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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这不像你。”我笑起来,握着他的手。
“你…为什么答应?”他淡淡的道,后面的黑桃与小连也齐齐的望着我。
“嫁个人嘛,有什么打不了,况且人家有钱有势,人长得也帅…”我笑得开心,突然声音就低了下去:“我是个没用的老大,总要你们护着,还一路闯祸…”
黑桃之一轻道:“村长…”
“这一次,”我又笑起来:“就让我保护你们…好不好?”
第五十七章
夜色如水,衬得月光倾城。
将军府如同一只张大了血口的恶魔,正在等待我乖乖的自投罗网。
我下了软轿,在门口稍稍站定,深吸一口气,对身后的侍卫轻道:“走吧。”
司马显扬读完密旨,震惊得半晌才道:“你…”
“我骗了你,”我微笑道:“司马将军,你利用了我,其实我也在利用你,大家两不相欠,算是扯平了。”
他没有说话,目光却渐渐幽深。
“清风阁主是应天月,你只是个替身…”
“司马将军,你混到了将军,凭什么我便连个阁主也混不到…”我轻轻的道:“还有…你可以把小湘子还给我吗?”
他看了我许久,突然道:“你去了她便走了,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我心中一宽,想来夜剑离早已脱身,这家伙本就用不着我操心。
“展颜,”他忽道:“我不会逼你了,留下来吧…你当真要嫁去东陵么?”
“这个你得去跟你那亲爱的长公主大人商量,”我笑道:“你不逼我?苏河啊…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我走到他面前,正色道:“你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再也不是我所喜欢的苏河了…”
“我…展颜,莫非你忘了…这个世界能懂你的只有我!”
“只有你吗?司马将军,这句话我想还给你,在这个世界,能懂你的,也只有我…你只是想着你自己,你甚至从来没有问过我原来的名字…不是么?”
司马显扬颓然的靠在椅子上,我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记住…我叫,季晓涵。”
这个夜间,仿佛发生了很多事情。
我疲惫的叹了口气,推开侧厅的厢房,小鸥鸥在屋子里不安的扑腾,看到我便欣喜的迎上来要吃的,我弄了些食物给它。突然一个人推门而入,急道:“小姐,你去哪了…湘玉好担心呐。”
我黑线的望着她…不,应该是他,这家伙是硬撑到我离开才亮出丽刀的,以为我没看见么,还在这玩男扮女装的过家家游戏…我好想掐起腰指着夜剑离的鼻子好好笑话他一顿,只是…突然没有了兴致。
我们还能这样平静相对的日子,只怕再也没有了。
我很配合的惊道:“小湘子!你居然没事么?你怎么逃出来的…”
“逃?”小湘子得意的道:“我只是不愿跟他纠缠了…呃,小姐,其实我会武…”
“嘘,”我对他比了比手指:“我好累,能借我靠一下么?”
小湘子斜卧在床前,我懒懒的枕在他腹间,闭目养神。
“小姐?”他有些紧张,我不由得想笑。
“呐,小湘子,”我闭着眼睛道:“那个时候,为什么救我?”
他一时语塞:“我…”
你曾舍了命的救我。
我在你心里,好像也不是一无是处。
那么,也许就足够了吧。
我继续道:“其实你很无聊。”
小湘子还未察觉我口气的变化:“小姐你…”
“你的声音变成女的真的很恶心,”我忍不住埋汰他道,伸手拈过他的手:“怎么能涂成那么黑…要不早就发现啦…啊,我居然一直没注意你的脚这么大,根本不像女人的呐…”
我念叨着,小湘子却突然不说话了。
“你…”他没有动:“何时发现的?”
“发现?”我也没有动:“不告诉你…反正发现了就对了。”
他沉默了一会,突然轻笑起来,那声音低低的很好听,我在夜里偷偷想念过很多次。
“我每天都要缩骨,捏嗓,易容,抹黑身体,掩盖气味…连这样都能被你发现,小纪还真是不简单呐。”
“所以我说你很无聊。”我一直枕在他腹间,静静的躺着。
“难道你早就发现了我?”夜剑离突然疑惑道:“这么说你沐浴时是故意露给我看了?”
我气结,脸上一热便怒道:“那个时候我不知道!”
“啧啧,也对,就那种身材谅你也不敢露。”
“那种身材怎么了,反正你看了就要负责!”
“才不要。”
“不要?我说一定要…”
“不知羞啊你,你故意露给我看的。”
“那又怎样,”我说得兴起坐起身来:“某些人不还是为了我大吃飞醋啊。”
“谁,谁吃你的醋。”夜剑离别过脸,耳根却绯红。
“喂,”我戳戳他:“说真的,你为什么救我。”
“我…”夜剑离睫毛闪了闪,仿佛有些紧张,随即摆手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这家伙还欠我一个愿望…”
我一头黑线,你就不能忘了这个吗,可恶。
可是若不是这样,你想从他口中听到什么呢?
小纪,你想听什么呢?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一个不会水的人拼了性命的相救。
即使…很土的理由也好。
我好想知道。
夜剑离起身走到门边的水盆边,一顿洗洗涮涮,他站在那里,身体仿佛自动被抻长。
我第一次看到如此奇异的场景,居然忘记了挖苦他那双超大的绣鞋。
夜剑离再抬起头的时候,额间已多了一抹红痕,凤眼清冽,雪肤冰晶,衬得那双唇瓣如同鲜血般嫣红。
美人是怎样炼成的啊…我再一次感叹,心里却隐隐的难过起来。
夜剑离见我望着他发呆,突然面色一红,轻道:“反正你也知道啦,好没趣,我走了。”他说罢,人已至窗边。
我心里一空,踉跄着奔过去拽住了他的衣袖:“不要走!”
夜剑离有些奇怪:“怎么…”
其实我知道,从一开始便知道。
我爱夜剑离。
即使曾经发誓不再轻易爱上美貌的男子,即使他也许从未把我放在心上过。即使一再的告诫自己,不要爱上自己的想象和幻觉。即使我知道,他这样的男子,不是我能够触及。
可是,自初见起,那红衣就是特别。从此小心翼翼,生怕他知道,然后笑话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只是今晚过后,也许癞蛤蟆连想也不可以了。
我竟然要嫁人了,多么好笑的一个笑话,居然还是被对方点名要娶。可他娶的也只是清风阁主的身份,不是我纪展颜。
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一天,我竟被逼着放弃。
其实我曾经有偷偷想过,如果我一直努力,会不会夜剑离,就能多看我一眼。
只是,都太晚了。
我要我的兄弟,我要天下苍生。
这真不像我啊…自私的小纪,贪财怕死的小纪…可是,那天刚出皇宫喜乐升平的景象一直深深印在我的脑海,如果路边的小贩无法辛勤的叫卖;赶车的老汉抹着汗水却失去了那淳朴的笑容;那个女孩再也吃不到爷爷喂的饭,再也看不到他舒展了皱纹的笑容。
我不想这么高尚,但我却背负不起这罪恶。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
眼前的少年一身最朴素不过的女式罗裙,黑亮的眸子映着月辉清华,这世上任何极致的美丽,也比不过这双眼睛。
夜剑离啊…
我轻轻的笑起来,伸手抓住夜剑离的衣领,向下一拉。他天人的容颜便瞬间放大在眼前。
我捧住他的脸,狠狠的吻了上去。
夜剑离的身子陡然僵硬,他的唇冰凉,隐隐有桃花的香气,微微颤动的睫毛与呆住的眼眸,映出我的眼睛幽深无比。
仿佛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抬起头,他仍是那个纯洁无辜的表情,显然是太过震惊而忘记了挣扎。
好像这个聪明的家伙很少露出这么弱智的表情,我忍不住大笑起来,心里却翻滚着痛成一片。罢了,至少老娘占过便宜盖过印章,起码不是一片空白,哈哈哈哈。
“夜剑离,我爱你。”
我笑得连声音都抖了:“可是,你太好,我爱不起。”
第五十八章
说罢,我转身便出了厢房,直直跑向将军府的大门。
软轿已经备好,门口的侍卫上前一步:“叩见郡主。”
我终于忍不住哭起来,吓得那个侍卫猛一哆嗦,急道:“属下该死。”
我泪眼朦胧的道:“我…我把小鸥鸥跟包裹…忘在屋里了。”
那侍卫心中一宽:“属下去给郡主取来。”
我钻上软轿,心尤自怦怦直跳,眼泪还挂在嘴角,这副模样一定很蠢。
我竟对夜剑离…表白了。
我脑子进水了?不不,一定是进屎了。
莫非从前被拒绝得还不够惨?那个时候还不够难堪?
所幸夜剑离那时傻了,估计他连嘲笑我的心情都没有,直接把我无视了。
“郡主…”
我撩起帘子,那个侍卫手里抱着小鸥鸥跟包裹,正不知如何是好。
“房间里…可还有人?”我轻道。
“回郡主的话,没有了。”
“哦。”我若有所思。
“郡主…您的鸡…”
…
“那是鸟!”我不爽的接过小鸥鸥跟包裹:“你才是鸡,你全家都是鸡!”
侍卫不明白自己全家的女性都吃了暗亏,只得可怜巴巴的闭了嘴。
四个宫娥模样的中年女子一见我下了软轿,立马就瞬移到我面前,我吓得后退一步。
“奴婢伺候郡主娘娘更衣。”
“更衣?”我黑线道:“用得着么?”
我前脚刚进门,后脚门就咣当被关上,随即一个宫女拉开我的腰带,外衫直接滑落,另一个宫女脱去我的绣鞋,第三个宫女剥去了我的亵衣,很快我便一丝不挂,然后被第四个宫女极其不温柔的丢进一只装满了热水的大木桶。
花瓣的香气顿时袭来,四个女人八只爪子不停的对我上下其手,这花瓣浴也太没美感了吧,我暗怒。其中一个宫女突然轻道:“郡主娘娘身段真不错。”
我的怒气立马消散:“啊,是吗,谢谢。”
“是啊,”另一个宫女道:“伺候了这么多出嫁的娘娘,都瘦得不行,哪像郡主娘娘,一看就很能生。”
…
我面无表情的道:“哪里。”
之后我被湿漉漉的捞出来,擦干身体,然后开始抹一种香喷喷的粉状物,害得我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衣服从内到外都换成华丽丽的大红色,头发由于不够长只得贴着脑皮做了几个花样,正中的凤簪沉重无比,我心头一喜,一定是纯金的,回头是不是就归我啦?
最后就是要画脸,由于很痒我不住乱动,以至于后来三个宫女一起按住我,剩下一个宫女无奈的在我脸上涂脂抹粉,顺便还修了手脚指甲。末了我震惊的望着铜镜里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华丽的宫裙衬托之下还真有那么点丰盈妩媚的味道,跟我自己抹的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四个宫女正欣赏自己的杰作,我的肚子便咕噜噜的响起来。惹得她们一头黑线。其中一人反应过来:“奴婢去为郡主准备御膳。”
“不用了。”门口一个女声道。
我刚想说好,不料司马桐落便出现了。敢情这位大姐你吃饱了,老娘海饿着呢!
“叩见公主。”四个宫女跪下道。
司马桐落理也不理,我不爽道:“我饿了。”
“明日上船之后用膳也不迟,”她慢条斯理的道:“还有两个时辰便天亮,嘴上的胭脂别蹭掉了。”
你家这么大的西泽,还吝啬那么点胭脂。我撇撇嘴不愿看她,眼角瞥到自己的小包裹,暗器可都在里面呢,若是现在过去,不着痕迹的取来,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个司马桐落解决掉。我瞬间起了杀心,突然想到那母蛊还在她那里,若她下在自己身上,那可真是不能动她了。我的兄弟六条人命,还是谨慎为妙。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相当折磨人,我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被请上一顶空前华丽的轿子,里面那么宽敞那么温软,却被告之只能用那么一个难受的姿势坐在最前面。我嘴上答应的很好,等宫女放下帘子我便刷的滚到了垫子上,上眼皮下眼皮又开始了疯狂的厮杀,只是我心里难过,虽困倦得要死,却丝毫睡不着。
我牵挂的一切,都要留在这里了。
司马桐落下了死令,除了我们这条船,之后半年都不准任何行船出海,违者即斩。这招也很绝啊,无论老张他们有没有解决蛊毒,在这茫茫大海,即使武功再好,没有船就还是不行的。而船只目标极大,无论怎样隐藏,出海还是会被发现的,立刻就变成了箭靶。
我肚子又咕噜了一声。小鸥鸥懒懒的窝在角落,我眼睁睁的望着它羽毛渐渐掉光,性感的身材逐渐暴露,皮肤也烤成很有诱惑力的酱色…小鸥鸥被看得毛骨悚然,羽毛都竖了起来,低低的叫了一声。
我终于睡着了。
朦胧中有人说了“和颜郡主”四个字,我思考了很久才发觉好像是在叫我。突然一股冷风从身上掠过,我霎时间有些清醒,爬起来一看,司马桐落揭开了帘子,正眼角抽搐的望着我。我竟然已经在船上,下面码头人山人海的一片,每个人都抻长了脖子想看我长什么样。
我连滚带爬的坐了起来,看司马桐落的脸色,想必我现在形象不是很好。司马桐落黑着脸小声道:“不是告诉你只能坐着么?”
“你告诉我就要听?”我撩开额前的发挑衅的一笑:“这是干吗?要我讲话?”
不待司马桐落回答,我便笑眯眯的开口吼道:“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
下面哗然一片。
司马桐落试图用目光把我劈死,可是有什么不对啊,领导讲话上来不都这两句么?
旁边有个声音扑哧一笑,我定睛一看,竟是那天的小皇帝。他向我眨眨眼睛,神情极是友好,想必还不知道他们家长公主对我用的手段。
突然人群中走出一队侍卫,我立时便认出被围在中间的是老张几人,顿时失去了冷静,手指抓紧了衣袖,却不知如何是好。
“恭送郡主。”他们跪拜道。我瞪着眼睛望着他们,老张突然抬起头,瞬间却不见了踪影。那队侍卫顿时大乱,百姓们看得莫名其妙。
司马桐落突然叫道:“皇上!”
那小皇帝奇怪的望着司马桐落道:“姑姑,怎么啦?”
老张赫然出现在小皇帝身后,手指做出一个击杀的手势,我知道他要做什么,瞬间拔出旁边侍卫的佩剑抵在司马桐落后腰。形势霎时逆转,我冷笑:“你…太低估肃杀了。”
看得出司马桐落认为吃定了他们几人不敢动手,但还是小心谨慎的布置了侍卫将他们困在中间,这蛊毒仿佛会影响内力,只是即便如此,老张对付这几个人仍是绰绰有余。
这所有的动作,只有船上的人知晓,下面的百姓却没有发觉。老张站在小皇帝身后,后者却仍然不知,一脸疑惑的望着司马桐落。
“放过他们,否则皇上龙命…啧啧,不保啊。”我威胁道。
司马桐落眼睛眨也不眨:“那便动手吧,能做皇帝的傀儡很多。”
我愣了下,其实本就不愿杀无辜的小皇帝,只是她也太冷酷了,好歹也是弟弟的孩子…于是匕首又抵得近了些:“那我便杀你!”
“母蛊在我体内,”司马桐落微微一笑:“纪姑娘若不顾他们的死活,杀了我便是。”
上帝作证,我是多么想一刀捅下去啊啊啊啊啊啊。
可是,却不能动手,我在心里泪奔,认命的收回匕首,向老张使了个眼色,他望着我,目光甚为不解,但仍然收回了手,瞬移回了侍卫中去。
“那若你意外身亡,他们不也要陪命?”
“所以这半年,他们要好好保护我。”
司马桐落又扬起那种可恨的笑容,我恨得咬牙切齿,眼珠一转便笑道:“那公主娘娘也要好好照顾他们啊,月钱至少一千两。”
司马桐落有些疑惑便不笑了,我恶毒的道:“我这人一向三八,最喜欢说人的坏话,回去见了二皇子,散个小步什么的一定会遇到某个霍姓男子,我与霍大叔素来交好,跟他讲讲他老朋友的近况总不为过吧,比如又嫁了几个人克死了几个夫君啊,离过几次婚啊感情多么不顺利啊…”
“你胡说!”她脸色刷白:“我何时嫁过人?”
“咦?我说你了么?”我故意道:“我说的是霍大叔以前很有好感的一个邻居小寡妇,你急什么?”
我拐弯抹角的又骂她是寡妇,气得司马桐落转过身急道:“我会待他们如同上宾!你莫要…莫要在他面前胡说!”
我心里爽翻了天,按理说霍先生这等人物,我这诋毁的小谎言一戳就破,岂知司马桐落一牵扯到心上人便方寸大乱,真是过瘾啊。
船便要出行,我回身,与岸上那几人遥遥相望,想要将他们的身影牢牢记在心里。
突然红影一闪,我奔过去抓住栏杆,夜剑离正站在那颗最高的古树上,下面是人海,上面却只有他一人。船愈行愈远,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得狠心转过头去。
也许不会再见了。
夜剑离。
第五十九章
这一路的艰辛可谓不能言表,小鸥鸥在路程行至一半的时候奇迹般的飞起,原来是被另一只海鸟勾搭了,这个有异性没鸟性的家伙,好在它日后跟着我也是继续增肥,带着它也不方便,如此却是它最好的归宿。小鸥鸥恋恋不舍的在我头顶盘旋几圈,然后便跟它的女朋友扬长而去,我心里明白,却仍然感觉很失落。
没有了小湘子的止晕药,我吐得惊天地泣鬼神,经常讲着话就吐了侍卫一头一脸,几次之后我再说话的时候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了,全都跑到屋子角落小心翼翼的望着我,生怕我的午饭从天而降。
终于在大半个月后的今天抵达东陵码头,侍卫们与我皆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次来我身边一个丫鬟也没要,我自己对着镜子按照记忆开始抹粉,状况有些惨不忍睹,呃,就这样吧。可一个郡主自己就掀开帘子说话未免还是有失身份,我清了清喉咙,等着东陵的侍卫过来。
“在下海关文远将军,恭迎和颜郡主。”
我心头一震!这是路文非的声音,他不是在西泽么?怎么竟先我一步回到东陵?
“二殿下身体抱恙,不能亲自迎接,还请郡主海涵。”
我心下疑惑,嘴上却装模作样的“嗯”了一声,声音又娇又嗲。
估计都恶寒了一下,西泽的侍卫道:“属下护送郡主进宫。”
船上传来搬卸货物的声音,我撩起帘子的一角,眼睛瞬间放出了万丈光芒:奶奶的,这就是老娘的嫁妆,司马桐落还真大方…可和亲是为了相助于独孤白,这些东西最后一定归他,想到这里,又不由得大为沮丧。
路文非这家伙都做到将军了,官升得很快嘛,可传说中那个二皇子可是没什么实权的,可见他自己也下了不少功夫。我鄙夷的从窗缝望了他一眼,回忆了一下从前的路文非,那时竟没发现他如此狼子野心,说到底…还是为了小红么?
此番提出条件,也不知道那司马桐落办不办得到,小红若跟我一样在宫内,便不用我们满天下的玩捉迷藏了,仿佛优势还在我这边,她一心归附独孤白,我却成了独孤白的老婆,老娘就偏偏不让她如愿,有些不光彩的手段…不用也要用了。
我心中冷笑,应天月,你就自求多福吧。老天都不会可怜你的。
我想着想着,轿子行得飞快,竟也没觉得晕。这走了大半日,轿子肯定没有马车快。想到来时的马车我突然又想到司马显扬,心中竟未觉得有什么难过,好像早就知道他会有此一着的预感,毕竟从未放在心上,也就不会如何痛苦了。
行至傍晚,连绵一片的火烧云燃烧在天际,我正感叹好大的棉花糖,才发觉我竟一天没吃东西了。为什么我总是很饿呢…这就是答案!所幸我已经望到了宫殿金碧辉煌的一角,轿子渐渐慢下来,又行了一会,终于停下了。
仿佛是一个很盛大的仪式呢,我不敢掀开帘子看,只听萧太后在冷冰冰的念叨什么“两国世代友好之邦”“和亲礼上加亲”之类的,反正没听清几句,只是从西泽回来后,听她的声音竟然觉得亲切,估计是跟司马桐落对比后的关系。然后很多人,大概是文武百官,突然就高声喊道:“恭迎和颜郡主。”
我一下子慌了手脚,这是要我怎么办?
然而帘子却被一只苍白的手轻轻掀起。
我抬起头,望到一双极致秀雅的眼睛,与温润如玉的面庞。
他一身雪衣,纤尘不染,与这豪华的场面太过不符。
也许是非常不符,因为他的声音太轻微,因为他的眼神太温柔。
因为他嘴角扬起的微笑,暖洋洋如同没沾染过世界的任何黑暗。
独孤白温和的道:“和颜。”
我不由自主的把手放入他伸出的掌心,起身弯腰钻出软轿,火烧云正慢慢散去,太阳即将落幕,天地陷入一片昏暗。
独孤白望着前方,两边俱是行礼的官员。我板起脸,迈出小碎步,装模作样的跟着他向前走去,心里却紧张得不行,脑中嗡嗡的一阵乱响。
独孤白突然猛咳了几下,面色极是苍白,手指愈发冰凉,都不知道我们是谁在拉着谁,我不敢侧目,只得一个劲的向前走去。
他…为什么单单要我?
这一路上我无数次的想到这个问题,我与他曾在皇宫内偶遇两次,现在看来,也许他那时就知晓了我的身份。他识得小红,知道她是现下的清风阁主,也必是知道我才是真正的阁主。可是现在的大权都在小红手里,他要我又有什么用呢?
心里存了一点怨恨,若不是你,我何必被逼至如此境地。
终于走到殿前,我跪下参拜萧太后,这女人竟没有认出我,虽然这是计划内的事情,但我给人的印象真的淡到了如此境界吗…
萧太后寒暄了几句,对我不敢怠慢,对独孤白却是爱理不理,十分不情愿看到他的样子。我向他瞥去,却见他咳了几声,依旧是淡淡的笑着,不作言语。
“今日宫内大举设宴,为郡主接风洗尘。”
我惊喜的抬头,两旁端着盘子的宫女们鱼贯而入,香气扑鼻。顿时感觉自己置身天堂,想到之前是站在霍先生身后偷偷摸摸的吃,奶奶的,我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坐在这里吃东西了,人生真是跌宕起伏,充满激情啊。
我快乐的在独孤白身边坐下来,文武百官也都入座,萧太后又在上面唠叨个不停,看不出冷言冷语高高在上的她也跟个家庭妇女似的,偏偏我还不能不搭理他,只得一面迎合着,一面对着眼前的水晶肘子流口水。
气氛很压抑,我手持筷子小心翼翼,尽量不跟盘碗接触发出声音。
这简直太变态了啊啊,萧太后好不容易说完了,除了一开始集体敬酒的时候发出了一滴滴的声音,之后就没一点动静了,有些人只是象征性动了几口就不吃了,更多的是贼兮兮的望着萧太后与独孤白察言观色,萧太后只抿了几口酒,独孤白干脆就是一直在咳。我若不是肚子饿得转了筋,在这种气氛下也会胃口全无。
“诶呀呀,”殿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还是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