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有些担忧地问:“是哪里不舒服?”
长宁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子,说,“没事。就是涨得慌,但又不出奶,晚上折磨得睡不着。”
她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说了,但是却依然满脸通红,两个人都是少年人,又不是老夫老妻,长宁说完之后,慕昭也满脸通红了,两人都假装不经意地去看对方,视线交接之时,又都慌乱地将脸转开了,随即,长宁便笑了起来,反而是慕昭还在不好意思,长宁将脸埋到慕昭的怀里去,笑得肩膀轻轻抖动。
慕昭搂住她,轻柔地拍抚她的背,有些懊恼地说:“笑什么呀?”
长宁道:“没什么,就是想笑而已。”和慕昭在一起,她总会这样,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想笑而已。
慕昭说:“秋元娘姑姑让我来劝一劝你,说不要亲自哺乳,说对你身体不好,我觉得还是有些道理,你便听一听她的劝说吧。”
长宁则说:“我亲自喂养子樱,对她的身体有好处。其实于我也是有好处的,不然奶水总是要挤掉的嘛。”
慕昭便说,“让葛太医来评一评好了。”
长宁轻轻拍打了慕昭的肩膀一下子,嗔道:“葛大人虽然已过花甲,但好歹是男人,问他做什么。”
慕昭说:“他本就是妇科大夫嘛。”
长宁皱眉说:“随你。”
慕昭看她要生气,就只得告饶道:“好了好了,我不劝你,但若是你觉得太辛苦,就千万不要勉强。”
长宁应了一声后,因身体难受就颇坐立难安,想让慕昭先出去,慕昭看她很是焦躁难受,便说:“很难受吗?”
长宁拉着被子将自己遮住,“你出去吧。”随即就要躺下。
慕昭说:“要不我试试吧。”
长宁说:“试什么?”
慕昭倾身过去抚摸长宁的头发,又亲她的嘴唇,长宁轻轻推他,他就钻进了被子里去。
现在天气已经转暖了,加上长宁一直躺在床上,穿得较少,拉开衣带,里面只有两层衣裳,以前长宁没有这般丰满,还是少女的身姿,怀了子樱之后,现在比以前丰盈了不少,慕昭伸手轻轻为她按摩,本来以为长宁会拒绝,没想到长宁什么话也没说,他想,大约她也正是这个意思,她只是太害羞了。
慕昭埋在被子里,不知道是不是不通气,所以脸色烧红,慕昭又揉又吸,长宁疼得眉头紧皱,但却没有什么效果,慕昭要钻出来,却听长宁咬牙说:“不要半途而废了。”
等慕昭尝到奶味,再从被子里钻出来,几乎要窒息了。
长宁却红着脸说:“还有左边。”
一会儿之后,秋娘在外面请示问是不是要用午膳了,就听到里间里长宁和慕昭都在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下午长宁自己喂了女儿奶水,慕昭去咨询了葛太医,葛太医认为长宁公主以十七岁之龄生产,奶水不够好,不宜亲自哺乳孩子,慕昭这下烦恼了,想让葛太医去劝长宁,葛太医也是深知要长宁改变主意的难处,苦着脸说不一定能够完成王爷的嘱托,慕昭道:“你去劝过就好,本王不会怪罪你。”
慕昭同长宁一起用过晚膳之后,也并不回书房里去住,赖在长宁的产房里不走,他现在已经学会抱女儿了,就将小小的子樱搂在怀里低头逗她。
小郡主皇甫子樱脸色稍稍白了一些,眉目之间可以看出慕昭的影子了,嘴巴却像长宁的。
她除了吃就是睡和拉,很少哭。
这种脆弱的小婴儿,慕昭从没有想过,他能有这么多耐心一直抱着她看个够。
长宁说他:“你明日不是还要进宫吗,早些去休息吧。子樱已经睡着了,把她放我床上来,我带着她睡觉。”
慕昭说:“让乳母带吧。你好好养着身子。”
长宁说:“我没事。”
慕昭看了她一眼,抱着孩子起身飞快地跑了,长宁看得目瞪口呆,叫他道:“喂,你把孩子抱哪里去。”
一会儿,慕昭回来了,长宁已经准备穿鞋子下床教训他,慕昭过来把她抱着放回床上去,说:“让乳母带着孩子,你别这么固执好不好,大家都要受不了你了。”
长宁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我晚上睡醒了看不到女儿,会很难再入睡,心里总会很慌。”
慕昭说道:“慢慢地就习惯了,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你是不是要把每一个都放在自己身边。”
长宁说:“这哪跟哪儿啊。”
慕昭摸着她的面颊亲她:“我陪着你好了,不会心慌。”
长宁笑着拒绝道:“我这里脏脏的,你快回书房去,不然我不理你了。”
慕昭却并不听她的话,把她亲得全身发软了,依然搂着她,不过最后还是被长宁赶走了。
四月到来,长宁总算坐完了月子,她已经搬回自己的卧室去住了,并且开始减腰,且她没有坚持给孩子喂奶,因葛太医说她奶水不够好,她就只好不坚持了。
四月初二,慕昭准备为女儿办个满月酒,而且皇帝也给这个孙女赏赐了些东西,可见皇帝对慕昭的确宠爱非常。


☆、第94章

第三十三章
四月二十,长宁公主一大早便起床了。
已经进入夏季,天气暖和起来,原本糊着厚厚窗纸的隔扇窗上已经换成了轻薄的窗纱。
此时才卯时,长宁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让侍女将窗户完全打开。
如意在为长宁梳头,将她又黑又长的头发从头梳到尾,乌黑的长发如同一匹锦缎,柔滑地流泻下去。
梳妆台旁的两架灯台上点着数只儿臂粗的蜡烛,烛光因窗外吹进来的晨风不断摇曳。
虽然时间还早,但窗外的东边天空已经现出了鱼肚白,只是南边和西边的天空还是一片深邃的黑,只有几颗星子还点缀其上。
窗外不远处的梅花树和海棠树都已经枝叶茂盛,一片葱茏绿意,在清晨的微光里如浓墨染就的厚重图画。
晨风带着沁冷的凉意,如意高挽着衣袖,又将袖子扎了起来,站在长宁身后,手中握着她那一大把头发,因这沁冷的晨风而洁白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不由说道:“公主,这清晨的风还带着春日的凉意,你会不会冷?”
长宁端坐在凳子上,目光在镜子里,说:“透透气也好,不是很冷。”
长宁虽然这般回答,如意依然让旁边的玉娘去拿了一件大袖衫来给长宁披上,才继续为她梳头。
这时候,一个高大的人影从院门口走了进来,沿着檐廊,身影在廊柱后穿梭,因他穿着靴子,脚步声在这安静的清晨很清晰,长宁侧头看了一眼窗户外面,然后就又继续端坐了。
慕昭已经在几个呼吸之间进了屋里来,看到长宁在梳头,他却没有离开。
肌肤如雪,宛若凝脂一般莹润细腻,眉不画而黛,唇不涂而朱,目秀神清,长长的头发如瀑如缎,慕昭看得心神陶醉,有美如此,谁见不怜?
不过他没有上前去,只是站在旁边看。
如意已经为她将头发挽上去了,长宁头发好,并不需要用假髻便已是乌发如云,她侧头看了慕昭一眼,说道:“你今日练剑比往日快。”
慕昭说:“我今日早起了两刻钟。”
长宁笑了起来,对他招了招手,慕昭赶紧走到了她的跟前去,长宁拿自己的巾帕为他擦了擦手,说:“别盯着我了,赶紧再去洗一洗吧。过会儿,你是和我一道入宫,还是先入宫去。”
慕昭顺便就执住了她的手,靠站在梳妆台前,长宁今日要入宫觐见皇帝皇甫元,所以要梳宫中流行的高髻,这是很需要功夫的,现在站在如意旁边帮忙的侍女便有三个。
而长宁还不是坐着不动,还在和慕昭说话。
慕昭说:“今日并不上朝,我陪你一起入宫,这样较好。”
长宁道:“嗯,这样也好,我心里会比较踏实。”
慕昭低下头亲她的手指,周围的侍婢都看得到,他也并不避讳,说:“不用担心,父皇不会刁难。”
慕昭才刚去洗浴收拾换了一身衣裳,由乳母带着在西间里睡的子樱小娘子就醒了,一大早便哭了起来。
长宁还坐在那里由如意和侍女们给修饰发型,长宁听到女儿的哭声,就说:“等早膳之后再插华胜和绢花,先把子樱抱来。”
如意将手里拿起的首饰又放回了妆奁里去,长宁也站起了身来,往西间去,说:“今日比往日醒得早,是尿了还是饿了?”
乳母跟在慕昭身后从西间里出来了,听到长宁的问话,便说:“回夫人,是尿了,已经换了尿布。”
长宁看过去,是慕昭抱着孩子,孩子还小,在高大的慕昭怀里,就显得更小,但慕昭神色温柔,低头在女儿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长宁笑了起来,走上前去看女儿,说:“又睡了没有?”
看一眼,子樱小郡主哪里有睡,此时正大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的父亲,被慕昭亲了两下,她就笑了起来,胖嘟嘟的小脸蛋,还没有牙。
慕昭说:“定然是她知道今日要进宫,所以就醒得较往日早。”
长宁说:“别抱她出去吹到风了,现在外面还有点冷呢。”
慕昭本来要抱女儿去感受一下清晨的清风,也只得退了回来。
慕昭和长宁坐在一起用早膳的时候,乳母便也抱了子樱小郡主去喂奶去了。
窗外,东边天空已经是一片朝霞,长宁让慕昭在外面等一阵,就又进屋去收拾去了,她换了一身紫红色绣大朵大红牡丹的抹胸石榴裙,又在外面披上轻薄的大袖衫,挽上披帛,头上梳着高髻,在花钗之外又插上一朵牡丹绢花代替真花。
想她一大早进宫去,要是在里面多待一阵,真花估计就要慢慢变色枯萎了,所以长宁觉得用绢花就好,再说那绢花做得非常精巧,同真花相类。
刚辰时,慕昭就带着老婆孩子出门了。
他并没有骑在马上,而是同坐马车之中。
本来还算宽敞的马车厢,因他进去,就稍显逼仄起来。
长宁只得靠坐在慕昭的怀里,胳膊里抱着子樱。
后面还有一辆马车,里面坐着乳母,因要带子樱进宫去见皇帝,便必得将乳母也带着。
皇帝在垂拱殿后殿召见,他们住在城东,便要经过旧庆门进入内城,并不走南御街前往宣德门进宫,而是从东华门进去,东华门外的大街市井很盛,酒楼和各色铺面林立,有卖各种鲜花果品的,还有卖鱼虾螃蟹肉类的,当然,也有金玉衣物等等。
虽然北朝一直在征战,但除了年前皇甫家取代了萧家接掌江山而在京中动了兵戈之外,这座东京城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有起过兵戈,无论别处如何民不聊生,这座城里权贵如云,一直都是繁华的。
从东华门进入皇城,北边便是三省六部之所在,虽然这个时代重武轻文好勇斗狠,文官没有地位,被武将杀掉甚至灭门的文官也不知多少,不过,这三省六部作为国家行政机构,在皇帝勤政的情况下,依然是十分繁忙的。
在往常,从东华门经过的文臣武将不少,东华门前大街上马车轿子和马匹时时经过,有时候甚至会发生抢道情况,不过这一日是休沐日,朝臣们不用去衙门坐堂,这东华门处就要清静不少。
从刘府入宫,需要经过两座大城门,便是旧庆门,还有便是这座东华门。
旧庆门因年久未修,城楼稍显陈旧,不过其高耸巍峨的起势丝毫未损。
城门内外皆有守城侍卫把手,骑马在前引路的秦王府侍卫拿了秦王府的腰牌前去同那守城卫兵交涉,便很快被放行,一路入内城往东华门而来。
进入东华门便进了皇城,这里的守卫比起旧庆门处要严格得多,慕昭亲自下了马车,让贴身侍卫慕靳拿了秦王腰牌前去让侍卫验看,并讲马车中乃是女眷,要入宫见皇帝,那守卫跑到慕昭跟前来,对着慕昭行礼后,便说道:“王爷,请。”
慕昭没有再上马车,步行进入东华门。
长宁让乳母孔氏与自己同乘,在马车里,孔氏便抱着孩子,长宁让如意为她将衣裳和头发再做了整理,又对着马车里的妆奁看了看妆容。
太阳已经出来了,照在车窗上,长宁伸手轻轻撩起了一点车窗帘,看到这东华门前大街道路宽阔,两边种着杨柳,树木皆已长得高大,绿荫满地,整严的侍卫守在城门前,手中兵戈在阳光下反射着辉光。
长宁不是好热闹之人,自从住进刘府,这是她第一次出门。
一路乘车,她听到道路上人流如织,车马之声喧嚣,买卖交易的讨论声不绝于耳,这市场的繁忙,便能说明皇甫元登基之后,将这北朝治理得不错。
而这城门口的守卫威武不凡,精神满满,纪律严明,也可说明宫禁威严,新皇治理得不错。
这也难怪,皇甫元登基之后,北朝并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那是因为皇甫元三朝老将,军功赫赫,又会收拢人心,人心归附如此,也是当然。
如果不是慕昭在年前逼迫皇甫元出手,按照皇甫元自己的心思,恐怕也会在萧祐死后篡位。
从他的治国之策便可看出,他是早就有所准备的,不然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让北朝稳定下来。
乳娘孔氏抱着子樱小郡主轻声哼着曲子哄着,小子樱大大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脸蛋白嫩嫩的,带着一层粉色,蜷着小拳头,盯着孔氏看了几眼后,又开始找新的目标,一会儿眼睛就对上了长宁的眼,她便开始笑。
长宁低下头用手指轻轻碰她的小拳头,她呵呵笑,一下子就被口水呛住了,孔氏赶紧轻轻拍抚她,好在是没有哭。
进入东华门之后,一路过了天祥门,一直沿着御道往前,直到垂拱殿大门前不远。
慕昭亲自到了长宁的马车边上,说道:“夫人,须得在此处下车了。”
如意已经撩开了马车帘子下了车,孔氏也随后下车,两人站在车边要接小子樱和扶长宁下车,慕昭道:“让本王来吧。”
两人之后退后了两步。
长宁将怀里的小子樱递给了慕昭,就要自己踩上马车凳下去,但慕昭已经把小子樱递给了孔氏,然后伸手,一手扶着长宁的手,一手揽着她的腰肢,把她给抱了下来。
在旁边有数位侍卫,还有几个侍女,长宁不由觉得些许羞赧,低声说慕昭:“如此,乃是无礼。”
慕昭却不以为意,说道:“无妨。”
长宁还想说他什么,一边却响起了一个男声插/进来,“五弟!”
长宁和慕昭都看了过去,只见是两位男子带着数位侍从走了过来。
其中一位乃是长宁有过两面之缘的皇甫昇,而另外一位长得高大健伟,虬髯浓密,面色黝黑,浓眉大眼,虽然威严,却并不是心机深沉之相。
长宁一见,随即就猜测到这位便是回京没有多久的皇甫家老大皇甫汉。
据闻皇甫汉只是一个奴隶女所生,早年随着父亲皇甫元南征北战,之后就驻守北边边镇,少有回京了。
皇甫汉的风评可说是不好不坏,因他生母地位太低,即使因战争而让礼乐崩坏,嫡庶之分比不得拳头说话,但皇甫汉还是因起生母是奴隶而在早年受过不少歧视,他为人悍勇,但是却机智不足,曾经带兵去营救受困的皇甫元,被敌人所绊,之后却反而要皇甫元来救,这也成了他的一个污点。
长宁看向皇甫汉,皇甫汉自是也多看了她几眼,不由眼露惊讶之色,惊讶之色之中,便是惊艳。
慕昭已经上前,朝两人行礼道:“弟拜见大哥、三哥。”
又对两人介绍长宁道:“这位是南朝大周长宁公主。受父皇召见,我便送她入宫。”
又对长宁说:“公主,这是我大哥燕王,这位是三哥齐王。”
皇甫昇笑得颇有深意,目光还扫了一眼被乳母抱在怀里的小子樱,对长宁道:“公主殿下。”
他是在前些日子便已经知道老五慕昭藏了前皇后,也是前大周长宁公主的事。
他知道慕昭要娶这个前皇后了,娶前皇后,自然是让慕昭如虎添翼的。
不过他现在也并无对策,且现在还不是兄弟相争的时候。
而且他认为慕昭乃是刚被认为皇甫家的小儿子,在朝中没有任何根基,加之不是嫡出,不可能争得过他。
皇甫汉则有些惊愕,他即使一直在外镇守边关,但是也不会不知道所谓的南朝大周长宁公主便是北齐萧祐的皇后。
他看着美如朝阳耀眼,又如满月皎洁明澈,端庄又妩媚的长宁,不由想难怪先皇帝萧祐会以退兵为条件也要娶她为后。
这的确是一位让人魂为之迷的美人。
长宁这时候已经对他施礼:“长宁拜见燕王殿下、齐王殿下。”
皇甫汉听她声如清泉婉转,慢慢回过神来,笑道:“公主殿下请勿多礼。”
又问:“五弟,为何倒是你送公主入宫?”

☆、第95章

第三十四章
皇甫汉这话问得实在不经过大脑,稍有脑子的也可看出长宁和慕昭之间关系不同一般,更甚者,他方才还看到了是慕昭将长宁半托半抱下了马车,他却依然这般询问。
在这乱世,公主被俘虏做妾,皇后被俘为妾也并不见怪,这位长宁公主国破,作为萧祐的皇后,萧祐又身死被皇甫家篡了萧家之位,长宁公主这皇太后自然是没有办法做的,地位十分尴尬,甚至连个娘家现在也没有了,可说是无处可去。
这个世道上,她这样的女子,除了依附一个男人,别无他法。
按照皇甫汉所想,长宁公主这般貌美,他父亲皇甫元已经老迈,且无任何要亲近美女且充盈后宫的意思,那么,他的五弟皇甫奚带着长宁公主入宫见皇帝,皇帝应该是不会将她留下的,他皇甫汉说不得可以将她带走呢。
男人面对要抢夺自己爱侣的人,都是无比敏锐的,慕昭本来没有多想,时皇甫汉的这一句问话,让他在一愣之后看明白了皇甫汉的眼神。
他不由在心里暗想,他这个大哥到底是多么没有眼色和心智,才看不出他和长宁之间的关系,甚至还胡思乱想想要得到长宁。这也难怪他前去救皇甫元却反而被围要皇甫元相救了,要不是萧祐是个喜欢自己亲自冲锋杀敌的皇帝,以皇甫汉这等心智,早就作为马前卒死在战场上了吧。
慕昭无不恶意地揣测着皇甫汉至今没死的原因,长宁已经替他回答道:“当日刘家想要挟持本宫以号召其他将领,乃是秦王殿下将本宫解救出来。是以本宫一直住在亲王殿下府中,此时应陛下召见,自是又秦王殿下护送了。”
长宁虽然声音婉转柔美,态度却傲慢冷清,气势上带上了凛然,已经不复初时向齐王燕王问好时候的温柔。
这自然是因为她也发现了皇甫汉起了龌龊心思,便心中厌恶,不愿意表现出温婉之态,让人以为她现在是没有主人的金丝雀,谁想要的都可以拿去。
但皇甫汉显然没有懂长宁突然冷傲起来的用意,反而盯着她又看了几眼。
孩子的哭声骤然响起,将想向皇甫汉发火的慕昭的精神拉了过去,小子樱无缘无故哭起来,孔氏赶紧哄她,但她并没有停下来。
慕昭赶紧过去看孩子去了,因在兄长之前,他不便抱着孩子哄,只是问了两句:“是饿了吗?”
孔氏说:“方才不久才喂了,当是这里当风,小娘子被冻到了。”
皇甫汉和皇甫昇都走了过来,皇甫汉大着嗓门道:“这是谁家女儿?”
慕昭说:“是小弟新得的长女,父皇说想看看,便带入宫来。”
皇甫汉大惊小怪道:“之前并未听你说起有了女儿,不然我们兄弟当为你庆贺。”
他说着,好去找皇甫昇认同,说:“三弟,你说五弟于此事上是不是太见外。”
慕昭道:“只是侍婢所生,再说,我还未婚配,自是不好为她庆贺。”
皇甫汉点头:“对,你还未婚。你可以让父皇为你赐一门好的婚姻。”
因为小子樱在哭,长宁也过来看女儿,然后在慕昭的建议下,一众人等便往垂拱殿后殿里走去。
皇帝要先召见皇甫汉皇甫昇和慕昭,长宁便带着侍婢乳母和女儿在一边的偏殿耳房里等着了。
在这里司茶的宫女虽然是原来萧祐后宫中的旧人,不过从没有见过当时的皇后长宁,所以此时见到便颇有些感叹,因觉得这位前皇后容貌之美她前所未见,气度雍容,气质端庄高华中自带妩媚,这位宫女实难想象,当年的皇帝为何会将她遣到几乎算是废弃的凤栖山庄里去。
在屋中坐定之后,子樱便没有再哭了,而是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皇甫汉皇甫昇和慕昭三人参见了皇帝之后,皇甫元便对皇甫汉说道:“邠州在最近便能克下,大郎,你在五月,前去镇守凤翔,凤翔乃是要地,你要恪尽职守,老四在邠州克下之后会回京,邠州届时也由你派兵驻守。如此,朕心能安。”
皇甫汉知道自己能够继承父亲当上皇帝的可能性很低,他的母亲地位太低是其一,再者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如其他兄弟,所以还不如去镇守凤翔,凤翔又称雍,处关中西部平原,为兵家要地,而且他之前也驻守过此地,所以就很爽快地应下了。
不过随即,他便道:“父皇,儿子有一事相求。”
皇甫元挑了一下眉,“何事?”
皇甫汉道:“儿子方才在垂拱殿外御道之上见到原大周国长宁公主,大周已经亡国,由刘昶篡位,她现下地位尴尬,无处可去,不知父皇可否将他赐给儿子带去凤翔。”
皇甫汉此话一出,书房里便一阵尴尬的寂静,慕昭看了他一眼,便上前道:“大哥,长宁公主与我有旧,早前父皇已经答应为我和她赐婚,今日我带公主进宫,便是请父皇正式为我俩赐婚。古人言,君子不夺人所好,再者,公主已经在我府上住了半年,如何能够给你。”
皇甫汉因他这话一愣,脸色随即就黑了下来,辩解道:“你之前并未提起,我如何能知你们两人已经有了私情。”
慕昭怒道:“公主分明说了她一直住在我的府上,你认为这还不够吗。”
皇甫汉本就是受不得激的人,他之前本来还生出了一点尴尬之意,此时全被怒气所替代了,道:“她本是萧祐皇后,萧祐死后她没有一点悲戚之色,竟然躲到你的府里去,可见生性淫/荡,现在给我,我也不要。”
慕昭冲上前去就要揍他,皇甫汉也不是好惹的,而且他长得高壮,力气很大,即使慕昭武艺不凡,要真把皇甫汉打得如何,也是不易,再者这是皇帝书房,哪里真能让两人打起来,皇甫元大怒道:“住手!”
但两人没住手,已经近身打起来了,皇甫昇一边上去拉架,一边大叫外面的侍卫进来。
两人是在皇甫昇和侍卫的拉扯阻挠下才分开的,皇甫汉被慕昭一拳打在脸上,即使他皮肤黝黑,也可见肿起来了。
等侍卫退出去之后,皇甫汉朝慕昭放狠话道:“不知长幼的小子,且看来朝。”
慕昭没有理他,对皇帝下跪道:“儿子鲁莽,且不敬兄长,还请父皇降罪。”
皇甫元开始很生气,但现在也是气无可气了,说道:“这种事传扬出去,徒让人笑话。”
皇甫汉怒道:“父亲,是他先动手。”
皇甫元说他:“住嘴!看到美色,便想求去,好色至此,如何堪当大任。”
皇甫汉辩解道:“老五早和那淫皇后私下勾搭上,又算怎么回事,父亲只知责备我。”
慕昭跪在那里,因皇甫汉这句话便回头怒目瞪视他,他眼中怒火宛若实质,把皇甫汉也吓了一大跳,随即也对他怒目相向。
皇甫元怒斥皇甫汉说:“你先出去。”
皇甫汉连告退礼也没行,大步就走出去了,还说:“父亲你不公!”
皇甫元即使涵养好,也气得胸膛起伏,皇甫昇此时则劝道:“大哥性情直率,才这般说,还请父皇不要加怒。”
皇甫元怒道:“正是性情直率,他说的才是真心话。”
皇甫汉对着皇甫元,并没有将他当成皇帝,还一如往常一般只认为他是父亲,顶撞了就顶撞了,说父亲不公也是随口便说,要是是从前,皇甫元也自认为这个儿子鲁莽和不好管教,但现在,他则会想到其他政权里子弑父篡位登基之事,再说他自己就是篡位得来的皇位,而且皇座也还没有坐热,哪里能由得儿子这般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