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抿嘴了…皱眉了…
她嘻嘻笑出声,被旁边懊悔乌鸦嘴的某人理解为了开心。
“恭喜你啊,也是个展示的机会…”
离夏笑眯眯地点头,继续刺激明显口是心非还一直不想看她的某人。
“老师说四手联弹或者双钢琴都可以…我们还不确定呢。”
我们…
沈修终于忍不住看过来,却见她笑得一脸得意,心下一动,四两拔千斤地回一句:“看来我们以后周末都得忙了,你和周远好好练吧,别给学校丢人,我们集体舞也要开始训练了。”
听说集体舞里有牵手和搂腰呢…
离夏立马黯淡了小脸,沈修为扳回一城笑得开心。
这样的对话虽然让人心情起伏,但也有趣得紧。
几个主要节目确定后,除了毕业年级,几乎是全校出动只为校庆。自习课上,每个教室空了一大半的位置,大部分是去训练,小部分浑水摸鱼逃课去也。
透过音乐教室的窗户,可以看见操场上杂乱无章练舞的人群。除了高中部的集体舞,还有一些小单位的民族舞团队。离夏跪坐在钢琴凳上趴在窗台搜索,来来回回好几次才看到目标人物一号,正在和目标人物二号说笑。
冷哼一声,周远走过来问:“看什么呢?”
“没…”收回目光,退后两步拿起琴谱念念有词。
这个空荡荡的音乐教室就他们两个人,感觉怪怪的。
周远见她有意疏远,心下怅惘,语气轻松地转了话题:“这首你以前弹过吗?”
离夏苦着脸摇头。
莫扎特的双钢琴奏鸣曲,双钢琴的经典之作,她哪里弹过啊,不过看周远的样子…
“你弹过?”
意料之中的点头,“以前的那个老师很喜欢,马马虎虎跟着他弹过一次。”
不愧是周远啊…离夏暗自感叹,她对钢琴的热忱一年不如一年,能勉强维持水平就够了,周远似乎是想更进一步呢。
练习是枯燥的,她弹副部也要先熟悉这曲子,直到娴熟后才会和周远合练,今天他们不过是借音乐教室先沟通一下,总比坐在教室里发呆强。
一系列的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整个校园也因此充满活力,同学们空前团结友爱起来。四月离夏的生日正逢周六,大家都有事忙,聚会不成。随着年龄的增长,原本送礼物的习俗也免了,一句简单的祝福已经足够。只有沈修同学仍旧被催着送礼。
这天各自有各自的训练,沈修回到家时天已经擦黑,院子里的灯还没亮,快要满的月光倒映出树枝斑驳的影子,他抬头看看某人房间的窗口,有晕黄的灯光,看来也已经回来了。
回家吃饭洗漱换衣完毕后,他两手空空地下了楼,和叔叔阿姨打过招呼就直接进了离夏的房间。她正趴在书桌上咬着笔头看书,听到声响回头瞥一眼他的双手,又将注意力专注于书,好像这小小的空间根本没他这号人。
他自然知道她在耍什么性子,微笑着走过去俯身看她的书,问道:“看什么呢?”
她趴下挡住书页,赌气一样:“不给看。”
他耸肩,不再纠缠,熟稔地在她书架里抽出一本杂志坐在一旁看了起来。
季离夏当然很生气,别人的礼物可以用祝福代替,阿修怎么可以!他甚至还没和她说过生日快乐!太没诚意了!斜瞄一眼低头认真看书的人,离夏用力咬住笔头,别想她先开口!
四月的夜晚,气温刚刚好,房间的窗户大开着,夜风送来院子里混杂的花香,窗棂上周远送的小风铃动听地摇晃着,月光女神温和地伸了手进来,和着室内暖融融的灯光烘托出再好不过的背景图画,只是这图画里的两个人各看着各的书,安静得让人心慌。
十分钟后,季离夏还是再度成为破功的那个人,气哄哄地踢开凳子站去他跟前,摊手无赖状说:“我的生日礼物呢?!”
沈修忍住笑意抬头看她,“大家不是都不送礼了吗?”
可别人都说了生日快乐!离夏碍于没有胡子,只能瞪眼,“那你能和他们一样吗?!”
“我怎么就不能一样了?”沈修有趣地反问,看她像被踩了爪子的小猫,更有了逗弄的心情。
离夏语塞,思考半天只能勉强说:“你以前答应我每年生日都送礼物的…”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沈修无辜地放开书站起来,他们都穿着拖鞋,她刚好到他鼻翼下方,应该是刚洗过澡,甜甜的沐浴露味道。
“五岁那年!”离夏毫不犹豫地说出答案,有些真生气了。他不送礼也就罢了,居然连以前允诺过的事情也忘记!
他怎么可能忘记。
离夏五岁生日那天,他们本来是一起去取蛋糕的,回家途中她太过得意忘形摔了一跤,蛋糕也跟着遭了殃,那是远在外地的爸爸妈妈打电话定给她的生日礼物。
她自然大哭,坐在人来人往的街边,张大嘴巴毫无形象。他当时更多的是窘迫,拉她起来未遂后,便开始哄。
每年送她生日礼物就是那时答应的。
想不到她能如此迅速提取出这段记忆。
沈修扬唇笑了,“你真的想要礼物?”
“当然!”小猫爪子还没收起来,有变种为狮子的趋势。
“那…”沈修伸出右手,“和我跳舞吧。”

绿树浓荫夏日长 3

“…”离夏惊愕看着他默然无语,心跳声却在为这一刻的悸动注解。
那个引发灾难的人兀自笑得理所当然:“你不是说想和我跳舞么?”
季姓小猫彻底变回温顺品种,低头望着拖鞋上的卡通人物嘟嚷:“是这样说过,可是…”
“那就来吧。”沈修拉住她的左手往肩上带,离夏敏感地后退一步,他的手已经扶上她的腰,左手握住了她的右手。
保持这个姿势五秒钟后,离夏红着脸垂眼看着他T恤的领口吞吐道:“你们集体舞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谁要和你跳我们的集体舞了?”沈修带着她走到房间空地中央,遗憾地说:“没有音乐…你打拍子啊。”
“我不会跳这样的舞…”离夏头垂得更低了,沈修脚上也穿着她家的拖鞋,鞋面上是和她鞋上一模一样的卡通人物。
“我也不会,不过看起来挺简单的,就前后左右你退我进啊…”沈修左手稍微用力,她抬头看他,撞进她再熟悉不过此刻却不敢直视太久的双眼。
“不要踩我脚。”促狭的嘱咐提醒她尽快得武装好了自己,仰头不服气地说:“你才是!我好歹也是有音乐细胞的人!”
沈修表示怀疑,“一个五音不全的人也有音乐细胞?”
还没开跳,离夏就一脚先踩了上去,好在软软的拖鞋没什么痛感,沈修笑笑没责备她。
“来吧。”
简单的两个字似某道开关,开启了心底的某道闸门,洪水难以阻挡地泛滥开来。
这样的姿势…好像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呢,繁复或简单的舞步常常看得人眼花缭乱,也总觉得男女一起跳这样的舞是很浪漫的。此刻的他们没有华丽的礼服也没有契合的音乐,又或者…她如雷的心跳就是最好的背景乐。
初期的磨合后,沈修见她一直不打拍子,自己轻声地念起来,近在耳畔的声音让离夏愈加恍惚起来。阿修的声音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像深海寂静流动的海水,还像她一直很喜欢的中提琴的音色。
这一刻,周遭的所有声响都不重要了不清晰了,风的触感花的香味风铃的声音都不复存在了,只有他们靠近又保持着距离的淡淡相拥,只有他干燥清凉的掌心,只有他口中蹦出的轻轻的跳跃的节拍声,只有慢慢爬上脸颊的笑容与羞红,还有牢牢植入心脏的欢喜。
但房间的活动空间实在有限,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圈,毫无章法的走步一会儿让两人都哈哈笑起来,过了许久又或者不那么久,他们终于停下,离夏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带着笑意的眼睛亮晶晶,沈修就着姿势轻揽她入怀,在她身体僵硬进而准备挣扎的那一瞬轻声对她说:“生日快乐!”
离夏撇了撇嘴,这就是他的生日礼物?不满地要抬头看他,又被按住了头。
“虽然我们都跳得很烂,但我只和你跳这样的舞。”
离夏眨眨眼睛,鼻子泛酸地想,阿修为什么越来越会说好听的话了呢。
“小茶…”好久没这样叫她了。
“嗯?”
“我喜欢你。”
一切静止。
外面客厅里季翔正在看整点新闻。
院子里哪两家的狗正在追来逐去汪汪地叫。
一阵大风过来,风铃哗啦啦叮铃铃响成一片。
但是…
她的心静止了。
两个小时后,翻来覆去睡不着的离夏无聊地扳着手指罗列这十五年沈修说过的所有动听的话,傻笑着承认今天这一句虽然是最短的,也是最最美好的。
好吧…
她勉为其难地收下这份生日礼物吧。
终于挣扎着进入梦乡后,她做了一个梦,梦见第二天她开开心心地和沈修一起上学,他却对昨天的事情只字不提,她忍不住问他还记不记得他说过的话时,他冷冷地说:“你不知道昨天是愚人节吗?”
噩梦!
早上离夏早早地睁开眼睛,裹着被子滚来滚去,在开门而入的熊诗璐一声大喝时光荣地滚下了床。
噩梦的早晨!
吃早饭时,她慢吞吞地喝着牛奶,却又不时瞄时钟,熊诗璐没好气地催她:“你动作快点,我看阿修都在楼下等你了…”
牛奶呛住…
熊诗璐拍着她的背顺气,嘀咕道:“这孩子今天怎么了,冒冒失失的,刚才没摔到脑袋啊…”
从家门到院子的路,她简直是一步三回头地走,到最后一段楼梯时瞥见沈修的车和鞋子,她很没骨气地很想转身跑回家。
但是,一步一步往下走,他的身影一点点完整起来,她的心也一分一分亮堂起来。夏初的清晨,翠绿的大树下,侧身而立安静等待的少年,美好得像一幅画。
而正是画中的少年,昨天那么温柔地对她说:“我喜欢你。”
脸又没出息的红成了番茄,沈修已经看见了她,和往常一样冲她招手。
两辆自行车,出了大门转过街角过了一个红绿灯,除了最开始对迟到的担忧进行了简单的交谈外,没有任何交流。离夏耷拉下眉头想起自己的那个梦,明明昨天不是愚人节的。
再过了一个路口,旁边的人终于出声。
“喂…”
她侧头,沈修罕见地笑得很欠揍,于是她没好气地问:“什么?”
回答她的是伸过来的手,还有他挑衅般的话:“你一只手能骑稳车吗?”
“当然可以!”她下意识地回答,下一秒才反应过来他真正的意思,握着车把的手慢慢沁出汗来。
沈修哈哈笑起来,离她更近了些,弯身拉过她的左手,看她手忙脚乱地稳住车后又说:“看在你技术比我差的份上,让你留着右手。”
右手?
现在右手的感觉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重要的,是被他握在手心的左手。
噩梦原来只存在于她的梦里啊。
真切发生过的一切,又跟随掌心的温度再度清晰起来。
清晨的上学路上,车辆不多,来往的大多数是上班族和学生,他们牵手的姿势让前进变得更为困难,离夏心惊胆战地似乎看见几个熟悉的面孔,但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似乎被发现也无所谓。
这样隐秘的甜蜜,镶嵌成彼此唇边的微笑。
离学校更近一点的时候,他们默契地放开了手,晨风拂过,前一刻还温暖的手心凉得让人失落。
在车棚锁好车,两人一路沉默地往教学楼走,周边的一切和昨天没有任何不一样,同学们还是亲切地打着招呼,离夏却总觉得自己的脸上会泄露出什么秘密来。
那么…她和阿修…算是在恋爱了吗?
像叶小川和王欣然的那种恋爱?
她算得上阿修的女朋友了吗?
恋爱、男女朋友几组词组在她脑袋里冲撞着,让她头晕得似能看见星星。
“看路…”沈修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来,她回神发现自己漏了一级阶梯,差点直接踢上去继而扑倒,好在沈修扶住了她…的腰!
周围的同学在笑,其实只是在笑她的乌龙…但是!她心虚地觉得他们是看出来她和沈修的新关系!一时如同火烧了屁股,一溜烟地左拐往教室奔去。
沈修看着她冒冒失失的背影发笑,她的紧张,他一一看在眼里,这样一比较,他的小小忐忑就遁于无形。
昨天也许是气氛使然,也许是蓄谋已久,但他其实很想让她知道,他和她一样,期待又惶恐着。然而牵手的瞬间,曾经有的那些倾诉的欲望奇迹般地消散,仿佛只牵着她的手,只看着她的笑颜就是超分量的满足。
他知道早恋的困难,也并没有对未来完全充满把握,但他虽没有别的自信,耐心却一直是一级棒的,他想,在他有生之年,大概还是能守住这份感情这个人的吧。
这一天,季离夏同学分别在语文课英语课和物理课上被老师逮住走神提问,在自己的随机应变和周远的热心帮助下,总算安全度过,但老师很严肃地说:“上课的时候不要想着笑话笑出声。”
这一天,孟溪在季离夏第四次过来找她时,非常疑惑地说:“今天是刮的什么风?你一下课就往这边跑,还非得站在这里说话?”
“啊?”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里的离夏茫然应答,孟溪惟有无语。
若她再细心一点,就可以发现,在她们站的位置,正好可以通过八班的后门看见某人的侧脸。
这一天,平时训练时从不错步的沈修同学屡次被舞蹈老师关怀,“你要是不舒服,你回教室休息吧,不用勉强。”
他心不在焉地点头,回教学楼时,特地去二班那边晃了一圈,某人皱着眉头看着习惯性把脑袋比作地球的地理老师听得认真。
这一天,夜晚九点过的街道上,两条细长的自行车影子中间,是一条似乎永远不会被割断的线。
这一天的…后一天早晨。
季家的餐桌旁。
季离夏同学苦恼地抱怨昨天回家时自行车不知道哪里坏了,今天得让沈修载。
熊诗璐点头说等你爸爸出差回来再给你修。
这是上高中后离夏第一次坐他的后座,跳上车的动作仍旧娴熟,车子左右摇摆了下然后稳住,沈修装出蹬得很吃力的模样,离夏一掌拍过去,他笑:“你本来就重了不少!”
“是长高了!长高!懂吗?!”
“嗯…”他收了笑,又说:“是胖了吧…”
又一掌拍过去,被他拉住了手往前带。
她却还是不敢的,只轻轻地揪住他的衣服,淡淡地笑起来。
“你们班通知了月考的事吗?”
“说是下周三。”
“啊…该死的小刘!只说快了,都不说具体时间。”
“老刘说这次我们班的化学要还在最后一名,他就要隐退…”
“哈哈…那让他准备好隐退演讲吧。”
“老刘不喜欢小刘,谁让你们班数理化老第一名的…”
“哼…不服气啊!我也是做了贡献的!”
“…不敢不服气。”
日常的吵闹,日常的温度,日常的天渐次亮开,街灯瞬间熄灭的过程…却也是最不平常的、最想要珍藏下来的一帧剪影。
月考结束后的周五下午,一群人一起去学校旁边的水吧吃冰,后知后觉但相对来说已经足够警觉的孟溪在离夏和沈修第N个眼神交流后,拉过她神秘兮兮地问:“你和沈修…”
“嗯?”
“怎么感觉不同了呢…”
“哪里不同了?”
“眼神啊…肉麻兮兮的。”
离夏张了张嘴,最终低头沉默。
孟溪也张了嘴,且一时半会儿还没闭上的趋势,“你们不会…那个吧?”
离夏抬眼看了看与她隔了两个人的沈修,在孟溪已经了然的目光下点头:“对啊…我们在一起了。”
我们在一起了。
本来也一直在一起的。
但现在的在一起,是恋爱了的意思。
她和阿修,恋!爱!了!

绿树浓荫夏日长 4

季离夏虽然在心里这样大声地得意地宣告着,却没有公诸于众的勇气。这种事情如果大家都知道了,第一个想来掐死她的,估计就是亲亲父母。
其实远在初中,身边就有恋爱的同学了,但当时的季离夏困在自己的迷宫里,迷惑着自己到底对谁更有好感,还根本没考虑到实质性的进展。
然而大人们对他们恋爱的看法,她却已经听得耳朵生茧。他们的感情,不是爱情喜剧里理所当然的你喜我爱,不是歌里唱陪你一起变老的温情隽永;他们的互相喜欢,在大多数人的眼中,也不叫做恋爱,而叫做早恋。
她年幼时爱调皮捣蛋,也常常有稀奇古怪的想法,但因为家教和大环境的熏陶,还是传统意义上的乖宝宝,一年前的她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开始家长和老师们视为毒药的所谓早恋。
现在终于诚实正确地表达出了自己的心意,和阿修甜甜蜜蜜地继续着他们单调的学习生活,她心里也还是有许多担忧的,不然不会在每次牵手时畏首畏尾,不会在每次眼神交错后心虚地偷瞄左右。
阿修肯定也这样想吧,离夏这样告诉自己,他本来就是内敛的人,不像小川那样,觉得既然已经被人知道了,就不妨再高调些。在外人看来,沈修与她仍旧是一起上下学的好朋友,毕竟一群人总是一起活动,高调的叶小川和王欣然就已经吸走了所有的目光。
作为同谋者的孟溪在只有三人的时候,常常开沈修的玩笑,要求他单独请她吃一顿大餐,沈修自然应允,他也不是有心要瞒着其他朋友,只是…他想离夏和他都很明白,如果他们俩以新关系出现在大家面前,只怕这个曾经笑语欢声不断的小集体就会陷入迷泽了。
五月初的月考,大家基本发挥正常,叶小川险险地把自己的名字留在了第四页,老刘好几次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仍旧是仁慈地没有请他进办公室。
集体舞的基础动作交授完毕,开始拉通练习,离夏偶尔以练琴之名偷溜出来看他们练习,笑得前仰后合,还一直问被她拖下水的周远:“你不觉得他们真的是群魔乱舞吗?”
周远跟随她的目光看过去,淡淡地说:“还好啊…”
“呃…”离夏后知后觉地加一句,“周遥就跳得很好,和她一比,好些人真的跳挺乱的。”
周远笑,看着不远处笑意嫣然的姐姐,嗯了声,“她还不错,和沈修配合得也挺好。”
“是哦…”离夏轻轻地接话,看着正在磨合某个转身动作的两人出神,原来传说中的牵手搂腰是真的…周遥的腰真细,好像阿修的手稍微用力就能折断似的。
她孩子气地掐掐自己的腰,似乎还残留着上个冬天积蓄的点点脂肪,不禁悲从心来,叫上周远转身走人:“练琴去!”
说到练琴,她也头大。她纵然上过一些舞台,也还是怕在百年校庆这样隆重的场合掉链子。人生能有几个百年呢,一中两百年校庆她铁定是看不到了,这一次就一定要不留遗憾地参与。
然而任务更重的周远似乎看不出焦躁,只求做到力所能及。校庆又不是钢琴演奏会,他们的节目只是小小的一环,谁会苛刻地要求那么多?学校不过是借此表示他们也是在意学生多方面发展的。
校庆远在十月,五月底迎来的是沈修为之激动的世界杯。上届世界杯时,他们正好小学毕业,沈修跟着沈中天看比赛就喜欢上了足球,她跟着沈修看各类比赛,只是认得了各国帅哥,能看是缘,不能看也不会像沈修那样失落。
但这届世界杯因为中国的意外出线引爆了全民热情,开幕式的前一天,教学楼里暗流涌动,各班头目积极奔走,最终将一份签满密密麻麻名字的请愿书送到了校长办公室。
第二天晚上,整个教学楼的灯光全熄,只有电视机的蓝荧光发出微微光芒,季离夏从八班后门溜进去,窜到沈修旁边赶走他好说话的同桌后大摇大摆地坐下,感慨地说:“今天才知道我们校长这样有人性!”
前桌的叶小川回头,对她出现在这里已经见怪不怪了,笑嘻嘻地说:“所以还是我们社会主义好!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们忐忑地交了申请上去,还真的允许我们今天看开幕式了…”
电视上开幕式还未开始,离夏趴在课桌上问:“昨天我签名时看了遍请愿书,谁写的啊?太装了,什么要支持祖国的体育事业,为中华健儿加油助威。”
王欣然听得掩嘴笑:“是六班的班长写的,他和沈修不是很熟吗?”
离夏歪头用眼神询问,见沈修点头:“常一起踢球的。”
“那为什么不是你写啊?”离夏不怕死地说:“你的文采不也挺好的么。”
“他文采好?”叶小川不相信。
“当然!”离夏护犊一样,神神气气地说:“以前我们在县里,偶尔给爸爸妈妈写信,他写得可好了!”
“信?”叶小川笑得耐人寻味:“现在或许只有你知道吧…”
“…什么意思?”离夏顿了下,斜了一眼沈修,他不会和叶小川说什么了吧?
“天知地知你们知我知。”叶小川一副‘我是过来人,你们放心’的表情,昏暗中离夏红着一张脸咕哝:“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电视上适时出现的直播画面拯救了她,在众人兴奋的尖叫声中,叶小川好心地停止了对话。
作为被谈论的对象的沈修一直没怎么说话,离夏不满地在桌下踢他一脚,脸贴在课桌上,轻声问:“你和小川说了吗?”
沈修无辜地摇头,离夏疑惑:“那他怎么知道你…”
“我什么?”沈修跟着趴下来,笑得不怀好意。
“咳…没什么。”离夏正襟危坐看屏幕,只是红烫的耳根让沈修憋笑憋得辛苦,她不满地伸手打他,又被一把握住。
她上周确实抽风,要求沈修给她写过一封情书。因为她以前老是帮别人送情书给他,偶尔还帮他看,一些恶心的句子都能熟背了,所以她就要求他写一封与众不同的…呃,确实是与众不同。
自认文笔不错的沈修同学这次的作品依旧是条理分明,列表一样列出的,却是她的种种缺点,最后才总结一句:你这样难伺候,只有我这样的天才能忍受吧?所以你也不要去祸害别人,专心折磨我就好。
好吧,她得承认,看完那一系列缺点后频临暴走的她在看到这一句时还是傻傻地笑起来。虽然这情书开头太凶险,好在结尾回归了正题。
世界杯的开幕式弄得很华丽,本该认真的沈修同学却没有太关注屏幕,一直无聊地把玩她的小手。夏天的时候,离夏的手心总喜欢出细汗,他的手却始终干燥清凉,所以天气越热,离夏越不喜欢牵手,这也是原因之一。
开幕式快到尾声时,沈修察觉到后面一阵骚动,回头一看,老刘目光炯炯地站在后门处,离夏应该也感觉到了,慢慢地收回了手,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不是说今天只留了几个班主任值班吗?其中恰恰没有小刘和老刘,所以她才大张旗鼓地过来,老刘这样突袭也太惊悚了吧。好在现在黑漆漆的,老刘应该也看不到她…
几分钟后,老刘又悄无声息地消失,黑暗中好多松了口气的声音。也在其中的离夏扭头看了看关得严实的后门说:“你们老刘是幽灵啊。”
沈修凑过来悄悄说:“他是道士,来抓你这只小鬼的!”
他几乎贴着她的耳朵说话,气息弄得她有些窘迫,边往旁边移边抬头看屏幕,然后说:“啊…开幕式完了,我回我们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