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所有人都向殿外望去的时候,我抓起前面的鸡腿,猛的啃了一大口。然后才开始反应,这声音真的很耳熟啊…
“叩见母后,”踏进殿来的少年一身华服,笑意驻留在他的唇角,眉眼间俱是无尽的旖旎风情。
念晚!
“这么大的人了,竟还迟到!”萧太后佯怒道:“念儿,快来见过你未来的嫂嫂,和颜郡主。”
我嘴里塞满了肉,满手是油的愣在当场。奶奶的,萧太后他们不认得我,念晚肯定会认出来的!
“啊…”念晚笑盈盈的转过身望向我:“这位便是…咦?”
我立马便高声道:“见过三皇子。”一面用侧对萧太后的那半张脸对念晚挤眉弄眼。
念晚目瞪口呆的望着我,红唇轻启:“你…”
“我是和颜。”我把手塞在裙子下面擦了几下,笑得威胁。
“念儿,怎么这么盯着嫂嫂看,忒没规矩。”萧太后喝道。
念晚却不理会。
“三弟,”独孤白突然轻柔的道:“母后在跟你说话。”
我向旁边看去,他又咳了几下,目光却清朗出尘。念晚一怔,突然又笑起来,没有说什么便走到萧太后身边坐了下来。
这晚宴又暗潮汹涌起来,我饿得不顾形象胡吃海塞起来,惹得很久以后的东陵史册记载,西泽郡主出身蛮夷,粗野无礼,且贪好东陵美食。
很多年后我看到那段的时候,还颇为自得的点了点头。然后…
“谁写的史册!砍了砍了!!!”

于是,西泽郡主的名声愈发不好了。


第六十章
晚宴很晚才结束,我与独孤白各乘一顶软轿,貌似以后我要住在他在宫外的大宅了。行了不到一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一个婢女上前搀扶着我下了马车,这肚子撑得不行,今晚估计又睡不好了,唉。
呀,这二皇子在宫外的府邸还挺大,只是太过素淡了,一点都不像皇子住的地方。独孤白咳了几声,柔声道:“这里比起皇宫,是简陋了些,委屈你了。”
我不由自主的跟着客气:“没关系没关系,已经很不错了,当年我还…”
呃,要说露嘴了,于是尴尬的停在那里。
独孤白笑笑,没有说什么,只是对婢女道:“送郡主回房休息。”
那婢女应了一声,我刚想转身,却听到一个甜美的声音急急的由远及近。
“殿下,您可回来了…”
我的心脏猛的一紧。
回过头,那个跑向独孤白的身影也突然顿在原地。她望着我,美丽的面容因为震惊而扭曲。

小红。
我的手指微微颤抖,只有紧紧咬住牙齿才能勉强抑制自己不恨出声响。
独孤白仿佛没有察觉我与小红的异样,咳了几下,温和的道:“和颜,这是我的贴身婢女月儿。”
月儿?独孤白定是知道我与小红的关系的,否则他也不会知道我是清风阁主,可是究竟为什么…我心中惊疑不定。小红愣了半晌,终于低下头,道:“你…你便是和颜郡主。”
疑问的话语却是肯定的语气,她面向独孤白,这句话却是在对我说。原来她并不知道我是西泽郡主的事情,我心中晃过几个念头,其实一直以为她坐上了阁主的位子便会大举利用她的权利,哪知江湖上一点风声也没有,清风阁简直已经销声匿迹,只是追杀我的行动一直没有停,我却到处找不到小红,原来一直躲在这独孤白这里,她想要荣华富贵功名利禄,竟然已经如此心急了么。
我冷笑一声:“我便是和颜,怎么,月儿姑娘有何指教?”
她咬住嘴唇,想必心里清楚,我们的地位相差太多:“月儿不敢。”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我盯着她,如果能把她盯死就好了。
独孤白又咳了咳,小红忙上前扶住他,水漾的眸子里泛着对眼前男子的怜惜:“殿下,夜里风寒,月儿扶您回房吧。”
我突然有些明白,小纪啊小纪,你怎么不懂这女儿家的心思了?若一个女子不顾一切的留在一个男子身边,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
我冲过去扶住独孤白,对他灿烂的一笑:“还是我扶你吧。”
小红僵硬的垂下手,目光顺着我的脸流动到我揽着独孤白的手臂,隐隐的有些怅然。
我暗爽于心,扶着独孤白就向内院行去。

他的卧房跟我想象中的一样古朴,除了基本的东西外就没什么多余的装饰,桌上的一个雕着图腾暗纹的香炉,正幽幽的冒着檀香的气息。
突然我瞥到角落里的小床,那被子所叠的方式我再熟悉不过,可是…
“你们竟睡一间房?”我惊叫道。
独孤白弯起嘴角,咳了几声,道:“我身体不好…有时半夜,咳咳,月儿要照看我…”
小红扭着衣角,神色紧张的望着他,我顿时猜到她心中所想。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样于她清誉有损,不如我来照看殿下吧。”我淡淡的道,落入屋内人的耳朵里却有如惊天巨雷。
“不!”小红叫道,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头道:“我一直照顾殿下,知道他的习惯…郡主恐怕…”
“习惯?”我恶毒的笑道:“这种习惯,怎么来的就怎么没吧。”
小红面色一僵,求助的望着独孤白,目光里透着凄苦。
独孤白温和的道:“这床太小了…和颜,你当真不介意?”
我想到可以让小红闹心,顿时什么都不顾了,点头直捣蒜。

然后,下人们,包括小红,都被清了出去。
然后,只剩下我与独孤白站在屋内。
然后,我意识到刚刚我一定是脑残了,否则怎么会想要跟未来的老公在同一个房间里睡觉,而且一睡就是半年。
谁来杀了我吧。

我盯着他秀美的面庞,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大家各睡各的,两不相干,就这样,明儿见。”我以光速缩进角落的小床。
独孤白温和的一笑,右手握成拳状,放置嘴边,轻轻的咳了咳。
我一直偷偷的瞄着他,突然发现,即使咳嗽的时候,他的唇畔,也依然携着好看的弧度。
就这么爱笑么?
“既是不愿意,又为何要强迫自己?”
他轻轻的道,我的心突的一跳。
莫名的怒气突然就被点燃,我从床边站起来,冷冷的道:“我为什么要这样,你不是最清楚么?”
独孤白望着我,依旧微笑道:“因为她夺去了你的一切。”
这冰冷的事实被他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突然就变得愈发不可原谅。
“不是我的,是我们的。”我仰起脖颈,直直的望着他,狰狞的道:“找到机会,我就会杀了她。”
独孤白不笑了,但面色仍然温润:“和颜…”
“不要叫我和颜,”我硬生生的打算他:“你明知道我是谁。”
独孤白咳得愈发厉害,我毫不怜悯的接着道:“你为什么非要我?”
他又咳了几声,没有看我,苍白的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难道咳得太厉害?我一下子没了气势,突然有点欺负弱小的感觉…可看他的脸色,好像又不是很痛苦。
难道是在害羞?我黑线的想。
可是,此时的独孤白站在那里,双眼微闭,睫毛投下斑驳的阴影。微赧的神情有如怯怯的小动物般,让人情不自禁想去宽慰。
我忍住想去摸他脸的欲望,故作严肃的咳了几下,急忙钻上了那小床。
良久,烛火熄灭,帐子那边传来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仍然瞪着眼睛在床上胡思乱想:这独孤白…
他不是在勾引我吧。

注定是不眠的一夜。
因为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我吃多了。
啊,每次难受都告诉自己,下次不能这样,可是每次看到美食又是情不自禁的猛吃,也许我这辈子注定要一直这样甜蜜的痛苦下去。
这床还真是挤啊,我的身形定然没有小红的娇小。看她的气色,仿佛在府中还混得不错。我心中转过几个坑害她的念头,后来摇摇头又觉得不够恶毒,问题是在害她之前不会被她先灭掉,这才是关键。
我想起那些暗器,应该在嫁妆的车子里吧,好像还在前院,今晚最好弄到手,可是这里人不生地不熟,我不敢贸然行动。
突然有点想念小鸥鸥,想了许久又反应过来,即使那只肥鸟在也只是叨着我的头发死命要吃的,它的智商还没高到能帮主人拿东西的地步。
想到会拿东西的动物就不免想到大黄,大黄之后是老张,小连,然后是村子里的所有人,心中又狠狠的疼起来,总是这样,不想去想,可是却控制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你所肩负的,再也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了。
那看不见的羁绊,在想到他们的时候,依然可以让我鼓足勇气。

还有他…
那呆住的清丽模样,仍然在每个夜晚侵袭着我的梦魇。
他被困在西泽,其实只要他想,混上那只和亲的船完全没有问题。
可是他没有,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回避。
因为不喜欢,因为不知要用什么样的表情继续面对。
就这么过去了吧,也许,再也不会相见。
可是…
为什么,还是会想哭呢。


第六十一章
昨夜一直挤在那小床内胡思乱想,直到很晚才入睡。于是早上醒来的时候,貌似已经日上三竿,我抬起手遮住刺目的光线,突然发现眼前一双闪亮的眸子,正贴着我的脸仔细的观察着。
我犹如被侵犯的少女般发出一声令人发指的尖叫。
那眼睛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我坐起身来,眼前宫女服饰的女子惊惶的道:“奴婢让郡主受惊了。”
“你是…?”
“回郡主的话,二殿下说郡主没有婢女,特派桃儿来伺候郡主。”
我“哦”了一声,这就是传说中的贴身婢女吧,我向她招了招手,扬起一个笑容:“过来。”
桃儿怯怯的,好像我是洪水猛兽般。这也难怪,我的笑容其实一点也不平易近人。
“更衣。”
桃儿上前来帮我更衣,我忍住浑身的不适,硬挺着装出被人伺候惯了的样子。其实我过了这么久,即使有很多机会,却仍然不习惯别人给我洗脸穿衣,但这可不能让这个小婢女看出来,这府里我人生地不熟,尤其还有小红,可以预见一定是一场庞大的心理战。话说我也不会一上来就装出圣女的模样温暖群众拉拢人心,这个估计小红早就做过了,我只有用我自己的手段。
洗漱完毕,我刚推开木门,小红竟站在门外。
我平静的望着她,心中掠过满清十大酷刑的场景。
“殿下在等你用早膳,”她低眉顺眼的道:“郡主…”
我一个巴掌甩过去,打得小红一个趔趄,这一下毫无预兆,周围的人都怔住了,桃儿吓得面色惨白。
“你没有跟我请安。”我居高临下的道。
小红捂着脸,眼中杀意尽显,从昨日相遇起就死命压抑的憎恨突然在一瞬间爆发,她抬起头,却是一脸委屈,哽咽道:“给郡主请安。”
周遭下人们都垂着头,但我明显察觉到了不满的气息。好一个小红,这一下,她是对殿下有情有义的柔柔弱弱的月姑娘,我便是后来抢了她位置横刀夺爱欺压下人的恶郡主。
那我便做个恶人给你看。
“这才对,”我冷酷的笑道:“以后都要这样请安,否则便不是一个巴掌这样简单了,明白了没有?”
小红点点头,桃儿仍然站得离我极远,显然是怕了。我冷哼一声,随着他们入了后院。

满园诗意。
池水微漾,鸟语轻鸣,入秋的凉气渐渐泛起,阳光却温暖如春,趁得坐在池边的那个白衣男子恍若最美的幻觉。独孤白手执一卷书,温润的眉眼秀雅绝伦,他的眼神温柔如水,仿佛这天地间除了那本书,就再也没有其它能够让他专注的景致。
这家人都是什么基因,我叹了口气,再次破坏了书画般美丽的画卷。
“殿下。”我轻轻唤道,生怕声音大了把他吓晕过去。
独孤白抬起头,绽开了一个温暖的笑容:“你醒了,和颜。”
旁边的婢女自动离去,不多时便端上了精致的早点,这时已近正午,他竟一直在这等我用膳么?我心里一暖,笑道:“时间也不早了,咱们直接用午膳吧。”
独孤白一怔,小红却有些心急的张了张嘴,望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中午就吃午膳嘛,有什么奇怪,那些下人们干吗都一副不甘愿的模样。
“那也好。”他咳了几声弯起嘴角,我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情,又有些生气,他再怎么样可怜,却是导致我兄弟们犯险的间接原因。
小红走过去掏出手绢,为独孤白擦了擦额头,这大秋天的哪来的汗,我撇了撇嘴,这主仆有些逾矩的举动,所有人却都很习惯自然,仿佛已经做了很多年一般。
我站起身来,向小红伸出手:“拿来。”
小红低着头,将手绢放入我手中,我直接丢到地上,还“不小心”踩了几下。
她直直的望着那手绢,眼里隐隐有泪光。
我暗爽的从怀中掏出那条绣有“白”字的手绢,显摆的向小红抖了抖,其实那丝绢因为手感好,简单好用,我便一直带在身边,其间不知擦过嘴啊手啊桌子啊多少东西了,这时也顾不得许多,我向独孤白嫣然一笑:“以后我亲手为你擦汗,可好?”
独孤白咳了几声,目光静静的掠过我的脸,温和的点了点头。

菜已经上齐,我亲自为独孤白拨满了白饭,又扒下一只鸡腿,忍痛割爱的放到他的碗里。小红又想上前来说什么,还没待我出声,独孤白就轻道:“你退下吧,月儿。”
我胜利的瞟向她,做恶人的感觉居然如此的爽啊啊啊,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做恶人。小红的目光里却充斥着恨意,甚至比我刚才打她的时候更强烈,果然独孤白就是她的死穴,我心中有些得意,今早又十分的爽,于是胃口大开,鸡鸭鱼肉通通消灭。
独孤白斯文的咬了一口鸡腿,他吃得很慢很好看,却不够香,我笑道:“那东西就是要大口吃才过瘾啊,你这样吃鸡都没成就感。”
独孤白楞了一下,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这是我头一次听到他笑出声,我盯着他,嘴角不由得跟他一起上扬。

这一顿吃得十分过瘾,独孤白不但吃了鸡腿,还吃掉了两碗饭,一个病人也难得这么有精神吧,我很有成就感的溜到了前院,独孤白去午睡了,他的身体可真是不好,也许我还没嫁他就先挂了也说不定,我胡思乱想,前面却有一群人在搬东西,正是我的嫁妆。
呀,这些东西都是我的?那一箱箱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就这么送了别人…
我脸色不善的走到记帐的那人身边:“一共多少?”
“一共两千三百万两…”那人不自觉的回答,突然警觉的住了口,狐疑的望着我倒抽一口气,奶奶的这么多钱!
“郡主!”他认出我的穿戴,急忙跪下,后面反应快的也刷刷的跪了一片。我拎起裙角,上马车一顿狂翻,外面的人面面相觑。
找到了,包裹上还残留着小鸥鸥的粪便,我黑线着将那玩意拂去。
“好了,大家接着搬吧。”我在心里泪奔:“这些要搬向哪?”
“回郡主的话,管家吩咐下来的,要搬到银库去。”
“银库在哪?”我希翼的问道。
“就在…”
“不!”我吼道,那人吓了一跳:“你别告诉我!就这样,我走了,回见。”
我急匆匆的溜走,剩下搬东西的人一脸茫然。
如果知道那银库在哪,我可不一定能管得住自己半夜不会梦游到那去…

我回房睡了个觉,梦中抓住小红一顿凌迟,无比的过瘾,醒了之后天色竟已近傍晚,我将暗器全部各就各位,独孤白不知在哪里,没准还在书房“午休。”
我好像也不怎么讨厌他,主要是一个一直对你微笑的人,是无论如何也讨厌不起来的。我向书房走去,却见很多下人急匆匆的跑来跑去,向我请个安就闪了,面色俱是惊慌,我心下疑惑,哪着火了么?
我凑近书房窗外,人好像都是从这跑出去的,于是在窗户上戳了个洞,这行当我已经相当的有经验。只是以为会看到独孤白,却不想看到了小红俏丽的背影。
“殿下…”她坐在床边难过的道:“你为什么…”
我看不到独孤白的脸,只听到他疯狂的咳嗽声,撕心裂肺。
“你明明不能吃油荤也不能吃那么多饭!这样会要你的命的!”
我心头猛的一震。
“没关系…”独孤白虚弱的声音传来,随即又是呕吐。
“殿下…”她的声音中携着委屈:“今早,她打了我…”
果然会告状啊,我心中冷笑。
独孤白不语,只是不停的咳。
小红见他不说话,更是愤然的道:“她伤了你,便不可原谅。”
“不…”独孤白咳道:“这是我…”
“殿下为何要讨好她?”小红阴冷的道:“如果因为她是郡主便有所顾忌,我可以帮殿下解决掉…”
“月儿。”他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在我听到小红的话愤然推门而入的一瞬间,独孤白淡淡的道:
“你不准,碰她。”


第六十二章
我站在门口,原本怒气冲天,却因为独孤白轻轻的几个字而怔在当场。
小红转过身,满面的阴冷仍没有褪去,她恨恨的望着我,神色间却俱是委屈。她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独孤白,霎时红了眼眶。
这一定是一个阴谋。
我想,绝色如小红,是没有男人能够不心动的吧。其实正如小红所说,一开始我也认为,独孤白之所以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身份的关系。他怎么可能是真的于我有情?我与他不过见过几面,寥寥数语,这深情的戏码定是他与小红演给我看的。
我冷哼一声,笑道:“月姑娘好狠的心肠。”
小红咬了咬嘴唇:“奴婢告退。”
她竟就这么走了出去,没有任何反击。我反倒有些不适应,独孤白缓缓的坐起身,走到椅子旁坐下,我就这么看着他闭目养神,他的脸色仍然非常不好,大概跟我撑到的时候感觉是一样的,那的确难受至极。
屋子里一时没有人说话,他背对着我坐,我走上前去,笑道:“不能吃就直说,何必弄成这样。”
独孤白没有睁眼,他孱弱的双肩微微颤抖,像是在痛苦的忍耐着什么一般。
“不要演了,没什么意思。”我冷笑道:“你这样的人会喜欢我?鬼都不信。”
独孤白仍然没有说话,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我顿时被吓傻了,这就演得有点过了吧。他猛烈的咳嗽着,嘴角却弯起。
“你吃得好幸福,我以为我也可以…”
我一怔,他…
独孤白的嘴角的鲜血触目惊心,我急忙掏出那块丝绢,想为他擦掉,却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只得递了过去。
独孤白接过丝绢,又是几下剧烈的咳嗽,鲜血溢了出来,原来刚刚他坐在那里是强行忍耐。我本来有好多疑问,此时却顾不得那么多,急道:“你这样子,还是上床躺一会吧。”
他却不答,展开那丝绢,上面各种各样的污渍琳琅满目,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那个…”
“你一直带在身边,是么?”
独孤白没有看我,笑意却蔓延了他的眼角眉梢。我下意识的接口:“嗯。”
他回头,眼中的光芒与嘴角猩红的鲜血,竟是如此残破的美丽。
“那就好。”
他温和的道。
我心突的一跳,这是什么状况,难道独孤白真的喜欢我?这根本不可能,头脑正常的男人会无视小红那样的美人么?
莫非他被萧太后毒傻了,脑子真的有问题也说不定。

我浑身一震,突然想起来,独孤白之所以如此病重,正是他的亲生母亲所害。
可独孤白,他知不知道?

我心情很是复杂,于是急急的就回了房,这一夜独孤白睡在书房,我嫌小红的床太小,快乐的霸占了独孤白的床,睡得四仰八叉。
又过了半月,独孤白总算不再呕血,我渐渐的习惯他的咳嗽声与淡淡的温柔。只要告诉自己,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他与小红一起骗我,便也没有什么负罪感。
但我每天都在独孤白面前气小红,小红的反应可不像是在假装,而这却是我来这里最大的快乐,然而也要防备小红一个怒极对我痛下杀手,她武功可比我高得多了。可是在独孤白面前,她好像还信守承诺不敢真的碰我,他们这戏演得还真无聊。我靠在廊柱上,眉毛快纠结到一起去了,话说好久没跟读者们聊天了哈,大家最近怎么样…
“小——纪——”
一个影子仿佛华丽丽的大孔雀般飞扑了过来,竟是念晚。我心头一喜,却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皇子妃,可不能陪她胡闹,否则被下人看见留下话柄。于是微微的一侧身,念晚就直接扑到了柱子上,造型很是奇特。
念晚扁扁嘴,揉了揉被撞痛的腮帮子,埋怨道:“你都不知人家有多想你,回来了也不去找我…”
我对他“嘘”的一声,鬼鬼祟祟的望了望周围,然后拉着他闪进一个草丛。
这假山后面有个洞,可容纳大概五六人,是我昨天发现的好地方。当下我手舞足蹈的把我如何成为郡主跟他说了,只是没有提夜剑离,念晚最初惊讶了一下,然后就一直闭口不语。我有些奇怪他的沉默,于是便推推他:“怎么啦?”
念晚抿了抿嘴,再抬起头时已是满眼泪光,我突然发觉,他一点也不关心我是如何变成西泽郡主的,他也并不想听这些。
“那个从将军府救了你的人,”他轻轻的问:“用的什么兵器?”
我心知躲不过,索性直接承认:“他是夜剑离。”
念晚却没有惊讶,笑道:“原来他竟随你去了西泽。”
“也许他有什么事情要去,”我道:“念晚…”
“这样也好,”他打断我:“反正没有跟那个萧翎在一起…”
我心里突然有些愧疚,这些日子,我早把念晚忘到脑后,如果念晚知道我吻了夜剑离,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宰了我…
我心虚的转移话题:“若九呢?”
念晚心不在焉的道:“是二十一夫人啦。”
我心下惊喜:“二十一夫人?那二十呢?”
“二十?”念晚重复道,突然有些不高兴:“你到底有没有看那个锦囊啊。”
什么锦囊…我的思绪飞回了第三十二章:念晚递给我一个锦囊,要我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打开。那个锦囊,在我掉进海里的时候,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傻了:“难,难道…”
“嗯,”念晚诡秘的一笑:“是册封你为二十夫人的诏书。”

你这算是什么锦囊妙计啊。
可是,若司马桐落逼迫我的时候,我拿出这个告诉她我已经嫁了三皇子,不知道事情会不会有变化。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是笨蛋!
念晚望着我沮丧的脸,宽慰的摸摸我的头发:“小纪也不必如此难过,反正你现下嫁了二哥…”
我哀怨的望着他,其实可以不必嫁的。突然又觉得念晚话里的意思是“还好你嫁了二哥,再也没法勾搭夜剑离啦”,我不由得又想笑,即便我不嫁,也是没什么机会的。
念晚笑道:“出了这么多事,霍先生想见你,现在可以么?”
我点点头,随他钻出了假山。然后…
这周围何时多了这许多人的?
很多下人躲在角落,小红站在花园边上冷笑:“堂堂未来的皇子妃,竟然与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