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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还要回去么？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小刀突然停在那里，只差一厘米就划入皮肤。
“展颜？”司马显扬急道：“你怎么了？”
“…对不起，司马显扬。”我背对着他：“我想…我不能回去。”
“你在说什么啊？”他震惊的冲进阵法：“好不容易可以回去…你怎么…？！”
他捏住我的手，小刀险些划破他的手臂，旁边戴兜帽的人忽道：“这仪式危险，还请将军小心。”
此话刚落，我的脑中突然劈过一道闪电。
我抬头惊愕的望着司马显扬，知道真相的感觉并不好，有的时候，我很想就这样相信着过去，永远只记得他对我的好。
“苏河？”我叫了他的名字，司马显扬望着我没有回答。
“你如此想回去…为什么…自己不来祭血？”
好彻底的阴谋啊。
司马显扬得知我的身份后，惊喜交加。他早已查处回去的办法…且不论真假，关键便是清风阁的破天印，后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于是他千方百计骗我来西泽，只因这个阵法有危险，便要我来…试验？
我冷笑道：“你一直都利用我。”
司马显扬低着头沉默很久，再仰首时已近癫狂：“我要回去…我要报仇！便是利用了你也在所不惜…展颜！你一定要帮我！我要报仇！”
他近乎疯狂的拧住我的手，我惊得魂飞天外，可恨沐浴后匆忙穿衣，所有暗器都没带在身上，眼看着他手中的刀就往我胳臂上划去。
突然一只纤巧的手按住了那刀刃，我与司马显扬俱是一惊，戴兜帽的人纷纷拔出兵刃，这一屋子的人竟谁也没有察觉，何时多了一个人，
“呀，”小湘子笑得很甜：“将军好兴致，却也不能这样欺负我们家小姐啊。”
我无暇顾及她为何会在这里，只是大声冲她吼道：“你来找死么？”
小湘子却面不改色，指并如刀，快速的击开那把小刀，将我向旁边一扯，顿时好多戴兜帽的人将我团团围住，小湘子却与司马显扬缠斗起来，无论她会不会武功都不会是司马显扬的对手，如果是她自己没准可以逃出去。
不能死，你已经为我死过一次，我不要…再看到你死去…
“逃吧！”我在那群人的劫持下带着哭腔道：“去找老张来救我！”
突然这时隧道口有声音响动，那个一开始领路的黑无常瞬间出现，他无视眼前的一圈乱，跪下道：“启禀将军，长公主密旨，宣纪姑娘进宫。”
二人居然还在继续打斗，小湘子明显有些吃力，我不由得心急如焚。
“带她进宫！”司马显扬扬声吼道：“我随后就到！”
被带走的那一瞬间，我回头望着小湘子，她正收回刚发出去的一掌，从衣袖下面抽出一柄什么东西，顿时耀眼的金光溢满每个角落，夺目璀璨之下隐藏的是汹涌的杀机。
即使我只在朦胧中见过一次，但也绝对不会忘记。
那是，夜剑离的，丽刀。
我被几个侍卫夹在中间，急急的向宫内行去。
也许脑子里仍在反应，她，是他？
不是没有想过他，可是夜剑离这家伙会那么无聊么？跟在我身边装作一个小丫鬟？这群男人都装女人上瘾么？况且夜剑离比小湘子高出许多，声音肤色不同，连身上的味道也是相去甚远…我怎么会一点也没发觉？这几天都做了什么…
突然沐浴的那个场景阻塞了所有的理性，我顿时面红耳赤，竟然让他看光了…这个王八蛋！
后面的侍卫看出不对，冲过来就捂住了我的嘴巴，但是在寂静的街道上，不小心溢出的几个字仍然显得十分诡异。
“夜剑离…你大爷的！”
第五十五章
侍卫都退下了，我站在一片浅绿色的纱帐中间，香气缱绻，夜风清幽。如此静寂且空无一人的地方是西泽长公主的寝宫？怎么这么像闹鬼的地方呢…
我在那里站得浑身都不舒服，话说夜剑离在那个秘穴里对司马显扬不会有事吧…算了算了，谁要想那个混蛋，我脸上一热，心里却疑惑起来，夜剑离这家伙不惜扮丑女也要跟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此时正值半夜，这里的气氛又那么安静，我顺势就往地上一坐，上眼皮与下眼皮展开了一场激烈的领地保卫站，最终上眼皮大胜，成功占领整个眼球的覆盖面，导致我睡得跟死猪一样。
时间仿佛只是转瞬，又好像过去了很久。
“纪姑娘。”
呀，有人叫我？我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翻个身突然触到一块手感很好的纱布，扯过来就擦了一下嘴角。
“…纪姑娘。”
这声音好像已经开始不爽，我又应了一声 “这就起来”，然后拽住那块纱布就坐了起来，眼前一片朦胧，只觉得被地面硌得浑身酸痛，随便就顺着那块布靠在什么东西上，继续闭目养神。
好像有点不对呐。
我抬起头，模模糊糊有个女子的剪影。
这怎么会有女人啊…我咂咂嘴又靠了上去，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长公主的寝宫里的女人…最大的可能便是长公主吧…
我立马蹦起来抹去口水揉亮眼睛，笑得见牙不见眼，福身谄媚道：“公主吉祥。”
眼前的女子眉眼清秀，一身淡绿衣衫，全然没有雍容华贵的长公主气质，原来是个丫鬟，切，我撇了撇嘴。
“纪姑娘，深夜请你来，实在失礼，请多多包涵。”
这声音竟与那日大殿里的女声一模一样！说得话温文尔雅，语气却冰冷骇人。
狗屁丫鬟，如果我没猜错，西泽的实权都在这个长公主手里呢！如果马屁拍到位了，没准司马显扬便不敢动我。好！就算这个长公主是万年寒冰，我也要用最高昂的革命热情将其融化！
“哪里哪里，一点都不失礼，公主娘娘召见，在下理当从命。”
“纪姑娘请坐。”
“公主娘娘貌美如花，品味又是如此高雅，在下一见之下甚是拜服，亲切感油然而生，不由得对您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崇拜之情，此情堪比日月，有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又如黄河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
“…”公主面无表情，静静的看着我。
“我突然觉得公主你很面善，或许我们注定有缘啊…不如我们结拜为姐妹如何？哦呵呵呵呵…”此时就要将不要脸的韦小宝精神进行到底啊。
“说到面善，”她突然冷冷的道：“你也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这话好像听谁说过，我挠挠头，绞尽脑汁搜索着熟悉的记忆，啊，是了，我双拳一叠：“霍先生也说过呢。”
我话音刚落，她却刷地站了起来，神情一反刚才的冰冷，身子微微颤抖霎是激动，我一瞬间以为她要扑过来咬我，吓得把脚都缩在了椅子上。
“霍先生？！”她急急的问道：“哪个霍先生？！”
“呃，就是…霍青枫啊。”
“霍青枫…”她垂首喃喃自语：“他…他还好么？”
“…唔，大概好吧。”
“…他还好，他还好…”她伤心的别过脸：“可我却不好…”
我瞬间恍然大悟，这个公主与霍先生，只怕有着大大的奸情，顿时八卦的心情被挑起，我谄媚的笑道：“公主与霍先生是旧识？”
她半晌没有说话，再转过来时已恢复了冷静，再多激动一会嘛，我撇撇嘴，突然想到…若她认识霍先生，而他们都说我像一个人…莫非这个公主，也认识夜向晚？
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霍先生与西泽长公主先后找上我说这些红尘旧事，这感觉隐隐有些不对，我不敢再插科打诨，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公主娘娘深夜召见，所为何事？”
那公主对我微微一笑，我背后的汗毛顿时稍息立正站好。终于见到了什么是传说中的冷笑啊，还是如此正经的冷笑，可怕。
“纪姑娘，”她突然正色道：“我有一事相求。”
“什，什么事？”我结巴道，不好的感觉愈发浓重。
“二十年前，我人在东陵，潜入皇宫，一心想要为父皇夺得中原江山，岂料独孤皇朝治国有道，非我数日能够得手。然而那个时候，却出现了一个女子，古灵精怪，东陵帝将其视为天女转世，纳为宠妃，使我得以趁虚而入。”
我霎时间被敲醒：“你，你是…难道你是…”
“是，”她面无表情的道：“我是这西泽司马皇朝的的长公主司马桐落，也是当年东陵三十四代皇帝独孤云上的宠妃身边唯一的婢女，落桐。”
她便是落桐？！堂堂一国长公主，是二十年前的那个丫鬟？！我惊得忘了说话，隐隐觉得有什么罪恶便要重见天日般，事情好像越来越无法控制，他们都跑来告诉我这些事情，这些二十年前被隐藏的秘密，为什么要告诉我？！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一点都不想！
“那夜宠妃分娩…”
“你别说了！”我突然站起：“我不想知道！你不要说了！”
事情发生在眨眼之间，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巨大的铁笼罩住了我与椅子，顿时我就成了那个翁中之小王八。
“你要干什么？！”我双手握住铁笼，像动物园里的猩猩般死命摇晃着。心里却是真的害怕，这个司马桐落是有备而来，她早就知道我是这般反应，于是布下了这个陷阱！
“纪姑娘，我要你做的事情其实对你有百般好处，请你静静听我说。”她仿佛没瞧见我在笼子里呲牙咧嘴的样子，仍是面无表情的道：“那夜宠妃分娩，萧皇后嫉恨她夺走了独孤云上，买通我调换她们的孩子。我本就预备利用这个条件，挑起东陵内部的政乱。所幸天助我也，这条计策已经成功了一半。”
她说得模糊，我却已经听得明明白白，这女人想借萧太后与霍先生的敌对，吞掉整个东陵啊。
“萧太后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愈发排斥，届时我只要给独孤白一股强大的助力，太子之位便手到擒来。至于萧太后，只要让她知道，她疼爱了二十年的独孤念晚却是那个宠妃的儿子，而自己下了蛊亲手所害的独孤白才是自己的亲生子，即使她不崩溃，也不能对自己的亲子造成什么威胁了…”
好…好厉害，我听得目瞪口呆，这计划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要忍耐二十年的时间。太毒了吧…只是为了权力，只是她的野心，便要毁了那些无辜的人么？
我突然想到那个白衣男子，身体孱弱温文儒雅，他曾经说过，倘若连可以背叛的最亲近的人都没有，那才是真的悲惨。我又想到念晚，那笑得悲伤的美丽脸庞隐隐透着一丝凄苦，皇宫于他，不过是一个华丽的囚笼。
“你…”我已经开始不爽：“就真的那么想要天下？”
“天下？”她突然有些动容：“我要这天下？若说一开始，的确是想要向只爱弟弟的父皇证明，我才是能为她得天下的女儿…可是后来，却只因为那个人…他从不曾看到我，他眼中永远只有她！即使她已经嫁了人…这二十年来，他一日都不曾忘了她，竟是半点也没有将我放在心上…我好恨！我好恨！”
原来她竟爱上了霍先生，可惜霍青枫爱的是夜向晚。我笑得幸灾乐祸，嘴上却道：“看开一点嘛，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便是现在，好戏才要开始。”她突然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得意。
我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扩大：“你，你要如何助那独孤白？”
司马桐落笑得更加阴冷，轻轻的道：“和亲。”
和亲！
我眼角抽搐：“别告诉我…”
“对，就是要纪姑娘去和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上帝耶稣魔鬼撒旦我佛如来真主安拉，这是老娘到了这鬼地方以后，你跟我开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我保证以后乖乖的不再乱折腾人民了，我发誓我好好刮土豆切土豆连你们给我起那么难听的外号我都认了，求求你快弄醒我吧。
司马桐落望着我扒着铁栏杆做祈祷状，目光有些愕然。我见迷信无用，只好自暴自弃的回过头去吼道：“我若是不去呢？”
我的痞子气又上来了，两腿一伸往地上一坐，眼中流动着“老娘不去你能把我怎么样”的光芒，十足的流氓姿态。
司马桐落表情不变，四周突然有轻微的响动，我定睛一看，顿时满脸堆笑：“那个…公主娘娘，有话好商量，何必动刀动枪…”
奶奶的这四周何时埋伏了许多弓箭手，无论天上地下箭尖全部都是对着我，拜托他们都要拿稳了啊，不要一个手软出现什么毁灭性的失误。
“纪姑娘，你贵为清风阁主，虽然失势，此番嫁给独孤白不也正好？堂堂一国太子妃，荣华富贵，名誉权力，应有尽有…”
说得好像很诱人的样子，我撇了撇嘴，小红暗算我的事情，她们果然都是知道的。我眼珠一转，当下便有了主意：“呀，公主娘娘所言甚是，小纪就帮了这个忙吧，啧啧，荣华富贵谁不喜欢。”
司马桐落听到我答允，却没有高兴的样子，她轻轻的道：“如此正好不过，只是纪姑娘聪明狡黠，只怕半路便忘记了答应我的事情。”
…
呃，被看穿了。我本想先混过去，反正她不能看着我一辈子，只要先不让那些箭头指着我，怎样都好。
可是她怎么知道我想半道跑路的事情，难道最近太诚实，连撒谎这种生存必备的小把戏都生疏了？？？啊，不会撒谎的小纪还是小纪么？太恐怖了！
我哀怨的道：“既然公主娘娘不相信，那小纪也没办法了…”
“有办法。”
“呃？”
“有办法的，”她突然道：“想要纪姑娘说到做到，也并非难事。”
绿色纱帐的外面，突然出现了几个人影。
那些影子渐渐行进，熟悉感愈发强烈，我嘴角戏谑的笑容消失了。
几个侍卫走进来，跪安道：“启禀公主，人已带到。”
我陡然看清后面被五花大绑的几人，心脏猛的抽紧，扒住笼子疯狂的吼了起来。
“老张！”
第五十六章
老张身后竟是黑桃四人，同样被五花大绑，我呆住了，被人算计的感觉犹如身处地狱。这一切，都是有人策划好的！
司马桐落轻道：“赐座。”
其中一个侍卫搬出一把椅子放在老张身后，可他并未理会，眼睛缓缓扫过那些弓箭手，目光中迸出一丝杀意。
凭老张的武功，除了绝地老人，天下间再难有人能出其右，我一直对他最是放心，可他怎么会被抓！这绝对不可能！我心里被难以揣测的阴谋骇得浑身冰冷，望着老张与黑桃站在那里，却只是张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纪姑娘，这几人，想必不用我介绍了吧。”
我的眼神像是要活吃了她一般，嘴里却轻轻的道：“你威胁了老张什么？”
司马桐落却有些讶异，道：“威胁？纪姑娘怎么料定我会威胁他们？”
“少废话，”我已经没有耐性，心底却愈发暴躁不安：“放了他们，你想怎样我都依你。”
“哦？”司马桐落突然又笑了：“纪姑娘何必如此性急，难道你就不好奇…我是如何找到他们的么？”
如何找到他们？
仿佛是一直小心翼翼回避的桥段，被敏感的挑起。
我当然注意到，被抓的这几人里面，唯独没有小连。
那时在船上，就已经注意到小连的反常，可是…
“你应该知道，”司马桐落缓缓的道：“连之淮爱慕的人是谁。”
老张陡然抬起头，我的手攥紧了铁笼，格格作响。
就像是一枚重磅炸弹，击中了我摇摆不定的信念。
小连爱着谁，我当然知道。
可是，我却从来不愿相信，他会因为这个去背叛。
我脑子里一直记得那个夏天，小连出现在门外的样子，愤怒，倔强，年轻气盛，却是那么清亮的眼眸，让我忍不住就想去保护他。
也许，一直是当作弟弟的吧。
因为有了小红对我做过的一切，我再也不想要相信任何人。以为这样就没有任何痛苦，只是，没有了这种痛苦，却也再也没有欢乐了吧。
我想要去相信。
所以。
我轻轻笑道：“他爱应天月，那又如何？”
司马桐落突然不笑了：“难道你不怀疑么？”
“怀疑什么？”我笑道：“我不认为有谁值得我怀疑。”
司马桐落愣了愣，突然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大袖一挥，扬声道：“清风阁主…果然是不一般呢，你与他皆是一同的反应，有趣啊有趣。”
绿色纱帐后面，突然又送出了一个人影，小连依旧是丫鬟装束，身体如同老张黑桃他们一样被五花大绑，他走近铁笼，虽低着头，却已经泪流满面。
“呀，这么大了还哭，真丢人。”我大声嘲笑道，如同往常一般。
“我早就想告诉你…”小连哽咽道：“老大，我一直憋在心里，这么久了…我喜欢她，即使她对你做了那种事，我还是喜欢她…可是，”小连突然抬起头，那眼神一如初见般纯净：“我绝没有背…”
“我知道，”我打断了他，笑得温柔：“我一直相信你，从没怀疑过。”
小连点点头转过头去，我怀疑他又哭了。怎么看也只是个刚刚成年的小鬼吧…我想笑，眼泪却也留下来，竟然还嘲笑别人…我真是…
对不起，小连，其实我真的怀疑过你。可是，我好庆幸最终选择了信任，这感觉从来没有如此强烈过，即使我现在性命难保，而且害怕得发抖，可是…我依然…感到很温暖。
这是你们给我的力量，世界上，独一无二。
司马桐落望着我：“还真是感人呢…纪姑娘就这么相信自己的部下？”
“部下？”我抹去眼泪：“哪个没用的人要一次次靠部下来救啊…我才是他们的部下吧。”
小连嘴角抽了抽，黑桃四人也有些动容。
“若说相信么…”我瞪了他们一眼：“那倒是真的，我就不信没用任何手段，你们那几个草包能抓住肃杀…”
“算了，”司马桐落不怒反笑：“反正也满不过纪姑娘，他们是自愿被擒的…因为…”
“因为若是不来，你便杀我对不对？”我笑道：“好计谋。”
奶奶的我恨得牙快咬碎了，这司马桐落竟来个双向威胁么。可是她们还是低估了老张他们呢，若我答应和亲，西泽总不能关他们一辈子吧，届时只要一放人，我想跑路还不是简单得很。
“纪姑娘果然聪明，”司马桐落突道：“所以，当然不可能一点手段都不用…”
我的心猛然颤抖，从刚才起便觉得小连脸色不对，老张他们站得远了瞧不清楚。可那不好的感觉是…我绝对不会猜错。
“你下毒？”我从齿间挤出这几个字。
“是蛊，”她轻道：“很普通的蛊，母蛊在我手里，只要我想，他们随时会倒地身亡。”
“死便死，”小连突道：“你以为我们怕么？”
“你们当然不怕，”司马桐落面无表情道：“怕的是她。”
“我怕？”我仿佛觉得很好笑的重复道：“公主娘娘，你莫不是高看了我…做做戏也就算了，你以为我当真在乎他们的死活？别人的命有自己的命值钱么？…”
“不怕的话，纪姑娘尽管可以试试。”司马桐落毫不犹豫的道。
…
貌似没管用，这个司马桐落凭什么就认为我那么有情有义啊，莫非我平时表现的品格太高尚了？唉，真是没办法。
“好了好了我怕，我怕还不行么？”我往笼子上一靠，突然笑起来：“他们对我生死追随，我便不能为他们牺牲么？倒是公主娘娘你…”
“我怎么了？”司马桐落望着我。
“从刚才起便宠妃宠妃的叫，”我轻道，成功的看到司马桐落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你似乎很回避那个名字啊…那个叫夜向晚的女子，嗯？”
“你住嘴！”她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不准你…说那个名字！”
“说又怎样，”我挑衅的望着她：“我偏要说！夜向晚！”
她突然捂住脑袋惨叫一声，拔起身边侍卫的剑就冲了过来。我瞬间缩到笼子的另一端，嘴里还在喋喋不休的刺激她道：“她待你有如亲姐妹…你却背叛了她…不是么？”
“我没有！”她疯狂的叫道：“她消失不是我害的！”
又一个小红，我半是胡诌半是猜测的刺激着她，眼见她从端庄沉静到近乎癫狂，二十年了，她也受尽了折磨吧。
司马桐落喘着粗气，渐渐平息下来，她沉默了一会，忽道：“纪姑娘，你果然厉害，看来我们要快点商量了。”
奶奶的，你这是逼迫啊，哪里跟我商量过。
“你若答应，我便封你为西泽和颜郡主，取和平欢颜之意，风光下嫁东陵，太子妃乃是顺理成章，等我夺得东陵，你仍是尊贵的和颜郡主，届时荣华富贵…”
我打断她道：“我若不答应呢？”
“不答应？”她愣了愣，似乎觉得我没有理由不答应：“我不会杀你，但你的部下却都活不成，然后…”她突然残酷的笑了：“如果得不到，西泽便大举出兵，横扫东陵…”
我身子一抖，死死的望着她。
“届时战火硝烟，生灵涂炭，多少人五家可归，多少人命丧黄泉…纪姑娘，这可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便是这天下的罪人，数百万人的杀人凶手…”
“住口！”旁边一个人突然吼道。
是老张，他望着司马桐落，眼里却满是荒凉。
“你…不要再逼她…”他的声音有些湿润：“出兵的是你，打仗的是你，不要把你的罪孽都推给她…你们这些有野心的女子皆是如此，村长…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子…小红逼她，你也逼她…”他顿了顿：“肃杀也只是一条贱命，拿去便是了。”
言毕，那心高气傲的肃杀，突然跪下。
瞬间，小连与后面的黑桃四人跟着跪下：“吾等誓死追随阁主！”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为这气势所惑，连司马桐落都不再言语。
“都干什么？”我扒着笼子急道：“到底谁是阁主？你们是人是鬼都得听我的！谁敢死掉我就宰了谁！”
…这话说起来好别扭，小连却忍不住嘴角抽了几下。啊，如此感人的要死要活的场面，又被我搞砸了。
“司马桐落，”我站起身来直呼公主名讳，笑得平静：“我只想问一句话，为什么…是我？”
司马桐落望着我恢复面无表情：“因为独孤白只要清风阁主，这是他唯一的条件。”
“好，”我点点头：“我答应了。”
“…”司马桐落仿佛有些不敢相信。
“只是，我也有条件。”我摆出三根手指：“第一，和亲可以，但半年后才可大婚；第二，我要小红也在宫中；第三，半年大婚后，他们的蛊毒必须解，还有…”我的眼神突然阴狠，如同恶鬼般一字一顿道：“不——准——再——碰——我——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