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劭文轻轻松松两三下,魔方又恢复了原状。
安之看得却是一阵头晕眼花:“我看你还是自个儿一边玩儿去吧。”她挥了挥手。
“你怎么就不虚心求教呢?”秦劭文将魔方放进袋子,摇了摇头。
“是你这个老师不合格,什么这样那样的就好了,莫名其妙嘛。”安之白了他一眼。
“你们小两口还真有意思。”护士阿姨眯起细长的眼睛,笑呵呵道。
“哦?”秦劭文勾了勾嘴角,笑得温润。
然而安之的脸色瞬间就黑了,原因是她视线穿过了护士阿姨的肩膀,直直的落在闲步走来的男人身上。没错,何凌希的步调不紧不慢,他对上她的目光,唇边是优雅的笑意,但那漆黑的眸子底下蕴藏的情绪,让安之脊背发凉。
秦劭文注意到安之的异常,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笑容渐渐隐去。
“给你带了两本书来。”何凌希直接走过秦劭文旁边,将书放到安之手上,随后俯下身压低了声线道:“等回去了我们再好好聊聊。”语罢,他的唇在安之脸颊上碰了一下,才起身,唇角仍旧挂着笑意。
“秦先生,又见面了。先前忘了谢谢你,替我照顾小安。”大提琴一般的声线,低沉而却透着危险的气息。
“不用那么客气,安之也是我的朋友。”秦劭文的回答云淡风轻。
两个高大的男人对立着,或许是天性气场使然,周围病患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安之身边的小朋友也不闹了,只定定地盯着他们。那个护士阿姨,则默默地退出了两人的势力范围。
而安之,坐在两个人的阴影里,小安,何凌希平时可不这么叫她的,真是阴险的人。只是她脑袋里不停盘旋的还是何凌希的那句“等我回去了我们再好好聊聊”,感觉,很不好。
“既然我到了,秦先生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小安我自会照顾,不劳你费心了。”
还真是文明的逐客令,秦劭文想,如果说得直白一点,何凌希就是在说:滚吧滚吧,这没你什么事儿。
“妈妈,这两个叔叔是不是在争风吃醋?”小男孩的声音很洪亮,顿时,周围安静了下来。
安之顿觉窘迫。秦劭文瞥了一眼安之,于是蹲下身用威胁的语气对小男孩说:“你知道的太多了。”
于是安之就从窘迫转而成为了囧迫。但秦劭文随即站起来,温言道:“确实不早了,既然何总在这里,我就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秦劭文总不喜欢争辩什么,况且现在的情形还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何凌希和安之之间,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那个,今天实在是太麻烦你了。”安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下次我请你吃饭,当作道谢。魔方我就留着了,以后慢慢研究。”她又补上一句,以示真诚。
秦劭文没有和何凌希打招呼,兀自离开了。何凌希淡淡瞥了一眼刚才打岔的小男孩,那孩子对上他的视线,每两秒钟,竟然“哇哇”的哭了起来…
“妈妈…怪叔叔好可怕…”他不停地哭闹,让母亲觉得丢脸,便是一通打。却更助长了孩子的哭声,于是边上的别的家属就上前劝导,情况混乱了起来。
安之手抚着额角,望向罪魁祸首何凌希,男人却没事人一样地搬了张凳子,往安之边上一坐。脸上的笑意也退了干净。
直到护士过来吼了几声,四周才总算恢复了平静。安之捧着何凌希拿来的书,一字都没看进去,不停地偷瞄认真看着笔记本电脑的何凌希。
“不喜欢这书?”在安之这样以目光不停打扰他工作长达二十分钟之久的时候,何凌希收起了便携机,抬眼问道。
安之摇了摇头,他在身边,她就莫名地静不下心来。
“能不能借我靠一靠,我有些累。”
这是回国后她第一次对他说,她累了。她很少和他提什么要求,大抵是因为生病的人都有些矫情吧,她苦笑。
何凌希将她的椅子拖出来一些,然后自己搬了凳子坐到她身旁,让她靠在他肩上。
“再坚持一会儿。”他看了看药水瓶:“也没剩多少了。”
“嗯。”
他身上还残留着烟酒的味道,但只要靠近他,真实感觉到他在身边,她就能真正的放松。但这些话,她是从来不会提的,就像她也从来不问他,他有多爱她,他会爱多久一样。或许有时候,她真的太多倔强吧,倔强地矜持着。
针头一拔,安之便醒了,身上披着何凌希的外套。他扶着她出了医院。
连绵几天的雨总算是停了,只是地上还有一摊摊的积水,空气仍旧是湿漉漉的。
“当心别踩到水塘。”何凌希叮嘱她。
两人亦步亦趋地走到停车场。他替她开了车门,将她安顿好,扣上安全带,才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他每个动作都做得细致,但安之感觉得到他有隐隐的怒气。应该是因为秦劭文吧,她想着,垂着头,不发一言。
何凌希将车直接开到了9区。而这样的沉默一直保持到了公寓。
开了门,客厅亮堂了起来,然而一个多星期无人居住,一室清冷。
何凌希也没说话,只去洗了手,便到厨房的饮水机那里倒水喝。
“那个…我先去洗澡。” 安之觉得气氛尴尬,便就随口找了借口逃开了,一溜烟地跑到浴室,便关上了门。
何凌希望着紧闭的房门,水声哗啦啦地传了出来。他细长的眼睛微眯了一下,她好像…没有拿换洗衣服。
第三十五章
三十五
“David,情况如何?”何凌希换了居家服,坐在沙发上,揉着眉心。
“在医院抓到跟拍的人了,是本地一家传媒公司隶属的。我查过,他们和TERO也有商业上的往来。”
“向传媒公司施压,明智的就站到我们这儿来,不然,就让这家公司彻底换血。”
Alina做事太急于求成,往往会有疏漏。如果换做是他,怕别人查到自己头上,就一定不会找与FL有商业往来的公司。买通传媒公司,便就不会打草惊蛇。消除TREO对他的戒心,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布局收网。这一次回英国,必然又是一番硝烟。不只是TERO的威胁,最近股价油价的波动都太过异常,投机生意还是要尽早抽身的好。
如果挺过这一次,FL的版图又将扩大不少。何凌希将手机放在茶几上,打开了环绕声音响,德彪西的《月光曲》缓缓倾泻而出。仰躺在沙发里,他闭目养神。
安之洗了澡,从按摩浴缸里出来,裹上浴巾,猛然发现没有拿换洗的衣服。她微微打开浴室的门,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何凌希的侧面,似乎是睡着了。于是她蹑手蹑脚地从浴室里跑出来,赤着脚往卧室跑去。
何凌希睁开眼,往浴室的方向看去,门半敞着,地板上踢踢踏踏的一路水迹,她的头发似乎总是擦不干。他起身,拿了条毛巾,也朝卧室走去。
“魔方好玩么?”他径直走到她身边,将她的头发挽起来,包裹在毛巾里,细细擦拭。
安之刚找出衣服正要穿,何凌希突然闯进来,她一惊,抓起床上的浴巾往身上裹。
“没,没有啦。”
“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他的语气很柔,但安之听着却是寒毛起了一身,果然是关于秦劭文么。
“你没那么爱吃醋的吧。朋友来看我一下也是正常的。”她嘟囔道。
他将她扳过来,半蹲着与她平视:“谁规定我不能吃醋的。”
安之被他盯得有些发愣,好一会儿才转过弯来:“你是说,你吃秦劭文的醋?”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直接一把扯开她的浴巾,将她揽进了怀里,准确地镬住了她的唇。没有在唇瓣上多作停留,刚出浴室,她干净得仿佛纤尘不染,皮肤上包裹着牛奶沐浴露的香味。他便游移到她细白的脖颈,吸吮辗转,力道恰到好处,在皮肤上留下暗红的印记。
他想这样做,很久了。
安之的皮肤触碰到他居家服棉质的布料,她有些胡乱地摇着头,想说的话被堵在喉咙口。
何凌希微微放开了她,拎起床上她厚实的棉毛外套披在她身上。她还生着病。何凌希止住了继续的念头,总不能欺负病人。
“我感冒,会传染的。”安之这才有机会说上话,伏在他胸口咳嗽了两声。
他将她抱起放到床上,然后盖好了被子。“你别担心得太多。”
“凌希。”安之拉着被子坐起身,“我是你的女朋友,担心你也是应该的。可为什么你要把我挡在你的生活之外呢?”
他坐到床沿上,手指绕过她的青丝,沾染上湿气:“那么,你想站到我身边来么,即使会遇到危险。”
安之顿了顿,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就百分之百地相信我。无论出了什么事,都相信我。”他将她的被子向上拉好,遮住她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
“那你也要相信我,我和秦劭文真的只是朋友。”
何凌希愣了愣,随即低低地笑开了,居然被她绕进去了。怎么会不相信她,只是他的独占欲使然,除却被媒体拿来做文章的担心,他更纯粹的,就不喜欢别的男人和她谈笑风生。
他笑起来的时候,就好像所有的阳光都集中在他的唇边,那么耀眼。虽然很夸张,但安之就是这样觉得。那大抵就是爱情。
她复又抱住了他,这样真好,即使辛苦,起码是幸福的,很幸福,不由自主地想要扬起唇角。病痛也好,阴郁也好,不安和隔阂都好,就在这样的笑容里消融不见了。
何凌希摩挲着她的耳鬓。
把她带去英国吧,迟早是要见自己的母亲的,或许趁这个时机也不错,让她离他更近些,但却不全然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这样才是最好的。这一次,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让她一个人背负着黯然离开。
“明天我要陪父母去医院做身体检查,唔…你要不要一起去…见见他们。”安之有些忐忑地说出口。
何凌希拉回思绪:“事先和他们打一下招呼吧,别把二老吓到了。”
“嗯。”安之轻咳了两声,淡淡地扯开笑来。
*
“行耀,你好了没?”严沁喻穿戴整齐,从梳妆台前站起身,看着还在衣橱前挑衣服的丈夫。
“你说是这件好,还是这件好?”安行耀手里提着一件夹克和一件西装,比划道。
“你去医院检查,又不是去开会喝喜酒,还穿什么西装,倒腾个什么劲儿。”她走过去将安行耀手里的西装拿了去挂进衣橱。
“这不是要见安之的男朋友嘛,总不能邋里邋遢地给我们安之丢份儿。”
安行耀得知今日可能要见未来女婿,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却早早就醒了,在镜子前也比划了不少时间。
“平时什么样儿,就什么样儿。让人家知道我们安家平时怎么过日子的。”严沁喻替安行耀套上西装,道:“再说了,人家要相中也是相中我们小安,你个老头子抢什么风头。”
“好好好,就你有理了。”
“喂,小安,你们到了?…好,我们这就下来。”严沁喻合上手机,转而对丈夫道:“下去吧,他们来了。”
安行耀正了正神色,他还要验验这个何凌希到底是什么个成色。
安之坐在副驾驶座上,手机一直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把玩。
“是我见岳父岳母,你紧张个什么劲。”何凌希揉了揉她头顶心,笑道。
安之撇了撇嘴,坐定,这是什么世道,皇帝不急,急死…不对,不对…
“是不是他们?”何凌希抬眉示意安之看窗外。
安之这才收回思绪,拍着何凌希道:“对对,下车下车。”
安行耀下楼,便见着了这个从电视上跑出来的未来女婿候选人。西装笔挺且合身,不用说也知道价值不菲。安行耀也算是在管理岗位呆了多年,阅人无数,自然也能从这从容淡定的姿态里瞧出几分,眼前这个体面的男人多有权利和手腕。
要把安之托付给这样的年轻人,安行耀是安心也是不安心。要是男人真对安之全心全意,那他这个少根筋的女儿自然能被照顾得很好;但若是男人有意骗她瞒她,安之必然要被蒙在鼓里,察觉不得。
“伯父伯母。你们好。”何凌希迎上前去,语气敬重:“我是何凌希,安之的男朋友。你们可以叫我小何。”
“好好。”安行耀笑笑。而严沁喻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
“安之说你们要去医院检查,她也没车,我正巧有空,便开来了。希望没有太过冒昧。”
“哪里的话,是我们小安麻烦你了。”严沁喻道。
“爸妈,上车再说吧,去晚了医院该排队了。”
安之领父母上了车,何凌希替他们开的车门。待车子发动,安之缓缓舒了一口气。母亲似乎还是没有接受何凌希的样子,冷着一张脸。但瞧何凌希的面色,仍旧不急不躁,回想他刚才全然放下架子的样子,她感动之余也不得不佩服男人,似乎什么情况他都能自如应对。
身体检查,各项流程都进行得很顺利。何凌希知道安之有病在身,也不希望她多劳累,于是跑上跑下,排队,拿X光片之类的事情,便都是何凌希一手包办了的。
待最后一个项目检查完,医生让他们过一段时间再来拿报告。此时,也到了午饭的时间,何凌希便邀请二老一起吃个便饭。出乎安之意料的是,母亲严沁喻竟然同意了。
何凌希特意问了二老的口味,选了一间雅致的中餐厅,菜品更接近于家常菜。包厢的设计选用了暖色,灯光明亮,让人一进来便有惬意的感觉。
菜是安行耀点的,他选择的大都是特色菜,又要了一壶龙井,没有选择鱼翅之类的华而不实的东西。
等菜的间隙,严沁喻发话了:“前阵子,小安是和你一起去的英国吧。”
安之一惊,怔怔地看着母亲,随即又转向何凌希。
何凌希幽幽地回答:“是的。”
严沁喻瞥了安之一眼,安之垂头不语。
“后来是她自己一个人跑回来的吧。”
“安之是到英国伦敦去出差的,而我在英国接手公司,一时也抽不开身。她任务完成了就先坐班机回来了,她最近工作也挺忙的,总不能因为我而一直耽搁在英国。”
严沁喻没有再说什么,但似乎面容没那么紧绷了。安之缓缓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没有穿帮,男人的反应力果然不是一般的快。
带到上菜动了筷子,气氛慢慢缓和了起来。缘由是安之的爸爸安行耀接到了一个电话,内容是他的老友喊他,三缺一,一起去搓麻将。麻将也可戏称为华夏国粹了,无奈何凌希是全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着实让安行耀万分惋惜,说有时间一定要教授晚辈这一博大精深的文化。
安之和母亲两人在一边皆是不语。父亲出了种种花,养养草,也没别的特别爱好,唯独就是爱麻将,也不赌钱,就只是几个好友聚在那里,聊聊天,打打牌。父亲早年工作的时候,就会每星期固定在星期二出去打通宵麻将,母亲也劝过,无果。现而今退休了,就更是随时随地地发挥余热了。母亲也由着他去,不再阻拦。
吃了饭,何凌希便将二老送回了家。
下车时,碰到隔壁邻居。也年过六旬的老翁瞧见安行耀夫妇便问:“哟,好福气啊。女儿女婿给送回来的啊。”
“小安的男朋友,还没结婚呢。”严沁喻纠正道,但瞧得出她心情不错,语调也是微微上扬的。
安之在一边对何凌希眨了眨眼。
严沁喻瞧见女儿乐呵呵的模样,在心底也叹了一口气。今天何凌希在医院里,丝毫没有架子地跑上跑下,让她觉得这个年轻人还算靠谱。小安一看也是爱极了对方,都到这个份上了,她也就开始接受了。但回头还是得提点提点这个丫头,可别轻飘飘的脱了线。
这头,两人算也是顺风顺水。但那边,秦劭文就没那么舒坦了。
他昨天晚上被赶回来以后,一夜都没睡好。他素来是沾了枕头就能入梦的人,但偏偏昨晚,翻来覆去足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睡着,还睡得极不踏实,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
今早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进了韩式的写字楼。半道上碰到韩子峰,一晚上声色犬马后,这位老板仍旧是精神满满。这也是秦劭文最敬佩韩子峰的地方,这个男人好像总有着使不完的劲,他的头脑没有一刻不在思考。
“阿劭,你不是提早回去了么?怎么还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韩子峰拍了拍秦劭文的肩膀。
“放心,不会影响工作的。”
秦劭文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究其原因,还是在安之这个人身上。
从昨晚的情况来看,安之和何凌希似乎并不是自己猜想的分手后,这个可能性让他浑身觉得不舒坦。他想问安之,却又觉得这样特别傻气,于是又推想到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这件事情,明明只是碰巧遇到她昏倒而做了件好事而已,本不该那么在意的。越往深了想,他越觉得这超出了理性的思考范围跳跃到感性的区域里去了。
最终推算的结论就是,他,秦劭文,在阔别多年以后,终于又对一个女人心动了。但这一段感情,估计是还没有发芽,就要被摁死在襁褓里了。是自己摁死呢,还是等着被别人摁死?这真是一个令人头大的问题啊。
两个人进了电梯,韩子峰就见到秦劭文非常难得地游神并且作出叹息的表情。联想起昨日何凌希和秦劭文相见时的一番对峙,他摸了摸下巴,觉得其中必然有戏可看。
第三十六章
三十六
安之去了三天的医院,烧就退了,也好的差不多了。立马就要过年了,安之忙着帮母亲准备年货。她把工作给辞了,转而又接了一些文翻的工作。因为上次翻译的书销量很好,故而也不愁没有活接。
何凌希是没有什么过年的传统的,韩式的风波落下帷幕,他来S市的任务也完成了,也要回英国继续接手处理FL的各项事宜。可因为过年,安之没有办法和他一起走。
眼瞅着没相聚几日,便又要离别,安之过年的情绪就低落了一层,人跟着就没太大食欲。
小年夜那天晚上,安之和何凌希在9区公寓里,他在理东西,是明天早上的飞机。安之闲来无事,就搬出房间里的健康秤来,往上头一站,她给自己吓了一跳,整整比夏天重了十多斤。不对啊,明明生了场病,脸也瘦下来了,怎么可能重那么多。不会是秤坏了吧?
她于是到房里把何凌希叫了来,让他给秤一秤体重,结果数字完全正常。
“这秤没坏?怎么可能…我胖了整整十多斤…”安之瞬间郁闷了,安慰自己,只是因为刚刚吃了晚饭,又穿了那么多衣服的缘故,一定是这样。
“哦?”何凌希一把将她拉了过去,手便搂上她的腰:“给我检查检查。”
“喂。”安之脸顿时红了。
男人的手探入衣襟,同时另一只手托着安之的后颈,低头镬住了她的唇瓣,舌尖扫过她的齿龈,温热的气息吞吐在她的皮肤上。
这个男人,在某方面总是耍流氓。虽说被流氓了几次,安之的回应仍旧有些羞涩。她双手绕过他的后背,仰着头,身体紧紧地贴着男人,皮肤一点点地泛出粉色。
结果,房间里弄得一团乱,衣服散落在各处,还碰倒了台灯,撞翻了闹钟…
等所谓的检查结束,何凌希将安之揽在怀里,悠然道:“这样正好,不胖。”
安之白了他一眼,男人就只会嘴上随便说。她往被子里一钻,也没反驳。但心里却想。要是她真的哪天胖得都是赘肉了,说不定他拍拍屁股就走了。食色性也,谁都逃脱不了。
“等过了年,你就到英国来。我想带你见见我的母亲。”何凌希坐起身,套上衣服,把闹钟和台灯扶正,对着蒙着被子的女人道。
“啊?”安之蹭地探出了脑袋:“要见博林夫人?”
“不用紧张。”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肯定:“她会喜欢你的。”
“那么肯定?”再怎么说也是未来婆婆…如果,他们能结婚的话…
“都说了,相信我。到时候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
虽说何凌希这样说,安之还是忐忑不安,贵族的话,还是要好好复习一下礼仪才行。
翌日,安之去机场送机,赶回母亲家,已是下午三四点了。
大年夜,总是一家人一起在家吃的年夜饭,收拾好以后抱着电视机看春晚。但待到大学毕业的时候,春晚是一届比一届没有看头,年味也是一年比一年淡了。大抵是平时也见得多了,吃得多了,不像父母从前,日子艰苦,平日里没得吃,唯有过年的时候,才穿得上崭新的衣服,好好地大鱼大肉一回。
只是今年又有所不同,安之出国留学工作的几年里,也只有头两年是回家过年,余下的两年,都是因为工作脱不开身而没能赶回家来。人也只有离了家,才分外感觉到亲人的可贵,家的温暖。异国他乡,看似风光,但其中乡愁无限,只有亲历过的人才懂。
吃了饭,安之帮着母亲在厨房间洗碗。父母家还是较为老式的房型,厨房间也不大,放了冰箱微波炉一类的家电,空间就显得狭窄了,站了两个人有些挤。
其实她也提出过要替父母换一套房子,但他们都一致拒绝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住了那么多年,对这间屋子也有了感情,没必要去折腾换一间,房子够住人就好了。
安之如今想想也是,家,不在乎房子的大小,只在乎那里头有没有亲人,为你亮起一盏灯,静候着你的归来。
“今天你二姨还打了电话给我,明天照例要去大姨家碰头。他们也好多年没见你了。你别忘了给那几个外甥包红包。”
“唉,时间过得真快,本来我是拿红包的,现在都要包红包了。”安之到一边擦了擦手,从口袋里掏出个红袋袋来,塞进母亲的围兜里,“先给您老一个。”
严沁喻将洗干净的碗放到一边,道:“给我做什么,我和你爸不缺钱。”
“我的一点心意嘛,前两年工作了都没给你们包过红包,今年都给你补上。可别不收啊,你们平日里过过日子,那些退休金是足够了。我这钱可是给你们去旅游玩儿的零花钱。”
严沁喻面色仍就不接受的样子,于是安之挽起老妈的手臂,嗲道:“妈,女儿一片心意,你就收了吧~”
“唉。”严沁喻叹了口气:“就你最会发嗲。其实我和你爸也不图你什么钱,多回来看看我们就好了。别看你爸不大说你什么,心里可盼着你回来了。前些年,他恨不得每个月都能飞法国去看你,我都被他唠叨死了。”
安之在一旁偷笑,心里却是暖意浓浓。
严沁喻和安之端了水果盘儿走到客厅,严行耀正看着春晚,屏幕里红红绿绿的布景好是鲜艳。
“今天怎么没见小何?”严行耀随口问道。
“他公司那里还有事,先回英国了。”
“也是,人家也是个洋人,不过什么春节的。”
严沁喻坐下来,将果盆递到严行耀面前。
“那不挺好,以后即使他们还在一起,照旧可以陪我们过春节。”
“可这FL集团不是总部在英国嘛,真成了,小安不得住到外国去啊。”
“年轻人的事情,我看我们还是别想那么多了。”严沁喻转而对安之道:“吃点水果,看你晚饭都没怎么吃?肚子不舒服么?”
安之摆了摆手:“就是没什么食欲。而且最近重了好多。”
“你看你脸瘦的,还说自己重,别又说要减肥啊,每次都雷声大雨点小,撑不了两天就又故态复萌了。”严沁喻塞了块苹果到安之嘴里。
“减什么肥,健康最重要。”安行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