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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是西泽人呢。”
“西泽的菜想必不好吃吧,”做牛肉的大叔可怜道:“瞅给郡主饿的。”
我哭笑不得,刚要把嘴里的菜咽下去说话,那个大娘却自己盛了一大碗白饭,双手递给我:“郡主一个人来东陵,一个人…也怪不容易。”
这话说得我心头一热,虽然听起来怪怪的,而且这些淳朴的人如此没轻没重的跟我说话,换了别的皇室女子早已下令拖出去砍了。呃,话说人家也不会冲进伙房来偷嘴吧…
“谢谢。”我接过碗,真诚的道。
事情后来变得有些不可控制,由于他们很饿却不敢跟我同桌吃饭,于是便一人拿了一个碗盛了白饭,随便夹些素菜便蹲在地上吃,我看得有趣,便也夹些菜铺在饭上,与他们一起蹲下围成个圈,天南地北的神侃起来。伙房的人平时甚是没趣,难得聚在一起如此热闹,他们多问一些西泽的民俗风情,我其实知道的也不多,张口便是胡诌,好在他们中也没人去过西泽,一个个被我唬得一愣一愣,全都信以为真。
于是当桃儿扶着小红出现在伙房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做牛肉的大叔挥舞着还粘着米粒的饭碗,得意洋洋的跟我炫耀着做牛肉的秘诀。我双眼放光,无比虔诚的表情大大的满足了大叔的虚荣心。
屋子里的气氛本来甚是和谐,小红一出现,那些人们顿时感觉与我如此融洽,像是对小红的背叛,一个个面露尴尬。我无所谓的站起身,很妖孽的扭上前去:“哟,这不是月姑娘么?怎么,您的屁股变回两瓣啦?”
当下那个小丫头扑哧的笑出声来,紧接着被大娘瞪了一眼,她急忙捂住嘴。
小红的眼神空洞,一脸苍白,却是病弱西施的美丽,那只很有艺术特点的小王八早已不在。她低眉顺眼的福身道:“给郡主请安。”
她屈膝的时候有些站不稳,桃儿扶住她,看来脚伤还是没好。我没有准她起身,冷哼一声:“你来干什么?”
小红的额角渗出冷汗,看得出痛得在强自忍耐:“殿下…殿下醒了,我…奴婢想做些药粥。”
独孤白遇刺一事,当晚小红便知晓,只是我下了谁也不得进卧房的死令。小红一直拖着病躯在门外守了两天,才得以一见,场面那叫一个心碎啊,还好独孤白昏着呢,要是醒了非被淹死不可。
“好啊,”我笑道:“那我也做吧。”
伙房再次热闹了。我会做饭,但是从来没熬过药粥,想来跟稀饭也差不到哪去。我一面紧张的瞟着小红,一面加了各种大补的东西进去,人参鹿茸枸杞雪莲,怎么听起来这么像壮阳的…
小红娇弱的忙碌着,美人做什么都像美人,我这是废话。
成品出现了,小红做的药粥晶莹剔透,像是翡翠一般的菜叶混在白玉般的米粥里,香气阵阵。而我做的就十分…呃,大家要相信外表总是虚无的,进了肚子还是一样,只有味道才是硬道理。
我两个都没尝,拿起托盘将两碗药粥摆在一起,笑道:“我会亲手喂给殿下的,不知…他比较喜欢吃哪个呢?”
伙房的人都一脸“切——”的表情,眼睛没问题都会选小红的吧。
但是我的笑容里明摆着就是“我一定会把你的倒掉”,桃儿望着我,眼神似笑非笑,我看也不看她,只是注视着小红那恨意渐炽的眼睛。
多漂亮的一双眼睛。
她好像是要压抑自己的情感,但我气人的本事实在太好,最后总是能激起她真正的恨意。我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端起托盘离去。
独孤白静静的躺在床上,卧房内静得可怕。只有香炉幽幽的冒着檀香气息,似乎连烟雾的飘渺也有了声音。
我只离开了三个时辰吧,想不到他竟在这个时候醒了。若是睁眼没有看到我守在他身边,会不会很失望呢。我心中有些愧疚,坐在床边,看他苍白秀雅得极致的面孔,毫无血色的唇紧闭,睫毛在眼下覆盖了一层阴影,仿佛永远不会醒来。
又睡着了吧,我暗道,转身想站起。
“和颜。”
声音嘶哑,原来他一直醒着,却没有睁眼。我有些尴尬的笑笑,却不想惹他多说话,笨手笨脚的为他垫起身,只是稍微坐起来一点,他的额角已冒出汗,我紧张至极,回身去端药粥。
独孤白这副样子,我怎么敢给他吃我做的那东西,没准能出人命,我也就是气气小红而已。端起她做的那碗,烫得我一个激灵。
独孤白弯起嘴角,似乎不论什么时候,脸色多么苍白,只要他微笑,整个人就好似镀上了一层光芒,温润如玉。
“你做的?”他细不可闻的道。
“呃…嗯?唔…”这个时候说别人做的好像太没良心,我支支唔唔的敷衍过去,将羹匙送到他唇边。
独孤白浅浅的吃了一口,眉头舒展开来,却什么也没说。
喂了几口,他突然看到桌上还有着一碗,然后乌黑的眼睛直直的望着我。
“呃…”我干干的笑道:“那是我的份。”
“你…也吃吧。”
一定要吗?我在心里泪奔,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却不敢看独孤白的眼睛拒绝他,只得可怜兮兮的端起那碗黄褐色米糊状的诡异东西,背对着独孤白,小小的吃了一口。
呀,味道没有想象中那么坏。我又挖了几口,还是不错的,哦呵呵呵呵。
“那碗…才是你做的吧。”
我背后一僵,尴尬的转过身来。
独孤白微微一笑:“我想尝尝。”
“…会死人的。”我坚定的摇头。
…
“和颜。”
“啊?”
“你流鼻血了…”
我一抹鼻下,殷红的鲜血霎时映入眼帘。
奶奶的,果然是会死人的…
第六十九章
大补的药啊,鼻血哗哗的流…
屋内备有凉水,我直接把脸泡进水里,出来的时候额前的碎发都湿贴在脸上,索性就掏出独孤白的那块丝绢胡乱擦了擦。这丝绢已经脏得不成样子,我偷偷别过头,独孤白微睁着眼,虽然无力,却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瞬间将丝绢扔到水盆里,突然想起里面暗红色的都是我的血,又急忙拈了出来。
于是,丝绢仿佛更脏了…
我尴尬的将丝绢藏进衣袖,回身对独孤白笑笑,他却支撑着要下床,吓得我急忙上前扶他,瘦削的身子整个压在我身上,檀香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我偷偷抬眼看他,却发现他也在看我,顿时脸上有些发烧。
好不容易将他安全的送到桌边的躺椅上,独孤白缓缓的伸出手,拿到我的那碗药粥,休息了片刻,然后浅浅的尝了一口。
我没有制止,反正味道也不是很坏,况且大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独孤白吃了几口,突然抬眼看我,秀雅的眸子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我一脸窘迫,那脏了的丝绢从袖子里掉了出来,我急忙捡起藏在身后,却全被独孤白看在眼里。
他突然失笑出声。
我一脸黑线,有什么好笑的。独孤白笑了一会,开始剧烈的咳嗽,我上前一步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真是的,明知不能剧烈的动作干吗要下来呢。
他却突然不笑了。
我就这么抚着他的背,静寂的空气沉淀出一个亲昵的姿势。气氛霎时转为暧昧。
独孤白闭上眼睛,轻道:“你想说什么?”
我一直心存不忍,只是越是不忍,恐怕伤他更多。虽然第一次有人对我如此情深,虽然我很想自私的继续享受这份感情。可是,我终是与独孤白一样,在单恋中独自悲伤。
我若是他,也会希望自己清醒。
“我爱上一个人。”我直截了当道。
独孤白弯起嘴角:“他姓夜?”
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你,你知道?”
“你刚来的夜里,总是在梦里喊小夜子。”
我霎时红了脸,垂下眼不敢看独孤白,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独孤白,我…”
“我一直在想,”他突然打断我,没有睁眼,却一直在笑:“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反而又陷入这种难堪的沉默。
“一定…”独孤白继续道,却迟迟没有说出后面那个词,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般才缓缓的道:“一定很好。”
“是,”我轻轻的附和:“其实也不怎么好,那家伙自恋又臭屁,对我又凶巴巴的…”
还未说完,独孤白却放下了嘴角,紧紧抿着。
他不笑的时候,其实有些令人胆战心惊。
我反应过来,忍受不住这屋内窒息的氛围,收起盘子便向外走去。
“可你都要嫁给我了。”
这声音淡淡的,有些霸道,又有些委屈。像个吃不到糖的孩子一般,一点也不像独孤白会说的话。
我心头一哽,没有回头,狠下心肠如实答道:“你知道我是被逼的。”
独孤白没说话,我终究不放心回过头去。却见他头轻歪在脖侧,竟是晕了过去。
“独孤白!”
我急急的奔过去,拍拍他的脸,见没有反应,只得扯起嗓门喊起来:“来人呐——”
独孤白脸色晕红,我不知该怎么办,握住他的手,却见他枯槁的手紧紧攥着,指甲陷进肉里印出了血红的淤痕,显然刚刚一直在拼命忍耐。
只是不知在忍耐身体的疼,还是心里的痛。
长生很无奈的看着我:“你都放了什么?”
我可怜兮兮的站在一边,像是挨训一样嗫嚅道:“就放了…这个,还有这个,啊,还有那个…”
我指着刚从伙房搬来的药材,长生的脸色越发铁青,我紧张的卷着袖子。
“你这丫头…”他叹口气:“真是胡闹!”
“是…他自己执意要…”
长生瞪了我一眼,我立时噤声。独孤白双颊酡红,像是醉酒一般。
“虽说都是大补的药材,可是…他身子孱弱,怎能一下接受得了?”长生道:“可这药材中,必有一样对蛊毒有抗性,否则他不会发烧…”
我喜出望外,突然门外传来叫喊声:“月姑娘…郡主有令…你这身子,还,还是不要进去了…”
“不!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月姑娘——”
想必是待命在门外的老管家在阻拦小红,我刚想出去,小红却已抢进门来。她看都没有看我,直接奔进屋内重重的向长生屈膝下跪。
“爷爷!”她哽咽道:“我不该那么对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您救救他!”
小红一直叫长生爷爷,不像我没大没小的乱叫。长生叹口气并未回答,我却想起了村子里的事情,一时间伤心愤怒,一脚踢向小红腰际。
“谁叫你进来的!”我目疵欲裂:“滚出去!”
小红捂着腰,抬起头,那恨意完整而真切的从她眼里溢出,皓腕一伸便要来抓我的脖子,守在门外的侍卫顷刻便拿住她,我上前一步揪住她的头发,完全不顾郡主的形象。
我们直直的瞪着彼此,小红恨道:“我知道你恨我,但你若害了他,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那是我的台词,”我怒极反笑:“他对我好得很,我为何要害他?”
小红神色一黯,显然刺中她心中的痛。
“想做鬼?”我用力一扯,大把的青丝滑落,她咬紧牙关没叫出声。
“那也得看姑奶奶准不准你去死!”
这日子愈发闲了,我算是知道那些千金小姐为啥没事就想往外跑了,每天除了面对一柜子破书,一个巴掌大的铜镜,几枚闪闪发亮的绣花针,就没什么东西可娱乐了。我曾找过伙房的大娘教我绣鸳鸯,结果…不提也罢,我将事物抽象的能力一向很强,只是大娘笑岔了气,硬说我绣的是秃了毛的鸡。
桃儿从我的贴身婢女变成了小红的贴身婢女,很多人包括小红都以为她来我这做奸细,只可惜正好相反,我只担心她没有定力半夜掐死小红。
因为她的娘亲后遗发作,已经去世了。此仇不共戴天。我只等着看小红中了那毒,受尽钻心腕骨之痛!只是最近小红也不出现了,只怕在酝酿什么阴谋,我在府中出没都跟做贼一样,要防着她与路文非。
独孤白的身体日益好转,我每日陪他在花园晒太阳,像是约好般谁也不提那天的事情。他对我是真的好,病弱如此,也依然察觉到我的无聊,即使我用他最喜欢的狼毫毛笔画小王八,或者在他最爱惜的书本上留下了墨点,他依然只是微笑,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我很不好意思,学了几个素淡的菜做给他吃,他吃得胃口大开,我吃得生不如死,有时就半夜溜到伙房混饭,大家早已习惯。
近来独孤白午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一睡便睡到太阳下山,我也趁此时机见了霍青枫,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连我是清风阁主都没有隐瞒。他蹙着眉,听到司马桐落的名字时脸色一变,饶是聪明如他,也觉得司马桐落此计甚高,十分棘手。我犹豫了下,直接问道:“霍先生,我有一个问题,请你如实相告。”
霍青枫微微颔首。
“二十年前那晚的掉包的孩子…其实有三个对不对?”
他没有惊讶,只是侧目微笑:“我知道小纪姑娘定会猜出。”
“你没告诉我,是故意的么?”我有些不爽。
霍青枫叹了口气,轻道:“我又何尝想骗姑娘?若你为了荣华富贵叛国叛民,我当时没有杀你便是罪过了。可我毕竟没有看走眼,唉…那晚的孩子,的确有三个。”
“夜剑离额上的红痕…是她匕首划的?”
这下霍青枫才真正惊讶起来,他像是不认识我一般:“小纪姑娘…你…”
“我认识夜剑离,”我平静的道:“他同我去了西泽。”
霍先生这才焦急起来,我心下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出。他站起身道:“我必须立刻前往西泽。”
我顿时有老情人会老情人之奸情纠葛的感觉。
“霍先生!”我喊住他:“若是可以…带我的兄弟一起回来。”
他走了。
我却还在震惊中,虽然一直都有心理准备,可夜剑离…这家伙居然真是念晚的哥哥。可二十年前那个晚上,霍先生与司马桐落到底做了什么,夜剑离又怎么在绝地老人门下呢?
我头大的想,突然门外有人敲门道:“郡主,萧国舅求见。”
萧国舅?萧国舅是谁啊…国舅是皇后的兄弟吧…
难道,是萧建仁?
我顿时吓得蹿上床,门也不开的吼道:“不见不见!说我死了!”
门外:…
可是转念一想,萧建仁武功那么变态,没事好好的见我干吗,定然是见独孤白未死,来补上一刀的,这可不妙。我急得又坐起来:“等会等会!我又活了!”
门外:…
折腾了一番,我确定毫无破绽,于是奔过去打开门,笑道:“这就去前院吧。”
那婢女已等了很久,回过头一见我惊得下巴都掉在地上:“郡郡郡郡郡主…您…这是哪出啊?”
我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很吓人么?”
估计那婢女很想说“吓人”,可是又怕我发飙,只得干笑道:“郡主怎样都好。”
我在前院的观鱼亭坐定,一直很鄙视这个亭的名字,因为我观了一上午都没发现池塘里有鱼。
刚摆好造型,萧建仁那忠肝义胆的脸庞就映入眼帘,我心跳得极快,眼见他弯腰行礼,恭谨道:“参见郡主。”
我细者嗓子嗲道:“不必多礼。”
萧建仁一抬头,突然被我华丽丽的红绿色大羽扇骇得后退一步。
我用扇子遮住半个脸,侧头露出盖满另外半张脸的三个大号的狗皮膏药,向他抛了个很有动感的媚眼,嫣然一笑。
第七十章
萧建仁不愧是老江湖,只是诧异了一下便迅速回神。
“国舅爷屈驾,有失远迎。”我的声音甜腻,拐了九曲十八个大弯。
“郡主太客气了,老朽备了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郡主笑纳。”
薄礼?我从扇子上面露出宝蓝色的艳俗浓妆大眼,飞快的瞥了一眼他手里的小盒子,还真挺薄…一恍神却正对上萧建仁审视的视线,顿时心脏剧烈的一跳,血液霎时冰冷。
脑中瞬间闪过千百个念头,且不说萧建仁会不会认出我,他来这白府,已经给我准备了大礼,看来并不是只冲着独孤白来的。正思量,我已娇笑着嗲道:“国舅爷太客气了,那和颜便恭敬不如从命。”顺便一个大媚眼又丢了过去,成功的让萧建仁颤抖了一下。
我继续遮着脸,向传话的婢女示意,她会意的出了观鱼亭,从萧建仁手中接过那个小盒子。我打开一看,竟是一串明珠,虽说我压根看不出哪里好哪里不好,但是贿赂用的东西,大多差不到哪去。于是冲着萧建仁又是一顿猥琐的笑,眼中爱财的光芒不用假装就分外明显真切。
萧建仁面色一喜,眼中最后一丝疑惑也尽数褪去。我不敢多说话,只得静观其变。
“郡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看萧建仁的样子,一定是有秘密可听。但是老娘现在最怕的就是离你近啊。
“和颜失礼,最近染了疹子,这脸上有些…”
“郡主天香国色,几个疹子又怎地了?”萧建仁拍马屁的功夫也算到家,虽然听得我胃里一阵抽搐,也不是我不爱听,只所谓物极必反不是?
萧家并没有官家背景,萧太后是如何坐上这后宫之首,恐怕其中也另有原因。我把心一横,就这么着吧。即便是萧建仁,也未必能把很久以前的小丫鬟与现今的西泽郡主联系到一起。
可我显然低估了自己的印象分数…
我提着宫群下了石阶,萧建仁突然道:“郡主…似乎有些面善?”
我差点滚下亭去,急忙举好扇子摆好造型,嗲笑道:“哪有,人家是第一次来东陵呢。”说罢,又抛了一个媚眼过去。
萧建仁却严肃的别过脸,似乎在想什么。奶奶的老娘的眼睛要抽筋了,狗皮膏药也有要粘不住的架势,心里却紧张的要命。萧建仁突然问道:“老朽冒昧,请否郡主说几句西泽土话?”
一道闪电霎时劈中我的头顶,西,西泽土话?就是那时在码头罗燕清说的那种?印象很渺茫啊啊啊啊啊。
“呵呵。”我笑了。
萧建仁表情瞬间不解,估计不明白我在笑什么。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其实我也不明白,管他的先笑了再说,战略上讲这叫分散敌人的注意力。先是浅笑,然后捧腹,再然后就前仰后合惊天动地。
萧建仁终于耐不住上前一步:“郡主——”
我下意识的后退,突然撞到一个人怀里。
檀香的气息袭来,独孤白揽着我,虚弱的身体强自支撑,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微颤的手。
可他的声音却平稳淡然。
“萧盟主,”独孤白微微一笑:“很久不见。”
他的手放在我腰间赘肉最多的地方,害得我瞬间僵硬。
可是听独孤白的意思,他竟见过萧建仁?这时萧建仁若对我们出手,要怎么办?我脑子里疯狂的旋转,竟一时没有留意他们说什么。等我回过神,萧建仁已经一脸慈祥的笑容:“如此就不叨扰二殿下了。”
独孤白点点头,我举着扇子露出妖怪般的眼睛嗲道:“不送。”
我又想抛媚眼,突然想起独孤白还在这里,于是眼睛扭曲着一个奇怪的形状看向他。却突然被惊得浑身冰冷。
独孤白望着萧建仁的背影,嘴角的弧度没有消失,却是满面的阴冷。
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然而下一秒,他已经放下在我腰间的手,轻轻的低下头看我。
我确定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眼中的温柔全部转换为诧异。
“和颜…”他半晌才惊讶道:“你的脸…”
我懒得解释,却见独孤白忍不住的别过脸,闷闷的笑了一声,随即又是剧烈的咳嗽。我扶住他没有说话,大概心里各怀鬼胎。
远远的一个婢女走过,看到我的样子惊得掉了托盘,作娇柔状掩面飞奔。
房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我静静的站在门外,脸上竟似享受一般快意。
府中的人似已见惯,只是都不知月姑娘好端端的,为何生出个这样的病来。浑身无力,形同枯槁,似乎隔一段日子身上还痛痒难忍,好像千万只蚂蚁噬咬般,却还不能挠,否则便大片的红肿溃烂。
我正出神,桃儿却已推门而出。
“她要咬舌…我们按住了。”
我点点头,心中涌起了报复的快感。两个月前,桃儿终于下手了,如何做的我却不知,大夫不知请了多少个,独孤白也请长生给看过,只是即使不假装,他老人家也早已说过此药无解。于是满府的人唉声叹气,只以为小红见皇子妃的位子被我抢走,失了理智患了失心疯。
“今儿个咬舌已是第三次了。”
桃儿仍在反间谍任务中,她纯稚的小脸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冷漠。我一直在想把桃儿扯进来到底对不对,是谁让她变成了这样?可是,我真的已经没有选择。
据桃儿讲,有个男子曾来看过小红,偷偷摸摸的,听她的描述,此人定是路文非。
阴谋的味道出现,我每日缩在房间里,独孤白的身体依然孱弱,但他最近却好像很忙,经常一天打不上照面。
八月十五中秋将至,我又馋起了月饼,冲到伙房要求大叔做给我吃。但是这鬼地方仿佛有个破规矩,不到中秋月圆之夜,谁也不能吃月饼。那岂不是还要忍一天。正郁闷着,突然外面一阵骚动,我跑到院前院远远的一望,却是宫里的人。
独孤白正与那人说着什么,我听得不太清楚,但大体意思已然明白:明晚中秋皇宴,独孤白不想也不能去。
他一如既往的将礼物奉上,眼神清淡如水。
这些年,恐怕他都是一个人,即使过节也没有什么不同。
那宫里的人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冲到了独孤白面前。
“你身体能出行么?”
独孤白没有接话,眼里满是询问。
“明日便是中秋了,”我仰起脸快速的说道:“不如我们去赏月吧。”
“赏月?”独孤白秀雅的眼睛突然睁大:“和颜,你…”
“穿百姓的衣衫,谁也不知道我们是谁。”我笑道:“过一个平民的中秋,如何?”
他愣了一下,手却抚上我的脸,眼中是浓墨般的漆黑。
独孤白倾下身,有发丝掠过我的耳畔,痒痒的。
这个吻如蜻蜓点水一般,发生在一瞬间。
他秀美苍白的脸庞泛起淡淡的红晕,而我干脆直接傻了。
第七十一章
中秋夜。
我冲进老管家的房间,不顾他的强烈反抗翻出了他压箱底几十年的老布衫,酱紫色有些旧的款式,喜笑颜开的递给独孤白,结果他比老管家高一个头,衣衫下摆完全悬挂在鞋子上面,只得给我穿。我一下子便拉长了脸,因为我最讨厌酱紫色。
伙房的大娘亲自给我结了一个男子的发髻,穿上那满是霉味的酱紫色衣衫,活脱脱一个刚成年的农村少年第一次进城。为了响应我如此低调的装扮,独孤白穿了一件灰色长衫,里面填了厚厚的棉絮,虽然天气不是很冷,但独孤白可不一定受得住这夜风。
我就纳闷了,独孤白嗜穿白衣,再加上面容雅致,显得清远如山那是自然。可是穿了这近乎穷酸的灰色长袍,却也是一样的温文尔雅,引人侧目。
我不平衡的望着他收拾妥帖,那晚只出现一面的侍卫也全部出动,扮成什么样的都有,乞丐,富家公子,小商贩…猛一看十分滑稽。这一支大军也不能集体出游,于是富家公子团开道,乞丐团垫底,我与独孤白夹杂在小商贩中从后门鬼鬼祟祟的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