要再说,第二天上朝的时候,皇帝却直接点了贺文麒的名,夸奖他对亡妻重情义,一下子让那些唧唧歪歪的人都闭了嘴。
续弦的事情好解决,说到底,那是贺家自己的事情,只要贺文麒自己不松口,李氏不答应,别人还能逼着他娶妻不成,但是户部的事情却有些棘手,贺文麒作为一个迟到了两年的空降兵,面临为难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即使有朱成皓压着,但明面上不敢,私底下也不会轻易让他好受了去。
从进户部开始,整整三天,除了必要的公事交接,居然没有一个人跟贺文麒说话,这足以证明,贺文麒如今受到了多大的排挤。贺文麒倒是也不急,反倒是让知道消息暴怒的朱成皓稍安勿躁,他要在朝堂之上立足,只靠着朱成皓的扶持却是不成的。
贺文麒有的是耐心,该干嘛就干嘛,遇到事情就抓着一个人问,通常碍于他是皇帝的亲信,这些人也不敢直接甩脸子。伸手不打笑面人,贺文麒笑起来的时候,要多和善就都和善,不得不说,长得好的人,不管到哪里都是吃香,别人见他一直都是这副模样,倒是显得自己小肚鸡肠,慢慢的便也不再冷冰冰的。
户部上下也不是一块铁板,而贺文麒观察了三天,便开始找到了突破点。如今的户部,户部尚书黄立黄玉衡,是先帝任命下来的,在朱成皓还是皇子的时候便早早的投靠了他,暗地里为他办事儿,所以新帝上位,他的位置照旧是做得稳稳当当,面对贺文麒的时候,他却是客气有余,照顾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