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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啊!”
满头大汗的小纪忽地从床上坐起,热潮褪去,浑身竟是刺骨的冰凉。
窗外夜色正浓,厨娘正抱着叶温唐睡得很熟,她恍了恍神,许久不曾做噩梦了,刚才竟梦到萧翎得知杀掉她路文非也会死,拿着菜刀追着她跑了半个苏州城。
太惊悚了,她起身,下床喝了一口水,就再也睡意全无。
哎呀呀呀,事已如此,想这么多做什么,伤春悲秋的一点也不像自己。小纪笑了笑,她只要有吃的,永远都可以生龙活虎。
嗯,她便是这种人。
吃过早饭,小纪婉拒了厨娘一家的盛情挽留,看得出他们对叶温唐很是依依不舍。可是若再逗留下去,恐怕胭脂姑娘与老鸨会抓狂。厨娘想了想,便要同小纪一起回苏州,说路上有个照应也好。
老天对她总是那么好啊,就在她身无分文的时候,来了个免费的自己会走的钱袋。
于是厨娘姐姐的丈夫便出门招了辆马车,再与叶温唐又耳鬓厮磨一番后,终于放他们离开了。小纪心里还在盘算,带叶温唐回去,要怎么跟那群三八姑婆解释…说她是孩子的娘?呃,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怎么感觉自己占了小叶子的便宜?不对不对,他那么大岁数了,是他占自己的便宜才对,是不是有些对不起慕容姑娘?…
…胡思乱想也要有个限度。
时过正午,已经快到苏州城门。小纪有些饿了,掀开帘子望了望前面,最近时局动乱,进出城门盘查都很严密,排了好长一串的队伍,她看了看叶温唐,那家伙显然也饿了,正不爽的扁起嘴,大有要哭闹的架势。
幸而厨娘比较有经验,抱起叶温唐哄了许久,这才支撑到队伍的前面。一个卖菜的老人家颤巍巍的进去,后面是一辆很考究的马车,从帘子里面探出一只手亮出一块玉牌,那守卫立刻便像耗子见了猫,表情甚是恭敬。
不知是哪位当官的,小纪撇撇嘴,掀起帘子下了马车:“这位官爷…”
“去哪的?”那守卫还挺横。
“带孩子回娘家。”厨娘顺口接道。
另外两个守卫上了马车仔细的盘查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便向那个守卫点点头,准备放行。小纪笑起来,终于可以进城…吃东西啦。
“等等!”
小纪心里咯噔一下,这年头,莫非笑一下都惹祸么?…
“你…”守卫扒拉过小纪的肩膀,从腰间掏出一张通缉令,仔细的端详起来。
通缉令?作者,你这玩笑开大了,通缉她怎么也不告诉她一声啊!
那守卫表情纠结着,招过了另外两名守卫,然后一起对着通缉令纠结了。小纪忐忑的瞟了一眼,却突然愣住。
那通缉令上什么也没有,只是一幅画像,素淡的笔墨勾勒出一个女子明朗的笑颜。
微浓的眉,不大不小的眼,圆圆的小鼻子与咧开来露出右边一个酒窝的嘴。这画像上女子的眉眼,分明就是她,可却又没画像上那份灵动的神韵,难怪守卫要纠结了。
“这…女子,犯了什么罪?”
守卫表情有些古怪,没有搭理她,只是皱起眉:“你说像么?”
另一个守卫摇摇头:“不像,她可没有这画上的好看。”
…
小纪挂起黑线,忍耐。
“萧小姐给的这幅画实在太普通,”第三个守卫道:“长成这样的女子每天要过去好多,这可从何查起?”
“既是小姐要的,必是不会太丑吧。唔。”守卫重新端详了小纪一下,终于定下结论道:“这没你的事了,过去吧。”
…
她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可是为什么就是有点不爽呢?
厨娘抱着温唐,奇怪道:“小姐要找谁,居然都用了官府的人。”
“官府居然肯听?”小纪奇道。
“那可不,苏州城是天高皇帝远,方圆几个城都是仰仗着萧家的,苏州城到处都是武功高绝之人,若没了萧家主持,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小纪心思回转,这画像中的女子定然是她,可是萧翎找她要做什么呢?
难道…梦里的场景成真了?
先寒一记。小纪探出脑袋,连声催促着车夫快些赶路。
告别厨娘,小纪敲开忘忧楼的大门。楼里白天是不开张的,却见老鸨坐在花厅的椅子上昏昏欲睡,门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当头一个暴栗敲在她头上,喝道:“你这小蹄子,野了是不是?”
小纪哀嚎一声。老鸨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看到小纪顿时眼里冒火。
“去了一天,只怕都忘了自己是谁吧…”老鸨伸手就要掐小纪的耳朵,她向后一闪,顿时压到了叶温唐的鼻子,后者不舒服,难受的哼了一声。
老鸨与胭脂顿时愣住了,两人直直的盯着小纪怀中的包裹。
“这是…”老鸨迟疑道:“你怀里的是…”
“呃,”小纪谄媚的笑了笑:“我远房亲戚的侄子。”
全场静了三秒,胭脂尖叫一声,冲过来抢过叶温唐:“太可爱了!”
老鸨也激动的看着:“就是,怎么没看出你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孩子?”
“那个,我说过不是我的…”
“哎呀呀,还害羞什么,定是你偷汉子了吧,哈哈。”
“在咱们这还立什么贞洁牌坊,能下蛋的母鸡就是好母鸡…”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小纪百口莫辩。不巧桃儿与冬雪正从楼上下来,桃儿惊呼一声也就罢了,冬雪可是楼内闻名的大嗓门,免费就替小纪宣扬了。
“小纪抱了个婴孩回来!”
这下可好,楼上的窗户刷刷刷冒出许多脑袋,争先恐后的探出来往下看。挨个发出尖叫之后便热烈的冲下楼梯,用香气凌人的爪子蹂躏着叶温唐可怜的脸蛋。
众女显然不信这是别人的孩子,小纪也懒得解释。妓院中的女子意外有喜的不少,可终究会因为影响生意或养不起等原因流掉,也有的女子终生都不能再有孩子,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没有哪个女子会想要沦落到窑子里来,她们自私刻薄,她们冷艳卑微,她们会为了抢一个客人而大骂出口,她们用自己的身体承受着一生一世的骂名。可她们却是这世上真正苦命的女子,赌上一个女子最宝贵的名节,顽强的想要生存下去。
温唐啊,看,有这么多娘亲等着疼你。
比起我,你真的幸福多啦。
大伙终于散了,叶温唐成功的被老鸨夺去,非要拿她收藏多年的蜂蜜给温唐吃。小纪一听,眼巴巴的想跟过去混着喝一口,却被桃儿三八兮兮的拉住问这几天的事情,只得看着叶温唐幸福的消失在楼梯拐角。
小纪与桃儿啰嗦完了,便直奔厨房,窗户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糕点,那是给客人吃花酒时预备的。要说妓院就是这点好,到妓院能泡美眉还能吃饭,到饭庄能吃饭可不一定能泡美眉。
伙房的大娘早就像防贼一样防着她,但仍然被她偷了两块桂花糕去,远远的传来大娘半真半假的怒骂,小纪开心的笑起来,奔到丫鬟住的瓦房里一把关上大门。
吞了糕点,爬上被褥,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东西。
冰凉的,温润的,却是使心能温暖起来的东西。
因为带了那个人的气息。
一张白玉面具。
昨夜没有它,倒有些睡不好了呢。
小纪笑了笑,轻轻的握住那面具,钻进被窝里。
闭上眼,黑暗即将来临。
第九十章
早春的寒气渐渐淡了,天色也愈发变暖,姑娘们身上厚厚的冬装已然换下,更有身子骨好的已经套上了薄纱在屋里面晃悠,比如桃儿伺候的冬雪姑娘。
此时,忘忧楼的老鸨照例关了大门,打了个呵欠准备回屋眯一觉。
远远地,桃儿的身影蹿进了头牌的门,不过一刻钟,胭脂便怒气冲冲的下了楼。不用问,一定是小纪又偷睡懒觉了。
“妈妈!”胭脂瞧见了老鸨:“你也不管管她!”
“我倒是想管。”老鸨边说便往楼上走:“你瞅她那个样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一转身照样偷懒。”
胭脂尾随老鸨上了楼梯:“那就放任她这个样子?”
老鸨困倦的推开门:“…算啦,女人生完孩子,总是要养一养的。”
说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老鸨床上的那个粉嘟嘟的肉团,表情顿时变了。
“小温唐,让姥姥抱抱。”老鸨抱起叶温唐,脸上笑开了一朵花。
“呀,也让姨娘抱抱。”胭脂温柔的接过叶温唐:“你小子长大了定是个神仙模样,可不能像你娘一样懒。”
“小纪说这不是她的孩子,可我就是不太相信…”
“可若真是她的孩子,我也不太相信…”
“到底…?”
“捡来的吧…”
…
与此同时,某个猫在被窝里睡得酣畅淋漓的家伙,突然打了个喷嚏。
这一下,把所有的睡意全都打没了。她骂骂咧咧的起了身,却发现掉在枕边的白玉面具,赶紧捡起来擦了擦,小心翼翼的拿布包裹好,塞进了枕头底下。
肚子仿佛有些饿了。小纪走出瓦房的门,天是愈发暖了呢,她抻起一个长长的懒腰,随即缓缓的向厨房移动。
有些怀念白府的狮子头,不过忘忧楼的糕点也是远近闻名。小纪猫在窗户下面,贼兮兮的探出头,飞快的捻了一块云片糕,急忙蹲下。
躲了良久,云片糕都快捏碎了,却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按照以往的经验,大娘一定很快便发现摆好的糕点花样缺了口,马上就会河东狮吼,一声响亮的“小纪”响彻天空。
可今天却安静异常。小纪胡乱将云片糕塞进嘴里,站起身向厨房望去。
厨房的丫头们都窝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小纪刚想上前问问,突然前厅的门响了一声,顿时忘忧楼内脚步声雷动,似乎大家都聚到了花厅。
这可是从没有过的新鲜事。
她顺着厨房一路溜达到了花厅,当然走之前顺手牵羊了几块芙蓉糕,搞得嘴里干干的险些噎得咽不下去。
姑娘们围坐成一团,等刚刚进来的小枝子喘了一口气,便七嘴八舌的盘问起来。
小枝子差点没咬到舌头,镇压了好几次噪音,才舔了舔干裂的小嘴,低声道:“品绣坊出的是红袖姑娘!”
下面顿时一片哗然,老鸨打着呵欠,懒洋洋的问了一句:“那赏翠阁呢?”
“是青青姑娘!”
胭脂面色一僵。小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笑嘻嘻的凑了上去:“姑娘,出什么事啦?”
她却不理她。老鸨急急的问:“青青?老天爷…她定是舞文弄墨那一套。我估摸着红袖也是献舞吧…”
“呀,妈妈真厉害,”小枝子这时候也不忘了拍马屁:“一猜就中。”
老鸨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品绣坊与赏翠阁那两个老婆子也真能折腾…”
小纪听得一头雾水,连忙戳戳旁边一脸三八的桃儿:“这是怎么啦?”
桃儿诡秘的一笑:“你不知么?唉,这忘忧楼上下,也就你一个人每天睡懒觉不知道啦…”
“到底什么事?”
“再过十日便是苏州城花魁选举的大日子,唔,远近不少楼子都推了自家的头牌,听说外城的权贵都来看,这要是选上了,楼子里非得赚疯了不可…没准寻个好人家就能嫁了呢。”
小纪恍然大悟,敢情这些人在探听敌情呢。
不用问,忘忧楼定然是派胭脂姑娘去。呀,胭脂若是要去选花魁,那自己还有好么?肯定是要陪她忙前忙后的了。小纪想了想,顿时向桃儿心虚的咧嘴一笑,抬脚就想溜。
“小纪。”
某人背后一麻。
“你说我准备个什么好呢?”
小纪僵硬的转过身去:“姑娘国色天香,单是站在那就把那些庸脂俗粉全部比了下去,哪还用得着准备呀。”
“哦是吗?呵呵呵呵呵呵。”胭脂笑得开心。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小纪也笑得谄媚。
“少扯皮!”胭脂揪住小纪的衣领:“跟我上来…准备笔墨!”
于是,小纪开始了痛苦的陪练生涯。
竟然还有三八千方百计想挤进来看!小纪呲牙咧嘴的把她们都撵了出去,回身向胭脂嫣然一笑,再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
忘忧楼的头牌胭脂姑娘已经有三天没接客了,可想煞了一群痴情人。
胭脂的脸上抹了两道淡墨,猛地瞧去无比有现代庞克气息。看来想比过赏翠阁的才女青青姑娘是不太可能了。
跳舞每个姑娘都会,但品绣坊的红袖姑娘无疑是最厉害的。想要在这几天超过人家,也是没什么机会。
那么…
“姑娘,我说选花魁又不是练杂技,您顶个碗干吗啊…”
“啐,姑娘这是练仪态。”倚着门看热闹的冬雪慢悠悠的道:“小纪还不给你家姑娘擦擦汗。”
花魁终究都是窑子里的女子,真的会有男人注重这些么?小纪困惑的挠了挠头,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从窗边的花瓶里折出一朵鲜花,诡秘的一笑。
眨眼,十日已过。
每个人都盼望着黑夜的降临,苏州城的大街上从未出现过这么多的美女,可是真正美丽的头牌,却仍然躲在轿子里养精蓄锐。看来古代人也是懂得弄弄神秘感的。
选花魁的地点定在了纪家酒楼。品绣坊的老鸨老早就到了,正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赏翠阁的老鸨闲聊。
“我说小酒红,你家的青青准备得怎样了?”
赏翠阁老鸨笑开了眼角的鱼尾纹:“林姐姐还拿年轻时的花名笑话我呐?听说你家的红袖丫头也很厉害呢。”
“那小女子,泼起来没完,头痛死了。”品绣坊老鸨笑道,突然神秘兮兮的凑近赏翠阁老鸨:“怎不见忘忧楼的姑娘来?”
“哼,忘忧楼的小如意,年轻时就精着呢,这次选花魁,就她家没漏出消息。”
“可不是,当年咱三可是这苏州的三朵奇花…就属小如意最红!”
小纪从旁边路过,不小心听在耳里一阵恶寒:这三朵花果然奇特。
老鸨,也就是传说中的小如意满面春风的走进了纪家酒楼。
当年的三朵奇花终于见面,屋子里的气氛顿时诡异起来,三个半老徐娘先用眼神问候了一番,然后便是一顿虚伪得恐怖的客套。
小纪无心听她们废话,转身出了纪家酒楼,拐进了纪家客栈,胭脂她们正安顿于此。听说晚上没有吃的,便派了小纪出来买些,正是小纪最爱做的事情。
“不准买肉饼。”胭脂凶巴巴的交代。
不买就不买,难道世上就肉饼一种可以偷吃的东西?
…
小纪哼着小曲儿,手里拎着一斤蜜饯果子,呃,也许少了二两。
她还顺便买了几块软糖,想找叶温唐联络一下“母子”感情。
远远的,一顶软轿停在纪家客栈前面,那软轿后面的马车有些眼熟,她回想了一番,好像正是前些日子与黑大娘回苏州时在自己前面的马车。
纪家早有伙计迎上去,把软轿的帘子掀了开。
未见其人,却先有轻微的咳嗽声传来。
小纪身子猛地一震,手里的蜜饯险些掉在地上。
离得远了,几乎有些看不清面容。
可是他站起身,素白的袍子轻轻摇摆,秀雅的眉眼扬起,直直的望着“纪家”两个字,良久,微微的弯起了嘴角。
一笑倾城。
你竟还是如此爱笑么,独孤白。
第九十一章
夜幕降临。
纪家酒楼前早早的便搭起了台子,红彤彤的灯笼一字摆开,显得分外喜庆。各色权贵纷纷屈驾纪家客栈,已然有些僧多粥少。好在客栈的掌柜早就想到这一层,均给安排得妥妥帖帖。
话说忘忧楼的姑娘们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胭脂有些奇怪,虽说小纪对后来的安排很不满意,但排练时也勉强默认了,这时倒害羞了起来,一直躲在屋里不肯出来看热闹。
老鸨远远的望着台子,眼里是一种梦幻般的光芒。她一直念叨着:“想当年我苏州三朵奇花…”
路过的人都狂汗:当年的审美,大概是有一定差距的吧…
正对着台子一共有六个座位,均是留给最有权势地位之人。此时位子上空了五个,只有一个男子坐在最边上,默默的独酌自饮。
他的表情很平淡,看起来倒不像是来看花魁的。可就是这份什么都不在乎的感觉,衬在他俊逸又携着几分阴柔的五官上,令不少女子都大为心折。
别人可能不知道,忘忧楼的女子却都认识,这位公子就是经常去找胭脂姑娘的路文非。
老鸨喜笑颜开,就说这公子不简单,没想到竟能坐在那里,看来胭脂已经多了一份胜算。
随着夜色渐重,人群在台子下面越聚越多。各家的老鸨踌躇满志,倚在后台对自个儿家的头牌交代着,忘忧楼的老鸨也不例外,虽然她对小纪的主意有些不放心,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小纪在屋里卷着被子,远远的隔着窗户望向楼下,似乎想见到什么人,却又害怕真的见到。
那空间不大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顶软轿。
…难道?!她往被子里缩了缩,眼睛却眨也不敢眨。
帘子掀开,现出一双鹅黄色的鞋子。
却是一个女子。纪家酒楼与纪家客栈的掌柜都点头哈腰的站在门口,比皇帝老子来了都要恭谨。
“纪老板。”门口一位年轻公子折扇一扬:“今次怎有空啦?”
那女子咯咯一笑,出了软轿,露出一张冷艳妖冶的面容。小纪心中一动,莫非她就是小红与路文非找来冒充她的那个女子纪水儿?如此温柔的名字,与她本人倒是很不符。
“自家的生意当然是自个儿管了,王公子近来可好?”纪水儿笑道。
“好得很,否则哪有空来品赏佳人?”
“此言甚是。”纪水儿向两旁的掌柜微微一摆手,看她的言行举止,倒是雷厉风行,是块经商的好材料,总是比她强得多了。
小纪正想着,突然手上一痛,原来叶温唐醒了,正用她不怎么柔嫩的手磨练刚刚冒尖的小板牙。
随便剥了块软糖塞进他嘴里,小纪有些心神不宁,哄了哄叶温唐,她爬下床,准备出门倒杯水喝。
刚一开门,一票绿油油的人哗啦一下将她围住,叽叽喳喳的要把她抓去抹妆。
“姑娘,”她哀嚎着:“我不是说我不上了吗…”
“人手不够。”胭脂细细的描着眉:“出了差错,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纪出的主意便是,鲜花需要绿叶来衬托才更显娇艳,必要时用牛粪来衬托也可以。于是胭脂是鲜花,以她为代表的众女便是绿叶,令她稍微有些不满意的是,老鸨无疑觉得她是绿叶里面最绿最绿最像绿叶的那一枚,于是把她安排在了中间。
后台。
原来纪水儿是来当司仪的,这种事情请大掌柜来也无可厚非,只是她边说话边瞄着路文非,总觉得两人之间很有奸情。
从小纪的这个方向,只能看到前台的四个座位,最边上是不停喝着酒的路文非,小纪充满希翼的望了他一眼,但愿他一不小心呛死。他旁边是一个大腹便便不认识的老头,一脸色迷迷看起来就不像好东西。她微微探出头,另一边也坐了一个不认识的公子,一看就是纵欲过度肾衰体虚的那一类,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稍微靠中间还剩三个座位。
有一个定然是独孤白的,小纪挠挠头,那另外两个…为何她有不好的预感?
纪水儿还在客套,打扮后的她浑身上下珠光宝气,看得身边的小姑娘们一个劲的流口水。
开场的歌舞出现了,气氛开始热烈起来。纪水儿介绍了一下附近的几个妓院,说着说着突然顿住,下面的人群也都歪起脑袋往上看,估计是独孤白到了,小纪缩回身子,正在思考如何伪装一下…
“来得迟了些,纪老板真是对不住。”
桃儿正嘻嘻哈哈的拉着小纪退开,让别的姐妹满足一下八卦的好奇心。却不想小纪的手紧了紧,突然就不动了。
这声音,像是来自灵魂深处最深的梦魇。
“萧姐姐说什么呢?来了便是给了水儿天大的面子,快坐吧。”
“嗯。”
“咦…这位便是夜…公子?”
场中本来还仅存的一点议论声轰然褪去,就像是迅速冷却一般。
惊艳四座。
这种惊艳太过熟悉。
熟悉得心都乱了,想要退却,想要躲藏,却生生躲不开这一刻。
远远的,萧翎笑吟吟的坐在椅子上,容颜绝美。不久前还拔出剑要杀了路文非要为父报仇的她,竟然无视了一旁坐着的路文非,巧笑嫣然。她的右手边,有一块红襟,触目惊心的出现在那里。
小纪只看了一眼,便狠下心转身,任由桃儿拉着自己离开。
只怕看多了,便再也忍不住这一直以来的委屈。
“不够绿?”老鸨有些奇怪,看着一群热热闹闹的 “绿叶”兴高采烈的把树枝望身上插。
“纪姐姐说,这样更专业一点。”
“专业?啥意思?”老鸨眼睛都直了。
“我们也不知,唔,纪姐姐就在那边。”
老鸨远远的望去,只看到一棵树,没看到小纪:“在哪?”
“就在那啊。”小“绿叶”指了指大树。
老鸨仔细看了看,原来这颗树是有脚的,还在移动,而且分外营养过盛,枝儿啊叶子的都往脸上长了。
“小纪,你这是唱的哪出?”
“嗯?”大树开口说话了:“为演出做准备嘛,咱去看看姑娘好了没。”
“去吧。”老鸨仍未反应过来,末了又加一句:“别吓着她啊。”
…
与预计的一样,别家的姑娘根本不是敌手,在容貌上有一拼的,只是忘忧楼,品绣坊,赏翠阁的头牌姑娘们。
此时红袖的舞已经跳完,青青正在作画,边画还便吟诗,听得下面不少书生墨客摇头晃脑,齐声称赞。
老鸨倚在后台不屑的冷哼,文邹邹的有什么用,窑子里的娘们,上了床还不都一样。
终于青青姑娘下台去也。老鸨开始紧张了,看向前台的六个大座,不由得一愣。
一个白衣公子刚刚坐下,那模样…真比女子还标致。话说今个儿好位子上坐的都是什么人?不说萧翎一人已然艳压群芳,单说她身边坐的那几个公子,尤其是那红衣服的,难道神仙下凡了?
这还是选花魁么?分明是选美男…
一阵雾气。老鸨回神,紧张的望着台上。
为了制造如梦似幻的效果,可累死了下面这一票死命扇风的小丫头。
这么多香薰,可是花了她不少银子呢,老鸨泪奔。
下面的人可从未见过这新鲜玩意,一个个都精神了,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盯着台子中央。
突然,出现了…一棵树。
众人汗,这棵树动了动,向旁边挪去。然后下一棵树又挪了上来,这次可以看清脸,小眼睛大嘴,不丑也绝说不上美。
这一排不怎么美的树扭动着僵硬的腰肢,努力营造着仙境的气氛。
下面已经开始不耐烦,议论四起,台上的大树们腰都快扭折了。
突然响起一声幽琴,撕裂了雾气与天空的音律,却是别样的悠扬与缠绵。
胭脂一身素雅,面部笼着白纱,在雾气中轻轻抚琴,恍若不识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下面的丫头大力一扇,清风流过,胭脂的面纱轻轻滑下,她嘤咛一声,琴声戛然而止。好像欲拒还迎的羞涩一般茫然无措,不施半点脂粉的肌肤吹弹可破,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过这样的美丽?
啊,好想为她捡起那白纱,冲上去还给她再顺便捏捏那小手,便是死也值了。
这想法在下面开始蔓延,一时间无人说话,大家都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