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荆山却笑了下,淡淡地说:“皇上这是有意为之吧,他心胸宽大,既然能饶了彭王爷一条性命,自然不会去对付那些原本不该对付的人。”
鲁景安却颇有些愤愤不平:“那又如何?天下初定,他这番做派,怕是不能长久!更何况后宫里还有一个莫嫣在那里兴风作浪。”
73、割草
说起这话鲁景安看了看四下,见除了他们三个兄弟大厅外并无其他人,忍不住不满地看向萧荆山:“当日若是你听从我们的劝说,就此黄袍加身,我等兄弟又哪里会为今日的局面烦恼!”
萧荆山看着他满脸埋怨的样子,挑眉笑道:“你和她倒是不谋而合。”
鲁景安闻言一愣,半响憋出一句话:“这叫殊途同路,我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她是为了皇后的位置。”
不过他说完这话,反过来想了一会儿,感叹说:“不过说起来真是世事难料,假如你当时真得放弃了世子自立为皇,那莫嫣儿不还是皇后吗?她当皇后,我可受不住!”
呼延在一旁一直静静听着,此时忽然插嘴道:“荆山志不在江山,多说无益。况且若是他当日真得听了你的规劝,那此时怕是与眼前这位情投意合的嫂夫人无缘了。”
鲁景安大点其头,杂乱的胡子也跟着动:“不错,依你的性子,既然当时答应了娶那个女人,必然不会食言的。”
萧荆山点头笑道:“如此不是正好,大家各得其所。”
鲁景安却还是不满:“可是我如今每天睡觉都不安生啊,自从他当了皇上,又宠幸那个女人,把咱们多年的兄弟情算是快忘光了。”
呼延将军点头同意,皱眉道:“从那个女人投入他的怀中的时候,他就已经背弃了你,也就背弃了我们。”
萧荆山苦笑了下,眸子里浮现出一丝无奈:“也许并不是那个时候,早在他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再是过去我们认识的那个世子了。我若是当时知道他竟然如此钟情于那个女人,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和那个女人有半点瓜葛的。”
鲁景安摆了摆手:“罢了,这事也不能怪你,自古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乃是千古至理,再好的兄弟也有散伙的时候,况且他的出身本来就和咱们不一样,放到他那个位置,就算不像当皇帝没有啥野心也得被家里的老爹赶着鸭子上架。”
说着这一长串,他颇有模样的抚着胡子一声叹息:“皇上如今到底是爱江山还是爱更爱美人,我们真是看不出来了。”
萧荆山点头道:“你说得不错,自古权势皇位最易变人心,但是你们放心,我在离开之前,定会给他一个定心丸。”
呼延将军沉思道:“今日我看他倒是放心了许多,毕竟看着你和嫂夫人恩爱有加,他知道他的皇后算是没指望了。至于他是不是担心他的江山,这个倒没什么,我等也不是贪恋荣华富贵的人,大不了随着你一起归隐山林。”
鲁景安听了连连点头,捻着他杂乱的胡须说:“这话说得是,我这几年来也积攒了许多银子,我们带着银子找个偏僻的地方当土财主,娶几个媳妇生几个儿子,日子肯定过得逍遥。”
梅子当然不知道大厅里这几个男人的各种忧虑和打算,她正乐颠颠地抱着自己的小毛驴东看西看。
小毛驴看来也经历了许多事情,望着梅子的眼中湿润得很,平生增加了几分别后重逢的伤感,于是梅子更加难过,爱怜地摸着它尖尖的耳朵,喃喃道:“你也不喜欢外面是吗?等荆山办完了事,咱们就赶紧回去,回去后我给你翻修一下咱家的驴棚,我每天都喂你好草好料,空闲的时候还会带你去山坡上溜达,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
小毛驴仿佛是听明白了梅子的话一般,拿脑袋在梅子腰际胡乱地磨蹭着,倒像是个孩子在撒娇,这让梅子更加心疼它了。
等到萧荆山送走了鲁景安和呼延回到后院的时候,只看到毛驴在那里低着头吃草,却不见梅子踪迹,找来一个侍女一问,那侍女答道:“夫人拿着一把刀,萍儿提着一个篮子,连个个人跑到后院去了。”
萧荆山一听顿时挑眉,篮子和刀,这是要做什么?
萧荆山不解之下,快步走到后花园,却看到花丛里两个只露出顶上黑发的脑袋正晃悠着。萧荆山赶紧走近一看,这才发现梅子正蹲在花丛里,一手拿着镰刀专挑那些新鲜的草儿割呢。
他顿时明白过来,忍不住低笑一声:“你倒是心疼驴子,巴巴地跑到这里来割草。”
梅子听到他低沉的笑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怨道:“这边都是一些奇怪的花儿,青草少得可怜,我费了半天力气才找了这么一点。”说着她从花丛里站起来,举起脚底下的篮子给萧荆山看:“怕是只够它吃半顿解馋的。”
萧荆山低头一看,果然那本来就不大的篮子里只有小半篮子的青草而已,而且那青草参差不齐,一看便知是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从花丛里挑出来,可真是难为他这个小娘子了。
萍儿这个时候也从花丛里冒出头来,摸了摸额头的汗珠,无辜地替这个后花园解释说:“夫人啊,这花园本来就是种花的,又不是种草的,更不是养驴的啊。”
梅子头发上顶着一片枯树叶,丧气地说:“这些花儿有什么好,虽说看着是好看一些,可是又不能喂驴,又不能养鸡,说不得还会长刺扎人。”
萧荆山上前一步走到花丛里,蹲□子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顺便帮她摘掉混在头发的一片叶子:“赶明儿若是有时间,我便陪你去城外走走,到时候带着咱们的驴,让它饱餐一顿如何?”
梅子一听,顿时惊喜交加连连点头:“好啊,到时候我可以骑着驴子出门吗?”她知道如今萧荆山是将军,她就是所谓的夫人,不能像以前一样大刺刺地骑着驴子了。
萧荆山看着她两眼放光的样子,宠溺地点头说:“自然可以。”
梅子却还是有疑惑:“万一别人看到,会不会不好啊?”
萧荆山一听笑了:“管别人干什么,你既然想骑那就骑吧。”
梅子得了萧荆山的保证,自然是心里欢喜,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拉着萧荆山说:“那咱们赶紧告诉驴子这个好消息,顺便把这些草喂给它吃。”
萧荆山虽然不觉得驴子能听懂梅子的好消息,不过既然他家娘子喜欢,他也只好随着她一起过去向驴子报告这个好消息了。
一时之间,后花园里只剩下一个萍儿,她看着这两个人远去的背影,无奈地叹气说:“夫人本来就傻乎乎的,如今这将军怎么也跟着犯傻呢!”
当天晚上梅子把青草喂给了驴子,驴子自然是吃得小尾巴直摇,顺便继续在梅子腰际亲昵地蹭啊蹭。萧荆山在一旁看着,无奈地笑道:“它和你倒是很像。”
梅子不满地道:“怎么会呢,它是驴子,和我怎么会像呢!”
萧荆山看着驴子对着梅子撒娇的样子,再看看梅子撅嘴冲着自己不满的样子,笑着不说话。
梅子却忽然在他的笑里想起之前在军队的营帐中的事儿,当时他非要自己扶着那个柱子,然后他在后面弄啊弄的。那时候自己很是不满,还说什么你难道把我当驴子嘛。
如今梅子想起当时的情景,脸上顿时通红了起来,睨了他一眼后只低下头专心喂驴子,再也不搭理他了。
萧荆山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走到她身边从后面将她整个环住,柔声道:“怎么忽然脸红了?热了吗?”
梅子感受着耳边温热的鼻息,知道他是故技重施。他哪里能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想,这么问自己不过是故意逗弄自己罢了,当下她不满地扭了扭腰肢,小声说:“不要胡来,驴子看着呢。”
萧荆山低头看了看驴子,果然见驴子呼哧着鼻子抬头看过来。
他愣了下,随即无奈地道:“这个驴子真是奈何不得。”
谁知道驴子仿佛听懂了他的话,一只白耳朵动了动仿佛在表达它的不屑,表达完不屑它便扭过头去吃草了。
萧荆山看得哑然失笑:“它这是嫌弃我了?”
梅子见到这番情景也不由得抿唇笑了:“这是我的乖驴子,它自然是听我的话。你欺负我,它就不喜欢你。”
萧荆山听到这话,沉下脸看着驴子,谴责地道:“这头驴子实在不像话,当初是我在山下是我花银子买了它,如今又是我花一百两银子在众目睽睽下将它赎回来,它却对我耍起了性子!”
梅子见他倒是和驴子生起气来,先是“噗嗤”笑起来,笑过之后忽然反应过来:“一百两银子?”
萧荆山认真点头:“是啊,一百两银子买了这头忘恩负义的驴。”
梅子自然是知道一百两银子买的,可是当时她沉浸在小驴子重新回来的欢喜中,根本无暇注意这些,等到此时在反应过来,心里不由得肉疼:“这是一百两银子呢,可以花用好久的。”
萧荆山面无表情地点头:“嗯,为了它花了一百两银子。”
梅子先是重重地顿了一下脚:“哎呦,真得好贵!”不过她那下顿脚顿到一半忽然停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歪着脑袋凝神。
萧荆山见她面有沉思之色,轻声问:“怎么了,你又想起了什么?”
梅子水灵灵的眸子看了他一眼,抿唇笑道:“一百两就一百两吧,我不心疼。”
萧荆山挑眉:“哦,怎么不心疼了?”
梅子绽出笑来,笑得阳光灿烂:“那个卖驴的家里母亲生病,人家的确是需要银子的,既然这一百两银子给了他,那也算是花到了正经地方。咱们有手有脚,以后回去后自己赚银子就是了,犯不着巴巴地心疼这一百两。”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是咱们这个文最狗血的一章了,我估计两章之内狗血完毕,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74、她是我娶进门的妻
当天晚上梅子心情大好,萧荆山也兴致勃勃,免不了两个人又是一番恩爱。等到翻过山流了汗,梅子正躺在萧荆山依然起伏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时,忽然听到外面崔副将来禀报,说是外面有人深夜来访。
梅子听了这个不解地道:“这个时候了,怎么会有人过来呢?”
萧荆山蹙了下眉,沉声问崔副将卫:“是什么人?”
那崔副将连忙回道:“是一顶软轿,轿子的主人说要见将军,但是并没有说是什么人。”
萧荆山沉思片刻,转首对窗外崔副将淡淡地吩咐说:“请这位深夜来访的客人回去吧。”
谁知道崔副将并不离去,反而颇有些为难地说:“将军,依属下看,这位客人身份不凡,而且对方还说——”崔副将已经看出兹事体大,出口之间有些犹豫。
萧荆山闻言,沉下脸道:“她还说了什么?”
崔副将连忙说道:“她说,若是将军不见,她便一直等到天亮。”
萧荆山闻言冷哼一声,沉默了片刻,这才说:“好,带她到前厅吧。”
崔副将领命去了,萧荆山当下起身,随手拿起旁边的衣服披上。
梅子连忙离开他胸膛坐起来,眼睁睁看着他沉着脸披衣下床,心里也不由得好奇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为何非要在今晚见到萧荆山呢?
萧荆山穿好衣服,一边沉脸系着腰间的带子,一边对梅子道:“你先睡吧。”
梅子见他语气中依然有些冷硬,心里一瑟,小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睡啊?”
萧荆山见梅子语气有不安之意,抬头看过去,这才看到梅子脸上有满是担忧,顿时目中浮现歉意。他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握住她的小手,轻轻拍了下,尽量放柔了声音说:“先睡吧,我去处理些事情,很快的。”
梅子咬了咬唇,点头说:“好的,那你快些啊。”
萧荆山见她乖巧的模样,心生怜爱,笑了下,忍不住弯腰用唇碰了碰她滑嫩的脸颊,低声道:“我会早些回来陪你睡的。”
梅子看着他推门离去的高大背影,忍不住摸了摸他温热的唇碰过的脸颊,那里一阵热烫。
萧荆山来到大厅的时候,这里站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穿着黑色的披风,头上戴着黑色的纱制斗笠。她正背对着大厅的入口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荆山看了眼旁边陪着的崔副将,崔副将连忙上前,小声说:“属下已经遣散了闲杂人等,这就去外面守着。”
萧荆山点了点头,淡淡地吩咐:“去吧。”
这个女人在那里静立了好久,她在等萧荆山先开口,可是萧荆山却并没有开口。
她终于转过身来,从黑色宽大的披风中伸出手来。
她的手,柔弱仿若无骨,白皙如玉的长指尽头是嫣红的指甲,那妖艳的红色和如玉样的白色在黑色披风的衬托下格外引人注意。
不过萧荆山当然没有注意,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这个女人后,便没有再看她一眼。
这个女人的手优雅而缓慢地摘下斗笠,如云般的秀发顿时飘逸而下,她轻笑了下,伸手解开披风的系带,让披风跟着滑落。
当那披风滑落的时候,她一身艳丽而陈旧的红纱衣便展现在这个沉静的大厅中。
她就仿佛一朵夜里才会开放的罂粟,带着妖艳的红色,这种红色好像带了毒,让人看一眼就舍不得放开。
她穿着那件多年以前的旧衣,轻轻地挑起脚尖,开始她动人的舞姿。
可是她那足以打动天下男人的心的舞,却不能换来那个脸色冷硬的男人的一点柔意。
她默默地停下来,红色的衣衫随着她的动作一起收敛。
“为什么你现在都不愿意认真地看一看我?”她的声音里带了哀伤。
萧荆山淡漠地看了她一眼:“皇后,你的舞,是跳给皇上看的。荆山乃山野村夫,不懂舞。”
这位昔日的莫嫣,今日的皇后,听到这句话凄凉而妩媚地笑了:“可是我就是想跳给你看。”
萧荆山皱了下眉,正色道:“莫嫣。”
莫嫣眸子一动,似有水光:“你竟然还会叫我的名字。”
萧荆山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莫嫣,你现在到底要做什么?三更半夜你跑到我这里来,是希望置我于死地吗?”
莫嫣轻轻地摇头:“不,荆山,你知道的,我怎么会故意害你呢,我只是要见见你,让你看看我。”
萧荆山冷笑了声,眸子里森寒至极。
莫嫣轻盈地走上去,展开自己红色的衣衫,犹如一只展翅欲飞得蝴蝶:“你还记得这件衣服吗,当初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是穿得这件衣服。”
萧荆山盯着她的笑,冷漠地说:“我若是知道你是一个有那样心计的女人,当时必然一箭射出毫不留情。”
莫嫣却仿佛没有听到他那冷漠的话语,兀自喃喃地说:“当时他一眼就看到了我,我那时候就知道他必然是我裙下之臣了。可是我不在乎他的——”她抬起如羽翼般轻颤的眸子,带了几分痴情看着萧荆山,吐语如兰:“我只在乎你。”
她盯着他冰冷的眸子,笑着说:“你那时候根本没有看我第二眼,可是我却把你放到了心里。”
萧荆山面无表情,看着她妖媚的样子,仿佛看着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
莫嫣昂起头,仿佛她脚下踩着的是整个天下:“我莫嫣要的男人,必然是俯视天下的大英雄,我那时候一眼便看出,你是我想要的男人。”
“所以你那时候作出可怜之姿,就是为了能够留在我身边。”萧荆山的声音,一若他的脸庞那样冷硬。
莫嫣笑了:“是的,天下的男人,无论是爱不爱美人,他们都有一个毛病,就是容易同情弱者。即使铁石心肠如你,看到一个女人哭着跪在那里求着收留,你还不是心软了吗?”
萧荆山回想起往事,冷讽地笑了下:“你说得不错,我那时候的毛病可真不少。”
莫嫣望着萧荆山的眼睛,继续轻轻地道:“荆山,你知道吗,天底下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兄弟,而是我,你最不屑一顾的女人。”
“我知道你并不看重的是美色,我若是凭了姿色去引诱你,必然是没有结果的,所以我让你欠我恩情,我向你表达思慕,你果然如我所料,做出承诺,说是将来会娶我为妻。”
莫嫣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下,这个笑凄凉至极:“我其实并不在乎怎么开始,我觉得自己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地走进你的心里,只可惜,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
她仰起脸来,细细地凝视着萧荆山冷硬的脸庞:“你的心,好硬,比铁石还硬。”
萧荆山淡淡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虽答应娶你为妻,可是你要的是天下,我给不了。”
莫嫣闻言,冷冷地笑了下:“不,你不是给不了,你是不愿意给!”
她唇边挂着凄凉的笑看他:“兵权尽在你的手中,那些将士对你尽皆服膺,你只需要登高一呼,哪个不应?我曾苦苦劝你,你却视若罔闻。”
萧荆山抬眸,看了她一眼:“莫嫣,你要的既是天下,现在你已贵为皇后,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我萧荆山如今求的,不过是一个逍遥自在的安静日子罢了,你又何必这样对付我呢?”
莫嫣轻轻摇了摇头:“不,我当然不满意,因为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当初对我从来没有一个好脸色,可是却要对那个乡野村姑如此宠溺有加。我想不明白,我那时候百般讨好于你,怎么就比不上如今一个那么粗野的小丫头呢?难道你喜欢的就是那样的女人吗?”
萧荆山想了下,认真地说:“她和你不一样,她是我娶过门的妻。”
莫嫣冷冷地笑了:“那又如何,当初我也曾经是你没有过门的妻,你何曾对我有过半个笑脸?若是当初我早早地嫁给你,你难道就会如对待她那样善待我了吗?”
萧荆山沉默了一会儿,承认说:“的确是我那时候不够好。”
莫嫣满脸哀怨地说:“当初若不是你那样对我,我又怎会转而投入他人怀抱?既然有一个愿意为了我而去得江山的男人,我又何必对着一个根本对我没有一分爱意的冰冷男人?”
萧荆山点头:“你和他在一起,很好,我们各得其所。”
说完这个,他挑眉问道:“你来这里,皇上必然知晓。你这样做,是打定了主意要让皇上和我决裂吧?”
莫嫣讽刺地道:“那又如何?如今我们只看,在这个皇上的心里,到底是我重要,还是他昔日的兄弟重要了。”
萧荆山却忽然冷笑了下:“好,既如此,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皇上过来吧,正好这件事可以有个了断。”
莫嫣看着他唇边的那抹冷笑,唇边绽开一抹妩媚:“他一时半刻不会过来,我们可以做许多事情……”
当她说着这话的时候,她轻轻地走近了萧荆山,抬起她纤细优雅的手指,就要搭上萧荆山的肩头。
萧荆山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下,避开了她的手:“皇后娘娘。”
他这么喊她,不再叫她莫嫣。
谁知道莫嫣忽然冷笑了下,那冷笑中带着得意,她挑眉淡淡地说:“萧夫人,看来我们可以一起等皇上过来了。”
萧荆山猛地回过头,只见梅子站在大厅入口处,满脸震惊地看着他们。
75、小梅子还是小荆山?
梅子依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这两个人,她只觉得脑中一阵阵的眩晕,她不明白皇后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他们刚才会说那样一番让她震惊不解的话?
她不过是一个乡野村夫罢了,她的人生中原本不该有什么皇后皇上,可是如今她不但进了皇宫见了皇上皇后,她的男人还和皇后有过牵扯。
她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奇怪的梦。
也许隐约中早已感觉到,可是总是不敢去想,不敢去想那个至高无上的皇后就是曾经和萧荆山有过婚约的女人。
梅子咬着唇,努力地摇了摇头,事情怎么会是这样?
萧荆山见梅子眼中一片迷惘之色,整个身子也仿佛摇摇欲坠,眸子一紧,心疼地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肩膀:“梅子?”
梅子抬起眸子,她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看看他,可是眼前仿佛越来越模糊了。
萧荆山焦急的神色在她面前摇晃,她仿佛听到他紧张的喊声,可是那喊声好遥远啊。
就在那遥远迷茫的声浪中,仿佛有一个声音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皇上?皇后?
梅子最后的一点心智仿佛抽离了她的身体,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往前倒下去。
萧荆山在梅子倒下的那一刻,迅速将她抱在怀里,同时右手精准有力地搭在梅子的脉搏上。
这个时候皇上也在一群侍卫的跟随下走进了大厅,他平定了下有些急促的喘息,抬头看向厅里的两个人。
他的皇后好整以暇地站在大厅里,眸子里带着笑意,却仿佛在看热闹。皇上皱了皱眉,目光转向萧荆山,只见萧荆山正在摸着梅子脉搏,而萧荆山怀中的梅子脸色苍白。
皇上沉吟了下,终于开口问道:“她怎么了?”
萧荆山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萧荆山的脸色并不好看:“她怀孕了。”
皇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连忙说:“恭喜,恭喜!”
萧荆山面上却依然没有半分喜意:“她受了惊吓,胎儿有些不稳。”
皇上看着自己的皇后,大概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当下颇有些尴尬地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吓到了嫂夫人呢?”
他贵为天子,他的问话从来没有人敢不应,可是这一次,他的话问出后,他的皇后连看他一眼都不曾看,而他昔日的兄弟今日的臣子则是抱着自家的夫人一声不吭。
皇上尴尬地“咳”了下,轻声道:“我马上派人请太医。”
萧荆山这次连看都没看他,冷漠地开口:“不用了。”
说完这话,他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梅子,离开大厅往后院走去。
而萧荆山前脚刚走,后面就呼啦啦又有一群人进来,正是听了消息赶来的呼延将军和鲁景安。
鲁景安大眼瞪小眼地问:“怎么了,嫂夫人怎么了?”
呼延将军看了眼大厅面色各异的皇后和皇上,也懒得发问,直接大步流星地冲后院去了。
梅子很累。
她觉得自己仿佛在爬山,这座山冰冷黑暗,看不到尽头。
她不喜欢这样,她喜欢在阳光底下,骑在小毛驴上,她喜欢萧荆山为她牵着小毛驴。
萧荆山,那个会给她牵着小毛驴的人,在哪里?
当她艰难地四处张望的时候,她仿佛听到了他温柔的低唤。
那个声音里,有歉疚,有无奈,更有心痛。
就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她渐渐地感到了暖意,那种暖意仿佛来自一个宽厚的胸膛。
三月日头般的浓浓暖意如潮水般包容了她,黑暗和冰冷仿佛渐渐离她远去。
那声低唤越来越清晰,她甚至感受到了他温热的气息。
梅子挣扎着,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一双急切焦虑的眸子。
看到她醒来,那双眸子里瞬间充满了惊喜和感动。
“梅子,你总算醒过来了!”他将她半个身子抱在怀里,他刚毅的脸庞埋在她秀发中,他的声音里甚至有些哽咽。
梅子沉默了好久,记忆慢慢回笼,她想起来了。
皇后,皇上,红衣女子,萧荆山,还有他们口中的那个所谓的婚约。
她的男人,她一直以为那个男人应该是属于她的,如今她切切实实地知道,他有着自己永远无法触及的过去。
她一时无法理解,皇后那样惊艳的女人,竟然曾经是她家男人没有过门的妻。于是她更加无法明白,萧荆山当初是怎么看待那个因为私奔不成而寻死的没见识没姿色的自己?
萧荆山不知道梅子心中所想,他见梅子醒过来后只倚靠在他胸膛上发呆,目中顿时充满担忧之色:“梅子,你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