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一枝梅脸色微变。
笑声猝然而止,百花公子猛然瞪向四人,双眼灼灼显出红光。
“师弟找的可是这样东西?”
说罢,手臂轻轻一挥,便有一人分开人群慢慢走出。只见此人,身高一丈有余,头如麦斗,眼似铜铃,满脑袋乱蓬蓬黑发,大腿好似房梁,胳膊犹如房檁,面如青蟹盖。这人如果长了毛,还真跟大猩猩一般,说白了,整个一个返祖现象。
待四人看清这大汉手中之物,顿时脸色大变。
宝石璀璨,雕金镶玉,可不正是尚方宝剑。
一柄三尺利剑握在此人手中,竟好似常人握着一根细溜溜的筷子一般。
“师兄,你可知这是何物?”一枝梅冷着脸色道。
“何物?”百花公子脸上浮起一抹狰狞笑意,“我只知用此物可以换到我想要之物!”
“你想要何物?”展昭上前一步,沉声道。
百花公子扫了展昭一眼,好似根本没将这个蒙面人放在眼里,依然直直瞪着一枝梅道:“师弟,你难道不知我想要何物?”
一枝梅静静望着百花公子,面色泛白,凤眼凝静,表情沉静的可怕。
白玉堂脸色一沉,喝道:“速速将宝剑交出,否则白爷爷定要你追悔莫及!”
百花公子瞅了白玉堂一眼,微微一怔,语气有些不确定:“你是…锦毛鼠白玉堂?”
“知道是你白爷爷还不束手就擒?!”白玉堂厉声喝道。
“哼!今天就算陷空岛五鼠都来了,我也不怕!”百花公子冷声一笑,迈步走到大汉旁边,垂眼望着大汉手中的尚方宝剑,轻轻抚摸剑鞘,好像在抚摸少女的秀发一般轻柔,“师弟,你就不怕为兄毁了这宝剑?”
话音未落,就见那大汉双臂肌肉隆起,尚方宝剑剑身微颤,剑鞘嘎吱嘎吱作响,好似随时都会鞘裂剑断一般。
四人顿时一惊。
展昭身形不可抑制轻轻颤动,紧握十指关节呈现青白之色。
金虔站在展昭身后,浑身也是不可抑制颤抖不止,只觉乌云压顶,自己钱途、前途一片灰暗。
“你若是敢动这宝剑分毫,白某就叫你血溅当场!”画影粲然出鞘,寒光直射中年师兄眉宇。
百花公子冷哼一声,斜眼望了周围家丁,一队弓箭队伍冲上前,又将持剑大汉外围团团围住,一周弓弦泛出阴幽寒光,在夜色下尤为阴冷渗人。
“我倒要看一看到底是我这位手下的手快,还是你的剑快?”
“你!!”白玉堂顿时双目冒火。
“师兄…”一枝梅轻轻叹了一口气,扯出一抹淡淡笑意:“师弟并不留恋掌门之位,也不稀罕‘一枝梅’的称号,若是师兄喜欢,师弟愿将掌门之位拱手相让!”
百花公子听言猛然一怔,直勾勾盯着一枝梅:“你当真愿将掌门之位让给我?”
“师兄若想要,师弟就双手奉上。”
“令牌!我要掌门令牌!”百花公子突然嘶声喝道,眼眸红丝遍布,尽显贪婪癫狂之色。
一枝梅从慢悠悠怀里取出一张青铜令牌,提在手中道:“掌门令牌在此,师兄先把宝剑…”
“先把令牌抛过来!”
“先把宝剑抛过来!”白玉堂冷声道。
“只要令牌是真的,我要这柄破剑还有何用?”百花公子死死盯着那张青铜令牌,面皮微颤喝道,“还不抛?!不怕我毁了这剑?”
“好啦、好啦,给你就是。”
一枝梅手臂一挥,令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在百花公子手中。
只见百花公子双眼呈现狂热之色,颤抖不止的双手小心翼翼捧着那张令牌,好似捧着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一般。
“师兄既然已经拿到令牌,还不速速将宝剑送过来?”一枝梅见百花公子竟好似看着手中令牌看痴了,不由出声提醒道。
“宝剑?”百花公子缓缓抬起头,双目茫然扫了对面四人一眼,“对,宝剑、宝剑…”
说到这,他的脸上隐隐浮现一抹诡异笑容。
“嗖嗖嗖!”
四人就觉眼前数点寒光一闪,数支羽箭破空而来,密密麻麻,连半丝缝隙也不透。
说时迟那时快,两柄宝剑、一条软鞭立即在四人周侧环出三道光罩,将四人严严实实护在中央,呼啸而至的羽箭,一遇光罩,皆被击落,叮叮咚咚掉了一地。
“哈哈哈哈,射!射死他们!”百花公子狰狞笑声在一阵剑光鞭影之中分外刺耳。
“咔嚓”
突然,这一声突兀响声传入众人耳畔,四人心头一凉,挑眼一望,顿时大惊失色。
只见那大汉手中的尚方宝剑的剑鞘之上出现一道裂痕,竟是被那个大汉手劲生生捏出的。
“不好!!”一枝梅一声惊喝,脚尖一点就向前冲。
一枝梅被称为天下第一神偷,一身轻功早已登峰造极,这一闪身,就好似一股烟一般飘了过去。
可另外三人的身法竟比他还快了半分,一枝梅话音刚出,一蓝一白两道人影就携风而出,迅如闪电,而金虔却是立即原地抱头扑倒在地,摆出了一个鸵鸟防守式。
若说一枝梅的身法是世间难寻,那这三人的身法恐怕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那一众弓箭射手只觉一阵劲风拂面而过,鼻间传来一缕淡雅清香,心头一荡之瞬,手中弓箭竟都突然凭空不见了踪影,再一抬眼,却看见刚刚还在数丈之外白衣男子,不知何时竟近在咫尺,挑眉冷笑望着众人,手中还提着一串弓箭。
一众弓箭手顿时额头冷汗涔涔,双腿打颤,几欲扑倒在地,可还未扑倒,就听身后一声巨响,愣是把这一众弓箭手吓得跪倒在地。
又是一缕幽香飘过,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位俊美的白衣公子身侧突然多出一道蓝色身影,身姿如松柏,气韵如春风,虽是蒙着面,但就凭露在面巾的那一双眸子,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生神往。而在这蓝衣男子手中握着的,竟然就是前一刻还在众人身后那位大汉手中的宝剑。
宝剑在这蓝衣男子手中,那个大汉呢?
众人不由偷偷回头观望。
这一望可不要紧,顿时把刚刚对那蓝衣男子的心生神往变作了心生恐惧。
只见那位身如山岳,腿比房梁的彪形大汉,此时正直挺挺躺在地上,双眼翻白,嘴角溢血,头上、脸上、身上、腿上,全都印满了整齐脚印,少说也有十七八个,且个个入肉三分、泛青显红。
只望一眼,众人便觉心惊胆颤,赶忙收回目光,朝自家主子望去,盼能有少许生还希望。
可这一望,心头又凉了半截。
只见一道黑影仿若鬼魅一般在百花公子公子身侧绕了转,百花公子手中的掌门令牌便鬼使神差回到了那个黑衣公子手中,
“师兄,这令牌还是放在师弟这好了。”一枝梅笑吟吟道:
“令牌,把令牌还给我!”百花公子一张脸孔狰狞扭曲,双目迸出凶狠之色,足下生风,身形飞旋,朝一枝梅放手急攻,使得也是江湖少见的高明轻功,,可无奈一枝梅身形就好似飘渺烟雾一般令人无法捉摸,百花公子就算倾尽全力,竟仍只能在一枝梅二尺之外打转,无法再贴近半分。
一枝梅脸色好似闲庭信步,悠然道,“师兄的轻功似乎精进了不少。”边说边轻飘飘荡了个圈,身形转到百花公子身后,出手如电,在他身上点了两下,百花公子顿时身形一软,瘫倒在地。
那一众弓箭手、家仆打手一看此种境况,顿时一阵绝望。
白玉堂、展昭迈步走到一枝梅身侧,看着趴在地上气喘如牛的百花公子,一个挑眉冷笑,一个双眉紧蹙。
挑眉冷笑的那个道:“好你个百花公子,敢来陷空岛撒野,就早该料到有此一刻,如今落到白五爷手里…哼哼哼…”一连三声冷笑,直笑得众人身上鸡皮疙瘩满身滚爬。
双眉紧蹙的那个沉声问道:“为何要盗取这柄宝剑?”
百花公子伏在地上,一阵冷笑:“我百花公子乃盗中之王,天下至宝皆是我囊中之物,偷了便是偷了,一切皆随我心意,哪里有什么缘由?”
一枝梅挑起眼皮:“师兄是如何知道师弟愿用掌门令牌来换取这柄宝剑?”
伏在地上的百花公子瞪了一枝梅一眼,瞥过头没吭声。
“你可知这柄宝剑是何种宝物?”展昭追问道。
百花公子依然不理不语。
白玉堂顿时火了,宝剑唰得一闪,削去了百花公子的几根胡须,厉声喝道:“你若是再不说话,五爷就把你的舌头割了!”
百花公子身形微微一抖,闷闷出声,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回答几人询问:“不过一柄生锈的破剑,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生锈?”一枝梅一愣。
“破剑?”白玉堂一怔。
展昭心头一跳,急忙捧起手中尚方宝剑,欲将尚方宝剑拔出。
可手腕刚一用力,突然数道寒光猝闪,十余根针状暗器毫无预兆从剑鞘中射出,好似喷头一般直朝三人面门飞去。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蓝、白、黑三道人影仿若暴风一般凭空旋起,周遭掀起一股狂卷气流,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将宝剑剑鞘中射出的暗器尽数席卷落地。
宝剑哐当一声落地,剑鞘四下崩裂,露出鞘中剑身,哪里是什么尚方宝剑,而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
展昭、白玉堂、一枝梅飘然落地,三双眼睛定定望着地上的宝剑残骸,满目愕然。
一片死寂。
一枝梅、白玉堂脸色泛黑,同时望向展昭。
只见展昭静身直立,黑眸沉不见底,仿若无底深潭,脸上的蒙面布巾轻轻飘落,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逐渐清晰浮现于苍白面颊之上,一道殷红顺着紧抿薄唇缓缓流下。
百花公子不知何时已摇摇晃晃站起身形,死死瞪着三人道:“师弟,你还真是命大,这样都…”
“啊啊啊!!”
突然,一声凄厉惨叫将百花公子的下半句话截去了一半。
众人只觉眼前猛然一黑,天边黑云滚滚而来,遮空闭月,狂乱阴风骤然暴起,激的周遭火光一阵狂摆,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轰然落地,激起一股黑烟。
除了只顾直直盯着地上那柄假冒尚方宝剑不为所动的展昭,众人皆是一惊,不由倒退一步,
待黑烟散去,一个瘦弱身形赫然出现,落地的那只脚丫子恰好好踏在百花公子的脸中央,双目如电,面皮扭曲,头顶乌云笼罩,身后阴风阵阵,真是犹如阴间无常,冥界阎罗,竟是前一刻还在远处趴地观望的金虔。
“你个脑残的废物,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金虔周身腾起一圈诡异万分的七彩烟雾,十根微微泛出绿光的手指揪住百花公子领口,狂摇乱摆,用直刮脑皮的凄厉嗓音尖叫道:
“你伤了他的脸?!你竟敢伤了他的脸?!你知不知道古今中外有多少人为这张脸魂牵梦萦?!你知不知道东京汴梁上百万人都视这张脸为天下至宝?!你知不知道开封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都指望他这张脸谋取福利?!你知不知道凭这张脸咱出去买菜能省下多少银子?!你竟敢将这张招财进宝、万事大吉的脸给伤了?!简直是罪不可赦、株连九族、人神共愤、断子绝孙!!”
百花公子被金虔一脚踹得鼻血狂流,眼泪狂飙,一张脸竟好似调色板一般,从白变黑、从黑变绿、从绿变紫、从紫变蓝,比雨后彩虹还要缤纷绚烂,不过片刻功夫,就开始浑身抽搐,口吐白沫,随着他浑身抽搐加剧,两人周遭地面也开始泛起咕嘟嘟作响的黑色气泡,且有逐渐扩大版图的趋势。
“霉兄…”白玉堂干咽了了几口唾沫,仍是觉得嗓子紧涩,“你不上去帮帮你师兄?”
一枝梅缩着脖子,眉毛随着百花公子脸色改变的节奏一跳一跳,“无妨,百花公子成名多年,这种小阵仗自然不放在眼里。”
“霉兄高见!”
“白兄客气”
“…可是霉兄,你师兄好像快挺不住了…”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高见、高见!”
“不敢当、不敢当!”
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好似闲话家常一般开始聊天,只是越聊离金虔越远,最后竟退到了茅厕墙边,本想再退,却发觉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一排肉墙,两人回头一望,竟发现百花公子的一众打手家仆竟全都缩在茅厕墙角,瑟瑟发抖,还有几个喃喃自语。
“牛头马面锁魂,黑白无常索命!”
“奈何桥、是奈何桥!”
“天灵灵、地灵灵…”
白玉堂、一枝梅对视一眼,扯出一个干笑。
突然,白玉堂身形一动,飞身奔至死死盯着地上那柄锈剑的展昭身侧,抬起手臂在展昭后背用力一拍,提声道:“唯一的线索就要死在小金子手下了,臭猫,你还发什么愣啊?!”
笔直蓝影猛然一震,黑烁双眸恢复清明。
黑眸疑惑望向白玉堂:“白兄?”
“白什么白?!”白玉堂指向旁边已经暴走的金虔喝道,“还不管管小金子!”
展昭顺着白玉堂手指方向望去,金虔已经被黑色烟雾环绕其中,身形模糊,周侧还陪衬着咕嘟嘟的黑色气泡,顿时脸色大变:
“金虔?!”
话音未落就要往前冲,却被白玉堂拦住身形。
“白兄!”展昭双眼一瞪,“你难道没看见金虔…”
“冷静点!”白玉堂瞪回去,“那都是小金子放的毒!”
“放毒?!”
“那个,大概是因为你脸上的伤…”白玉堂皱着眉毛,推测着金虔的用词,“好像是说你的脸是什么无价之宝之类的东西…”
展昭眉梢一抽。
“总之,这样下去,估计整个院子都点被小金子毁了,解铃还须系铃人,猫儿就看你的了。”
说罢,就一把将展昭推了出去。
展昭摸了摸脸上的伤口,脸色有些发黑,暗叹一口气,突然提声喝道:“金校尉,还不住手!”
金虔周侧的螺转回旋的彩色烟雾随着展昭的喝声一滞,地面的黑色气泡也小了不少。
“南侠,继续、继续!”一枝梅也窜了过来,急声道。
“展某的脸不过是皮外伤,不妨事!”展昭的声音缓下几分。
彩雾忽然开始急速飞旋,气泡瞬间暴增。
“臭猫,不要提你的脸!”白玉堂呼道。
展昭一蹙剑眉:“金校尉,若是毁了这院子,定要用你的俸禄来赔!”
“嗖!”
就好似咒语一般,金虔周侧烟雾瞬间消散,满地黑色气泡霎时消失,阴风尽去,乌云飘散,一缕清朗月光轻柔射在那道消瘦身形之上,清清楚楚映出金虔两个红通通的眼珠子。
“展大人,属下无能,没能护展大人周全啊啊!”金虔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几乎站都站不稳。
展昭长叹一口气,走到金虔身侧,缓声道:“无妨。”
“多、多谢展大人。”金虔又恢复成那副恭敬万分模样,脸上还挂着献媚笑脸。
白玉堂、一枝梅顿感一阵虚脱。
躲在茅厕墙角的一众打手家仆也同时瘫软在地。
展昭又将目光移向躺在地上的百花公子,此时他已是双目紧闭,面如金纸,气若悬丝。
“金校尉,展某要问此人几个问题。”
“属下遵命!”金虔赶忙从腰间掏出一个瓷瓶,往百花公子脸上洒了些花花绿绿的药粉。
白玉堂、一枝梅同时不着痕迹倒退半步。
不过半盏茶功夫,那百花公子便脸色渐缓,恢复神智。
“师兄,你可还好?”一枝梅瞅着百花公子犹豫问道。
百花公子一双涣散眼眸在四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展昭脸颊的伤痕之上,突然脸色一变,一个猛子跳起身,朝着展昭一个五体投地造型,泣声呼道:
“我招了,什么都招了!那宝剑的确是我冒着师弟的名号从陷空岛盗出来的,可那把假剑里的暗器的确不是我装的,这位大侠脸上的伤的确与我无关啊啊!”
“假剑?那真剑在何处?”展昭急声问道。
“我、我不知道,是那个告诉我可用陷空岛库房里的宝剑换取掌门令牌的人把真剑拿走了…”
“是什么人?!”白玉堂问道。
“我不知,那人从头到脚都蒙着黑布,连眼睛都看不到。”
“那人身上可有什么标记?”一枝梅问道。
“没有…”
“可有什么特殊味道?”金虔问道。
“也没有…”
“你再仔细想想。”展昭道。
百花公子身形一抖,闷头不作声,半晌才缓缓道:“那人的脚上的靴子好像是官靴…”
“官靴?”展昭沉吟,“难道是官府中人?”
周遭一片宁静。
“猫儿,开封府在朝中是否有结仇之人?”白玉堂推测道。
展昭皱眉不语。
金虔长叹一口气,嘀咕道:“朝中的仇人…啧,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打击面也忒大了…”
一枝梅瞅了瞅众人:“南侠,现在该如何是好?”
展昭薄唇紧抿,双目微敛,半晌才缓缓抬起眼睫,望着白玉堂、一枝梅,抱拳道:“白兄、梅兄,”又低头望向百花公子,“这位百花公子,三位可愿随展某去一趟开封府?”
“诶?”一枝梅顿时脸皮一皱,“既然此事与在下无关…”
“还望梅兄助展某一臂之力。”展昭又一抱拳。
“可是…麻烦…”一枝梅瞪了一眼展昭,却恰好瞄见展昭血迹已干的侧脸,眼珠子不由自主又瞥向阴沉着脸的金虔,脸皮一抖,干脆道,“去也无妨。”
白玉堂也难得显出一本正经模样道:“事既然是白某惹出来的,白某自然会给包大人一个交代。”
而百花公子,完全没有发言权。
展昭点头,转目对金虔道:“金校尉…”
话刚出口,展昭又是一怔。
只见金虔细目盈满泪水,双手捧着一个洁白瓷瓶,瓶中飘荡着一股熟悉清香,和周围毒烟、茅房飘味浑然一体。
“展大人,先疗伤吧!”
心中暗道:若是让猫儿顶着这道伤口回府,莫说公孙竹子,老包,四大金刚的反应有多么可怕,光想想东京汴梁城内大姑娘小媳妇老婆子的眼泪…啧啧,咱后半年怕是就要在泪海里遨游了!
想到这,金虔赶忙又挤出几滴眼泪,往前凑了凑。
展昭身形一僵,立即转身疾走。
金虔赶忙颠颠紧随其后,泣声呼道:“展大人,先疗伤再走也不迟啊…”
猫儿,你莫要陷咱于不义啊!
一蓝一灰两道身影急速远去。
“白兄,在下可否偷偷离开?”一枝梅悄声道。
白玉堂没回话,只是挑起眉毛瞅了瞅软在地上那位人不人、鬼不鬼的百花公子。
一滴冷汗从一枝梅的额头滑下。
“…白兄高见。”
第九回 书房宝剑下落明 太师造访万事危
凌晨时分,汴梁城楼,一队守城卫兵在城楼顶团团围坐,你一言我一语聊着家常,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开封府,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
“头,你说这几日开封府里面是不是出大事儿了,咋这么些天都没见到展大人来城门巡视啊?”
一个微微发胖的守城兵向坐在正中的中年守城官问道。
“老张,别乱嚼舌根子!”守城官一脸不悦道,“老老实实的守你的城门,其它的事儿别多问。”
老张呵呵笑道:“头儿,你先别恼,咱这可不是替俺问的,这可是替小丁问的。”
“小丁?”守城官纳闷。
老张在身侧一个少年模样的守城小兵的脑袋上拍了一下,笑道:“这小子自十天前上任以来,天天心心念念就想着要见展大人一面,说也奇了,平日里不出三五日,展大人定会来城门楼前巡视一番,可这一连十多天都没见到人,这小子就等不住了,天天在咱们几个耳朵边念叨,听得咱们几个耳朵都快磨出老茧了。”
名为小丁的少年守城兵使劲儿垂着脑袋,连耳朵根子都红透了。
守城官这才明白,瞅了小丁一眼,摆出一副胸有成竹模样道:“依我多年当差的经验来看,展大人定是这几日出城去办案了,再过个三五日,等展大人回城后,自然会来巡视。”
“出城办案?咋没听府里的衙役提过?”众守城兵纳闷。
守城官摇头道:“你们怎么连这点眼力都没有?没瞅见这几天王校尉、马校尉来巡视的时候都无精打采的。往日只要展大人一出门,四位校尉大人就是如此模样,所以定是这几日展大人不在汴梁城内。”
众守城兵顿时恍然大悟,纷纷点头称道:
“原来如此。”
“还是头儿厉害啊!”
守城官挺了挺胸膛,一副得意模样。
“那展大人啥时候能来啊?”守城兵小丁突然抬起头,瞪着一双倍儿亮的眼珠子红着脸问道。
“这个…”守城官身子眼珠子转了转,不由干笑。
旁边几个资格老的守城兵也附和道:“是啊,头儿,展大人这么些日子没来,咱们心里也挺惦记的,展大人啥时候能回来啊?”
说完,一众守城兵都直勾勾盯着守城官。
被一堆嗖嗖发亮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守城官不禁有些浑身不自在,舌头根有些发硬:“好啦、好啦,没准展大人明个儿就来了,你们…”
话刚说了半句,忽然就听城外传来一阵嘈杂马蹄声,蹄声一阵急过一阵,一声紧过一声,在寂静夜色中异样清晰。
守城官立即收声起身,回身一个手势,众守城兵急忙各就各位,匆匆立于城楼之上挑目观望。
随着蹄声由远而近,只见城外黑漆漆官道之上匆匆行来一行马骑,四匹骏马疾驰而来,此时尚未破晓,城外一片黑漆,视线不清,直待这四匹马行至城楼正下,众人才勉强能看清马背上坐有几人身形。
为首马匹之上,一个男子身形笔直,怀中好似还歪歪斜斜靠着一个身影,其后两匹马,左边一匹上是一个白衣人,右边那匹上是一个黑衣人,最后一匹马匹上,只能模糊能看见一团花花绿绿的衣摆。
凌晨时分,行色匆匆,这五人行迹很是可疑。
众守城兵不由将目光移向了守城官,望这位见多识广的头儿能拿个主意。
不料那守城官却是一脸惊喜,惊呼一声:“展大人!是展大人!”
展大人?!
哪个?!
众守城兵赶忙探头观望,可此时天未明,月偏西,光线模糊,从这巍峨城楼上望下去,尽是黑糊糊一片,连哪个是鼻子是眼儿都分不清,哪里能认出哪个是展大人。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下城楼为展大人开门?”守城官口中边嚷嚷,边像一阵风似的一溜烟奔下城楼。
众守城兵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
难怪人家能当上头儿,就冲这一眼便能从黑糊糊一片中认出展大人的眼力,还有这熬了整宿腿脚仍旧敏捷的身手,咱们就算再练个十年八年的,怕也是望尘莫及。
守城官率一众守城兵风风火火从城楼下冲下来刚将城门刚启开一道缝,就听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请展大人…先上药再入城…”
众守城兵听言不由一惊。
药?什么药?难道展大人生病了?还是展大人受伤了?
想到这,一众守城兵顿时有些心慌,紧忙探着脑袋往门外观望。
城门渐渐开启,一匹浑身汗湿的马匹缓缓行入,其上笔直端坐一人,一身素蓝衣衫布满风尘,城门旁侧火盆灯火映照之下,现出一张剑眉飞鬓,朗眸如水的俊朗面容,只是在这温润如玉面颊之上,竟赫然多出一道寸长伤口,虽然伤口已经结疤愈合,已无大碍,看起来仍是令人心惊胆颤,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