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他目光的那一瞬,我所有紧绷的情绪统统消失不见。
我感觉自己唇边浮起了笑意,他到底还是出现了。
“没有,没有反对意见。”
“很好。”他朝我微微颔首,又转向台下,神情有几许严肃,“首先要说的是,这门婚姻我并不赞同。”
这话一出,底下自然一片喧哗,轩慕赫然皱起了眉,不解的瞪着单泽修。
“轩老,请不要生气,我知道这门婚事是你亲自定下的。可是据我所知,新娘早在读大学时,就有了一个很要好的男朋友,她也根本不愿意和您的孙子结婚。当然,如果您和您的孙子不介意孙媳妇未过门就已有个情夫的话,婚礼可以继续。”
“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立刻下去,我的婚礼不需要你来做证婚人!”轩慕发怒了。当然会怒,就算是我,这会也有点怒的趋势。
“结婚是双方的,你应该尊重新娘的意见!”单泽修将话筒丢给怔在旁边的司仪,朝我伸手,“愿意就留下,不愿意结婚,就走吧!”
这种时刻,我当然是像花儿一样扭身扑向单泽修——呃,是扑向他的手!手被握紧,他一秒都没耽误,一手拉着我,一手从伴娘手里夺下裙摆,直接带我下台,转进一旁化妆室,准备从侧门离开。
“单泽修!”轩慕几步拦在他面前,“你是不是疯了?”
拉着我的男人加深唇畔笑意,颇有安慰意味的拍拍轩慕肩膀,“是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女人都拒绝了,何必死缠烂打!她究竟喜不喜欢你,难道你真的看不懂?”
这几句话,仿佛点中了轩慕的穴位,他有些恍惚的看着我,一句话都没说。
“走吧。”单泽修握紧我手,经过轩慕时,不知道是不是某腹黑因子作祟,甚是隆重的在他耳边道,“其实,这个情夫,就是我!”
他说完即撤,赶在轩慕反应过来前,无视大厅混乱吵杂的亲朋好友,将我带出酒店。
被他塞入车子前,远远跑来熟悉的身影,片刻就到了面前。原来是流沉!这家伙脸上还带着伤,估计摆脱看守他的人也不容易。
这个地点不宜说话,单泽修见我和他认识,没有多问,将我塞入车后,也让他一起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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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琴行,第一件事是锁大门,第二件事是换下这身可怕的婚纱,第三件事……我看向房门。那个人,此时就在门外的客厅,他是真实的,他回来了。
不仅回来,还把我从水深火热的婚礼上救下来。
许久不曾有过的情绪在这一刻有翻涌迹象,仿佛不受控制般,朝外溢出。
我对着镜子深深呼吸,转身拉开房间直接进了浴室。
再度出来时,我脸上的新娘妆已经没了,冬天用冷水洗脸,的确够提神醒脑。
客厅,单泽修正坐在沙发上抽烟,外衣已脱下搁在一旁。白色衬衣加黑色的薄呢长大衣,这人的穿衣风格似乎从未变过。他靠在那里,修长双腿交叠着,夹着香烟的手指搁在膝盖上,前面积了长长一段灰。
见我出来,他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头。薄唇勾起浅笑,“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就这样嫁了?”明明是调侃的语气,由他说来却充满了从容优雅,一点都不浮夸。大约,是因为这张清雅气质的脸吧。
回想刚才那恐怖一幕,真是心有余悸,不由埋怨了一声,“既然你收到我的短消息,为什么不给我回个信?也好让我心里有底啊!”
“意外才有惊喜啊。”他加深了笑容。
“惊的确是有了。你当着我所有亲戚朋友的面那样说,我以后的日子会凄惨无比。”
“小初,这是选择题。你是宁愿嫁给他,还是毁了自己的名声?”
我无言以对,只好继续埋怨,“你去了国外这么久,怎么还是这样……”
他笑而不语,视线从我身上移开,落在我身后某处。我这才想起,这房子里除了我和单泽修,还有个流沉!
他似乎还带着伤。
见我回头,餐桌旁的流沉将手里随意翻看的杂志朝桌上一扔,命令道,“给我上药。”
我看了看他脸上几块青青紫紫,并没有破皮,上什么药啊!在我思索间,他已经自矮柜下取出医药箱,朝我勾手指。
这人,当我小狗吗!
不过算了,看在他受我连累的份上,他要上药我就给他上吧。
上药的过程有些安静,单泽修一直在玩手里的银色打火机,流沉看着我,一句话都没说,眼神却有些异样。这几天我被露露绑走,估计他也不好过。回头还是要准备些好菜,好好安慰他。想到吃饭,现在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单泽修应该也没吃,要不要留他下来呢……
我重复擦药的动作,心思却又飘远了。
手下的人忍了一会,终于发出抗议,“你已经在我眼角擦了五分钟,还准备擦多久?”
我回神一看,原来青紫的地方似乎肿的更厉害了……
我赶紧道歉,他有些不快的看了看我,又看看客厅的另一人,示意我收好药箱。
搁完药箱,我见单泽修拎着外衣起身,赶紧道,“要不要吃了饭再走?”
“不了。我还有事,你也累了一天,自己早点休息吧。”他将薄呢大衣穿上,又简单嘱咐我几句,问流沉住哪,他可以送他回去。
靠在玄关处的流沉叠起双臂,神情有些傲,“不麻烦,就住这。”
单泽修提唇一笑,没说话,视线转向我。
我拨拉拨拉头发,“呵呵,员工福利。”
他笑容未减,神情却敛了几分,“这种福利,下次最好问过我。”
流沉似乎想说话,我赶忙先开口,“是是是!说的太正确了,我下次一定先问你!”
送走单泽修,流沉眯起眼睛看我,“怎么回事?”
我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很好解释。因为你和我都是打工的,这家琴行真正的老板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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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泽修一走,我彻底放松了。一边在厨房准备晚餐,一边把自己这几天的经历简单告诉流沉。之后又问了他的情况。
原来他比我还惨,出去买菜那天就在外面给轩家的人堵了。
轩慕接到通知说我被人带走,报告的人没看到露露,就误以为是流沉做的。轩慕没带他回轩家,而是安置在他外面的寓所里,连番盘问。后来调查的人终于在最后一刻找到我,轩慕便带着大部分保镖来了饭店,留下两个人在寓所看守他,怕他破坏婚礼。
当然,那两人后来被流沉揍的很惨,他自己脸上这点只是小意思。
我觉得自己像在听警方110故事,“原来你还会打架?”
“这不是打架,这是防身术。我曾经在某人身边待过一整年,这是必须要学的。”
说话间,我已经弄出了一荤一素一汤,两人围着桌子开始吃饭。
我想到小媛,流沉并不知道她的去向,但以我对这位学妹的了解,估计这几天她见琴行没人,就干脆当休息赖在家里宅着了。
现在结婚一事虽然被单泽修解决,但却留下了一个烂摊——想到要面对我愤怒的老爸老妈,我愕然的同学朋友,还有看起来不知道死没死心的轩慕,我的胃口就顿减。
饭后,我缩在沙发一角看碟片,流沉收拾完桌子给我倒了杯热牛奶,“别想了,想了也那样。其实这样也好,你坏了名声,以轩劭东的个性就算再想弄你进门,也得顾着自己的脸面。所以,还是值得的。”
我有些感动,这只伪善又自傲的小狼居然还知道安慰我。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太弱了,我要磨炼自己的意志!
“流沉,我们今天来看恐怖片吧!”
“……”他挑眉看我,“你确定?”
“确定!”我拿个抱垫挡在胸前,豁出去了,“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通知:这几天开始妖孽一文的大工程修改~~~~这周暂时隔日更。。大家看完今天,请周一再来。。原谅我吧~~~~我忙疯了~~/(ㄒoㄒ)/~~
PS:以下小剧场————————————
流沉:留言怎么这么少?读者是不是对我不满意!谁不满意就说出来,我会会他!
某南:蹲地。。画圈。。。
单哥哥:以目前出场率来说,自然是对你不满。我这章才出场,不可能和我有关。
某南:继续画圈。。
上官妹妹:你们都错了,以我在JJ网游荡多年的经历来看。这明显是霸王太多所造成的。。大家都爱潜水,水下有鱼有虾又凉快~~~
某南:蹲地。。画圈圈。。。。
三主角:妈从刚才就一直画圈,完了,受刺激了,疯了……
某南:着地打滚中…………
11
11、【流沉的温柔】 ...
第十曲——“小狼”的温柔
连续两天,琴行一片安宁。
我原以为就算轩慕不来,我那卖女求荣的老爸老妈也会出现,可结果琴行静悄悄的,谁都没出现。我一直猜测,是不是单泽修后来又在背后做了些什么。毕竟他和轩老太爷关系不错。
小媛接到通知重新上班,对我失踪以及逃婚之事件异常感兴趣,“原来咱老板这么帅啊!居然抢婚!”
说到这,正巧流沉来吧台倒咖啡,小媛忙改口,说谁都帅不过我们的镇店之宝,混血沉沉哥最帅!
流沉哼了声,回到沙发上看杂志,小媛又凑过来问我老板下次出现是何时,她想见见!
下次?
这个问题难倒我了。
单泽修的行踪从来都是不定的,搞不好这会已经坐飞机离国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单泽修几分钟后来了电话。他让我准备准备,过几天去音大的演奏厅,参加初赛。
“什么初赛?”我懵了。
“当然是钢琴比赛,我已经替你报了名。”
挂掉电话,我在吧台后缩成了个团。
“不想去就拒绝,他只是老板,你不用什么都听他的。”流沉翻着杂志丢话。这家伙耳朵真灵!
“你知道什么啊。”我有气无力,“老爸老妈的话都能不听,他的话却一定要听!”
流沉从杂志上抬起视线,眼神凌厉,似乎有些不爽,“他是你谁!这么多事!”
我黯然的打开网页,边查音大比赛的事,边缓缓丢出两个字,“老师。”
“……”小媛和流沉皆保持沉默。
我于是又重复一遍,“他是我在音大的客座教授,也是我的钢琴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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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单泽修的师徒关系,已有五年历史。
说起来,我可能是他最不成器的学生。
读音大那会,他是学校聘请来的客座教授。本来,以我们音大的资历,怎么也不可能请到他这样背景身份的人物。
只能说,轩家在乐界的影响力的确够分量,我们音大才能辗转得到这位珍贵的客座教授。
单泽修在学校负责音乐理论课教程,虽然是大课,但位子有限,而且他从不重复上课,也就意味着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入教室听课。
而身为本科钢琴系学生的我,有幸成为听课学员之一,想来也是沾了轩家的光。为避免同系没被选上的美眉冷眼横扫,我本身对于这个机会,亦十分认真的执行,坚持做到不缺课、不迟到以及不早退的三不原则。至于每回课程缩在后面睡觉一事,我则淡定的选择忽略。
如此过了大半学期,我这个作风保守严谨的好好学生,还是成为别人眼红记恨的对象。
事件起因要怪管弦系的马教授,那次管弦系某一师兄参加全国比赛获奖,直接被S城管弦乐队挑中,马教授带着自己系的几个学生上饭店庆功,恰好那天单泽修也在,便异常诚恳的邀请他一同去。
席间,马教授一个兴奋多喝了几杯,直拍着单泽修的肩膀说自己没本事啊!教了这么多年,也就这一个有点出息,指望将来能冲出国门走向世界,也不枉他一番心血教导。接着便开始奉承单泽修,说,以他的才能,若是肯从音大挑几个学生培养,别说S城的管弦乐队,就是想进维也纳管弦乐队,也绝对可能!
单泽修神态淡然,浅笑着说,这事还得看个人资历。
后来这事被同去的学生四下相传,到最后的版本变成了单泽修有意从S城音大挑选几名学生,带去维也纳深造。
消息劲爆,僧多粥少,学生们开始争破头皮的踊跃自荐,那一段时间单泽修被打扰的苦不堪言,勉强收下一两个学生以做事件的终结。
而这两个学生,一个现如今已学成出师,大小奖项获取无数,目前正筹备自己的培训中心。
另一个,就是我——这里面的原由单泽修虽然一直没说,但我猜测还是因为轩家。
他毕竟忙,在国内待了一年,又返回维也纳,其后也数量有限的另收了其他几个学生,但造诣个个远超我一大截。不是在国外乐队,就是继续生造,最不济的也在国内乐队混个首席……
唯独我,自两年前在公开比赛失利后,成日混着,偶尔在酒店茶室兼职弹琴,偶尔收几个学生。最后,大约单泽修实在看不过去,聘我为店长,让我替他打理这所小小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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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媛后来问我,当年公开比赛上,我为什么会失利?
我颇为艰难的回了两个字:天冷。
比赛是在冬天,这个季节我素来是只冬熊。那次比赛没有初赛复赛这种程序,有点类似于音大汇报演出。台下密密麻麻坐满了,除了最前面的各教授特聘评委,后面都是家长学生,当然也有记者之类等等。
为这次比赛,老爸老妈特意从B城赶来,带着相机准备给我拍照。
那天演出的曲目是我自己选的——肖邦的《降A大调波兰舞曲》。这曲子我十六岁那年考级就弹过,古典乐没有所谓新旧。即便是同一首曲子,也会因为个人水平不同而弹出完全不同的感觉。
当时,我自觉对这首曲子的诠释已十分完美,但顶着单泽修为师的名号,我知道大部分人都瞪圆了眼睛看着我,总觉得紧张,比赛前更加倍练习。
一切,都祸源于老妈破费给我买的漂亮小礼服。
在上台穿毛衣长裤和单薄小礼服之间,我同两位家长进行了艰难的唇舌战——当然,我不敌败北。演奏厅后台虽然有空调,但舞台旁的等候出场区却没有。我只记得那天只有零下三度。我穿着小礼服,裹着羽绒服依旧抖得手足冰凉。
前段长长一串急促而重力度的连续音里,我发现因为冻僵的手指起码漏了五个音。我心一凉,中段不断重复的固定低音就更混乱了。这首充满战斗性,节奏斩钉截铁的宏伟大气的波兰舞曲,愣是被我弹成“万马狂奔跌倒以及骨折”曲……
和十六岁那年在轩家大宅尚未熟练的幼稚演奏竟如此相似,我开始怀疑这是轩家的某种诅咒……-_-|||
一曲完毕,我冷汗涔涔,瞄一眼台下正中位置,单泽修还维持着右手支下颚凝视舞台的动作。只是那眼神和表情,愣是与他平日里的淡然优雅相去甚远。
跟了他这么多年,我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嘴角也会抽搐……
我慢慢起身,在一片哗然里僵硬的离开舞台。
自那次后,我得了心理阴影。
古典乐虽然还能弹,但只要参观人数超过两个,我一定破漏百出。-_-|||
到最后,只能去茶室酒店弹一些毫无技术成分的流行歌曲。/(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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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慌归恐慌,初赛那天我还是去了音大。
现如今不比当初,我全靠单泽修过活,要万一惹到了他,他忍无可忍要和我断绝师徒关系,我就真杯具了。
我穿的很厚实,可坐在后台的椅子上等待时还是冷的发抖。
流沉这家伙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明明之前说好从头到尾都陪着我,结果一进演播厅人就不知所踪。
我不淡定的在心里咒骂,刚刚要问候他母亲,一杯暖融融的巧克力奶茶被人塞入手中。抬头,流沉那双金棕色的漂亮眼眸正漾着浅浅笑意,“甜食可以消除紧张感,顺便暖一下手。”
他说完,又从手里的塑料袋取出一包暖宝宝,撕开口袋取出一片,示意我把羽绒服脱下,他帮我贴在后背的毛衣里。
“贴在背后,过一会就热了,这次一定不会觉得冷。”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依旧无波无澜,带着水的宁静,如动人弦乐声。但却让我感觉到一股心安的暖意,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流沉——”我感动的只想道谢,他却在这时自背后将我揽住。他的手臂很长,很有力,也很温暖,我的后颈正贴在他领口,大衣的料子异常柔软,随着他拥抱擦过我肌肤,有一点痒。
在我反应过来前,他将呼吸停留在我耳侧,低语道,“等一会我会在舞台旁的等候区看着你。这是我第一次听你弹钢琴,给我个完美回忆,好不好?”
“我怕会给你个终身难忘的恐怖回忆……”
“不过弹个曲子,怕什么?”我很没志气,他却依然很温柔,跟平日的嚣张傲气截然不同,“不如这样,我们来约定,如果你能顺利把曲子弹完,今晚我就拉小提琴给你听。”
我有点无奈,“我为什么要听你拉——”
我的话被他有点强硬的声音打断,“上官初!”
见我不出声,他这才放缓语气,“总之就这样约定了!”
“好吧……”
我听见耳旁的呼吸里,似乎传来轻笑。
我没再说话,他也没说,两人沉默——
还是沉默——
半响,我忍不住了,“……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把我放开?”
作者有话要说:周一更新来啦~~~~
持续修改“妖孽”中。。。有童鞋说应该先日更~~,俺也想啊。。可惜修稿是有时限的。。。着地打滚~~~~~~~~~~~~~~~~~~~~~修不完俺咋办啊~~~~~~~~~~~俺憎恶修文~~~~~~~~~~~~~~~~~~~~~~~~~
(台旁中场休息的小初、沉沉和单哥哥:哟~~妈又疯了~~快来围观~~~!)
嗷嗷嗷嗷嗷~,,咱周三见。。。顶锅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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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天降”老妈!】 ...
第十一曲——“天降”老妈!
我通过了初赛!
回到琴行后很久,我依然沉浸在喜悦里。
小媛兴冲冲的问我比赛情况,我压下几分情绪,用颇为低调淡定的语气告诉她,那个心理阴影——我大约已经克服了。
“是么?第十八小节的和弦为什么变成了双音?第三十一小节,十六个三十二分音符你弹了几个?还有……”流沉靠在沙发上边翻杂志边丢话,我被打击的不成样子。
“你居然能听出来!”小媛一脸崇拜,“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音乐天才!”
他哼了一声,“只要是学过器乐并听过这首曲子的人,十之八九能听出来!还有,这次选的曲子根本没有难度,店长,你可真容易自我安慰啊!”
我囧,流沉,你是双性人吗?比赛前那个温柔又贴心的家伙去哪里了!
“总之一句话,初赛能通过是运气,复赛就要好好准备了。”说完,他冲我扬起唇角,“我会督促你的。”
这笑容,不知怎么的让我打了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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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前,我接到单泽修电话。初赛参加者众多,而且水平参差不齐,演播厅连观众都没有,只有几位评委老师,一一做筛选。单泽修是大神级人物,自然没有出现。
现在知道我顺利进入复赛,便打电话来叮嘱几句。
复赛和初赛不同,会有比较正规的形式,而且参赛曲目也增加为两首,一首是比赛规定乐曲,将于复赛前两周公布,另一首还是自选曲目,不能和初赛重复,难易度也应该相对提高些。
距离复赛还有二十天天时间,也就是说,我只剩下三周时间,却要练熟两首曲子,其中一首还是那些教授名人们集体选定的说不定超繁琐的钢琴曲。
我又不淡定了。-_-|||
流沉关掉店门上楼时,我正坐在沙发前的软毛地毯上,翻看厚厚堆叠的古典钢琴曲集。
我听见脚步声,头也没抬,告诉他饭菜都做好了在桌上,他先吃就行,不用管我。
他没出声,我也没心思多理会,犹自翻着书页,却被一只漂亮纤长的手挡住曲谱。
“先别看了,还有重要事没做。”
我正焦虑着,没注意他另一只手里的东西,“别闹了,我忙正经事呢!”
“我这也是正经事!”他抽掉我的钢琴书,神情强势而认真。我这才看到他手里的小提琴,赫然记起他自说自话的约定。
想到这家伙的个性,我也只能暂时放下心事,“好,拉吧!”我在地毯上盘起腿,仰头看他,心里多少抱了些看好戏的心态。
虽然我钢琴水平上下起伏,但这么多年来,师兄师姐们的演奏却听了不少,耳朵挑剔的很。
流沉朝我勾了勾唇,站直侧身,架琴扬弓之后,脸上的笑意已敛去。
他变了情绪,也像在瞬间变了个人,这是种很微妙的感觉,常说某些演奏者在演奏过程中会将意识与音乐完全融合,指得就是这种状态。
这不是刻意表现,而是自然习惯。
演奏小提琴的流沉,安静、冷傲,漂亮的金棕色瞳底散着微微凛冽气息。明明演奏的是莫扎特那首轻快跳跃的《小步舞曲》,分明在技术方面完美的无可挑剔,那流畅的乐曲却仍让我感觉到一丝隐隐缺憾。
我不知道这是否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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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时间很快过去,那几天恰逢过年,琴行休息,我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练琴上。
最需要安宁的时期,琴行却不怎么安宁。
大年夜那天老爸老妈出现在琴行。对我这个不成器又不孝顺的女儿,他们本来铁了心不想理会的。但禁不住轩慕的好言相劝,最后决定原谅我,来陪我好好过了这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