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苦,夜剑离根本不在乎我,他这又是何必。

我以秒速冲向了隔壁的房间,清秀的少女正欲更衣。
“若九!”我喘息道:“有没有兴趣…参加皇宴?!”


第二十八章

时过傍晚,我悠闲的踱着小步,不知道若九那边怎样了,不过我肯定是要先躲起来,只盼念晚不要生气才好。
做皇子妃不是不好,做美男的老婆也不是不好,何况此美男超级有钱有权。若说就这么在古代混着倒也不错,有吃有喝有美男,只可惜我真的不愿沾染皇宫里的勾心斗角,但是貌似我已经进来了…最重要的是,念晚他心里没有我,也没有那十九个夫人,若我真的做了皇子妃,只怕终会与那十九个女子一样清惨。
我心下凄凉,到了这里以后,一开始的路文非就不喜欢我,夜剑离也只是将我当作消遣,司马显扬关心我只因为我是唯一能够懂他的人,念晚就更离谱了,他将我当作试探的工具…我难道在失落?不是早就看明白了么?不是早就想开了么?呵呵,我有些在乎他们,也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好看而已。何况我一点也不好看,凭什么去想要人家在乎我?…
我明白的,一开始就明白,不是我的,永远不是,强求只会伤人伤己。

不知不觉间,竟到了一处我从未到过的地方,这静心殿是念晚自己的府邸,大得骇人,若是迷路了我可不好回去,可此处只有一座幽静的花坛,木门质朴,并未雕花,实在不像静心殿华丽丽的风格啊,而且竟然一个宫女也没有,怪冷清的。
不会是传说中的冷宫吧。
可念晚是皇子啊,而且照他的性格,不会这样委屈哪个美女吧。
我心下疑惑,凑近木门,悄悄的推开,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我紧张得不行,偷摸进了屋子。
屋内陈设简陋,只是些生活必需品,而且小得可怜,只是那摆设…怎么如此现代化?
床铺不是贴着墙壁,而是在左上方,床边竟还有床头柜,枕头也不是这里的硬枕,倒像是棉花做的,旁边的桌子下竟有两个柜子,好像写字台,灯座也不是立在桌上,而是吊在半空,就好像吊灯…我的亲切感油然而生,一高兴就往前一步,赫然发现旁边站了个人。
我顿时惊得魂都没了,是霍先生!
只见他侧身站在阴影里,一动不动,手中捧着一个展开的卷轴,我心跳之余却好奇他为何不说话,凭他的本事,应该从我进了院子便能发现的。
“霍先生?”我凑近,却一怔。
他饱经风霜的俊颜上满是黯然,目光中流露出浓浓的忧郁,痴痴的看着那卷轴,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差点就惊叫出声。
即使光线昏暗,我仍然看得真切,那卷轴是一幅画,画中是个女子,最恐怖的是,那女子短发过耳,穿了个T恤衫,下面是牛仔裤…
标准的现代装扮啊!

我后退一步,拉开门就想溜走。
“小纪姑娘…”
我背后一僵,不好意思再跑,于是嘿嘿讪笑着转过身来。
霍先生轻轻的收起卷轴,早已没有方才的失态。我挠着头,笑道:“那个,无意中打扰了先生,真是对不起…”
呃,这是宫女该说的话吗,我想了想,还是直接跪下来叫大人饶命比较好吧…
霍先生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仿佛洞穿了我的心思般,我立马老实起来,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刚欲张口,霍先生却道:“小纪姑娘没去晚宴?”
我想了想,笑道:“我今天拉肚子…”
…你别怪我这么没创意,庸俗的往往都是经典的!
霍先生眉头一皱:“可下人们说三皇子带了一个从未露面的宫女…”
“那个是若九,”我坦然道,对着霍先生撒谎太累了:“她喜欢三皇子很久了…”
霍先生沉默了半晌,突到:“既然不是那个人,那么是谁都一样…”他轻叹一声:“痴儿…”
原来他竟知道念晚的心事。我不自在的低头四处看,霍先生却低声道:“小纪姑娘不去皇宴乃是不愿为妃,那么就随我去赴这皇宴,如何?”
这是一个谜一样的男子。我不由自主的点头,然后心中大为后悔。还有刚才那画像,难道除了我与苏河之外,还有穿越而来的女子?

一路疾走,我跟在霍先生后面气喘吁吁,想必这霍先生身边从来不带丫鬟,路过的宫女都向我投来了奇怪的目光。
他就不能走慢点吗,我愤恨的小碎步跟上,这皇宫大得变态,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霍先生看也不看我,竟是越走越快,奶奶的,欺负老娘不会武功吗。
我好胜心起,虽然肯定是走不过他,但也没有出声示弱,就这么一直走着直到金碧辉煌映入我的眼帘,双腿已经是酸软难耐,脚底疼得死去活来,心中开始不断的问候霍先生的全家。
踏上大殿,他突然低声道:“小纪姑娘好耐力,但从现在开始,不要离开我身边半步。”
我一怔,霍先生却已向前,我不顾脚掌钻心的疼痛,急忙跟上。

这皇宴也忒像鸿门宴,本来觥筹交错的,怎么霍先生一进来以后,谁都不吱声了呢。
我小心翼翼的抬头望去,大殿上端坐着一个宫装华服的丽人,神态庄严,颇有点武则天的意思,这应该就是传说中当下掌权的萧太后。我目光一转,却见念晚坐在她下首,后方站着盛装打扮的若九,念晚看到我跟霍先生站在一起,表情有些惊讶,随即向我绽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念晚没有生气,我心中晴朗起来,话说他本就不喜欢我,根本没有理由生我的气。
“微臣霍青枫,参见太后。”
萧太后望了他一眼,轻声道:“免礼。”
说罢便不再理会,我倒是有些奇怪,霍先生仿佛很不受欢迎的样子,念晚却举杯笑道:“来来来,大家敬李将军一杯。”
念晚身畔的粗矿男子举杯,气氛又热络起来。
我与霍先生退到角落,有宫女送上美酒佳肴,我肚子咕噜了一声,才发觉我也一日没吃东西了,只可惜桌前坐的都是男的啊啊啊。
我贼兮兮的观望着四周,感觉霍先生引来了不少人的视线,我藏在他后面其实挺不起眼的,他桌前那只摆着性感沙滩美女造型的烧鸡也挺不起眼的,还有那个纯金的杯子更是不起眼的…
我罪恶的双手伸向了佳肴,并且幸福的得手了。

“…才华横溢,请之助兴如何?”
我正努力与鸡腿奋战,突然察觉到霍先生的视线,然后发觉整个大殿的人都望着我。

鸡骨头碎裂。我在裙摆蹭了蹭满手的油,引得一片嘘声。
搞错啊,谁才华横溢,莫非是在说我…
念晚笑眯眯的看着我,一脸就是你的表情。我突然反映过来,刚才的话是他说的,这小子记着我放了他的鸽子还骗了他,摆明了是在整我,可恶,世上唯小人与念晚难养也。
霍先生清咳一声,我骑虎难下,只得磨磨蹭蹭的走到大殿中央。
萧太后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貌似她爱极了念晚,不管宝贝儿子说什么她都高兴。可是我要做什么助兴啊,唱歌,学那些穿越女唱个英文歌?怕遭天雷;跳舞?咱还只会蜡笔小新的虫虫舞;背诗?那些婉转缠绵的名诗名句我都背不下来啊啊啊啊…
以难度系数来讲,还是背诗比较容易些。
我把心一横,张口就是小学最拿手的那句。
“床前明月光!”
大殿上本有不少人准备看我的笑话,听到这五个字突然都静了下来,我心中暗自得意,果然李白大神的作品那么红不是没有道理的啊,于是慢条斯理的接下句道:“地上鞋两双。”

毁了。
老娘怎么就把小时候跟人家插科打诨的那句丢出来了啊,习惯是个不好的东西!
大殿上的人眉角都抽了抽,萧太后与念晚更是一脸茫然。
我怎么也说不出那句“疑是地上霜”了,于是颓然道:“举头望明月,”既然已经糟践了经典,那就来得更猛烈些吧…于是闭上眼咬牙道:“低头挠痒痒。”

这下连萧太后与念晚都傻了。


第二十九章
霍先生朗声轻笑起来,大殿之上一片哄然大笑。
萧太后也忍俊不禁,念晚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息道:“如我所言,小纪果然才华横溢…”
我恶狠狠的瞪着他,还不是你害的!
萧太后莞尔道:“这小宫女果然有些门道,不如再来一曲如何?”

子啊,你还是快些带我走吧。
想到《武林外传》,我的灵感突然有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又如黄河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
然后,恶意的眼神瞟向念晚,他自觉大事不好,咽了下口水,小声道:“那个,小纪也许累了,我们改天…”
“启禀太后,”我笑盈盈的道:“请赐奴婢一条绸带。”
白色的绸带送上,我将其绕在双肩,缓缓晃悠着,极度流氓的向念晚走去。
众人等得有些不耐烦,我右脚一伸,一个大摆冲念晚扬起绸带。
“郎…君…啊…”

你没猜错,这是那个恶搞的让老白七窍流血的杜十娘。
“你素不素饿滴慌呀…呀呼咦吼嗨…你要素饿滴慌啊…请你就对小纪讲…小纪给你溜肥肠…啊啊…”
我足足唱了三遍,直至念晚双眼有些翻白,萧太后就要拍案而起,满朝文武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
其实,我觉得我唱得还满好啊,至少比电视剧里那个动人多了。

我又站回了霍先生身后,这回我一下子受人瞩目起来,想要偷吃也已然不可能了。我不由得有些沮丧,霍先生浅浅啄了一下酒杯,微笑道:“小纪姑娘,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我心念一动,脱口而出:“是那画中的女子吗?”
霍先生面目一沉,我心下后悔自己太过莽撞,瞅他看那幅画的模样就知道一定是暗恋多年啊,我又揭了人家的伤疤。
却听霍先生低低的轻叹:“你说的对。”
“…”我倒是没想到他如此坦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的确与向晚,很像。”

我正想问向晚是谁,突然有人自殿外通报,萧太后准奏,一个人疾步走上前来。
我定睛一看,险些失声,那人面目清俊,竟是路文非!
“草民路文非,叩见太后。”
“免礼。”萧太后淡淡的道。
“草民乃清风阁长安堂堂主,日前投奔了二皇子座下,为皇家效力。此次李将军凯旋,二皇子身体抱恙,不能出席,还请太后恕罪,草民代二殿下献上薄礼。”
路文非打开一个锦盒,只见红布托衬中,一颗鸡蛋大小的明珠正熠熠生辉。
萧太后懒洋洋的看了一眼,甚是不耐烦的道:“不来便不来吧,你可以退下了。”
我心下不由得有些同情那个二皇子,相传这二皇子与三皇子乃是先皇的宠妃所生,那宠妃死于难产,不久先皇相思成疾仙逝,萧太后愤恨先皇移爱宠妃,自己生的大皇子胎死腹中,对那宠妃的孩子也是心存歹意,只是不知为何,萧太后渐渐喜欢起三皇子来,对其可谓是百般宠溺,视为己出。同时对二皇子也是愈发的厌恶。也有人说二皇子与三皇子长得不像,这三皇子本就是萧太后所生,那宠妃只生了二皇子,萧太后心知先皇偏心,于是来了个皇子变皇子,以求先皇不知情能立自己的孩子为太子。只可惜先皇至情至性,紧随宠妃而去,死之前也不知道有没有留下密旨。
那日三夫人对我说“殿下的生母”,貌似她相信了后面那个版本呐。
我正神游,路文非却仍在殿中,缓缓道:“太后莫急,二皇子还请了位奇女子来给今日的皇宴助兴。”
萧太后不语,念晚却饶有兴趣的轻声道:“母后,咱们就看看吧。”
这家伙的表情色迷迷,一看就被“奇女子”三个字给勾引到了。
“宣进殿来。”萧太后轻挥素手。

人未至,却有清亮悦耳的声音远远传来。
“草民清风阁主应天月,叩见太后。”
我面如死灰,身子微微晃了一晃。

我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
想不到,事隔仅仅数月,我们终究都逃避不过该面对的一切,小红。

突然有人携住我的手,我一惊,是若九,她向霍先生悄悄示意,拉着我退向侧门。想必是念晚发觉不妥,这才让她带我离开。
我回身望去,小红还未出现,却对上路文非惊疑的视线。
心跳如雷,后心的伤口撕裂般的疼痛,我紧紧抓着若九的手,眼神愈发涣散。

那少女明媚无双,笑颜如花,手中的匕首却滴着血。
那是,我的血。
我瘫在地上,身体不停的抽搐,嘴角涌出大片猩红。
“老大,”她轻笑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多谢你这些年来的照顾,月儿铭记于心。可是我始终想不通,论武功,论容貌,论计谋,你统统不如我,为什么你就能坐上这阁主的位置?或许你是有些奇怪的小把戏,可你不该把自己隐藏得这么好,却方便了我一步登天。我早就不服你了,那天与路文非演了出戏给你看,他对我有意多年,便是我要他去死也是轻而易举。你看,你喜欢的男人都在爱慕着我,这说明我比你强,你还凭什么站在我上边?”
一只脚踏上我的胸口,她又是轻笑:“你的妆很丑,我有时觉得你真的很丢脸也很蠢,可不是如此我又怎能轻易得手?当年叶无尘救我们于水火,可为什么他只看得到你?从那一刻我心中便藏着嫉妒,没错,纪展颜,我嫉妒你,可从现在起,再也不会了…”
我瞪大惊惶的瞳孔,发不出半点声音。
“知道你比我好的人,包括叶无尘和老张,全村上下一百四十九个人,全都死了,我在酒菜里下了毒,没有一个人起疑心。他们都是难得一遇的奇才,真是有些可惜,只是不该跟了你,或者轻信了我…现在你也要死了,我只要对下宣称我为了掩人耳目藏身扮作丫鬟多年,就是真的清风阁主了。你的那一套我已经学会,纪家的生意我也会全部接手,方便我扩张势力,多谢你了呢,纪展颜。”
她柔嫩的手轻轻的顺着我的脸颊抚摸:“若不是你,我一个孤儿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永别了,阁主。”
我眼睁睁的望着她离去,胸口积郁的情感化作鲜血,猛烈的自口中溢出。

“小红!”
我猛的坐起,浑身大汗淋漓,竟是做了噩梦。
死了,都死了。
那些人,全都死光了。

小叶子,老张,小连,扑克牌…一张张冷若冰霜却忠心耿耿的面孔。
倘若没有遇到我,没有进入清风阁。
是我害了他们。
窗外雷声轰鸣,怕是要有暴雨。若九在对面的床上睡得很熟,我颓然的下了床,推门而出,呆呆的不知走了多久,直至一个竹林,林中却怪异的有个池塘。
我站在塘边,一瞬间暴雨突至。
雨水顺着我的头发,眼睛,鼻子,耳朵汩汩而下,我轻轻的蹲下,抱住膝盖,喉咙里终于发出一点声音,却被雨水呛到,衬得呼吸愈发声嘶力竭。
我嚎啕大哭,狠狠的宣泄着恨意。

不知哭了有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了白色的衣衫下摆,头顶湿意顿减。
我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到一张极为苍白,却斯文清秀的面孔。
他撑着油伞,向我递出了一块手帕。
“姑娘,”他温柔的一笑:“不要哭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呃,传说中貌似是有水怪的,我去看看…
最近写得比较急,唉,有问题大家要说啊~~~
第三十章
我呆呆的接过手帕,是奶白色的丝绢,上面绣着一个苍劲的“白”字。
碰触到的手指冰凉,他不住的清咳,一看便是疾病缠身。我仰首又是很没创意的问道:“你是谁?”
那男子又咳了几下,并未很没创意的回答我。他突然轻轻的蹲下来,温柔道:“姑娘为何如此伤心?”
他的眉眼极为秀雅,一袭白衣更衬得他斯文清俊。我本来极其鄙视别人穿白衣装大侠,可这男子实在令人无法讨厌,于是强笑道:“说了你也不会信。”
“可否说与在下听听?”
他的眼睛乌黑,像是陈酿多年的美酒,散发出安稳人心的香气。

“我生于一个不同的时代,被爹娘遗弃在大街上,福利院,就是一个专门收留小孩的地方收留了我。那管事的女人姓裴,她对我们几个孤儿都很好,我就将她当作我亲娘一般,就这么一直到我十八岁,本来什么都好好的,但是裴院长得了癌症,嗯?那是一种绝症,当时又面临福利院倒闭,就是黄铺了。裴院长为了供我们几个念书…唔,那地方女子可以念书…已经私自掏了不少银子,根本没钱治病。福利院拆了以后我们几个朋友都分开了,我们全都勤工俭学,每天做很多份差事,吃馒头咸菜,经常累得昏倒,但只要能让裴院长好起来,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那男子蹲在我身边,静静的听着,眼睛偶尔扫过我的面颊发出温和的光芒。
“在那个时候,我喜欢上一个少年,他聪明而又英俊,笑起来玩世不恭。许多女孩子都在背后谈论他。有一段时间,只要看到他的背影就会呆呆的傻立一阵子,只要跟他目光相撞就会开心一整天,我是不是很傻?当然,我陷入单恋,心思也不在学业跟裴院长身上了…终于,我忍不住向他表白,可是,他拒绝了…”
我没有哭,只是怔怔的看着那男子:“他说,我长得不够漂亮,我很丑…”
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丑怎么了?我喜欢的是他的聪明才气,即便他长得难看也一样,可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有什么值得自卑吗?!我伤心,我气愤,我恨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然而那个时候,裴院长死了。”
“什么?”
那男子低呼,我淡然道:“她死了,因为没有及时的化疗,就在我没有尽心挣钱沉浸在一个根本不值得我爱的人的影子里的时候。我万念俱灰,陷入自责中不能自拔,终于老天惩罚我了,在我精神恍惚的时候被车撞倒,竟然没有死,继续把我送到这个地方来受尽折磨,沿街乞讨,被小混混殴打,被拐卖妓院,被指控入狱…我什么都经历过,直到被人贩子卖到南方,得遇高人所救。”想到叶无尘,我心中又是一痛:“可是,我以为是我最亲的人又背叛了我…”
那男子没有说话,我呆了呆,突然发觉自己把五年内对谁也没有说过的前尘往事尽数抖落了出来,而我与他只不过初识,甚至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姑娘的经历,实在精彩。”他温和的道。
我一怔,不由得有些生气:“谁要这种精彩?被最亲近的人背叛…”
“倘若连可以背叛的最亲近的人都没有,”他顿了一顿:“ 那才是真的悲惨…”
我反复咀嚼着他这话的意思,他却轻轻的抬起手,似乎想要摸我的头发,我一瑟缩,他顿了顿就收回手,温柔的一笑:“何况那个抚养你的裴姓女子,也一定希望你坚强的活下去…”
活下去,季晓涵,活下去…
我知道,那车撞到我的瞬间我就已经明白,你不要我们为你拼命挣钱,你只要我们都好好的活着。
所以我在这里那么努力,那么辛苦,只为了能够活着。
什么时候,我竟然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执念?

夜风肃凉,我打了一个寒噤。暴雨已经变得淅淅沥沥,还没有停。
一直没有停,只要我还活着,一切都不会结束。
也许,才刚刚开始。
那男子已经不在,他温柔的声音犹在耳边,手中却只剩那条绣着“白”字的丝绢手帕。不管他是谁,能够自由出入皇宫,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我又迷了路。
不知怎么走到那片竹林,谁知道要怎么走回去啊。正暗自恼火,突然一个石子打进水洼里,泛起一圈小小的涟漪。
我警觉的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突然又是一个石子打过来,只不过要比刚才的远好多。
这抛石子的人分明是想引我跟他走,若是他想要加害直接将石子对准我的脑门就行了。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宽,跟着石子便走。
走了不多时便到了熟悉的静心湖,我放松起来,可这石子的来路是四面八方,根本找不到精确的所在,我甚至怀疑有一票人在为我引路。
过了湖畔,我正想抱拳谢过高人,突然看到自己的卧房门口伫立着一个影子,熟悉得令我心惊肉跳。

“老大!”
我心中一寒,果然是小红么。
“你果真误会我了么?”小红哭道:“咱们清风阁出了大事,我迫不得已…我是故意刺偏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一怔,难道她真的是被逼的?!
小红翻身抱住我,我环住她,低低的道:“真的?”
“当然,老大…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你怎么可以…”
她突然停住。
“可以什么?”我冷笑:“说啊,怎么不说了?!”
我的袖箭抵在她雪白的脖颈处,稍微一动便可要了她的命。
“老大,你…”她又惊又惧,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我静静的望着她,任雨水浇灌着彼此的躯体。
“小红啊,”我望着她美丽的容颜:“你当真以为我被你杀了一次后,会乖乖的等你来杀第二次?我们姐妹五年,只怕你也未必了解我…你听路文非说见我没有死,就在今夜寻到我房里来,见我不在便在门口守株待兔。你与我说话,为什么右手要藏在袖子里?”我缓缓掀起她的袖子,夺过那把曾经插入我后心的匕首:“我的护心宝甲是你做的,只有你知道后心那个漏洞,所以我把它反穿了,即使你今天要刺也只能划破个外衣而已。”
小红的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这五年我将你当作最亲的人。你恼我恨我甚至杀我,我都无话可说。只是你为什么要杀村子里的人?尤其是叶无尘,他于你我有活命之恩!恩将仇报,禽兽不如…”
小红尖叫道:“那还不是因为…”
“不要拿我做借口!那是你的心魔,不是我的!”我吼道:“这么久没有侍卫赶来,只怕路文非就在附近,点了他们与若九的穴道吧…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我从未喜欢过路文非,如他这种为了女人就是非不分的败类我见多了。”树丛中有树叶响动,我心下冷笑,只是说他两句便藏不住了:“我会放了你,因为我再不知廉耻,也比禽兽好一点。”我顿了顿,接着朗声道:“清风阁我不要了,纪家我也不要了,但是你记住,我纪展颜要为村子里的一百四十九条人命报这血海深仇,总有一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我要你应天月,死无全尸!”
小红脸色惨白,我将袖箭对准她慢慢后退,冷笑道:“出来吧。”
路文非抱住小红,关切道:“你还好吧。”同时对我怒目而视,拔剑就要冲来。我正想发动袖箭,却见一个石子突至,路文非惊叫一声,长剑跌落。
我刚想夹尾巴开溜保命,却不想有高人相助,心下大乐,又狂妄起来,吼道:“应天月!”
小红望着我。
我扬起脖颈,向她微微一笑,右手却恶狠狠的竖起了中指。
“FUCK YOU!”

第三十章
他们走了。
我心里突然前所未有的爽。
“如果来瓶冰镇雪碧就更好了啊啊啊啊——”
吧嗒,一颗石子掉在地上。
我一惊,抬头望去,吧嗒吧嗒吧嗒,瞬间又掉下来几颗石子。
啊,这一定是刚才救命的前辈高人,我扬声道:“多谢前辈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