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同,就看段赫濯的理解了。
他这般直接坦率的喜欢,冷不防地给他一记重锤,又沉又闷,释放出抑郁的余波,烧起了无名火。
能把三心二意说得如此冠冕堂皇,除了解颐,段赫濯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解颐,别把你那套随意的男女关系用到祝久安身上,她不是你消遣的对象!”段赫濯的语气变得严厉,近乎喝斥,“你既然喜欢,就该对她专心点,不要兴致一起,玩什么姐妹通吃的把戏。”
他认识解颐十年了,怎么可能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呢?
高中时,他突然被父母送到美国留学,同样奉行大家长强势作风的解领,也帮解颐申请了同一所学校。因为父母和解领在生意上有来往,他就被父母吩咐多照应解颐,他和解颐才认识熟悉。
当年,段赫濯觉得解颐和他都是被放逐到野外求生的难兄难弟,在异国陌生环境中,能够互相照应最好,他将解颐当做同病相怜的人。
结果,解颐没有丝毫不适应,离开解领的控制范围,好像脱缰野马玩疯了。在青春期泛滥的荷尔蒙支配下,解颐对男女关系的随意让段赫濯瞠目结舌,见识了他种种强迫症收藏癖爆发的感情观。
比如,解颐为了集齐不同星座的女朋友,短短半年间,就跟十二个女生交往过,作为同一公寓的舍友,段赫濯在这期间没少为他打掩护。星座女友一收全,解颐就没了兴致,转而迷上研究血型,同时脚踩过四只船,以亲身经历向他传授不同血型女友的优缺点,他干脆建议解颐将此当课题研究做论文得了。
血型女友风刮了一阵,解颐又给他的女朋友们做更没节操的罩杯分类——比基尼女友,超级坦然地带着一堆女友去海滩开派对。他当时被解颐拖过去帮忙调鸡尾酒,差点以为误入解颐的比基尼后宫,对他周旋在众美女间的风流样,叹为观止。
有段时间解颐和美国同学专门去酒吧夜店混,他就在酒吧当调酒师打工,看着解颐他们攀比各自交往过女友的国籍数,在酒吧指定目标打赌去搭讪什么的…解颐就是这么坦率地当他没节操的花花公子,毫不掩饰自己的放浪形骸,感情对他来说纯粹是种消遣娱乐。
他和解颐在美国呆了六七年,最初确实被他豪放行径震惊到,后来觉得他是被解领管太严逆反了,一得到自由就变得无法无天。
解颐种种放纵的行为,似乎故意在挑衅解领的权威,非把自己整成败家子的模样,让解领对他失去耐性,后来就随他的便,只要不惹出侵害解家利益的事就行。
段赫濯渐渐习惯解颐的不着调,对他只有一个要求,别把女人带回公寓狂欢就行。看在同胞舍友的份上,他会帮他考前划重点,帮忙论文做课题。当然,解颐也会帮他解决不擅长的事,比如对他过于热情的女生。
比起解颐丰富的感情世界,天天忙着功课和打工的他,就被解颐嘲笑是过着禁欲生活的苦行僧,如果不是解颐在女人堆里混得香,外人都要怀疑他俩同居有猫腻呢。
这十年,解颐对男女关系如何随意,段赫濯都看在眼里,所以当初在他和梅南嘉的订婚仪式上,解颐对梅南嘉另眼相待,他也只当他一时兴起,过两天就会被花花草草勾走注意力的。
然而,解颐对梅南嘉如此在意,是他始料未及的,更没料到他现在又招惹上祝久安…段赫濯以前感慨他在女人堆里如鱼得水,现在恼火他太有能耐,无法忍受他将祝久安当成猎艳的目标。
难道发现祝久安和梅南嘉是姐妹后,他在感情上的收藏癖又发作了吗?
一想到祝久安可能是他猎艳簿上的一员,他就没法冷静对待解颐。
(3)

“赫濯,你果然是我的好兄弟,真了解我呢!”
解颐想起年少轻狂的自己,对段赫濯的训斥不怒反笑。
那段故意和解领对着干的荒唐日子,他是在段赫濯眼皮子底下度过的,说段赫濯是最了解他的人也不为过。所以,当初对梅南嘉动心,他并没有在段赫濯面前掩饰,因为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
起初,他以为刚回国,对外面的花花草草腻了味,才会对大家闺秀感兴趣…后来证明感情这玩意,真的是出来混早晚得还,他才会这样无法自拔得喜欢上不可能的人。
“经你一提醒,我才发现历任女朋友当中还真没有姐妹的。”解颐收起笑容,认真道,“虽然你很反感我和她们姐妹关系亲近,不过小久安对我可没有意见,她很清楚我和小南嘉的关系,也愿意为了我和小南嘉好好相处呢。”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解颐边说边当着段赫濯的面给祝久安打电话,故意开启免提,语气亲昵道:“嗨,小久安,今天有没有抽空想我呀?”
“想你怎么还没给我送好吃的呢。”祝久安的笑声传过来。
“小南嘉不舒服,我在陪她哦。”解颐故意瞥了眼段赫濯,“小久安会介意吗?”
“你那么博爱,我怎么好介意?回头给我买好吃来赔罪,毕竟我也是你女神呢!”
“哈哈哈,行行,你俩相处这么好,真是我的福气啊。”
“少耍嘴皮子,明天送肠粉来。”
段赫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无法拨通号码连接的主人,正在跟解颐轻松谈笑,明知解颐对梅南嘉的爱护,却不以为意…这个可恶的吃货!
“解颐,我再说一次,祝久安不是你消遣的对象。”看着解颐挂掉电话,段赫濯恼火地重复,“你离她远点!”
他承认在讨女人欢心这方面,他确实没有解颐有能耐,可解颐也不能这样对祝久安啊。
“哟,你在担心她吗?怕我玩弄她吗?”解颐瞥了眼梅南嘉房间的方向,他应该警告他远离梅南嘉才对。
“你敢保证不会吗?敢保证对她一心一意吗?”他不相信解颐在感情方面的节操。
“赫濯,你以什么立场来替小久安要求我的承诺呢?”解颐豁然起身,嘲讽地看着段赫濯,心中为梅南嘉不值,“你好像搞错自己的位置了。”
“因为她和你以前游戏的女孩子不同,别去伤害她,行吗?”
段赫濯起身与解颐对视,深幽的眼中有着无可置疑的认真和担忧,他害怕祝久安再受到伤害,尤其这种伤害和梅家有关。
“哈哈哈…原来你是认真的。”解颐又笑了,正如段赫濯了解他一样,他也了解他,“如果你能保证不伤害小南嘉,我自然也能保证不玩弄小久安。”
“你什么意思?”段赫濯怔住,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解颐正色道,“你怎么对待小南嘉,我就怎么对待小久安。你有多爱小南嘉,我也会给小久安同等的爱。你若不爱小南嘉,纯粹当她是联姻对象,那么,我也会把小久安当棋子,不会给她任何真心实意的爱。赫濯,小南嘉和小久安是姐妹,不应该区别对待,这样很公平,对不对?”
解颐的话,如同轰天巨雷在他脑中炸响,震得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回响着嗡嗡嗡令他眩晕的声音,四肢百骸间传来了令他深思唯恐的寒意,第一次感觉到解颐对他□□裸的恶意。
“解颐,我知道你喜欢梅南嘉,所以你针对我,我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要把祝久安扯进来呢?”
祝久安并没有欠他或者解颐或者梅南嘉什么,这样假意接近已经是在伤害她了,他无法接受解颐这样的做法,好像报复社会无差别攻击似的。
“看到自己在意稀罕的人,不被他人珍惜善待,心里不好受吧?”解颐冷笑,直视段赫濯明显慌张起来的眼睛,“赫濯,为什么我把小久安扯进我们的圈子,你不知道吗?那我明白地告诉,就是因为你,因为你对小南嘉的冷淡,因为你让小南嘉难过,小久安才会变成我发泄对你不满的目标。”
瞬间通体寒意逼人,段赫濯难以置信地看着解颐,这就是他曾经照应过的好哥们,非常清楚怎样打击他…甚至比他更清楚,什么事是让他难以承受的。
他想象得出祝久安发现解颐靠近她真实用意时的模样,就像当初准备移植骨髓发现梅南嘉和她的关系一样,她会将所有的痛苦打落牙齿和血吞,装出事不关己的冷漠,仿佛她没有受到伤害。
可是,人忍耐痛苦的能力是有限的,再次受到来自与梅南嘉有关的伤害时,她又会用怎样的方式转移心思让自己放下呢?难道还要更加疯狂地用工作来麻痹忘记吗?
她没有父母倚靠,没有兄弟姐妹陪伴,她只是被当做物品典当给当铺无人回收的流当品,本来就一无所有…命运施加给她而被她消化的痛苦够多了,他知道她很坚强,可无法看着解颐用伤害再来挑战她忍耐的极限。
如果她承受不住,该怎么办呢?
“解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祝久安之间并没有你想象的感情存在。”段赫濯努力克制住翻腾起来的心绪,“再说我和梅南嘉马上就要结婚了,我觉得夫妻之间相敬如宾才能更长久。而且你也知道我并非热情之人,不像你那么会表达感情,但我和梅南嘉这样相处很好,请你不要用你处事交际的方式来做判断,由此迁怒到无关的人。”
“无关的人?你觉得小久安无辜吗?”解颐眼露讥诮之色。
“对,我的事和她无关,她没有必要因为我承受你的不满。”
他和祝久安连朋友都不是,祝久安也不是他对梅南嘉冷淡的原因,解颐的做法太无理了。
“你何必自欺欺人呢。”解颐转身双手搭在阳台护栏下,遥望着渐渐暗沉的天空,“赫濯,你大概没有意识到,你看祝久安的眼神,早就出卖了你。在感情这方面,与异性交往的经验,如果我是博士生等级,那你只有幼儿园程度,我们认识这么久,我比你想象得更要了解你。无论你怎么隐忍克制,怎么假装陌生客气,见到喜欢的人时,眼角眉梢都会溢出欢喜来,埋藏再深的爱意,都会在眼中流露。究竟从何时开始,注意力被她吸引着,在乎着她一举一动,你自己都不知道吧?赫濯,让我来告诉你,在医院——”
“解颐,闭嘴!”
背后突然响起梅南嘉惊慌失措的尖叫声,解颐讶然回首,就看见梅南嘉紧紧地抓着段赫濯的胳膊,怒视着他,双唇在颤抖。
段赫濯面无表情,眼神却闪烁不定。
仿佛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有些东西再也隐藏不住了。
解颐说得对,在感情方面,他确实比他敏锐很多,无意间解开了他的疑惑,比如,为什么那么在意祝久安的一举一动。
“小南嘉,你…怎么起来了?”解颐不知道他和段赫濯的谈话,她听到多少,但很清楚他戳破段赫濯的心思给她带来多大的冲击。
“解颐,对不起。”梅南嘉却向他道歉,“我不该对你撒娇抱怨赫濯哥没你热情,害你误会以为赫濯哥对我不好。其实,我很清楚赫濯哥是爱我,所以,你别胡乱猜测,我相信他和姐姐之间什么都没有。解颐,我拜托你,不要因为我的缘故去伤害姐姐,这样姐姐会更加恨我的,赫濯哥也会很为难的。”
闻言,解颐的肩膀耷拉下,自嘲地勾起嘴角,动了动唇,在梅南嘉恳求的目光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赫濯哥,谢谢你来看我,我很好呢。”梅南嘉转而握住段赫濯的手,满脸藏不住的惶然,小心翼翼道,“再过不久,我们就要结婚变成真正的夫妻,你说得对,夫妻相敬如宾才能更长久,轰轰烈烈的爱很快就会燃烧殆尽,我们就平静而幸福地过一辈子。所以,赫濯哥,我们一定会结婚,对不对?”
一切都是解颐的错觉,毕竟她调查了,赫濯哥私下和祝久安根本没有联系,说明赫濯哥并不在意她的。
梅南嘉握着他的手,仿佛溺水者抓住浮木那般用力,却又那么惶恐,段赫濯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低低地应了声:“嗯。”
解颐垂在身侧的手倏然攥成了拳,嘲弄的笑意在嘴角僵硬,扭身离开。
为什么是祝久安?
解颐不止一次问自己,如果没有祝久安,段赫濯和梅南嘉一定会幸福吗?
为什么他不是段赫濯呢?
(4)
拍摄近半年的《盐商》在八月十六号正式杀青,凌云川当天在海底捞定了三个大包厢,派了两辆大巴到影视城,直接把刚结束工作的五六十号剧组人员全拉过去聚餐庆祝。
好久没能放开肚子大吃一顿的祝久安,看到满桌子新鲜装盘的扇贝、小鲍鱼、雪花肥牛、羔羊肉、鱿鱼须、基围虾、蟹/肉/棒…瞬间神魂颠倒,快速跟大家打了招呼,赶紧入座开涮,专心地涮起她的牛油小火锅。
她邻座的路思恩刚入座,经纪人裴乾就让服务员换掉他面前的麻辣锅底,给他准备了清汤寡水的小火锅,只准他涮些蔬菜海带豆腐解馋,再三提醒他不要涮肉吃辣,免得明天拍杂志宣传照上火冒痘痘。
祝久安见路思恩可怜巴巴地烫着大白菜,简直味同嚼蜡,漂亮的脸蛋苦得都要开出黄莲花,不由地生出恻隐之心,把自己刚刚涮好的鲜贝滑放到他小碗里,至少让他开开荤。
路思恩眼睛一亮,感激地冲她一笑,正想尝尝肉味时,裴乾直接横过筷子夹走鲜贝滑,同时瞪了眼祝久安,拜托她别把大吃大喝的毛病传来给路思恩。
到嘴的好料飞走了,路思恩差点趴在桌上哭,裴乾在他耳边哄了两句,他又乖乖地烫起海带吃,努力地忍受满屋子飘香火锅的诱惑。
祝久安同情地拍拍路思恩的肩膀,幸好她没有选择当演员,让她面对美食不动声色,比要了她的命还残忍…当演员真辛苦,尤其当个需要时刻注意保持身材维护脸蛋的漂亮演员更辛苦,跟路思恩一比,她就觉得场记的工作太美好了,拼命工作之后,就能拼命放开肚子大战三百回合了。
凌云川从程维明导演那个包厢过来,带了瓶香槟过来跟大家打招呼,感谢大家的配合,让《盐商》顺利拍摄完成。
“凌哥,我的新工作有眉目了吗?”祝久安趁着敬酒的空档问,“吃饱喝足之后,我又想大展身手了。”
“昨天我和耿放歌联系过,郝如菲最近签了部新电影,拍摄周期是一年,大半部分拍摄会在尼泊尔完成,他们希望你能过去帮忙。”包厢里热气沸腾的涮火锅有些吵闹,凌云川将祝久安拉到一旁,“唯一不符合你要求的就是,这部电影正在前期筹备中,大概明年一月才正式开拍,你可以等吗?”
“等是可以等,但我不想休息太久,这期间你那边有没有工作可以做短期的?”
明年一月到现在还有三四月时间,一想到十月可能被解颐拉去参加婚礼什么,她就觉得烦躁,赶紧到外地工作忙碌,到时就不用凑那份热闹。
“我会帮你注意的。”凌云川笑着摸摸她的头,“晚点我送你回当铺,我现在去隔壁包厢打招呼。”
看着凌云川离开,大概工作没落实,祝久安突然有点兴致阑珊,一开始猛吃太多,肚子感觉有些不舒服,不得不中场休息去洗手间。
回包厢时,祝久安正想着去另一个包厢跟程维明导演打个招呼,好好感谢他的栽培,让她能那么快对场记工作得心应手,结果走廊上迎面走来的人,让她有些意外地停住脚步。
段赫濯。
一头干脆利落的短发,一身正经严肃的黑西装,完全社会精英模样,好像走错片场似的,难道他在火锅店招待客户吗?
祝久安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自从上次在酒会碰面,她就没再见过他,解颐也没有在她面前再提起他…正常来说,她觉得他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这种巧遇真不可思议呢。
“久安,好久不见。”他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非常自然地打招呼,眼中居然还有“他乡遇故知”的喜色。
“段先生,真巧啊。”
祝久安皮笑肉不笑道,他高大的身影莫名地给她造成压迫感,隐隐觉得肚子又不舒服了。
“正好,我有些话想同你说,方便吗?”段赫濯指着拐角的小包厢,示意她私聊。
“不方便。”
祝久安直截了当地拒绝,打过招呼尽了礼数,她侧身就想走,不愿意跟他多接触。
不料,他飞快地抓住她手腕,用身体挡住她的路,“给我五分钟时间。”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祝久安想挣开手,奈何他攥得紧,她有些恼火地抬脚踩他的脚报复,他只皱了下眉头,完全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他是不是吃错药了啊?
瞧他的架势,她都要怀疑不是巧合偶遇,根本就是他埋伏堵人的。
简直莫名其妙!
“有关解颐的事,我们必须谈谈。”段赫濯再度强调,“久安,给我三分钟也可以。”
服务员似乎发现他们这边的拉扯,试探性地在走廊一头看着,衡量着是否上前帮忙,不断地用眼神向她示意,有需要不用客气,他们保管服务满意。
祝久安并不想引起太大的动静,听他提到解颐,估计和梅南嘉有关,本能地想逃避,但段赫濯态度太顽固,不给他三分钟他就可能堵她三十分钟。
感觉肚子越来越难受了,她终于勉为其难地点头,跟段赫濯进了小包厢。
希望他珍惜时间,别说废话。

第十一章 你是我的阑尾吧
(1)
雅致的小包厢,U型沙发包围的火锅桌,并无其他客人在座。
满桌看起来没有动过的火锅食材和不温不火的红汤鸳鸯锅,好像上完菜客人还没到齐似的。不过,盘里瘫软下来化出汁的雪花羊肉片,至少闲置半个小时以上,鲜味流失,口感严重受影响了。
简直是暴殄天物。
祝久安有些怨念地瞥了眼段赫濯,再看看置身冷宫不被青睐的美食,恍然大悟,难道他一个人来涮火锅?空虚寂寞到这种地步了?
难怪可以容纳五六人聚餐的包厢气氛如此冷清,光杆司令还虚张声势点这么多的菜…这家伙连浪费都搞得这么低调闷骚,真替那些死去的食材抱屈,它们的生存价值都没有得到实现呢。
如果不是她现在肚子不舒服,她倒不介意帮食材们实现生存价值。
祝久安揉了揉腹部舒缓下不适感,直接往沙发一坐,提醒进了包厢就变换静音模式的段赫濯:
“段先生,你已经浪费一分钟了。”
隔着火锅桌,段赫濯在她对面沙发坐下,打量她的目光有些复杂。
他天天都能在照片里看到她,熟悉她日常的一举一动,可真实面对她时,感觉意外地紧张,甚至还有些别扭的不知所措。
目光无法直视她,心跳得有些忐忑,心情却有说无法形容的愉悦。自从梅南嘉手术那天,她不告而别离开医院后,他和她就再也没有机会单独相处,两人间不知不觉多了道无形沟渠,不知如何跨越。
他常常会想起当时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她,仿佛陷入梦魇中,揪紧的眉头纠结的表情都是她挣扎的证据。他握住她的手想给她一点点力量摆脱,可她的手一片冰凉,到现在他都能感受到那份寒意,莫名地撕人心肺。
那时在她没心没肺的笑容下,隐藏最深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他碰触不到,她也而不愿意让他涉足。
有时候,他会觉得祝久安狡猾又清醒,清醒地装着糊涂,糊涂地假装无所在意。
解颐说他看祝久安的眼神泄露他的心思,被他看着的祝久安可能比解颐感觉更加敏锐。所以,在梅南嘉手术成功后,她才那么决绝地拉他进黑名单,不愿意跟他这边再扯上关系,表现得就像“银货两讫互不相干”。
“看到自己在意稀罕的人,不被他人珍惜善待,心里不好受吧?”
解颐的话,字字如针,针针见血…就算不愿意当着解颐的面承认,可他没办法自欺欺人。一想到解颐对祝久安做的事,他就如坐针毡,无法安心,想要见她的心情变得越来越迫切,害怕再不见她,她可能就会受到伤害。
“段先生,你已经浪费两分钟了。”
祝久安弯着手指敲桌面,不耐烦地再次提醒段赫濯,他瞅着她的目光明显放空,莫名地当着她的面神游…不会特地来让她见识他这种人前神游太虚的新技能吧?
段赫濯晃过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有些混乱的心绪,想起来找她的目的:“久安,你喜欢解颐吗?”
“啊哈?”祝久安怀疑地掏掏自己的耳朵,“段先生,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话?”
他改行当丘比特了吗?准备乱放箭了吗?
“我想你应该知道解颐喜欢梅南嘉,而且和贺其薇之间两家有口头婚约存在。”他读出她眼中的不以为然,但必须提醒她,“我希望你和解颐保持距离,与他纠缠的话,对你并不好。”
“原来你改行当妈了啊!”祝久安嘲讽以对,“可惜我和解颐都不是你的孩子,不需要你来告诉我们该怎么做。”
听听段赫濯的话,他就像一个豪门准婆婆,警告妄图攀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主角,她和男主角不是同一世界的人,趁早滚蛋对大家都好呢。
“我只是在关心你。”段赫濯强调,没法告诉她解颐靠近她是为了报复他。
“哈?关心?凭什么啊?你以为你是我的谁啊?”祝久安冷笑出声,看着脸色变难看的段赫濯,恍然道,“哦,你是我妹妹的未婚夫,作为准妹夫就觉得有资格来对大姨子的感情指手画脚?段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并不姓梅。”
就算梅南嘉当面叫她姐姐,她也没打算跟梅家攀亲带故,对他们那个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圈子敬谢不敏,硬是被解颐拉扯进来她已经很为难了。
“作为朋友关心你也不行吗?”
段赫濯最讨厌祝久安的一点,或许就是她总能把自己当旁观者,然后若无其事地嘲笑他们这些局中人…她难道没有意识到无论她姓不姓梅,都跟他们这些人撇不清关系了吗?
“抱歉,我不跟别人的未婚夫交朋友。”祝久安不得不怀疑段赫濯的朋友少得可怜,居然以朋友之名来干涉她的感情,难怪没朋友陪他涮火锅,“如果你就想说这些无聊的话,恕我不奉陪。”
她和段赫濯并非朋友,也没有熟到可以谈论感情的话题,何必矫情说关心呢。
祝久安起身往直接往门口走,段赫濯忙不迭地追上去,抓住了她开门的手。
“久安,不管你当我是什么,请你听我一句话,离解颐远点吧!”
“对我来说,你只是别人的未婚夫!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祝久安瞪着段赫濯,示意他放手,别把她惹毛了。
“我是为你好!”段赫濯紧抓着她的手腕,对她的顽固十分头疼,“你和解颐不可能在一起的,他心里根本没有你!”
“有我没我,与你何干?”祝久安挣不开他的手,火气瞬间烧起来,讽刺道,“作为别人的未婚夫,你有什么立场来管我的感情?真是太可笑了,你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想和谁在一起,难道还需要你的批准不成?说什么为我好,拜托,段先生,你有这份闲情逸致的话,就多关心关心你的未婚妻,请她离解颐远点吧!希望她看好自己的未婚夫,别来骚扰——”
未尽的话语,消失在段赫濯突然气急败坏压过来的唇中,严严实实地堵住她的嘴,她发不出声音来,似乎连呼吸都被夺走了。
他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扣住她的后颈,实在受不了她开口闭口称他是别人的未婚夫,受不了她跟他撇清关系,只想堵住她的嘴,不想再听到她说更多令他烦躁的话。
她整个人被压向门,背贴着门板,感受到他浓烈的压迫感,身体陷入他的怀中无法挣扎,错愕地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过度放大而变得模糊,令她眼花目眩,感觉自己快要被陌生的气息吞噬了。
脑袋一片空白,心脏仿佛忘记了跳动,嘴唇却传来强烈的炙热感,让她浑身颤栗,无所适从。
他似乎食髓知味,忘记原本为了打断她的话冲动地以吻封缄,感受到她的臣服和柔软,他抓她的手揽过她的腰,临时起意的吻变得失控放肆,细细地品尝起她的味道,得寸进尺地攻城略地,与她的唇舌交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