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一片刺鼻而混杂的香水味道掠过,也只让女孩儿柔软的眉心本能地皱了皱,几秒后就软乎乎地又平复下去,闭着眼向周公迈出试探的脚。
而沙发另一侧,寒时和秦楼隔了空位坐着的地方,两个身形婀娜的女人穿着包臀超短裙,扭着水蛇腰蹭到了拱形沙发的一旁。
“两位帅哥,我们能在这儿坐一下吗?”两个女人对视了眼,在各自眼底都看见了暗喜的光。
在这片消费底价都高得吓人的地方,还能遇到长相外貌质量这么高的两个男人,而且还是落单的,她们自然是要觉着惊喜了。
至于沙发另一头扒着边角坐着,看起来已经快睡迷糊的那个小小一只的小姑娘,在她们眼里没有任何威胁性,也就再自然不过地被忽略过去了。
寒时懒得开口,把玩着酒杯又润了一口,目光都未往两人身上落。
倒是旁边秦楼目光动了动,随即笑了声,“难怪这酒喝起来总觉着缺点什么?看来是缺美人香陪着下酒了啊。”
两个女人对视了眼,面露喜色,当即便扭着腰走进座来。其中一个坐到秦楼身旁,另一个就势便要走到寒时的另一侧去。
她皱着眉看了那一侧隔了大约两个位置坐着的昏睡的女孩儿一眼。
上下打量了一遍之后,女人心里松了口气。
……到酒里仍旧是一身休闲装的女孩儿,她可不觉得会有什么威胁力。
这样想着,她就要转身坐到面前这男生和那女孩儿之间隔着的空位上去。
只可惜没等她坐下,始终神色淡漠的男生蓦地一横手臂,搭到了身旁座位上。
那女人一愣,顺着那只指骨修长的手一直看到男生的脸上。
正迎上那人下颌略抬,薄薄的眼皮撩起来,桃花眼里晕着酒色似的,唇也勾起个蛊人的薄笑
“不懂规矩?”
被酒液熏染过的嗓音透着股子沙哑的性感。
女人看得几乎呆了神,过了好几秒才猛地反应过来,脸色都红润了许多
“……坐下前,我先罚一杯?”
说着话,那女人便躬下身去碰寒时搁在座位上的杯子,弯腰工夫,抹胸包臀的连衣裙藏不住的风光都大喇喇地往寒时的眼皮底下铺。
“……”
男生眉眼间倏然一凉。
他手里捏着的杯子抬起来,酒杯被他转手倾覆翻转,杯里余下的一点酒液被他全部倒在了这真皮沙发上。
这方寸之地,连所有人的呼吸声都像是停滞了一瞬。
那女人脸色有些微变,笑容也僵了许多,“……帅哥,你这是做什么啊?”
寒时眉眼发冷,似笑非笑地开口:“抱歉,我有恐女症,离着近了就发病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女人:“…………”
秦楼:“…………”
等那女人目光哀怨地坐到秦楼旁边的旁边后,秦楼终于压不住,倾身过来
“小寒总,你现在这个程度,确实是称得上丧心病狂了。”
寒时瞥了他一眼,笑意薄凉。
坐下之后,秦楼身旁的女人便和他攀谈起来,言笑晏晏,看得旁边另一个女人终于也忍不住了。
她有些不甘心地看向寒时,口红抹得艳丽的唇勾起来,似是无意地伸手拢过披散的咖色长卷发
“这位帅哥,你的恐女症是什么时候有的啊?”
“与生俱来。”
寒时眼也未抬,目光全然落在手里的玻璃杯上,看着那灯光点下的亮色在杯壁上流转。
女人噎了一下,“连靠近都不行,那你这症状可有些厉害了啊……”
她话音未落,沙发另一侧昏睡的女孩儿在脑袋连着“小鸡啄米”了几回以后,终于没坐住。
重心一空,女孩儿身形便直往沙发旁边刚被寒时泼的酒液上倒去。
原本似乎全副心思都不在这儿的男生却是蓦地抬眼。
在另外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直接把女孩儿隔空一拦,顺势抱进了怀里。
动作如行云流水。
作者有话要说:女人:说好的恐女症?????
☆、第 42 章
第42章
桌上气氛瞬间冻住, 连秦楼身旁的女人都停下了动作,尴尬地看向自己身旁的同伴。
秦楼也跟着转回去, 冲寒时微挑眉。
寒时却似乎完全没看见, 一副注意力全都搁在怀里的女孩儿身上。
在他低眼确定女孩儿完全没有被方才的响动惊醒、睡得还香之后, 不由莞尔失笑。边笑着,寒时边伸手小心地扶抱着女孩儿坐到更向外的位置,给她安顿了一个靠在自己身上的舒服些的睡姿后, 他才重抬了眼。
对面的两个女人正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寒时此时终于想起自己刚刚随口扯来的那个“恐女症”的理由。
迎着其中那个格外愤慨的目光,寒时反应平静,只薄唇微动,撂下轻飘飘的三个字。
“她例外。”
“……砰!”
酒杯往桌上一砸, 那个女人恨恨地瞪了寒时一眼,拉起同伴扭头走了。
看着两人背影,秦楼默然片刻, 转回身, 轻“啧”了声。
“早知道你现在是这副德行,我今天就不该跟你一起出来。这要不是在V区……”秦楼冲方才被那女人直接撂下的酒杯一抬下巴,凉凉一笑, “这杯酒大概就直接泼你身上了说不定我都会被捎带上半杯。”
不提这, 旁边坐着的男生还没什么反应, 等秦楼这话落时, 寒时却蓦地笑了声。
秦楼被这笑弄得疑惑,“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起之前在酒里见到她的时候。”
寒时垂眼, 看向身旁睡着的女孩儿,线条凌厉的眉目间是罕见的温柔。
秦楼了然点头,“我听帅子提过,你们第一次见面,这小姑娘就泼了你一身酒不是?……你这得是那什么斯德哥尔摩,被人泼酒还能泼出感情来?”
“……”寒时轻挑了眉,抬眼,“我承认过那是第一次见面么?”
秦楼拿着酒杯的手一顿
“那不是第一次见面,那什么时候是?……你们以前见过?”
“嗯。”
“……你跟她会有什么交集?”
“她救过我的命。”寒时轻眯起眼,笑道:“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救过两次。”
秦楼怔住。
他清楚也了解寒时,知道什么时候对方是玩笑,什么时候不是此时此刻显然就属于后者。
“救过命”这样的形容,足以证明当时的事态是有多严重了。
其中一次他隐约知道,宋帅也坚持说就是那次泥石流事故之后,寒时开始死心塌地追在这小姑娘后面……
秦楼原本也认同了这一点,但现在来看,显然事情远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像是猜到了秦楼的所思所想,坐在沙发对面的寒时尽管没有抬头而仍侧眸望着身侧睡着的女孩儿,声音却响起来
“泥石流事故是第二次;至于第一次,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秦楼思路转得极快,几乎是寒时话声一落,他便迅速将时间向前倒推了十二年,脑海里快速捋了一遍关于那时候的寒家的记忆,刚到一半,秦楼的神色便稍停滞了下。
跟着,他眼神有些微妙地看向寒时。
“你从前在寒家低调得跟不存在一样,你的事情我还真记不得多少。如果真要说十二年前,我唯一的印象,似乎是有人说过,你八岁那年在外面度假的时候落过水,差点出了大事。”
秦楼话声稍顿,见寒时面无异色,他才继续道:“后来便只听说你家老爷子为此跟……徐夫人大发雷霆,寒总跟徐夫人也差点离婚。”
“嗯。”
寒时像是局外人一样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也点头,“你的消息一直很灵通。”
秦楼眼神闪烁了下,随即拎起酒杯灌了一口。
“灵通?两年前你告诉我徐夫人不是你生母,我惊得酒杯都差点一起吃了这叫灵通?”
“那没什么。”寒时嗤笑了声,抬眼,漆黑的眸子里熠着点微光,“这件事是寒家最大的丑闻啊,老头子严防死堵,寒家之内知道的人都屈指可数,你不清楚也是情理之中。”
“这种消息透给我,我看你那时候不是想表示诚意,更像是强拉我上贼船。”
秦楼哼笑,随即向身后沙发里随意一倚,似是无意地一动唇,开口问了句。
“所以当年那件意外里,救了你的就是她咯?”
“是,”寒时轻眯起眼,“也不是。”
秦楼没好气的,“跟我卖关子?”
寒时垂眼,似笑非笑地望着怀里熟睡的女孩儿,“是她救了我,但那件事并不是意外。”
“……”
秦楼手里的酒杯蓦地停住在半空中,一通僵住的还有他的目光。
直到几秒后,那紫中杂黑的碎发下的眸子里,某些复杂的情绪封住的僵硬消融,他才转开了视线,缓缓提杯灌了一口酒。
寒时笑着睨他,“这是什么反应?”
“……压压惊。”秦楼没表情地回了一句。
寒时唇角勾起来,自顾尽兴地笑了几秒,他才不紧不慢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楼不信任地斜眼看他,“你知道我想得哪样?”
寒时轻嗤,“你不就是以为,当年是徐夫人下的手?”
“……”
秦楼没承认也没否认。
只是在听懂寒时这话代表的意义之后,他眼底藏着的凝重却解了。
只可惜没等他心里那口郁气彻底舒出,便听得沙发对面的人蓦地笑了声,调子短而薄,透着点这盛夏里都让人骨子发冷的凉意。
“当然不可能是她。”
“……?”
“因为当年,是我自己跳下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短小到我自己写完都唾弃了自己半分钟orz
明天一定粗长
☆、第 43 章
第43章
这一张圆桌旁寂然了十几秒。
秦楼才终于堪堪回过神,“……自己跳下去?是你表达错了还是我理解错了?我听说你那次是差点没命你别告诉我你是真的自己找死?”
寒时晃了晃手里的杯子, 垂着眼笑。
“为什么不是?”
秦楼像是听了个笑话, 笑着仰回沙发里,“你这样的脾性说你逼得别人跳水我一定信!”
寒时勾唇笑笑, 没有急于开口, 只过了片刻, 他才突然问了句似是无关的话
“徐夫人不是我生母的事情, 是我两年前告诉你的。但你猜, 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
秦楼笑容蓦地一滞。
寒时从不拿徐婉晴这件事开玩笑,他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件事, 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寒时在旁边开口,语气轻淡得像是说别人的故事。
“我很小的时候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家跟其他所有孩子都不一样。我的母亲从未像别人的母亲一样露过笑, 也不肯抱我,无论我怎样试图与她亲近,她只会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里还有其他情绪, 但我那时候不知道那是什么。”
寒时垂着眼,似笑非笑地把玩着手里的杯子, 眸里却没半分笑色, 只存着凉意, 他缓声继续说着。
“直到我八岁那年生日, 老爷子给我办了一场很大的生日宴, 把我永远在外面忙的父亲强押着回家,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客人、第一次收到那么多礼物……我选了最喜欢的一件,抱着跑上楼, 想去拿给我的妈妈看。可惜,运气不太好。我去的时候,刚好听到我的父母在吵架或者说,我以为的、我的父母。”
“……”
秦楼瞳孔微缩,默然地压下视线。
而那人却哑声低笑起来,像是愉悦,又像是压抑到极致的痛苦。
“那天晚上我才突然明白了,她从不会笑、也从不肯抱我,不是因为我不够听话,不是因为我不够优秀,只因为她从没有把我当做儿子即便我喊了她七年的‘妈妈’在她眼里,我也只不过是一个‘肮脏的野种’。”
“……”
耳边鼓噪的音乐都像是弱了几分,秦楼神色闪烁,他张口想安慰句什么,却又无从言起。
在真正的苦难前,安慰从来无关痛痒,只添麻木。
而沉默的寒时微直了身,似乎也从那段回忆里脱离出来,他抬眼轻笑,举杯呷了口酒
“你的那些消息没什么错,只不过顺序反了。事实上,他们差点离婚在前,我落水在后。”
“所以……你当时真是自己跳下去的?”
“……”
寒时沉默须臾,哑声一笑。
“是。”
他轻眯起眼,一边伸手晃着杯里棕色的酒液,一边看着流光溢彩在那杯壁上来回漾着
“他们那一次吵得很厉害,不然徐夫人忍了我八年,也不会在那时候闹到要离婚的地步。家里矛盾不可调和,那一次她似乎是真的下了狠心,老爷子为了安抚她,只能把我送到郊区的一处别墅。唔……”
寒时抬了抬杯子,似笑非笑地示意。
“就是你们之前听说的,我那一年的‘外出度假’。”
听到这儿,秦楼已经本能地皱起眉。
“只送你一个人待在那儿?”
“嗯。”
“…………”
那人应得轻巧无谓,秦楼目光却沉。
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从小生活在寒家那样近乎亲情淡漠的环境里,突然得知自己唯一努力亲近讨好的母亲竟然并非生母,而只把自己看作肮脏的野种……
他实在无法想象,那一年被送出家门、孤身进到那个别墅里时,那个只有八岁的孩子心里会是怎样的绝望。
想到这儿,秦楼再开口时语气都有些艰涩了。“所以,你那年也是真的寻死?”
“……不知道。八岁的孩子,知道多少生死?”
寒时却低声笑起来,“我只记得那别墅后面有一片很干净也很安静的泳池,或许那时候我只是想在里面睡一觉,也说不定。”
“…………”
不知怎么的,秦楼有些不敢去看寒时此时的神情。他目光转了下,最后终于在这快让人窒息的气氛里寻了个出口
“那她呢?她不是跟你同龄么,那会儿也就是个娃娃,怎么会救了你?”
提及此,寒时眼神微停。
只一刹那,那双眸子漆黑深里犹如冰雪消融。
他侧回头望向肩上合眼睡着的女孩儿,眉眼间情绪温柔。
“那别墅里原本便请了一位阿姨照料,阿姨家里还有个跟我同龄的女孩儿……眼睛很大,脸蛋带着点婴儿肥,看起来肉嘟嘟的。”
他像是想起什么,哑声失笑,伸手轻点了点女孩儿脸颊一侧
“所以那时候的那个酒窝,比现在好像要明显些。”
“……”
秦楼被这猝不及防塞上来的一口狗粮噎住,好半晌才无奈地问:“你们这叫姻缘还是孽缘?……所以那年就是她把你捞上来的?”
寒时顿了顿,似乎是回忆起那一幕,难以压制的低哑笑声逸出薄唇,他索性仰进沙发里,抬手遮眼莞尔失笑。
“她哪里会水?她是只旱鸭子,而且还有点怕水,我早便发现了。所以那天顺着台阶往泳池里走的时候,我没有避讳她在…………我也确实没想到她敢跑过来。”
笑着,说着,男生沉默下来。
薄唇仍微勾,但那双被遮住的眼眸里的情绪,却像是夜色里翻了潮的水面,如墨涌动。
半晌后,他垂眼看向身侧睡着女孩儿,眸里如落了星的海。
他开口,声音很轻,带着点哑然,像是生怕吵醒了熟睡的人
“那时候她死死地拽着我的手,吵闹得像只小鸭子,又哭又喊……自己都快被拽进水里了,吓得脸儿煞白,还是不肯放开…………”
寒时极轻地叹了一声,苦笑。
“我记得大人被她喊来的时候,她已经哭得嗓子都哑了……鼻尖通红,满脸的泪花,身上湿了好多的水。”
寒时垂手,遮着眼笑。
“大人问她话,她边哭边打嗝,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她吓惨了,哭得也真丑啊……可是秦楼,她那个模样,一直到今天我都能无比清晰地回忆起来。”
秦楼默然。
半晌,他都一个字都没说,只喝尽了杯里剩的酒。
秦楼没说话,寒时却轻笑了声。
“或许就是印象太深了,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哭得脸皱巴巴的丑丫头那天晚上她泼了我一身酒,我把她拎起来的时候只觉着亲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男生伸手,在女孩儿柔软的短发上轻摸了摸,“我怎么也没想到,在我没看见的地方,我的丑丫头已经出落成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了。”
“……”
秦楼沉默半晌,听到这儿终于忍无可忍,拿眼斜他,“你能不给我塞狗粮吗?山里没单身狗绕着你汪汪把你给憋坏了是?”
寒时轻嗤,懒得理这声单身狗的汪汪,垂眼盯着自己的女孩儿看。
“不知道还以为你家的小姑娘是租来的,得趁着时间没到使劲儿看呢。”
秦楼也见不得寒时那副模样,嫌弃地转开脸,随即才问:“既然第一眼都没看出来,你后来又是怎么知道是她的?找人查她家里情况了啊?”
不等寒时说话,秦楼自己疑惑:“不对啊,你家老爷子看你看得那么严,除了从我这儿经手,你应该找不到别人能帮你才对……那她的资料你哪里搞到的?”
寒时抚了抚眉尾,“葛医生你知道吗?”
“嚯,你家老爷子的御用医生,那我敢不知道吗?再说,今晚上不还是我找人把他送回酒店的?”
寒时点点头,“嗯,就是请他帮的忙。我当时恰因为她的事情从保镖那里拿到了手机,收到了那份传进邮箱里的资料。”
秦楼哼笑了声,“难怪。”
话音落后,圆桌旁沉默了半分钟。
秦楼似是无意地开了口,“看来山里真是把你闷得不轻。”
“嗯?”
“不然以你的性子,这些话你做什么要对我说?”
寒时闻言哑笑,“装傻没意思的,楼爷。”
秦楼一默,头疼地皱了皱眉,“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都亲自来当司机了,我能看不懂你的意图?”
秦楼眉头皱得更深,深到都快拧出点沉色,却又蓦地一松。
他轻哼了声,“敢情你就是特意说给我听的,怎么,表决心?”
“嗯。”寒时却应得果断,眸子里黑漆漆的,“我只想轻轻松松留在她身边,不想背腹受敌。老头子那边够我头疼了,再添一个宋家……”
“怎么,这就怕了?”
“没有。”
寒时唇一勾,眼底抹上点不驯,却又笑得漫不经心
“麻烦。”
秦楼睨他几秒,哼笑了声,转开眼,“要不是我那个表妹哭着求到我这儿,我才懒得掺和你们的事情。”
“所以?”
“我又不姓宋,明知道麻烦,我干嘛要来蹚这摊浑水?我答应来,就是来试试深浅。”
寒时哑着声笑,“试出来了?”
“执迷不悟,能淹死一家,傻子才往你这个坑里跳。”秦楼斜眼看他,“更何况,招你这么个智多近乎妖的疯子回去做妹夫,那我是有多想不开?”
寒时也不在乎,只问得漫不经心:“那有傻子执意要跳,你拦么?”
“……拦。”
秦楼将手里酒杯往圆桌上一搁,咔哒一声轻响。
“倒不是为了你。再怎么傻也是个表亲里的妹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那也谢了。”寒时笑道。
“谢不用,别再给我塞狗粮我就谢谢你了。”
秦楼没好气地起身。
临迈出第一步,他迟疑了下,没转头,只站着问:
“你家老爷子那儿,你有把握吗?”
“当然。”
“……”
让秦楼意外的,身后那回答斩钉截铁,听得他忍不住回过头,单侧眉一挑
“恕我无知,你是哪来这么足的信心?”
寒时笑得散漫。
“从小到大,我没输过。”
秦楼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个什么级别的妖孽我清楚,可你老爷子有多可怕,所有人都清楚。”
寒时轻眯了下眼,突然问了个似乎完全无关的问题
“你知道二米二的水池有多深吗?”
秦楼噎了一下,“你都二米二了,还问我多深?”
只不过话音刚落,秦楼脑海里某个思绪一闪而过,随即他脸色微变。
寒时晃了晃手里的杯子,酒液撞得杯壁轻响,而他笑得愉悦
“一步一步走进去那年,我八岁。”
“…………”
噎了半晌,那种从尾脊骨爬上来的森凉感才勉强退走,秦楼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的评价
“妈的,变态。”
说完,他扭头往外走,尾音撂在身后。
“外面有专人候着,等你家小姑娘醒了,他们会带你们回房间。”
“……”
寒时噙着笑,幽幽垂了眼。
圆桌旁归于安静,只剩下鼓噪的音乐从不远处的歌舞场里传回来。
寒时把玩着玻璃杯,眼底光华暗转,不知沉思了多久之后,只听他轻笑一声。
“还要继续睡么,小领导?”
“…………”
十几秒的安静后,女孩儿慢吞吞地从他肩上爬起来。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寒时笑着垂眼,“发现什么?发现你在装睡?”
“……”
丁玖玖又沉默了几秒,随即沮丧地揉了揉脸。
她原本只是在这人肩上醒过来,为了免于尴尬才装睡,哪想到会听到那么多东西……
今晚的信息量太大,她觉得自己还得消化会儿才行。
可惜某人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有什么观后感?”
头顶的目光过于炽烈,料想也是逃不过去,丁玖玖索性彻底弃疗。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能在后花园坐一天都不说话……不怪我认不出来。”
“嗯,”男生笑得轻柔微哑,“不怪你。……还有呢?”
“……”女孩儿憋了憋,还是没忍住,“你才丑丫头。”
寒时低声笑起来。
“就这些?”
沉默几秒,女孩儿诚实地回答:“太多了,不知道说什么。”
寒时:“那我先说。”
“……嗯。”
“来的路上我想过了,你会为那一百多套画具而不高兴,原因在我。”
他低眼看着女孩儿。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对你再有任何隐瞒,包括过去,包括现在,包括将来我会把全部的自己毫无保留地给你看。”
“……”
“我也会让你知道,在我这里,你不需要顾忌所有与你有关的,都是理所当然。”
☆、第 44 章
第44章
前一晚从pub出来, 回到各自房间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丁玖玖便没有再出去。等到第二天一早,她才洗漱收拾, 准备去乌蒙阿木那里看看情况。
只是刚一出房间门, 就被某人“逮”了个正着。
“你怎么……”丁玖玖无奈地看着门外长廊上站着的男生,惊讶过后也改了口, “你来多久了,怎么不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