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人不必如此,是本太子和姐姐擅自甩开侍卫在先,所以…”玉德太子顿了顿,垂下脑袋,“是本太子鲁莽了。”
玉清公主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抬眼看了一眼金虔和展昭,又笑道,“何况那些绿衣人也被展护卫和金校尉教训得够呛,就不必深究了。”
“包拯谨遵公主所嘱。”包大人抱拳,又扭头道,“张龙、赵虎,将那珍岫山庄一行各责三十大板,轰出府去。”
“属下遵命!”二人领命而出。
金虔一旁有些莫名,暗道:
堂堂一国公主被人当街调戏,竟如此轻易就放过登徒子?当真如此大度?
可瞅瞅这玉清公主、玉德太子一副满意模样,老包、公孙竹子一副安心表情…
啊呀!
金虔恍然大悟。
高丽第一公主在北宋大街上被人当街调戏,绝非一般的阿花阿红被人调戏如此简单,传了出去,北宋丢人自不必说,那高丽国怕更是丢脸,搞不好是要出国际问题滴!
如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两国都讨了个清静。
何况高丽太子、第一公主来访大宋,绝非逛街旅游观光如此简单,定是有国事相商,如此一来,也算是高丽国卖了大宋一个人情,将来在谈判桌上也算多了个人情筹码。
想到这,金虔对这高丽国的皇家姐弟立即刮目相看。
果然是皇室中人,心机叵测啊!
“玉德太子,玉清公主,开封府不比皇家驿馆,二位屈居于此,怕是委屈了。”包大人道。
“无妨!”玉德小太子一摆手,“若是开封府比皇家驿馆还要奢华,包大人又如何称的上是大宋第一清官。本太子来开封府叨扰,就是要亲眼见见清廉官吏的风姿。”
“多谢玉德太子谬赞。”包大人起身笑道,“厢房已经准备妥当,请太子、公主移驾略微歇息。请!”
姐弟俩同时点头,起身随包大人步出花厅,公孙先生、张龙、赵虎,展昭紧随其后。
金虔瞅了瞅,也只得跟在后边,可刚走了两步,前面的展昭却停住了步子。
“金校尉…”展昭回头望了一眼金虔的一双乌青黑眼圈,顿了顿,道,“这几日金校尉辛苦了,先回去歇息吧!”
金虔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瞪了展昭半晌,才诺诺应道:“属下多谢展大人。”
直到展昭远去,金虔还有些纳闷。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猫儿居然良心发现,让咱去歇息?
突然,金虔一个激灵。
不妙,从咱的经验推断,这猫儿的任何反常信号都是不祥的前兆。
事后证明,金虔同志的“经验谈”果然是有一定真理基础滴。
*
金虔劳累多日,终于得了休息,回到宿房,连郑小柳打招呼都没精神理会,和衣倒头便睡死过去,直到郑小柳在床边呼呼喝喝将自己吵醒。
“金虔、金虔,快起来,出大事儿了!”
金虔半睁细眼,瞄了一眼窗外天色,漆黑一片,翻身蒙头:“半夜三更的能出什么大事儿?”
“有人和展大人在夫子院打起来了!”
“白少侠来找展大人切磋又不是什么新鲜事,至于如此大惊小怪的吗?”
“不是白少侠,是今天白天被打了三十大板的那个什么山庄的二庄主带了一大群江湖打手,和展大人打起来了!”
“什么?!”金虔一个骨碌从床上翻起身,睡意全无。
郑小柳一脸紧张道:“来了一大帮人,少说也有二三十,看样子都是江湖上的好手!”
“有没有搞错?!”金虔一个猛子跳下地,套上鞋袜,直冲夫子院。
老远,便见夫子院里一片灯火通明,近了,只见一众衙役侍卫手持火把,将夫子院团团围住,院子正中,正站包大人、公孙先生二人,二人身侧,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人护住玉清公主,众人皆是抬首直视屋顶,却是没有看见玉德小太子的身影。
但见那屋顶之上,也是一队手持火把人马,将屋顶上空照得通亮,这队人少说也在三十人上下,全部江湖打扮,手握兵器。而在火光中央,对持站立两人,一人红衣官袍,身直若松,另一人一身墨绿,怒气冲冲,正是展昭与甄长乐。
此时巨阙出鞘,寒光闪烁,甄长乐气喘吁吁,手臂微抖,显然是刚刚激斗过一场。
金虔一看这阵势,赶忙两步蹭到包大人身侧,小声向距自己最近的赵虎问道:
“赵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赵虎扭头一看是金虔,摇头叹气道:“这帮人一来就气势汹汹,说是他们珍岫山庄的二庄主在开封府受辱,今日非要讨个说法,然后就和展大人打起来了。”
“诶?”金虔挠了挠乱七八糟的脑袋,“受辱?不过杖责三十,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金校尉,你可知这珍岫山庄是何等地方?”公孙先生突然开口问道。
金虔莫名摇了摇头,周围众人也有些莫名。
公孙先生捻须道:“珍天下之岫,辨天下之奇。珍岫山庄因历代庄主博学多闻,有可辨识天下珍奇宝物而闻名于江湖。江湖传闻,无论是如何逼真之赝品,也躲不过珍岫山庄庄主一辨,无论是来历多玄奇的物品,珍岫山庄庄主只需一眼,便可将其来历说得明明白白,而这位二庄主就是大庄主的弟弟。”
感情就是个鉴宝师啊,金虔暗道。
“即便如此,这珍岫山庄也不至于如此张狂,连开封府也不放在眼里!”张龙嘟囔道。
公孙先生微微一笑:“江湖上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无论是多贵重的宝物,若是珍岫山庄不认,那便是一文不值,反之,若是珍岫山庄另眼相看,就算是路边一块石头,那也是旷世奇珍。”
金虔以拳击掌,恍然大悟。
原来不仅是鉴宝师,而是有江湖认证的权威鉴宝师。
“那岂不是天下何物是珍宝,何物是废品,皆是由这个山庄的庄主说了算?”马汉惊道。
“虽不至如此,但也相去不远。”公孙先生点头道,“所以珍岫山庄又有江湖第一庄之称,可与芦苇荡陷空岛齐名。”
金虔望着屋顶上的一众绿衣人有感而发。
啧,难怪这么嚣张…慢着,那今日咱岂不是得罪了珍岫山庄的二庄主?!哎呀呀!!
金虔只觉那股不祥预感又贴近了几分。
“展昭,我念你在江湖上也算有几分薄名,只要你肯认输,珍岫山庄便不再追究。”甄长乐一声高喝,打断了开封府百晓生公孙先生的讲解。
众人目光又回到了屋顶战事之上。
只见甄长乐对面,展昭直身而立,不发一言,火光下,巨阙寒光映出一双沉黑眸子,深不见底。
“好你个展昭,敬酒不吃吃罚酒!都给我上!”甄长乐怒吼一声,有七八名江湖打手唰唰唰亮出兵器,横劈竖砍就朝展昭冲去。
只见房檐上,红衣翻飞,寒光电闪,展昭在众人之间穿梭游走,只防不攻,游刃有余,反观那一众江湖人士,却是累得步伐踉跄,上气不接下气。
而那个甄长乐,咬牙切齿,几次欲上前帮手,可以迈步,就双腿发抖,身形发晃。
“白天才挨了三十大板,晚上就来闹事,这姓甄得也不怕落下病根?”赵虎挠头不解道。
“定是此人天赋异禀,皮糙肉厚,所以较为耐打。”公孙先生一脸了悟道。
金虔脸皮一抖:公孙竹子,您是在吐槽吗?
“扰了玉清公主的清眠,包拯实在汗颜。”包大人朝身边玉清公主抱拳道。
玉清公主颔首一礼:“能有幸得见江湖切磋,玉清也不虚此行。”
“公主大度,只是为何不见玉德太子?”包大人又问。
“这…”玉清公主突然一笑,“怕是不太方便出房吧。”
这句话说得众人皆是一愣,不明所以。
金虔望了望周围几位人物一脸轻松,好似看戏观礼一般,不由心中感叹:
果然是国家的重量级人物,这心里承受能力就是不一样啊。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之际,屋顶之上的战斗已经告一段落。展昭以显著优势获得胜利,一众江湖打手只有瞪着展昭喘气的分,却无力在战,气得甄长乐脸色泛青,嘴皮发白。
展昭直身而立,大红袍襟随风舞动,巨阙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银亮光弧,锵然入鞘。
“承让!”
两个字一出口,就把甄长乐气得双眼直冒血丝。
“一群饭桶,上、全都给我上!”甄长乐挥着手臂怒喝道。
这一下,屋顶上的三十多个江湖人士全都亮出武器,呼啦啦一下子将展昭围了个密不透风。
“展昭,就算你又冲天遁地之能,此时怕也是束手无策!”甄长乐一旁冷笑道。
屋下众人一见,也不由有些担忧。
“虽然展护卫武艺高强,但俗话说双拳不敌四手…”公孙先生一皱眉,“金校尉,你上去帮帮展护卫吧。”
“诶?咱?!”金虔大惊,目光扫向四大校尉,“四位校尉大哥武艺比在下高出许多…”
“我等要保护玉清公主!”
四大校尉在第一时间将高丽第一公主围在中央异口同声呼道。
金虔目光又移向一院子衙役侍卫。
“我等要保护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一众衙役呼啦一下凑到了包大人身侧。
“有劳金校尉了!”公孙先生瞅了一眼火光下金虔抽动的面皮,微微笑道。
金虔哭丧着脸,心里一百二十个不愿意,磨磨蹭蹭往屋顶爬,边爬心中边道:
这群没义气的,一听说这个什么珍岫山庄不好对付,就把咱这没后台没靠山的可怜人士推出来当炮灰…啧,之前咱已经得罪了那个什么二庄主,若是再来一次,岂不是火上浇油?
嗯…看来只能隐秘行动了!
想到这,金虔打定主意,从腰间掏出药袋,挑出一枚黑不溜丢的药丸,大喝一声:“闭气!”就把药丸甩到了屋顶上正在交战的人堆里。
“轰!!”
一股气味诡异,呛鼻钻心的黑烟滚滚涌起,期间夹杂阵阵惨叫声和呕吐声,紧接着,就见之前还在屋顶上耀武扬威的江湖人士一个一个都噼里啪啦从屋顶栽头跌落,摔得哎呦哎呀叫声不断。
这可乐坏了屋顶下的一众衙役,赶忙将其三个一堆、五个一摞绑了个结实,全都拖到了府衙之外。
在看那屋顶之上,仅剩两个人影。
展昭神色如常,仅是眉心微皱,但若细看,不难发现展昭此时早已呼吸停滞,使的竟是独家秘传的闭息内功心法。
再看那甄长乐,却是脸色青紫相间,虽是竭力控制,但鼻涕眼泪却仍是唏哩哗啦乱流一气,惨不忍睹。
“占、占早…的啫桥…”(友情翻译:展、展昭…等着瞧…)
甄长乐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完这几个字,便施展轻功落荒而去。
一阵夜风拂过,将残留烟雾吹散。
“金校尉!”展昭一声沉喝。
金虔一个哆嗦,赶忙两步凑到展昭身前谄笑道:“展大人,您没事儿吧?刚刚属下提醒展大人闭气凝息…”
“若是展某没听到,又该如何?”展昭沉声道。
“属下有解药!”金虔举手立誓。
“好!很好!”展昭定定瞪着金虔,手指紧握,青筋爆出,脚下瓦片咔咔作响,渐渐裂开纹路。
话说这一晚上,又是屋顶激战,又是□□袭,就算是现代的水泥钢筋怕也要多出几道裂纹,何况是古代质量不高的青瓦,加上此时展昭怒气之下不觉使出的内劲所迫,更是让这些不堪重负的瓦片雪上加霜。
金虔只听脚下“哗啦”一声,脚下骤然一空,身子不受控制就坠了下去。下坠之时,还望见展昭有条不紊旋了个身,稳稳飘到了固若金汤的屋梁之上。
啧,这猫儿真是愈来愈小肚鸡肠!
金虔心中忿忿,脚下却是点了点几张下坠瓦片,稳住身形,有惊无险安全落地。
可脚下还未站稳,就听耳边传来一声怒吼:
“什么人?!”
诶?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金虔一愣,眯着细眼从一片烟尘中渐渐辨认出眼前人影。
水灵灵的大眼睛,水灵灵的小圆脸,水灵灵的樱桃嘴,水灵灵的皮肤…咳…总之是一个水灵灵的名为高丽玉德太子的小正太正一脸惊怒瞪着自己。
问:为何是水灵灵的?
答:因为玉德小太子正泡在一个大澡盆里。
若不是当然澡盆周围多了些许瓦片木屑之类的东西,玉德小太子脸上蒙了些灰,倒也算一副颇为养眼的正太出浴图。
金虔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间厢房是小太子的卧房。难怪刚刚外边乱成那样也不见小太子的影子,玉清公主又称太子不便现身,原来玉德太子正在沐浴…
“是你?!”玉德小太子瞪着金虔喝道,“你、你怎么从房顶…”。
“玉德太子真是好兴致…”金虔边打量对面的小正太边干笑道。
这小鬼有毛病啊,都什么时辰了,半夜三更洗什么澡?
“放、放肆,不许看!”玉德小太子涨红着脸语无伦次道。
“…属下遵命…”金虔慢吞吞转脸。
切,一个七八岁的小鬼,有什么看头?若是猫儿,那还有几分…
“金虔!”展昭声音突然响在耳畔。
金虔一个激灵,后撤一步,只见展昭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侧,一双黑漆漆眸子正瞪着自己。
“展大人,属下只是想想,还什么都没做啊啊啊!”金虔也开始语无伦次叫道。
展昭暗叹一口气,探手揪起金虔衣领,将金虔转了圈,背对玉德小太子,自己也转过身,背朝高丽太子,施礼道:“惊扰玉德太子,请太子恕罪!”
金虔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照猫画虎呼道:“惊扰太子殿下,请太子恕罪!”
两人话音还未落,就听门外一阵嘈杂。
“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玉德太子殿下!”
“太子!”
门板一阵剧烈晃动,眼看就要门面大开,门外众人就要有幸见到高丽太子春光外泄。
“本太子一切安好,不许进来!”玉德小太子一声大呼,“展护卫,帮我守住大门,别、别让他们冲进来!”
展昭一个箭步来到门旁,推住门板,朗声道:“太子安然无恙,不必惊慌。”
门外骚动这才渐渐静了下来。
小太子松了口气,又朝金虔喝道,“你!过来!”
“咱?”金虔转过身,指着自己鼻子,满面疑惑,“不知太子有何吩咐?”
“过来帮本太子更衣!”
“…”
屁大一点的小鬼,倒挺会摆谱的…
金虔一边心中暗自嘀咕,一边走到澡盆旁,拎起距澡盆不到半尺挂在衣架上的衣物递给小太子,“请太子更衣。”
小太子瞪着金虔:“这是脏的,去那边柜子里取干净的。”
“脏的?”金虔有些莫名摆弄着手里的衣物——柔软洁白芳香,哪里脏了,真是…嗯?慢着,这条裤子上面…为何有个潮乎乎的大宋地图…啊!
金虔脸皮一抽,赶忙扔掉手上的裤子:“咳,属下这就去取…”几步走到衣柜旁,边取衣物,边自言自语道:“七八岁的孩子还尿床?尿完床还要半夜三更洗澡?真是难伺候…”
门边的展昭脚下好似一滑,身形歪了一歪。
“你、你你闭嘴!!”小太子恼羞成怒,喝道。
“诶?”金虔猛一抬头,这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心将中所想嘀咕了出来,再一看那小太子,更是一副要将自己抽筋剥皮的模样,赶忙递过衣物道,“请太子殿下更衣!”
“转过去!”小太子一把抢过衣物,恶狠狠道。
金虔忙转身,不敢再多言半句。
一阵悉悉索索穿衣声音之后,小太子终于穿戴妥当,瞪了金虔一眼,迈步来到大门旁,命令道:“展护卫,开门!”
房门开启,门外焦心如焚等待已久的众人一见太子容面,又是一阵骚乱。
“玉德,你可还好?”匆忙上前拉住小太子上下打量的是玉清公主。
“惊扰玉德太子殿下,开封府上下难辞其咎,请玉德太子恕罪。”急忙下拜赔礼的是开封府一众。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围在周围跪地不起一堆侍卫打扮的,大概是高丽国的随驾侍卫。
玉德小太子摆摆手,道:“本太子一切安好,请诸位放心。”转目对开封府一众道,“今夜之事乃是意外,包大人也不必放在心上。”顿了顿,又对跪地一片的侍卫道,“是本太子严命你们不准入房,你们也不必自责,都起来吧。”
一席话说完,众人这才安心,一一还礼起身。
小太子点了点头,又道:“包大人,玉德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包大人能成全。”
“不知玉德太子殿下有何要求,开封府上下定将全力而为。”包大人抱拳。
“玉德今日能安然无恙,多亏展护卫和这位金校尉及时救驾,所以玉德希望在大宋巡访之时,包大人能借调展护卫和金校尉为玉德的贴身护卫,不知包大人意下如何?”小太子问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包大人最先反应过来,赶忙回道:“自然可以!”又对展昭和金虔道,“展护卫、金校尉,从明日起,你二人便负责贴身保护玉德太子、玉清公主二位殿下安全,不容半分闪失!”
“属下遵命!”展昭抱拳。
“…属下遵命。”金虔偷眼瞄了瞄一旁的玉德小太子,但见他一脸正色,却掩不住眼中的得意,不由暗自揣摩:
该不是这小鬼怕咱和猫儿把他尿床的事说出去,所以把我俩绑在身边进行贴身监视吧?
*
高丽国太子公主的贴身侍卫,搁到现代,那少说也是个外交部高级官员的职位,比起开封府的从六品校尉,级别自是只高不低。
可是,通过这几日的工作实践,金虔怎么都觉着自己的级别不升反降——确切的说,是一落千丈,目前已经沦落为某个睚眦必报小太子的打杂奴仆一名。
打洗脸水烧洗澡水端洗脚水,伺候早膳午膳晚膳下午茶夜宵点心,跑腿打杂传话逛街拎东西讲笑话,金虔现在是无一不通无一不晓。
以目前的形式发展下去,金虔可以拍着胸脯自信满满的说,就算以后在开封府混不下去,应聘到哪个高门宅院里当个贴身小厮也是绰绰有余。
本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俗话说:技不压身,金虔也只当自己多学了份谋生技能,何况刚入开封府做皂隶的时候,端茶倒水的活计也没少做,如今重操旧业,权当忆苦思甜…
但是…但是!但是!!
为啥同样是外宾贴身侍卫,待遇差别却如此咫尺天涯?!
“金校尉,一旁站好了,小心伺候!”某小太子道。
“展护卫,不必拘礼,请坐!”某第一公主道。
“金校尉,泡茶!”某小太子道。
“展护卫,请喝茶!”某第一公主道。
“金校尉,昨天你不是说什么甜水巷的招牌点心不错,去买!”某小太子。
“展护卫,这点心确是味道独特,请展护卫也品鉴品鉴!”某第一公主。
不平衡啊,忒不平衡啦!!
金虔忿忿不平盯着旁边一桌其乐融融有说有笑品着上好龙井吃着招牌点心的高丽第一公主和某位四品带刀校尉,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心里憋屈。
不就是这猫儿武功比咱厉害一点点,人气比咱高出一点点,粉丝比咱超出一点点,长得比咱好看一点…好吧,是好看很多点…那也不至于如此差别待遇吧?!
何况这高丽国的公主动机也太不纯良了,你看看这公主瞅着猫儿的眼神,啧啧,那叫一个情意绵绵一往情深如胶似漆,真是让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突然,金虔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一扭头,发觉玉德小太子正冷冷瞪着自己,一脸不高兴。
“你为何总是盯着姐姐?”小太子道。
“诶?”
“告诉你,姐姐早已心有所属,你没机会了!”小太子冷声道。
金虔眨眨眼,点头道:“原来玉清公主早有心仪的良人,真是恭喜、恭喜…嗯?”
金虔猛然扭头瞪着不远处怎么看怎么像千里姻缘一线牵璧人一对的某公主和某护卫,一股前所未有的暗黑不祥预感劈头罩下。
“太、太子殿下,”金虔抖着嗓子问道,“不知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千里迢迢来大宋所为何事?”
“这…”小太子突然有些扭捏,垂首半晌,抬眼道,“告诉你也无妨,父皇希望能与大宋结秦晋之好。”
“秦晋之好?!”金虔细眼绷大,“你的意思是和亲…咳,那、那个联姻?”
小太子点点头。
金虔抹了抹头上的冷汗:“不知贵国打算与皇室哪位宗亲…”
“父皇说了,是不是皇室宗亲都无妨,重要的是自己喜欢。”小太子一脸正色。
“高丽国王真是豁达、豁达啊,深明大义啊…”
“那是自然!”小太子一脸自豪。
金虔一旁频频干笑,望着某位被蒙在鼓里依然谈笑风生的某护卫,冷汗几乎湿透脊背。
看这架势,八成…不,九成九这高丽公主是看上开封府的镇府之猫了!
那、那那那…岂不是——
猫儿当要王昭君出国和亲!
大宋第一偶像要拱手送人!
南侠传奇自此绝迹江湖!
猫鼠之争从此无缘得见!
上街砍价再无“美猫计”傍身!
开封府的福利之源断流!
这、这简直就是开封府有史以来的最大危机啊啊啊!!
番外:开封府的最大危机(下篇)
夫子院厢房内,公孙先生看着深夜造访的这位不速之客,有些纳闷:“金校尉,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要事?”
“公孙先生…”金虔一张脸惨白如纸,“不知公孙先生可知这高丽太子和公主来访大宋所谓何事?”
“这…在下的确不知,只是圣上曾颁下口谕,无论太子和公主殿下想去何处见何人,都无需阻拦。”公孙先生道。
这简直就是典型的“广泛撒网、集中捕捞、重点培养”的相亲政策啊!金虔大汗。
“公孙先生,实不相瞒,属下刚刚得知,高丽太子与公主此次前来乃是为了两国联姻之事。”
“两国联姻?”公孙先生莫名道,“那二位殿下应多见见皇家之人,为何日日窝在开封府里?”
“公孙先生有所不知,这高丽国王的旨意是,是不是皇室宗亲都无妨,重要的是自己中意便可。”金虔咽了咽口水,继续道,“而且据属下这几日的观察,那玉清公主似乎的展大人…”
公孙先生是何等聪慧之人,金虔话仅说了半句,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顿时脸色大变,一双凤眼直瞪金虔:“金校尉此话当真?!”
金虔急忙点头,又道:“还望公孙先生拿个主意才好!”
“唉!”公孙先生眉头紧皱,在屋中疾步踱圈,“怪只怪展护卫太…唉…”
金虔此时也是心思飞转,暗道:都是这猫儿,长得太过招蜂引蝶,如今惹祸上身!可是为了开封府的民生大计,为了咱的后半辈子福利保险,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只“福利猫”啊!
啧啧,实在不行,就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想到这,金虔心一横:“要不咱先用点药花了展大人的脸…”
公孙先生猛然停下脚步,凤眼直瞪金虔。
“公孙先生不忍心也是人之常情,可如今形势紧迫,所谓兵行险招背水一战,只有让展大人毁去容貌,或许可有一线生机…”金虔被公孙先生盯得浑身不舒服,嘴里嘀嘀咕咕说了一大串,“只要避过这一劫,属下自然有办法让展大人恢复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