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前方,神情带点苦涩,没说出口的是,他们直按通话,大嫂撂下狠话,就算回来,也不会去医院看大哥,说只等他痊愈了就提出离婚。父母听到这句话后双双震怒,却也无话可说。父亲走进书房.到吃晚饭也不肯出来,母亲索性流了眼泪,一再说的都是:“怎么非要弄成这样?”
叶知秋不愿意评论他的家事,侧头看他略微清瘦的面孔,紧锁的眉头,知道近几天显然是够他受了,只轻轻伸手过去盖在他握方向盘的手上.这个柔软纤长的手传递的无声抚慰让许至恒的心突然宁静下来。他一手把住方向盘,一手反握住她的手紧肾合在自己掌中:“你能来太好了,秋秋。”
车子进城后,叶知秋说:“至恒,往这边走吧,我出差常住的酒店靠近武林路那边。”
“难道你来了我这里还要住酒店?”
“现在你家里有事,我不方便去打扰啊。”
“没事,你不用见他们,我现在单独住一套公寓里。实在受不了天天回去跟父母住一块,听他们唉声叹气。”
许至恒自知这话未免不孝,可是他大哥许至信一想做事强势急进,这两年父亲已经渐有退隐之势,公司所有权利实际都抓在大哥一人手中。他一旦受伤住院,公司顿时乱成一团。许至恒白天和父亲一道上班,处理千头万绪的事务,还得留意不让父亲着急上火。晚上要抽时间去医院看望大哥,才回家住了两天,听父母唠叨,简单是百上加斤,恨不能搬去酒店,父母无奈,只好让他搬了出去。
这是市区离西湖不远的一套高档公寓,走进去开灯一看,三房两厅的房子装修得豪华而又程式化,中规中矩的家具没有什么个人色彩,但干净整洁.看得出有专人打扫。
“这是大哥的房子,他和穆成一样,置产有瘾,买了一直空着,我回来就住这儿了。”
许至恒放下行李,回身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将头埋在她的肩上,再次轻声说:“你来了我真开心,秋秋。”
两人默默相拥而立,享受着这个安静的拥抱。可是不一会儿就不停有工作电话打到许至恒手机上,他只能一边接电话,一边抱歉地示意叶知秋自便。叶知秋索性拿了睡衣去洗澡,她出来时,却看见许至恒已经躺在宽大的沙发上睡着了。看着这个睡态.叶知秋有微微心疼的感觉。许至恒一向精力充沛,工作一天,晚上打一场激烈的羽毛球,回来也不见疲态,倒是经常拿她安静下来动辄歪到一边打吨的样子开玩笑。现在居然在她洗个澡的工夫就睡着了,可见这些天他是劳累到了一定程度。
她不想惊动他,去卧室拿出一条薄被给他盖上,再找到中央空调的控制器,将温度略为调高一点,然后关灯进卧室躺下。她常年出差,早练就了不择床安睡的本领,可是躺在陌生城市一成不变的酒店标准间里是一回事,睡在一个陌生的家里却是另外一回事,她翻来覆去了好一阵子才迷糊入睡。
半夜时分,一个有力的手臂将她揽入怀中。在那个熟悉的怀抱中,她并不睁眼,带着朦胧睡意回应着他的吻,灼热而又温柔。这样的深夜交缠,整个世界寂静得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每个接触都带着不一样的亲密味道。他们沉溺在彼此的怀抱中,暂时忘却白天各自萦绕不去的烦恼。
第二天醒来时,天色大亮,叶知秋走出卧室,只见许至恒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轻声讲着电话,见她出来,一手搂住了她.对电话说:“那好.就这样吧,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现在就去机场吗?”
“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他送我去机场后就回这边来,我待会儿会跟他交代,让他这几天全天听你安排,钥匙和门禁卡我放桌上了。”他叹口气,吻她的脸:“你在这边能多待几天吗?”
“还能待五天吧。我得去深圳看一下服装展,赶在闭幕前一天去就行了。”
“秋秋,真是对不起你.你好容易抽时间过来,我都不能陪你。我一定尽快赶回来。”
“没事呀,这边我来过不少次.这几天自己去看下市场也行。”
许至恒点点头,已经走到了门口,却突然返身回来,紧紧抱住她:“答应我,在这边等我,我接到他们马上回来。”
她在他怀中用力点头。
叶知秋并不愿意指挥一个陌生的司机,只在第一天请他送自己去了和人约好的餐馆,然后说接下来都是随便走走,不必劳他接送,让他自己回了公司。
此地也是服装公司云集,出名的品牌叶知秋自然了解,但那些都不是她的目标。她联络了在本地的熟人,约着见面吃饭,大致了解一下情况,再上网搜索圈定了几个新品牌,按图索骥,先到已经有这品牌发售的商场看卖场,了解现场销售状况,选出她认为合适的再上门了解情况。
她独自忙碌了两天,许至恒终于打回电话,说已经劝动大嫂带侄子乘第二天中午的飞机回家。叶知秋替他高兴,她特意提早回来,先去超市采购。她租住的房间狭小,厨房其实是个通往阳台的过道而已,只能用电磁炉。加上平时忙碌,和许至恒多半在外面吃饭,但她还是会几样拿手菜,打算今天做顿晚餐给他一个惊喜。
她拎了大袋的食品出了电梯,刚准备转过拐角,却只见不远处许至恒背对着她,正和一个女孩子站在门边讲话,她踌躇一下.停住脚步,站在了原处。
那是一个非常年轻美丽的女孩子,柔顺乌黑的头发,一双大大的眼睛满含着泪水,抓住许至恒的手,哀哀地看着他,带着哭音说了句什么,分明是个恳求的姿态,而许至恒挣脱她的手,侧过脸来,一脸的漠然,显然根本没为眼前女孩打动,只冷冷说:“那是没可能的事,你要的东西谁也给不了你。”
叶知秋只觉得全身发冷,她一向只见识过许至恒自负和温柔的一面,突然眼见这样的冷漠,她才从室外的炽烈阳光下走进来,但一瞬间心像被冻结了一般。那个女孩子声音颤抖着说:“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要见你父亲。”
”我父亲明确说了,没兴趣见你。”许至恒的口气不急不恼.丝毫没有松动,“支票放在秘书那边,你知道她的号码,明天你还不去拿,就当你自动放弃.以后请不要再出现在这里,更不要试着去我父母那边骚扰他们。”
那女孩子泪流满面,猛然转身,匆匆向电梯这边跑来.叶知秋神不守舍地往回一缩,避让不及,仍然被她撞得身子一侧,手里拎的购物袋掉到了地上。那女孩子说声对不起,进了电梯。
她蹲下身子捡起袋子,呆呆站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当然知道,眼前的场面,其实并不代表什么,许至恒的表情冷漠,对那个哭泣的女孩子丝毫不假辞色,并没一次暧昧,可是这一点并不能安慰她。
叶知秋站了一会儿,才强打精神走进去,正准备拿钥匙开门许至恒已经开打们,显然要出去,看到她很是开心,连忙伸手接过袋子。将她拥进门让她坐到沙发上:“我正要给你打电话,这么热的天,怎么不让司机送你?我现在还得会公司开会,晚上陪父母还有大嫂他们吃饭,你自己去吃饭好吗?不要等我了,对不起,明天我一定好好陪你出去转转。”
叶知秋机械地点点头,他亲一下她,转身已经走到门口,突然心中一动,止住脚步回来,蹲在她面前看着她:“你这副表情,刚才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叶知秋勉强一笑:“也没什么劲爆的,不过是你打发一个女孩子走罢了。”
“别误会,那个女孩子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是我大哥的……女朋友,也是公司的员工,我父亲让公司开除她了,给一笔钱让她消失,她不肯,天天缠着我,要见我父亲,要见大哥,我已经让公司和病房都禁止她入内,好像大哥以前带她来过这里,她居然照过来,在门口等了大半天不肯走,物业通知我,我就是怕你看到了误会才赶回来的。而且好不容易劝回大嫂,当然只能打发走她。”
叶知秋“哦”了一声,可并没如释重负的感觉。许至恒做个庆幸的表情:“幸好是你秋秋,换成我大嫂那样的,不声不响就走掉,让人满世界去找,我岂不是得冤死。所以女朋友理智真的很重要,我先走了。”
“至恒,其实你大嫂走时完全有理由的,她是妻子跟母亲,没法接受自己的先生,孩子的父亲有这么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友存在,不是很正常吗?”
许至恒立起身,漫不经心地说:“好吧,我承认她的反应有她的理由,可是带个六岁的孩子一走了之,做法并不妥当对不对?起码换了你就不会这么做。”
“我只是女朋友嘛。。”叶知秋自嘲地笑,“没立场有那么大反应。”
许至恒一怔,觉得这话多少有点言外之意,但看看表说:“对不起,秋秋,我真得走了,公司还有好多事情,晚上我尽量早点回来。”
“至恒——”
许至恒手扶门把,诧异地回头看着她,她却摇摇头:“算了,你去吧,再见。”
第37章 情怯
叶知秋起身拎了袋子去厨房。这套公寓装修华丽,厨房设施齐全.整套厨具闪着程亮的光泽,但显然根本没人在此做过饭,冰箱里只有啤酒和几样水果。她并不愿意独自一人动用别人家的厨房,这几天都是在外面吃了再回来。她将食物一样样放进冰箱,再将各式调料放到置物架上,拿出汤锅准备煲汤,却又停住。
煲汤的材料是早上她接了许至恒电话后,参照网上提供的适合骨折患者的食谱选配的。她打算煲好,向许至恒提出来.一块去医院探望一下他大哥。不过现在她犹豫了,许至恒并没流露要带她去探视他大哥或者见他父母的意思。她知道如果自己提出来,许至恒应该不会反对。但这样算不算一种变相地取悦他人、试图登堂入室的尝试呢?
想到这,她微微苦笑,将汤锅放回原处,知道自己的勇气到此为止了。毕竟他们认识以来,从来没有过相互承诺,她对他的生活了解得太少,更不要说介入了。这次冲动之下跑来杭州,其实已经大违了她一向的处事谨慎。
叶知秋回到客厅,环顾这住了三个晚上、仍然陌生的房子,突然觉得一片茫然。她这几天进进出出,基本只待在那一间卧室里,并不想参观这个别人的家。手头的事已经忙完,杭州她来过很多次,也没有顶着酷暑游玩的兴致,接下来几天,大概不过是待在这里等待许至恒下班。
可是她明白空闲下来的等待绝对不是一个好状态,她怕自己会失去理智主动向许至恒提出要求,更怕听到许至恒礼貌而坚决的拒绝,从李思碧再到刚才那个女孩子,她清楚知道.他回绝不想答应的要求时是绝对不拖泥带水的。
上次情变,叶知秋接到小盼电话后,从外地赶回来求证,一路上把所有可能的解释全想到了,只想等范安民有一个合理的说法,就打算原谅他,可是范安民却看着她.艰难地说:“对不起。”
那一次的掉头拂袖而去,己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量。现在她突然软弱到再也无力接受另一个可能让自己绝望的“对不起”,哪怕并不是背叛,而只是一个礼貌貌的拒绝。事实上她深刻怀疑自己,以目前的情况,她害怕她也有如那个年轻女孩一样牵着他衣袖苦苦哀求他的冲动。
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她当然并不同情那个介入别人家庭的女孩子。可是她不能容许自己失控成那样。
叶知秋拿出笔记本,上网查了一下航班,订了去深圳的时间最近的机票,然后清理好自己的简单行李,将房间整理好,将钥匙放到茶几上,锁上门下楼,叫了出租车直奔机场。换了登机牌,看了看时间应该快下班了,她打许至恒的电话,响了好半天他才接听。
“秋秋,对不起,我现在讲话不大方便,待会儿给你打过来。”许至恒低声而匆忙地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叶知秋上了飞机,给许至恒发了一条短息,告诉他自己有事必须提前去深圳,回头再联系,然后关了手机。
这趟航班基本满座,但等了很长时间也不见起飞,乘客开始骚动不安,机组人员的解释开始含糊不清,再到后来广播说航路因雷雨,不能起飞,而且深圳那边也突降大暴雨.不具备降落条件,飞机上鼓噪、抱怨声顿时响成一片。叶知秋时常出差,经历过不少飞机晚点,倒也并不着急,只拿笔记本打发时间.静静坐等。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机组人员送餐,又通知大家深圳那边雷雨暂停,但各家航空公司在排队,他们这趟航班还得继续等候.可怜的乘客已经被折磨得彻底没了脾气,只能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吃饭。
到了晚上九点,飞机才起飞,抵达深圳时已经十一点.一个个乘客疲惫不堪地拿了行李走下飞机。机场里多架航班在这个时段相继降落,出港的乘客十分多,都在外面排队等上出租车。
她也没带大件行李,只拎了一个旅行包、一个笔记本包,先站在一边打开手机,短信提示音不停响起,大部分是许至恒发来的.问她“有什么急事非要立刻赶过去”、“到了没有,怎么还不开手机”、“开机以后马上给我打电话,一定”.最后一条发送的时间正是十分钟之前。
叶知秋有点说不清的愧疚,她拨通许至恒的电话.只响了一声,他就接听了,声音焦急:”秋秋,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开手机?”
“飞机晚点,我刚到。”
“不是说还能在这边待两天的吗?有什么急事非要这么急着赶过去?”
叶知秋一时有点哑然,她没法解释自己因情绪波动做的这个决定,恰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知秋。”
她握手机回头一看,正是曾诚.带着一个索美的高层和两名工作人员陪着另外几个领导模样的人一块走了出来,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另一个人叫道:“曾总,终于到了,今天这飞机晚点得太厉害了。”
许至恒清楚地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他收到叶知秋短信后正在开会,开完会打电话过去,她手机已经关机。他心神不宁地陪父母,大嫂和侄子吃饭,隔一会儿就打一下她的号码,手机却始终未开。大嫂送侄子上床睡觉,再和父母交谈,他又不可能不参加。谈到动情处,父母大骂长子,并拍胸膛担保让他改过。母亲河大嫂都流下眼泪,但大嫂始终不肯改主意,只能各自回去休息。这样的一个晚上让他疲惫而烦恼。
此时听到曾诚在叶知秋旁边,他一晚上的焦灼顿时化为恼怒:“曾诚是你提前动身去深圳的原因吗?”
叶知秋有点吃惊:“不是啊。”她歉意地对曾诚示意一下,走开一点轻声说:“深圳这边雷雨,好多航班都晚点了,只是出机场刚巧碰到。”
“的确很巧。”许至恒努力按捺着自己的怒意,但还是冷冷地说.“秋秋,我们之间一向都算得上坦诚,我希望你权衡比较做出选择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他挂了电话,叶知秋握着手机一片茫然。她只想两人的圈子完全没交集,流言不大可能传到他那儿去。
而他一向敏锐,也不是轻易听信人言的人,没料到他会对曾诚反应这么大。
她此时才能断定,许至恒的确早知道了曾诚的求婚。可是两人为了风度还有自尊、自负都彼此回避谈及,总之嫌隙早就存在了。爱得如此分寸分明,她只觉得无力,站在这个机场,心下茫然一片。
叶知秋盯着自己的手机,不知道要不要打电话过去,而打过去又怎么解释。看看时间,已经将近午夜,她决定还是等他冷静一点再说。
“知秋,你过来看展会吗?”曾诚走过来对她说。“坐的哪一趟航班?”
叶知秋强打起精神回答:“我从杭州那边过来的。曾总,您不是一向不大热衷看展会吗,怎么也过来了?”
“索美的工业园项目也准备面向沿海将要内迁的服装和面辅料企业招商,会趁展会时间做两场路演。上车一块进城吧。”
来接曾诚一行的是辆奔驰商务车.司机已经下来拉开了车门,索美其他员工都认识她,此时一齐看向她,她连忙摇头:“谢谢曾总,不用了。我已经订好了宾馆,自己坐出租车过去就行。”
曾诚看她一眼,目光中含着了然和无奈,显然明白她的顾虑,也不勉强:“那好.再见。”
叶知秋预订的是离深圳会展中心大概十分钟车程的一家经济型酒店,办了入住,洗过澡疲惫地倒在床上,却实在没什么睡意。想到许至恒,不禁愁肠百结,不知道该如何结束这样的僵局。
可是如此小心,似乎更证明了她的患得患失。她长久辗转.难以入睡。这样失眠大半夜,早上醒来对镜子一看,面色憔悴,黑眼圈来得触目,她只能暗自叹息,知道自己有限的青春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叶知秋迟疑良久,拨通许至恒的电话,心里着实有些忐忑:“至恒,现在忙不忙?”
“今天还好,正在等约好的几个客人。”许至恒语气十分平静,“你呢?住在哪儿?”
她告诉他酒店的名字:“我一会儿去会展中。昨晚的事,我想解释一下”
“不必了秋秋,你并没义务把生活中的每一件事向我汇报,昨晚是我太没风度了,我很抱歉。”
他表现得这样理智礼貌,叶知秋心里一沉,良久,她短促地一笑:“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把话说清楚吧。提前离开,只能算是我任性了,对不起,没有特殊的理由,更没和谁约好碰面。”她的嗓子一时有点硬住说不出话来,只能深呼吸一下,努力让自己镇定,“你忙吧,我先挂了。”
她靠到床头,仰头望向外面的天空,尽管头天晚上下了大雷雨,但今天却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这里的天空是内地城市难得一见的清透碧蓝,南国夏天的骄阳一早就十分热烈,光线明亮眩目,她合上眼帘,只觉得胸口仿佛堵上了一块巨石,沉重得甚至不能呼吸。
手机在她手里响起.她无情无绪地接听:“你好。”
“对不起,秋秋,别误会,我真的无意质疑你的行为,而且确实认为你有选择的自由。”
两人同时默然,手机听筒里寂寂无声,似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隔了一会儿,叶知秋苦笑:“不要这样想我,至恒,我从来没把感情这件事当成一个选择题来做。”
许至恒长叹一声:“我承认,我是吃醋了.有点吃昏了头。”
他一向表现得自负又自信,从追求她之始,就毫无犹疑和不确定,这是他第一次明确流露出吃醋的情绪,但她却没丝毫胜利感觉,只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在小心维护这段感情,生恐有什么无端的变故发生.这哪里还是她最初设想的轻松恋爱?
她只能轻声说:“对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女人来说,你这份醋吃得很及时。”
“我让你没安全感吗?”许至恒微微诧异。
“不怪你,至恒,我好好想过了.是我自己的问题。”
“如果一个男人没法让自己的女朋友有安全感,那问题在哪儿很明显了。我们相处得很开心。秋秋,可是我确实觉得,你宁可自己解决你遇到的问题,并不指望有我在你身边。”
许至恒那边内线电话响起,他一手握了手机,一手按下座机接听,秘书向他通报越好的客人已经到了,他简单答应一:“请他们稍坐我马上过来。”他转向手机:“秋秋,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等见面再谈吧。有客人等着你,我也得去会展中心了。再见。”叶知秋挂了电话,她怕自己软弱到无可收拾的地步,不愿再继续这样的谈话。
放下手机,她长久出神,突然懈怠得不想动弹了,这样的心力交瘁,她感觉比上班还要累。从辞职以来,她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似乎真的被那份难以言状的不安全感占据了身心。她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不管是生活还是感情,都实在有点难以为继。
叶知秋几乎想倒头躺下,哪儿也不去,可是既然已经来了,也没理由窝在这异地的宾馆里蒙头大睡。她努力说服自己,爬起身化妆.架上太阳镜出门。外面阳光炽烈,好在靠海,并没内地城市那种闷热的感觉。
展会开幕照例是人流的高峰,叶知秋进了展馆,先拿到展会会刊研究一下展位分布,并不去那些观众多的大品牌展位,看的重点是新上市且首次参展的品牌。一家家看下来,收集了一部分资料,也填了几家公司的加盟代理意向表.留下联系方式,不过并没找到合心意又合条件的品牌。
中午,她到楼上餐饮区简单吃了份盒饭,稍事休息,就继续去馆内参观。下午馆内观众渐渐稀少,她驻足在一间不起眼的小小展位前拿了份画册,略翻看一下,倒有点诧异,画册制作得十分精美。一些小服装企业爱启用业余外籍模特,只图既有异域风情又价格低廉。而手上这本,模特是两名相貌清冷的东欧少女,架势颇为专业,造型、用光、摄影、印刷无不讲究,薄薄一本画册,一看就是下了大本钱请专业摄影机构做出来的。
她转了大半天,本来已经疲惫.这时却来了兴致,细细看挂样服装,有点感叹.居然件件都颇有设计感,个人风格十足。可是展位布置局促也就算了,陈列实在有点草率,与服装、画册的精致形成了对比。新品牌就是这点不稳定,偶一发挥让人惊艳,随即又会让人失望,做代理的风险和机会并存。
销售经理殷勤做着介绍,看上去倒很尽责,不因为下午观众渐少而懈怠。叶知秋随手指着挂样:“这两件服装倒是很有特点,但和整个系列风格不一致.放在一起似乎有点奇怪。”
旁边一个本来要离开的年轻男人停住脚步,站到她身边也打量着,然后对销售经理说:“对,这两天看来看去始终觉得不对劲,唉,下次叫小米不可以这么任性了,非要把她自己的得意之作加进来。”
他转向叶知秋,递上名片,原来他就是这个品牌的老板蒋定北.白净斯文,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左右,戴副无框眼雄,文质彬彬:“小姐,你的眼光这么专业,一定做服装时间很久了,对我们这不牌子有什么看法?”
叶知秋动身之前印了一盒最简单的白卡纸名片,留了联络方式,再随便挂了个子虚乌有的商贸公司经理头衔。因为没一家参展企业会高兴业内同行来拿资料,更别提她这会儿是无业人士了。她也递帐名片给他,客气地说:“从画册和服装看,感觉不像新品牌,思路很清晰了。小不还得看后期操作怎么样。”
“新品牌就是这样,大家都会觉得好是好,但不确定因素太多。这次参展,也想看看市场最直观的反应,倒不敢有太大指望。”
两人攀谈起来,衣着整齐如城市白领的蒋定北说起自己创立的新品牌,想法很多,思维活跃,和叶知秋一谈之下,颇为投机。
看看接近闭馆时间,展馆内开始清场,叶知秋打算告辞,他却不肯罢休:“我没想到现在客户有这种见地。倒让我这个从一毕业就开始做服装的人汗颜了。叶小姐如果没什么事.我们约个时间再找个地方小坐一会儿,我想继续请教一下。”
“请教说不上。这会儿我得到对面五洲等个朋友。”她接到从香港看完时装周过来的辛笛打来的电话,约她碰面,“方便的话,在那边咖啡座谈吧。”
第38章 莫逆
叶知秋和蒋定北出展馆到五洲宾馆,在一楼咖啡座坐下继续聊,叶知秋听他介绍公司的基本情况,然后针对他的产品定位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蒋定北听得十分认真,提出的问题也专业,不知不觉两人谈了快一个小时。叶知秋一转头,正看见辛笛和戴维凡进来,连忙对他们招手。只见辛笛绷着脸只拿了个小背包走在前面,戴维凡提了个旅行包和几个提袋,又拖了个大大的行李箱跟在后面,分明在给辛笛做观音兵,还是没讨到好脸色的那种,不禁好笑又是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