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鹭扬放下刚拿起的笔,“二姐,要我送你去吗?”
“做你的作业吧,别老想着开车。”岑瑾萱不轻不重的敲了下他的头,“我会让司机小李开车的。”
李夫人这次发起的聚会,是以看樱花为名义,所以地点定在风景区樱园里面的樱华会所,岑夫人估摸好了时间才出的门,其实大家都是算好了时间出发,到樱华会所门口的时候还能碰上几个同伴,所以都是成群结伴的进去包厢。
岑妙涵上辈子跟着大姐参加过很多次这样的聚会,虽然时代不一样,大致的规则倒也相通,未出阁的女子,不能太出风头,也不能太过扭捏,落落大方也要掌握好一个度,太过完美会让人觉得虚伪,疏离感太重,最好是偶尔一颦一笑中露出些真性情,给人以好感的同时,亲近之意也出来了。
上官夫人是最后到的,倒不是说上官夫人摆架子,像她这样的身份,还在场的人中,还真没有谁有那个资格让上官夫人等,所以她自持身份并不是看不起旁人,这点就跟中国的酒桌文化有点儿共性,向领导们敬酒,领导们的酒杯也是不高不矮的端着,摆出个姿态来,下面的人就好办了,但若是领导们总是分不清自己的身份,把酒杯放的过低,上去敬酒的人想放低杯子也低不下去,但谁也不敢比领导的杯子摆得更高。
所以上官夫人到的时候,里面的人都已经落座了,上官夫人眼神一扫,看到岑夫人身旁做了个眼生的年轻女孩,微微笑了下,径直往她们这边走来了。
岑夫人跟上官夫人寒暄完,岑妙涵才站出来跟她打招呼,“上官夫人好。”
上官夫人原本听说岑家大小姐是个洋派作风的女孩,心里是有点儿不喜的,她要的是个大大方方的传统儿媳妇,而不是金发碧眼满口英文的洋妞,所以今天看到岑妙涵的第一眼,倒是很有些惊讶,明明看起来就跟她母亲一样是个古典美人,想来传言不可信,而且长辈们聊天的时候她一直规规矩矩在旁边候着,直到她们聊完才出来打招呼,笑起来也是温婉大方的样子,上官夫人好感顿生,这跟她心目中的儿媳妇一模一样!
笑意深了些,上官夫人拉住了岑妙涵的手,“别这么见外,咱们两家关系极好,你喊我伯母就成了。”
岑夫人见状,抿唇一笑,她就说嘛,他们家妙涵这么优秀,上官夫人真正见过之后,不可能不喜欢。


未来婆婆

岑瑾萱跟闺蜜约好在她们常去的半岛咖啡厅,不过遇上堵车,等岑瑾萱到咖啡厅,闺蜜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了。
“不好意思啊,路上堵车了。”
“先坐下歇歇吧,帮你点了一杯你爱喝的薄荷奶昔,还想吃什么点心?”戴未乐把桌子中央的玻璃杯推到岑瑾萱面前,她们是从高中认识的,玩儿到现在也有□年了,都熟知各自的喜好,况且岑瑾萱每回来这家店,必须要点一杯这里的薄荷奶昔。
岑瑾萱窝进沙发里,摆摆手,“算了,我没胃口,奶昔就好了。”
“怎么,心情不好?”
“难道我在脸上写字了?”
“虽然没写字,但也差不多了,你有什么心事,都是直接摆在脸上的。”
岑瑾萱笑了下,没说话,拿起小勺子不停地搅动玻璃杯里的奶昔。
“最近怎么这么乖的呆在家里?我约你出来都要三催四请的,还差点就不来了,从我们认识起,你可从来没这样过。”戴未乐有一些抱怨地道。
“我大姐最近拉着我学规矩,根本就没有时间出来。”
“你大姐,她不是一向把你当做不存在吗,怎么忽然管教起你来了?”
“很惊讶是吧?我到现在也还觉得难以置信。”岑瑾萱笑了笑,抓起旁边的抱枕抱在手上,“但事实就是如此,她现在做长姐做的有模有样,我们都挺喜欢现在的她。”
“你们?”
一提到这个,岑瑾萱就眉开眼笑的,“是啊,自从大姐她改变以来,我们在家住的这三姐弟关系倒是比之前亲近许多,上周末还是我们仨一起去逛街的呢,真没想到,平时那么老成的小弟,居然也会幼稚任性的一面——十六岁的小男生居然喜欢开车,更加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我们家大姐居然真的放心把她那辆超拉风的跑车给小弟开。”
“所以说你大姐改变还是好事,你看你以前那么冷清的一个人,提起家人都是一副冷淡的表情,现在一提起他们就满脸笑容,挡都挡不住了。”戴未乐完全是为好友高兴。
“就是她现在变化太大,反而让我有些……心疼了。”
“心疼,你没病吧?”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惊诧的看着岑瑾萱,“虽然我没跟你姐接触过,但好歹也有过几面之缘,她看起来就是典型的烈焰玫瑰,只有让人折服惊叹的份,你的心脏到底有多强大,才能对着那样带刺的美人产生心疼的感觉?”
岑瑾萱没说话,而是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拿出自己的钱夹,打开,就着钱夹把放在里面的照片递给戴未乐看,“事实善于雄辩,你先看看这张照片,再想想我说的是不是天方夜谭。”
里面是两个女孩和一个男孩的合照,三人都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帅哥美女,但其中个子高的女子却看起来十分显眼,她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里,什么动作都没有,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却让人有种惊艳感,虽然五官精致到极致,但却丝毫不显得盛气凌人,反而带着些温润的气质,让人看着就觉得舒心。
“你确定……这是你大姐岑妙涵?”
“不然我给你看干嘛。”岑瑾萱收回钱夹,“这还只是最普通的照片,你要是看到她在家穿着的古装和挽起的发髻,肯定会以为她就是穿越而来的古代闺秀了。”
“好像她就是换了个头发吧,怎么就发生这么巨大的变化?”
“可能是从心底发生的改变吧,不然为何前段时间她都那么抵触嫁给上官煜琪,这些日子却坚持要嫁呢?而且同时还改变了很多生活上的习惯,听说上官夫人也喜欢传统的女孩,大概是为了投其所好吧,唉……”
前句不搭后句的,戴未乐却完全听懂了,见她叹气,忍不住问道,“你姐改变了,你叹什么气,莫非你还想替她嫁给那个二世祖不成?”
“我还真有这个想法,不过她不同意,而且现在对换也已经晚了。”
“你以为你是圣母啊!好容易躲过这一茬,你还想因为同情,就把自己推进火坑里?”戴未乐说的很不客气,也是因为太过担心岑瑾萱了。
“你不知道,我们生于这样的家庭,都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婚姻,嫁谁不是嫁呢?而且与上官家联姻,不是说只是大姐一个人的责任,我也有责任。原本我也没有想通这一点,是大姐她毫不犹豫的揽下这个责任,我才明了的,这时候就觉得有些心虚了,大姐她已经有了个感情很不错的男朋友,而且对方极为优秀,现在却要她与男朋友分手,嫁给比她男朋友差了太多的上官煜琪,想想就替她可惜,而我既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喜欢的人,未来的老公是谁都无所谓,为什么我不能替她呢?”
“……你就是心太软!”张了张嘴,戴未乐才叹气道,“之前的那么些年,他们都是怎么忽视你的?现在不过是对你好那么一点,你就这么为他们着想了。”
“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的记恨,只要他们如此对我,我也能这样对他们……”低低的叹道,岑瑾萱摇了摇头,“算了,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还是该想想办法,怎么帮我姐,让她以后日子好过些才对。”其实岑瑾萱觉得这句话很苍白无力,在她看来,自家大姐那样骄傲的性格,嫁给上官煜琪那样的男人,是肯定不会觉得幸福的。
戴未乐点点头么,只要闺蜜别太好心,仅仅是一时心软而把她自己推进火坑就好了,因为那样的话,她以后定然会后悔的。至于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亲姐妹之间,多一些关心也不错,况且岑妙涵是嫁进上官家,地位就不一样了,只要瑾萱跟她关系处好了,想来以后对于瑾萱这个亲妹妹的婚事,她也能帮上一二,至少亲自帮瑾萱挑个人品不错的对象还是可以的。
整个聚会期间,岑妙涵一直坐在上官夫人旁边,主要是上官夫人和岑夫人她们在聊天,有时候她出声发表些自己的观点,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的听着。
上官夫人心里在点着头,性子倒是不错,比传言中好很多,这么温婉的孩子,想来不会跟煜琪发生太大的矛盾,不过,若是她的性格能包容一些就更好了,她小儿子那性格,最喜欢玩闹,最受不得约束,岑妙涵若能包容,煜琪应该也就不会太过于反感这门亲事。
岑妙涵见上官夫人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自己,抿唇笑了笑,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上官夫人对她已经有所改观了,若一次性做的太多,恐怕得不偿失,她反正时间也挺多,想要博得上官夫人完全的好感,最好是循序渐进的来,一点一点增加上官夫人对她的喜爱,才会更加有趣,不是吗?
这样想着,岑妙涵起身对岑夫人道:“妈,外面的樱花开得好漂亮,我出去看看。”
“也好,让小艾陪你去吧。”岑夫人转头对自己的私人助理小艾说道,“你跟着我来过几次,更熟悉这儿,陪妙涵出去转转。”
“好。”小艾露齿一笑。
“也是,年轻女孩子,是该多去外面看看,跟着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没得把自己的性子也弄得沉闷了。”
“上官伯母说笑了,我们仨一起出门,指不定让人觉得是三姐妹呢。”岑妙涵指指岑夫人,开玩笑的说道。
好听的话谁都喜欢,上官夫人比岑夫人要大上几岁,岑妙涵这样一说,不仅仅没把她母亲落下,还顺带狠狠地夸了上官夫人一番,而且这话说得并不显得刻意,上官夫人听了的确很好受,却还是打趣道:“你不是要夸我的吗,怎么把你妈妈也扯进来了。”
岑妙涵眨眨眼,“不能厚此薄彼了嘛。”
“说的是。”
岑妙涵笑,“上官伯母,妈,我们先出去了。”
“去吧。”岑夫人点点头,对上官夫人道,“这孩子被我宠坏了,说话没轻没重的,你别见怪啊。”
“怎么会,妙涵她端庄沉稳,又不失年轻人的活泼,这样的性子最好不过了。”
岑夫人还要谦虚,“就你会喜欢她这样,我可头疼了。”岑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带了些亲昵的意味了,原本她虽然跟这些贵妇联络感情,但也有自己的矜持,并不会贸贸然讨好谁,如今她女儿都开始讨好未来婆婆了,她不可能只在旁边冷眼看着。
“我就不喜欢要么沉闷过分,要么活泼过头的女孩子,妙涵这样刚好合适。”上官夫人也知情知趣,略带一丝热络的道,“以后多带她出来坐坐啊,这么优秀的女儿,可别藏着掖着。”
“只要你到时候别嫌她烦了。”
“不烦不烦,妙涵性子这么好,我喜欢还来不及呢。”上官夫人笑,多跟未来儿媳妇接触接触,了解她的性子,顺便也帮儿子把把关,毕竟此事还没宣扬出去,她若真的太不满意岑妙涵,也不是真的毫无转寰的余地。

 

缘分还是孽缘

有时候我们喜欢说缘分,是因为你总是在不经意间碰到你想见的那个人,当然也会有一个词叫做孽缘,这是因为你无数次偶遇的那个人,恰恰是你最不愿意见到的那个人。
岑妙涵没觉得又一次巧遇她的未婚夫,这事儿是缘分还是孽缘,而上官煜琪则不同,他被樱花树下笑容清扬的女子迷了双眼,几秒钟后回过神来,暗暗在心里骂了句——晦气!
说是说晦气,上官煜琪却在心里对那一刻的美景无限向往,而且还无限度的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想象岑妙涵穿着飘逸的古装,撑着浅色的纸伞,站在樱花飘雨的树下遥望远方,当然这个远方的方向最好是对着他自己,浅粉色的樱花飘飘洒洒的落下,在樱花雨的背景更衬得女子眉目如画,精致的脸上漾着浅浅的笑意……
草,这女人那样嫌弃你,你居然还把她想得这么美好!上官煜琪在心里暗恨,不就是个略带姿色的女人嘛,你又不是没见过,惊艳个什么劲啊!
简直太没出息了!
这样想着,上官煜琪狠狠地瞪了一眼岑妙涵,不是看不起小爷么,现在这个样子跑到小爷面前来,是想诱惑谁啊!
会这样想,证明上官煜琪还是对岑妙涵有些念念不忘的,心底也存着些期盼,不过他自己不这么认为,他想自己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怎么可能真的有女人舍得嫌弃他,之前是岑妙涵有眼无珠,现在她想通了,肯定是想来这儿堵他,要向他道歉认错,说不定会哭着抱住他的大腿,求他别生气呢。
爷才不屑于跟你置气呢,只要你乖乖认错,保证再也不敢如此了,爷没空跟你计较那么多!
上官煜琪一扬头,仅仅是一分钟的时间,他的心情就从低落变得艳阳高照了。
“二少。”娇小玲珑的美女自发的缠上上官煜琪的手臂,柔若无骨的身子贴在他身上,甚至暧昧的轻蹭着他,“人家找您好一阵了,魏少他们都在包厢里等您回去呢。”
避之不及的一把甩开美女,上官煜琪颇有些惊慌的扭头,看向右侧几米之外的岑妙涵。
岑妙涵这才发现那边的动静,抬眸看过去,正好对上上官煜琪带着些许慌乱的眼神,微微一怔,她的目光再移到一旁面露委屈的女人身上,跟上次在商场遇见的女人不是同一个,而且连类型都不一样了,看来才一周的时间,上官二少连口味都变了,不过,眼光可还是不够好,这女人太矫揉造作了些。
不过,他干嘛这种眼神看着她,莫非是以为她来捉奸的?岑妙涵心想,她根本不在意上官煜琪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所以他纯属多虑了,再说了,她跟在大姐身边看过不少处置小妾的法子,真要看他那个女人不爽,随时都能收拾了她,哪里用得着在大庭广众之下演一出捉奸的好戏,她可不是泼妇!
岑妙涵又对上上官煜琪的眼神,露出一个笑容。
看到岑妙涵毫不在意的对自己微笑,上官煜琪的脸色瞬间一变,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也没管旁边的女人,一甩手臂,大步流星的走了。
看来是气着了,不过她没做什么吧?岑妙涵疑惑的转头看着小艾,“小艾姐,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小艾皱眉,她做岑夫人的私人助理也有五年了,岑夫人极信任她,很多东西都不会瞒着她,所以上官二少跟岑妙涵的关系,她也是知道的,只是如今她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上官煜琪,实在是为大小姐感到委屈,这样有了未婚妻还在外面沾花惹草的男人,着实配不上大小姐!
想不通就不想了!岑妙涵微微一笑,“那算了,我们回去吧,出来时间够长了。”
上官煜琪如何,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她也没必要因为他反复无常的情绪而困恼。
再说上官煜琪气冲冲的往他们的包厢走去,大门猛地被他踹开,里面的人吓一跳,上官煜琪也没心思看他们的惊诧,直接冲到吧台灌了一杯伏特加。
“二少,您怎么跑这么快?”之前的美女这才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当然也不敢再碰他了。
“怎么,你还想让爷傻站着等你?”
美女咬唇,十分惹人怜惜的小摸样,“不是……”
“不是就滚一边去,小爷没空搭理你!”上官煜琪转过身,拿起酒杯还想灌酒,手却被人制止住。
“煜琪,你怎么了?”钟浩然问道。
“没事!”
魏子轩揽着旁边委委屈屈的美女,正安慰着,听到上官煜琪的话,直接嗤笑道:“没事你发这么大火?看把我们小美女吓住了。”
钟浩然把手搭在上官煜琪的肩上,“告诉哥们,你在生谁的气?”
沉默了一下,上官煜琪甩开了钟浩然的手,“我有什么事好生气的!”
他干嘛要生气?他可最讨厌有人对他指手画脚的了,那个女人不敢管他的事,这样最好不过,所以他一点都不生气,对,他只是有些高兴过头了。这样想着,上官煜琪又狠狠地灌了一口酒,然后把酒杯一扔,“爷今天高兴,我们去赛车吧!”
“小祖宗你不要命了,喝这么多酒还想赛车?”
上官煜琪不耐烦,“浩然你就说你去不去吧?”
“不去。”
“那我找别人去。”
魏子轩也出来表态,“我不跟酒鬼赛车。”
见上官煜琪瞪着他们,魏子轩放开怀里的美女,上前搭住上官煜琪,“你好像很久没去找你小甜甜了,在这么忽视下去,小甜甜要伤心了。”
上官煜琪想了想,点点头,“那你打电话叫赵恬过来。”
“你自己的女人,你干嘛不打?”
“你打不打?”上官煜琪冷哼一声,伸手一指,“你不打,那我今天就要了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
魏子轩随着上官煜琪的手指扫视了一眼,叹道:“我打我打,你就知道我现在对她很有兴趣。”
岑妙涵的生活又恢复了一贯的平淡如水,偶尔也会随着岑夫人去参加各种聚会,她现在跟上官夫人关系算得上熟稔了,上官夫人对她也比对旁人要亲近一些。
当然,这还远远不够,岑妙涵上辈子也是做过媳妇的人了,一开始,婆婆在大姐和父亲面前,也是表现得对她百般疼爱,却在嫁进他们宋家没过两年,原本和蔼可亲的婆婆便开始对她百般挑剔,虽然,她生不出孩子这是导火线,但归根结底,媳妇和婆婆天生就不对头,只要夫君对她越是宠爱,婆婆对她就越会挑剔。
所以在经过那一世,现在的岑妙涵明白了,有个看似情深的好夫君,还不如有个真心对她好的好婆婆,婆婆的态度,关系到自己的正妻地位是不是真的稳固……上一世如果婆婆对她是真的满意,想来也不会眼看着她自家的侄女爬上儿子的床吧。
说起前世,岑妙涵其实一直刻意不让自己去回忆与宋家有关的东西,不是因为受伤太深,而是她觉得往事随风,原本就不是多么美好的记忆,而她也并不留恋,所以过去了就不再想起。
只是在樱园看到的那一幕,让她莫名的想起前世的的那人。
你一边对我说着情深不寿,一边衣衫不整的揽着自己的表妹情意绵绵,这又是何苦呢?你若是想要坐拥美女风流无限,我从来不会拦着你,我甚至多次张罗着为你纳妾,既然想要,你为何还要那般义正言辞的拒绝,难道真的是妾不如偷么?
她其实不是觉得伤心,只是看到那个人搂着其他女人,还一面记着对她解释云云,那样的表现让她觉得恶心,她没要求每个男人都像她父亲那般深情,但如宋家铭那般装出来的感情,在她眼里,还不如上官煜琪直白表达出来的风流好色,至少能让人一目了然。
她岑妙涵虽然从小丧母,但是家里有个比她大了十岁的长姐,大姐从她出生就一直亲手照料着她的生活起居,教她琴棋书画,教她为人处世,给了她不输于任何人的母爱,把她教导成声名远播的才女,大姐甚至为了她,跟未婚夫的婚事一拖再拖,直到她满了八岁,大姐夫那边的家人再也等不及,大姐才匆匆出嫁。所以,在她的心里,亦母亦姐的大姐是最重要的,其次是威严但为了母亲半生不续弦的父亲,至于出嫁后对于宋家人,她只有尊重和礼貌,并无多深的感情。
与她的冷情不一样,宋郎是春风得意的状元郎,据说在一次踏春偶遇中,对她一见倾心,百般打听之下,俊秀而风流的状元郎央求其母来他们岑家提亲了。
知府家的嫡出二小姐清雅出尘,宋家状元郎才貌双全,这是当时世人称道的一对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她父亲和大姐也如此认为,父亲满意于状元郎的才情无双,大姐满意于状元郎洁身自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反对的必要,在定亲的半年之后,她也挥别了年迈的父亲,十里红妆的嫁进了宋家。

 

前世

嫁入宋家的生活,一如她待字闺中,宋夫人还算年轻气盛,并不让岑妙涵管家,所以她仍然过得很悠闲,不过是从此多了一个人,会陪她游湖采风,带她策马奔腾,在她抚琴的时候会为她吹箫,摆上画案要她在红花绿树之下起舞,她有时候也会想,世人所说的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也不外呼如此吧。
岑妙涵从小冷情,虽然宋家的氛围亲切而和谐,她也没那么快从心底接受宋家的人,不过,只除了两个人。
她虽然对宋家铭并没有动情,但是对着一个事事为自己着想的人,她也不可能完全的无动于衷,至少会打心底认可他这个人,会在她可以付出的范围内最大可能的对他付出。而另一个人,就是带着些许天真,但性格活泼可爱的鄢然。
岑妙涵嫁进宋家的时候,方满十六岁,宋家铭有个表妹也自小丧母,父亲续娶的妻子对鄢然并不慈爱,宋夫人不忍心自己妹妹唯一的孩子受苦,兼之她身边也没有女儿,于是将小侄女接到身边当亲女儿一般养着,那年鄢然八岁,一如岑妙涵大姐离她而去的那个年纪。
出于同病相怜,而鄢然也着实冰雪可爱,岑妙涵对她很是宠爱,像大姐对自己一般的,她也手把手的教导鄢然,教她吟诗作画,教她待人接物,教她……没想到的是,天天围绕在她身边喊她表嫂的鄢然,竟然会学着她去做一个宋家妇。
这个学习可真够彻底的!
岑妙涵还记得那天清早的情形,她听说夫君昨夜喝醉了酒,怕吵醒她睡觉,所以歇在了书房,于是早起她还没来得及去婆婆房里请安,端着煮好的醒酒汤,匆匆的去了书房。
然而她站在外面,正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却听到里面的温言软语,声音不大,内容她听不清楚,却也能分辨,她信任的夫君和她宠爱的表妹,大清早共处一室,这代表什么?
奇迹般的,她居然没半点愤怒,冷静的让丫鬟在门外候着,她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隔着屏风,她看到两个交缠而卧的身影,和散落一地的衣物,狼藉而糜乱的场面,她只觉得是一场闹剧,荒诞而可笑。
耳边是她夫君的轻言细语,“表妹,对不起,我……”
然后是表妹柔弱如小白兔的声音,“表哥……不怪你……我,我……不会告诉表嫂的……”
不告诉她,难道她付出了清白的身子,只是为了这一场露水姻缘?算了吧,或许这只是个笑话,状元郎会感动的忘乎所以,不代表她的脑子也被驴踢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岑妙涵还记得自己当时带着幽幽的语气,在他们身后回了一句——“可我已经知道了,你又打算如何?”
结果却是屏风后面两人的兵荒马乱,风度翩翩的状元郎也第一次不顾风度的裹了外衣,踉跄地到了她面前,而柔弱的表妹就更加令人吃惊了,直接裹着床单,肩上还露着激情之后的痕迹,跪在她面前哭诉,不关表哥的事,是她不好之类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强了你表哥?”岑妙涵看着鄢然瞬间变得僵硬的脸色,淡淡的笑了下,“想解释,也麻烦找个合理一些的理由,你这么漏洞百出的解释,要我相信你,我真的觉得很为难。”
秒杀了白莲花般的表妹,接着就是表里不一的状元郎出场了:“妙涵,对不起,我昨日喝醉了,把鄢然当成是你了……”
岑妙涵面无表情的看着宋家铭,轻声说了句,“你没做错,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没有错,错的人是我,不该真的相信你那些推脱的话……不然,现在也不会有这个结果。”
说完,她没再理身后两人的脸色,转身离开了乌烟瘴气的书房。
回去的路上,自小服侍她的丫鬟小心的问了句,为什么那么晚了,大家都睡下了,表小姐还能去姑爷的书房,难道夫人就不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