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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八你二!”
“我七你三!”夜剑离眉头一皱。
“啊?那谁是当家啊,”我挣扎了一下:“要不,我六你四?”
夜剑离抿嘴不吭声,我心头一狠,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五五对半分!”我伸出五个指头一脸痛苦:“不能再多了!”
他嘴角一抖,险些便笑出声来。不对呀,现在是纠结给他分多少钱的问题么?现在可是…
“我是说——”
“…好。”
“你说什么?”我瞪大了眼睛。
“好。”夜剑离羞涩的笑起来,清冽的凤眸弯成微妙的月牙形,嫣红的唇瓣轻启,满面皆是浓浓的暖意。
我本以为他不会答应,调戏他一下也就算了,岂料他这么痛快。登时窘迫得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摆,心也跟着扑通乱跳起来。
“等这些事结束以后…”
夜剑离突然不说了,我奇怪的抬头,却见旁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年轻黑衣男子,竟是独孤白的近身侍卫尉风。他恭谨的低声行礼道:“三殿下,郡主。”
这么好的气氛就被他打断了,夜剑离好不容易大方一次,我要是嫁不出去怎么办?我恨得咬牙切齿,没好气道:“什么事!”
“殿下吩咐,晨霜微凉,请郡主小心身体。”
我一怔,夜剑离酸不溜丢的撇出一句:“你们还真是恩爱啊。”
啊啊,我就知道,人家说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可为何彪悍的人生爱情一定要这么惨淡?我可怜兮兮的望着夜剑离拂袖而去,恼怒的回眼一瞪,却发现那个侍卫的眼睛也在瞪着我,好像怒气还在我之上。
现下没人给撑腰,这个叫尉风的武功好像不错,还是客气点好。于是迟疑的道:“你…”
“这是殿下给郡主的金蝉宝甲。”尉风眼中的憎恶一闪而过。
我盯着他手中灰黄色的马甲,小心的戳了戳:“给我?干吗的?”
尉风眼中的憎恶更深:“…这本是我们兄弟拼了命为殿下夺来的,只是殿下记挂郡主安危,请郡主大婚之日务必要穿。”
半年期限已满,半月后便是大婚之日,其中凶险自是不必说。我心中一动,接过那金蝉宝甲,独孤白待我,终是很好的。
岂是很好?根本便是太好了,我又怎会不知道。只是,偏偏此刻,只想装作不知。
我明白尉风为何讨厌我,于是塞还给他,微微一笑道:“这保命的东西,还是给他比较好。”
这下轮到尉风讶异了,他还未说话,我便了然的颔首,无所谓的转过身:“我也有过兄弟,他们也同你们一样,为了忠义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可是…”我忍了忍,才继续道:“若独孤白出事,你们非要恨死我不可,但我死了…能为我伤心的人,却都已经不在了。”
尉风一怔,端着那金蝉宝甲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我笑笑:“这天下,还是少一些伤心的人才好。”
我刷的关上房门,浑身还沉浸在刚才萧瑟的气氛中,说了那么好听的话,是不是…装得太过了?
啊啊,若要小纪不怕死,除非天上下狗屎。
我怎么就装高尚把那金蝉宝甲让出去了呢?悔啊…高尚是魔鬼。
这尉风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最近沉浸在儿女情长里,都有些飘飘然了,竟忘了自己还在这危险的地方,许多人正对着我虎视眈眈。我找出包袱一阵翻腾,大婚那日,不管夜剑离如何计划,总要给自己留个后路才行。
中秋夜之后,便再也没见过小红,听说是回了哪里的老家,真有意思,她还哪有老家,估计是到路文非那窝着去了。独孤白好像也进了宫,想到萧太后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一凉,他会不会出事?我出门找了个丫鬟一问,才知夜剑离也回宫了,没准两美男是一起走的。
他们都走了。
心里突然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恐慌与空虚。
夜剑离与独孤白,都不是省油的灯,其实他们二人,谁不用不着我去担心,我最该担心的就是我自己和我的兄弟。这个世界太疯狂,杀人夺命,尸体埋了就算完,也不会有人给你讨回公道,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我定了定神,抱回一推点心,闷在屋里开始思考对策。
一连五日,独孤白与夜剑离均没有消息,白府内十分安静,状态有些诡异。
然而都城内却是另一派欢喜迹象,还有十日皇子大婚,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道路两旁的人家窗纸都结成了红色,显得喜气洋洋。
这种对比让人有不好的感觉,我躲在屋里不敢出门,时常偷听到下人们在背后议论我的八卦,最新听到的这个版本是“殿下定是受够了郡主,与月姑娘私奔去了”。
我倒是盼着他们私奔才好,这样老娘才没有一点负担。我受不了的嘟囔,成功的吓跑两个嚼舌的丫鬟,拿过旁边篮子里的苹果,吧唧咬了一口,吃得分外清脆。
一个苹果没下肚,桃儿便鬼鬼祟祟的推门而入,满脸说不出的得意。
我一看有戏,开心的迎上去:“成了么?”
桃儿点点头,我乐得跳起来:“五十两银子买下一艘海船,桃儿你真是天才!”
“我是按郡主吩咐的办的,”桃儿笑眯眯的道:“里面二十多日的物什,都准备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
“那卖蓑衣的大娘,始终不肯便宜,最后还是二十个钱一件。”
我皱了皱眉头:“带蓑帽么?”
“呃…不带。”
“二十个钱还不带蓑帽!”我吼起来:“她怎么不去抢劫!”
“嘘——”桃儿比了比手指:“郡主,淡定,小心隔墙有耳。”
我咳了一声闭了嘴,心下仍是不舒服。桃儿笑嘻嘻的道:“郡主你有五百两银子呢,八件蓑衣也不过几两银子,干吗那么…”
“这是你们殿下的银子,”我叹了口气:“日后有机会是要还的…”
“呀,郡主何时如此大方——”
“废话,我说的是有机会,你觉得这个机会可能有吗?”
桃儿咯咯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渐渐却换了一副表情。
“郡主,你…真的不带上桃儿么?”她低下头,拉住我的手。
我心念一动,要我一个人去西泽,说不怕那是骗人,可是此行凶险万分,桃儿也帮不上忙,没准还会连累了她。她一直活在这里,即便天下易主,也不会影响到她一个小丫鬟什么。
我摇摇头。
“你还是不相信桃儿么?”她委屈的扁起嘴:“娘去了,郡主也走了,又剩下了桃儿一个人…”
我心里一酸,直接抱住她,轻道:“胡说,现在你帮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泄露则丢命的大事。若是不相信你,我如何敢告诉你?
桃儿喃喃道:“郡主折杀桃儿了…只要郡主救出你的兄弟后,不要忘记这里还有个桃儿愿意为你出生入死,那便好了。”
我心头一震,不敢相信那时还天真纯善的桃儿竟已经变了这么多,她的眼神从清澈到浑浊,经历了多少蜕变?可造成这噬骨疼痛的,究竟是谁?
“自小红以后,我就再也没信过谁,”我低声道:“可我答应你,如果我能从西泽活着回来,便带你走…绝不留下你一个人!”
桃儿顿时绽开了惊喜的笑颜:“当真?!郡主,你没骗桃儿?”
“当然,我从来不会骗我的…”我微微一笑:“兄弟。”
第七十八章
大婚前一日,我坚决婉拒了桃儿的陪伴,被一位自称是幸婆的甩着红手帕的中年妇女接走,坐着轿子到了一处香气呛死人的阁楼,几个丫鬟对我行了个大礼,便直接将我架上了顶楼,力气大得惊人。
萧太后想灭口吗?我惊惶的眨着小眼睛,那位幸婆在后面甩着红手帕一路娇笑。
“郡主啊,您就别害羞啦,屋里的这几个丫头都是过来人!”
我还没说话,便被人扒了个精光,直接丢到木桶里,为何伺候人大婚的下人都这么粗俗?我盯着水面上飘摇不定的花瓣,任她们揉来揉去。
“老身呀就是命好,不枉了这个名字,老身伺候过的公主和小姐,哪一个不是活的滋滋润润的?”幸婆还在一旁甩着手帕,活像个妓院的老鸨。
我勉强扯了一下嘴角,幸婆却笑得板牙直露:“郡主娘娘这身段,啧啧,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呐。嫁了二殿下,没准明年就能生个小殿下出来。”
您这是埋汰我呢吧,我别过脸,却被那幸婆理解为害羞。
“呦,郡主这小性子,跟外面传得一点也不一样嘛。”
我一下来了兴致:“外面是如何传我的?”
“外面…唔,说郡主落落大方,不拘小节,活泼…活泼特别。”
最后一个词勉强得可以,我心里偷笑,这幸婆明显是怕得罪了我在胡编乱造,外面说我的没准有多难听呢。说话间我已经出了木桶,张开臂膀让她们擦身子,不免又被看了个精光。
“郡主的皮肤真好啊,”幸婆依然喋喋不休的拍马屁:“等下老身请郡主听些闺房之秘,郡主可就明白自己这好皮肤多…”
“闺房之秘?”我一脸黑线:“不用了吧?”
我这现代人没准明白得比你还多呢,呃,虽然没有实践过…
“郡主您就甭害羞啦,”幸婆一脸“我了解”的三八表情:“人家的公主小姐,哪个都是不好意思听,最后哪个不是追着老身问如何抓住夫婿的心——”
我眉头一皱,差点忘了大婚便要进洞房了!脑子里瞬间闪过我与独孤白在床上的画面,顿时使劲摇了摇头。
我能打得过他吧,可他毕竟是个男人耶,万一用强的怎么办?其实跟他我好像也不怎么吃亏…呃,不行,我怎么可以这么想…我还有我的小夜子,不能跟他进洞房!
那幸婆在我出神的时候早已啰嗦了几十条,我最后只听到一句什么什么要见红,索性便点了点头:“明白了。”
那幸婆露出孺子可教的微笑,亲自出手给我撒上熏香粉,我一照那铜镜,顿时吓得后退一步:“鬼呀!”
幸婆对我如此诋毁她的杰作非常不满意,走得时候还在絮絮叨叨,我眼角抽搐的看着自己这一身大红绸缎,没怎么搭理她。
东陵的品味远比西泽差很多啊,这大红脸蛋,这大红嘴唇,这大红衣裳,除了涂得惨白的脸,哪都是大红色啊…
这副样子,即使进了洞房独孤白也没什么胃口吧。
原来倒胃口的装扮也是种变相的武装,这样一想便释然起来,心里却渐渐紧张,坐在这轿子里只能看到大红的轿帘,我要在这坐上一天直到明日进宫,只能这样坐着,然后等敌人来宰割?
最过分的是,为什么还是不能吃饭啊啊啊,当出嫁的郡主就不是人么!
我想着想着,竟然昏睡了过去,做了一个极其诡异的梦,梦里夜剑离送我一朵非常漂亮的花,我把那花放在手心里,不多时再一看竟变成了一只肥得流油的烤鸭,于是一口咬上去,却直接咬上自己的手指,痛得嚎叫一声醒了过来。
轿子居然在动!我偷偷掀开帘子,清晨的阳光下,街道两旁全是看热闹的百姓。难怪我这么饿,竟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事到如今,我倒冷静起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在这胡思乱想也没多大用处,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外面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我偷偷撩开一角,才发现通往大殿的两旁,竟全是全副武装的侍卫,皇子大婚,按理说不能佩戴兵器啊,为何这…我脸色凝重,虽说早就知道这婚礼不会平静,但至于到短兵相接的地步么?
后来想起,我真是天真迟钝到了极点。
我蒙上那红盖头,被一人牵着手,慢慢走向大殿。那手温热,有些粗糙,一时也猜不出这人是谁,只得跟着他慢慢往前走。
走了很久,我额上已经冒出汗,却在红盖头的缝隙中看到一双脚,黑色的鞋,绣着金边的红色衣衫下摆,那人接过我的手,冰凉细腻,我顿时心中一跳。
是独孤白。
他拉着我,微微有些不适,我偷偷挣扎了一下,他却握得更紧,甚至有些疼痛。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这是在哪里,只好一路跟着他继续走。
然而两旁却有人不断说着贺喜辞赋,好像是到了文武百官的地方,这场面一定恢宏得很,只可惜我蒙着盖头什么也瞧不见,倒是少了许多压力。我刚刚站定,头顶上就飘下来一句:“一拜天地。”
皇子大婚也搞这一套?我一愣,随着独孤白便拜了下去。心中还不停的念叨:观音菩萨月老如来佛,弟子展颜,可是被逼着拜的,你们都是神仙一定要看清楚啊…
拜了三拜,却没有那句“共入洞房”,我正疑惑,大概皇家不能那么快吧,总得走走场面。
“今日乃双喜临门,”萧太后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一喜二皇子大婚,总算了了哀家一桩心事,不枉先帝临终托孤…”
这都是放屁,我不由得怒火中烧,你没弄死他就算客气了!
“二喜,便是我今日要将这太子之位,册封给三皇子…”
她竟要册封念晚!
独孤白突然咳了几声,他并没有开口,但却打断了萧太后。声音很轻,甚至有些虚弱,却成功的让整个大殿静了下来:“母后,东陵历代,都是长子大婚才册封太子的…”
萧太后却不如何恼怒,冷笑一声道:“这我自然知晓,念儿虽年幼于你,但也是同年降生,婚配更加早于你…”
“三弟只是纳妾,并未名门正娶,何况…”独孤白淡淡的道:“也并未留下子嗣。”
“你…”萧太后这才有了怒意:“想拿律法来压我?”
“儿臣不敢。”
料想独孤白平时斯文病弱,从未像这样顶撞过萧太后,导致她如今也有些措手不及吧。我正想着,堂下大臣们早已议论纷纷,突然响起一个甜甜的声音。
“母后您这是做什么?”
念晚!是夜剑离?还是真身?
我动了动,却被独孤白紧紧握住,像是一松手我便会消失不见。
“念儿,快过来。”萧太后轻道。
念晚却不答,依然甜甜的道:“二哥,你想做太子么?”
这句话问得天真,可在这剑拔弩张的一刻,听起来有说不出的诡异。
独孤白顿了顿,我甚至可以想象到他嘴边淡定的笑容。
“我…不想。”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张大了嘴,本来嗡嗡的议论声已经不见,萧太后掌权已久,堂下的官员们定然不会站在他这边,可他机关算尽,也许真的便能夺了这太子之位也说不定。萧太后第一个反应过来,朗声道:“这样最好,这太子诏书便——”
“母后。”独孤白又道,这是他第二次打断太后的话了,连我都感觉到了那种杀气,不由得脊背一凉。
“说。”她的声音里满满的全是忍耐。
“儿臣本该为太子,但儿臣甘愿让贤。只请母后答应儿臣一个请求。”
我突然感觉到他要说什么,登时脑中嗡的炸开。
“请母后将儿臣与郡主贬为庶民,从此蜗居山野,这天下再也与我无关,生生世世从此不见,再也不会劳烦母后,还请母后成全。”
大殿之中没有一点声音。
我的手有些抖,独孤白将盖头轻轻掀起,缓缓露出他嘴边的笑容,然后是那双极致秀雅的眼睛。
就是这双眼睛,浓黑如墨,自初见起再也无法忘记。
那男子俊秀无匹,他轻轻拉着我的手,笑容依然温暖如春。
“和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不要这天下了,”他轻道:“我只要你,好不好?”
第七十九章
那一刻,我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前台,怔怔的看着独孤白。
原来有一种爱情,你不曾碰触,却早已被灼得心痛如焚。
我还未回答,念晚却高声笑了起来,他慵懒的斜倚在殿前的玉台阶上,毫无皇子威仪,却偏偏美得极致:“真是笑话,这天下,何时轮到你来选?”
“那三弟以为呢?”独孤白没有看他,嘴边仍是笑着。
我盯着念晚,实在看不出一丝夜剑离的影子,莫非…莫非他真的是念晚?
“你看着我做什么?”念晚突然有些僵硬的道:“郡主娘娘,难道你已经移情别恋了二哥?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我本就十分难受,听到他这几句话更是隐隐有了怒气。萧太后却听出了点端倪:“念儿,胡说什么?快到母后这来。”
念晚却理也不理萧太后,这时文武百官的骚动已经渐渐平息,我向下瞥了一眼,未见殿外的那种军队,朝中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太正常了,这才显得极为不正常。
皇子大婚,若想进这朝野,萧建仁既然没有明目张胆的进来,必定是要乔装的吧,那么,就只能是伪装成官员了。
官员…官员…为什么我有一种心慌的感觉,无暇顾及念晚与太后,我在朝野中一遍遍的看,心中亮起一盏明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几乎吓得我快要站不稳。
独孤白一直握着我的手,这时察觉我的异样,轻声问道:“和颜?”
“…”我捏紧独孤白的手,颤声问:“海关…将军…是,是多大的官?”
独孤白很奇怪:“上朝是…”
他还没有说完,我忽地后退一步,已经看到了那个人的邪魅的脸,隐在武官之中,他显然已经察觉我看到了他,没有躲闪,反而笑了起来,满脸的得意。
路文非!路文非!我怎么算漏了他呢?这家伙…野心居然如此…得到清风阁不够,他还想要天下么?
这时耳后突然有声音响起:“你没想到吧?”
这声音阴森森的,我几乎不用想便已经知道是谁,可惜已经为时已晚。
瞬间,独孤白拉住我的手被断开,他瞪大了一双秀目想要抓住我,然而我却向台阶滑下,两手被人从身后狠狠扭着,痛得几欲晕去。
我从未见过独孤白如此惊恐的表情,他激动得面色潮红:“月儿!不要!”
白光一闪,我只看到一只纤细的皓腕,手中一把明晃晃的短刀,毫不犹豫的划向我的脖颈。
奶奶的,老娘要归位!
我奋力向后一撞,虽然没碰到人,却也顺势滚出了她的牵制。代价是她的刀直直划开了我的肩膀,鲜血顿时涌出,在红色的嫁衣上倒不如何刺眼,只有我自己知道多疼,直把上帝如来爷爷奶奶的骂了个遍。
我一落地便急忙滚开,离小红的第二刀就差了几厘米。这时才真正看清她的脸,惨白枯槁,活像个死人,再加上她看上我的眼神,怨毒无比,便是那坟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一般,只想要我的命。
闹出这么大的响动,为什么底下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向下瞥了一眼,不由得大惊失色,文武百官都软倒在地上,面色通红无法说话,包括上面的萧太后念晚与独孤白均是动弹不得,可是神智还清醒,都骇然的望着我与小红。
一切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路文非不见了,他与小红不知下了什么无色无味的毒,可我为什么没事?小红偷袭不成便又举刀劈来,头两次避开那是侥幸,这一次就没那么好命了,难道…这就是结束了么?
我呆了呆,本来要躲却又愣在那,小红看我突然不躲了,却怕我使诈,迟迟的不肯劈下来。只是狠狠的看着我怒道:“我好恨你!”
死到临头,我却突然有了勇气,同样恶狠狠的道:“彼此彼此!”
小红听到,再也忍受不住,把刀向地下一掷,从怀中摸出一把飞镖。
怎么逃都没用了,谁也救不了我,到头来,终究是要死在这里。
我不想在小红面前示弱,只是看着小红,仿佛用眼睛便能将她宰掉。
飞镖转瞬即至。
我感觉到那劲风,像是要分散了人的灵魂一般。
突然一个影子飞扑过来,将我揽在怀里,我脸上一热,顿时铺天盖地的全是血腥气息。脑子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些红红的东西,是什么?
“念——”我听到一声微弱的惨呼,便看到萧太后直直的盯着扑倒我的人,面目狰狞悲戚,嘴角已咬出血来。
小红奔过去捡起那刀,冲过来就想劈下,我眼皮也没抬,只等着她将我劈死。半晌却没有刀落下来。
我抬头,小红痛苦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仿佛在抵抗着什么,眼泪从眼角溢出,显然是痛到了极点。
“啊——”她尖叫,看来是毒发。我却充耳不闻,连路文非可能会偷袭都不顾了。
是血?可血怎么这样的红?
我呆住,看着念晚熟悉的倾城笑容,终于随着他的鲜血,一同绽放。乌黑的青丝滑落,露出满头苍白的银发。
原来,这鲜血是因为有了苍发的映衬,才会如此红艳。
我呆呆的摸着那头发,仿佛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念晚?”
念晚笑眯眯的道:“小纪。”
“你的头发…”
“白了。”
“为何会?”
“我不知道。”念晚吐出一口鲜血:“自你与他来找我那一晚之后…就全白了。”
竟是一夜白头。
一夜…白头。
是怎样的情殇,才能白了这满头的青丝?
我抓住念晚的手,看到他背后的飞镖,深入要害,已经无法挽救。
“念晚,”我颤抖着摸上他的背:“疼不疼?”
这话听起来幼稚得可笑,念晚却微微摇摇头,仿佛在积攒着说话的力气,我脑子懵了,不知该怎么做,吓得浑身都在抖,全身上下暗器药瓶全都不在,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我,我…我能救你的,你撑着,一定要撑着!”我叫道,却不知是在对念晚说还是自己说,伤得这么重说能活便是骗人!耳中全是小红在殿上翻滚的惨叫,我却在那不住的念叨:“你不是恨我么…你应该恨我的…”
一直的重复这句话,仿佛这样便能让心里好受些。
“我…从未…恨…你。”念晚勉强的道,声音气若游丝:“你…若死了,他…定会…伤心…”
我怔住,念晚…
“他…他以为我在宫里被…被保护…其实这一生…我都被关着,是为…他准备的…牺牲品。从始至终…他才是…才是被选中的。”
“那又如何?你好好的活着便是了…”我颤声道。
“他…不肯…看我…现下可好了,我死了…”他绝美的面庞陡然凄惨的笑起来:“哈,他总…总该会…看我一眼,再也撇不开了。”
夜剑离…夜剑离!!!
他爱你啊,你知道吗?
绝望的爱着,就在那华丽的囚笼里,即使受尽委屈也要独自固执。
我的眼泪挂在眼角,竟吓得流不出来,眼看念晚就要气绝,他反握住我的手:“小…小…”一口气提升不上来,便再也说不下去。
念晚痛苦的抽紧眉头,眼中露出梦幻的光芒,直直的望着前方伸出手。
“哥…”
修长的手臂无力的垂下,我心口一窒。
他死了。
皇座旁传来一声奇怪的呻吟,萧太后跌在地上,正奋力向这边爬着,一脸呆滞。
一股香气拂来,击起念晚满头银丝,像是他还活生生的在那里,笑得妩媚。
我缓缓转过头,眼角犹自挂着泪痕,呆呆的道:“夜剑离,念晚…死了。”
第八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