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去想不开心的事情,好吗?”

“谢谢……”我近乎用乞求的语气对他说,“请你,一直在我身边好不好,就算是骗我,也这样告诉我好不好?”

我知道没有永远,没有一直,没有不褪色的诺言,可是这一次,我心甘情愿地希望被欺骗,心甘情愿。

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再也无法习惯独自一人成天孤独。是因为已经有温暖驻进心窝了吗?

我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

我做不到冷酷,做不到继续假装坚强。

我做不到,我再也做不到。

我无助地望着裴凛蓝,泪水一偏又一偏反复冲刷着脸颊,直到他心疼地抱紧我。

“好……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2)

菲菲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理过我。

她调到了离我最远的位子一个人坐着。每每我走近她,她便像一只受惊的小鸽子,扑扇着翅膀飞快地躲开。

逃课多日的“小桂圆”终于出现了,他显得很憔悴,看着我颓然地笑:“向葵,我消失一个多星期了,你们女生的事情说完了吗?那是不是可以带上我一起玩?”

他的话可怜兮兮,我勉强小了一下,不知该如何解释连日来发生的事情。

“小桂圆……”我正欲开口,“小桂圆”打断了我。

“向葵,如果我离开你们,你们会为我难过吗?哪怕是一点点,会想念我吗?会记得我吗?即使是一点点也好,如果我离开……你们会为我难过吗?”

他白皙的面孔变得憔悴,他的眼神如此受伤,氤氲着一湖悲伤的湖水,他的长睫毛不停眨着,泪水似乎慢慢润湿了眼睛。

“别烦我,矫情死了。现在我不想和你开玩笑!”我没好气地打断他,捂住了耳朵。

没有理会他,空洞而悲郁的绝望笑容。

(3)

我已经开始在酒吧驻唱两个星期了,因此现在我已经勉强可以应付酒吧歌手这个职业。

晚上8点多,我又和裴凛蓝来到了桑兰酒吧。

我轻车熟路地走进后台,换好衣服,桑兰每天提供不同的衣服给酒吧歌手,今天是一件苎麻料的上衣,镶着几颗深色的蓝宝石,领口是妩媚的黛紫色,漫不经心又优雅,十分适合我。

我上了台,和在舞台上唱歌的少女贝妮打了个响指,示意她下去休息一会儿,她对我嫣然一笑,将舞台让给了我。

昏黄色和水蓝色的光灯在我身上洒下轻盈的光线,我裸露在外的肌肤甚至可以感受到灯光暖和如水般流洒的感觉。

我坐在高脚椅上,摆出一个慵懒而漫不经心的优美姿势。

我看了看麦克风内侧夹着的一张点歌纸,下一首。我应该唱张雨生的《蝴蝶结》。

我微微一笑,轻轻地唱了起来。

没有伴奏,拿着麦克风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

“烫金的滚边墨绿的绒面,对称的折线贴紧中间的源,搁置在角边不怎么显眼,却让我惊艳气质的特别。烫金的滚边墨绿的绒面,旋转在高点格外地凄美,对称的折线贴紧中间的园,急剧的下跌来不及反悔……”

我哼吟浅唱,声音成册而柔软。裴凛蓝说我唱歌时,一室便生起夺目灿辉。虽然只没有他描述的那么夸张,但我开始对自己的歌喉有个自信。

服务生送上了一张点歌纸。点的是江语晨的《晴天娃娃》,我暗自庆幸——是一首比较熟悉的歌啊。

然而当我瞄到点歌纸上的话时,不禁变了脸色。

“裴牧牧,总有一天我会把全世界的晴天娃娃都买下来送给你,只要你开心,爱你的夏已爵。36号桌。”

夏已爵,裴牧牧。

我不由自主地逆着迷乱的灯光朝不远处的他们望去。

36号桌,在弱蓝昏黄的光线中,少年绝美的恻影温暖而冷漠,模糊朦胧却跟显得神秘和俊雅。他怀里躺着小巧玲珑的裴牧牧。

忍住众多莫名的情绪,我开始唱起歌来:“门外的桂花香,飘进我的书桌前。我知道该起床,妈再给我两分钟。拉开了窗帘,怎么是下雨天……我讨厌下雨天,亲爱的你快出现,要不然我就告诉妈咪你偷牵我的手。我喜欢夏天,你穿背心的感觉,每天都想黏,都很甜……”

原本是首欢快甜美的歌,但我并没有用多甜润的声音去唱,而且仅唱了一遍,便干巴巴地停了下来,开始读出点歌纸上的句子。

“36号桌的夏已爵对裴牧牧小姐说:‘裴牧牧,总有一天我会把全世界的晴天娃娃都买下来给你,只要你开心,爱你的夏已爵。’”

我一字一句地将这句话从喉咙里逼出来,顿觉喉咙痛的要命。

有人腾地站了起来,是一只坐在座位上的裴凛蓝。我一惊,糟了,我忘记了他的存在。

果然,裴凛蓝愤怒地朝36号桌走去,将正依偎在夏已爵怀里幸福的不可救药的裴牧牧生生揪了起来。

他的眼光冰冷而锐利,愤怒的神情像火一般燃烧在眼里!

“啊!哥哥!”裴牧牧尖叫,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出现,“你怎么会来?”

“原来你的男朋友,是夏已爵,怪不得你不肯告诉我!”他一字一句地说,语调冰山一般寒冷,他的手几乎掐进裴牧牧的肉里。

“我,我……”

“啪!”清晰的巴掌声!裴凛蓝挥了她一巴掌!

“我不是个你说过这一切吗?你怎么可以去招惹他?”裴凛蓝大声喊道,那阵势几乎要吓死人。

他原本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那双苍穹蓝的眼眸也疯狂地喷着火,裴牧牧开始小声地哭了起来。

“即使爵很危险,我也要和他在一起……我喜欢他!我不怕惹祸上身!我就是要喜欢他!我爱夏已爵,我不相信你说的话!这是我的决定……”裴牧牧说的话让我不明所以,甚至很久之后,我才真正明白。

“裴牧牧,你如果还认我这个哥哥,你就离开他!”

“我不,”她突然停止了哭泣,条件反射般宣誓,“我死也要在夏已爵身边。”

她说,死也要在夏已爵身边。

曾经的曾经,这应该是我和夏已爵的诺言……

“你这个傻子!你忘记了吗?你以为夏已爵喜欢你吗?他不过是要报复我!你这个傻瓜!你被利用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无知的傻子!我不准你再说爱他,也不准你和他在一起!”他拚命地摇晃着裴牧牧。

“我不要!你骗我!爵没有利用我,他是真心对我的!你骗不了我!我不中你的花招!我要爱爵,我是也要和爵在一起!”裴牧牧停止了哭泣,紧紧地抱着夏已爵,毫不畏惧地望着裴凛蓝。

“听到了没有?你妹妹说,死也要和我在一起哦。”夏已爵冷冷地笑了,抱紧裴牧牧,毫无预兆地吻了下去。

呵——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小巧的裴牧牧仰着白皙的小脸,如痴如醉地享受着夏已爵的吻,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沉迷的神情。她像一只小玩偶,那么卑躬屈膝地甘愿被玩偶师操控——而那个神秘的玩偶师,就是夏已爵。

肮脏极了。

肮脏的要命。

我不可抑制地笑了出来,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酒吧那小小的舞台上,歌手突然停止了唱歌,在弱蓝色和昏黄色的流水型灯光中,不可抑制地妖娆浅笑。

我一遍又一遍地试图麻木自己,对自己说: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不在乎。这不过是他们的电影,我听不见,我看不见,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都与我无关,这是他们三个人的电影,我不过是一个局外人。局外人,仅此而已。

我感到疲倦,于是我打了个响指,接替我的歌手fred背着大大的吉他上台来。

坐在吧台上,我不要命地大口灌酒。不知过了多久,视线开始迷离起来,暧昧不定的明艳灯光照射进我的眼睛里,使我几乎睁不开眼。我机械地喝着酒杯里不知名的液体,一杯又一杯,快速得像在喝水,任由那股辛辣在我体内肆意逃窜。

胃部开始疯狂而不可抑制地疼痛起来。

我一下白了脸,扶着椅子站起来,才发现眼前的事物都有了重影。我忍着巨大的眩晕感和疼痛走向卫生间。

才到水池边,我便大吐特吐起来。

胃部的疼痛和脑部传来的晕眩使我几乎昏死过去,我扶着水池软弱无力地呕吐着,呕吐声在空荡的公共卫生间里显得极其清晰和恐怖。

吐完了,我勉强用水冲掉水池里的污秽,无力地靠着水池蹲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双手将我从地上抓了起来。

我软软得靠着那个人的怀里,却麻木得仿佛是悬空的。

我感觉到那双手轻轻佻起我的下巴,我睁大茫然的眼睛,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焦点。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渐渐的隐约看清眼前的人。

笑容残酷似冰,眼眸里带着强烈的蔑视的夏已爵。

“你来干吗?”我愤怒地喊叫,但实际上声音却软而轻得像一缕烟。

他用手狠狠地捏着我的下吧,将我拉到卫生间的镜子前。

视线逐渐清晰,夏已爵怀里带泪的少女——头发凌乱,皮肤潮红,眼神迷离,衣服因为刚才的呕吐而凌乱不堪,甚至露出了大半个肩膀。

我对镜子里的字毫无理由地笑了——

难看,真难看。

我在他怀里无望的笑,愈笑愈猖狂。

他愈加抬起了我的头,我脑袋无力地靠在他胸口。

他的声音清晰而冷冰:“向葵,你和姓裴的同居,在酒吧驻唱,还喝的醉烂如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脏?”

一字一句,狠狠地敲进我心房微小的罅隙里,一阵刺痛感。一阵冷意油然而生。

你现在有多脏

你现在,有多脏

那时将心脏拧得支离破碎的巨大麻木感。

麻木,麻木

我抬起头对妖媚的笑:“在脏,也与你无关”

他捏的我的下巴,漆黑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惊愕和失望。

就在这时,裴凛蓝走了过来。他抱住了我,示威般掰开夏已爵搭在我身上的手。

“你把她伤够了吗?夏已爵,你真可笑,爱一个人,却连信任都做不到。”裴凛蓝冷漠地说,抱起我离开。

午夜一两点的街道,路灯也疲倦黯淡了,青色达到旁粉色的花朵在树上大团大团地盛放,流下哀伤的泪滴,打在我的睫毛上。脆弱的睫毛承受不住如是的重量,泪水从睫隙掉落在我的脸上,愈我不知何时泛滥的泪水混在一起。

早已分不清是花朵的泪,还是自己的泪。

我大声地歌唱,声嘶力竭地歌唱,早已不惧怕暴露自己的狼狈愈脆弱。我的声音沙哑了,早已失去甜美愈柔弱,但我依旧一脸泪水的在街坊发泄着。

“向葵,你不能再唱了。”裴凛蓝扶着摇摇欲坠的我,“好了,这些事情我们以后再去想吧。”

“不!你不懂!”我发狂般捂住自己的脑袋,揉乱那些我爱惜无比的头发,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为什么一切都要重新来一遍?一次还不够吗?为什么一切都要重新来一遍?我不要我不要……”

“傻瓜,你越来越不能伪装自己了。”

“呜呜……不要在重来一遍……”

“好啊,回家吧?”

“不回家……呜呜,别离开我……”

“不会离开你,回家啦。”

“呜呜,不会去……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

(3)今日,晴。

放学的铃声又欢快地响起。最后一节是活动课,大家早已整理好书包,几乎在铃声响起的同时争先恐后地冲出教室。

因为前几日醉酒的缘故,我这几天头都是昏昏沉沉的,四肢也懒得动弹,再加上裴凛蓝被他的「皇后妈妈」千年等一回地召回了家,所以我并没有急着离开教室。

我将脑袋搁在课桌上,半迷糊半清晰地发着呆。

原本喧闹的教室此刻很沉寂,混混的风从半敞的窗子吹进来,带着还未散去的热意,吹过一排排整齐安静的桌椅。

空荡荡淡黄色的寂静。

「小桂圆」又连消失了好几天,菲菲照样没有理我,再加上我本不擅长和他人相处,因此这几天,我一直是形单影只地待在喧闹的氛围中——真不知道什么样的苦涩的感觉。

不知做了多久,待天空逐渐被石黄的色泽一层一层染深,待远方黑色翅膀的鸟群在我视线中完全消失后,我终于慢慢的起身下楼。

我被这「匡威」牌的包包,很慢很慢的走在寂静的校园中。

数目已然成了黯淡的绿,从罅隙挤进来的黄昏颜色,被切割陈不规则的斑点,投射在我崭新的白球鞋上。我盯着球鞋似乎凝固在斑点发证。

走出校门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宝马车鸣响了喇叭。

淡茶色的车窗摇了下来,是夏已醒温暖儒雅的脸。

「进来吧,等你好久了,你们老师放学很慢呀。」夏已醒柔声对我说。

「呃……你怎么来接我?」我惊讶。

「爵说你在朋友家玩并住在那里,但今天一定要带你回去……奈茶说很想见见你。」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地笑了,脸上露出了一抹喜悦,「我和她下月初就要结婚了。」

我乖巧的点了点头,打开车门,正欲进去,却看见夏已爵坐在里面,漫不经心的听着ipod,依旧是冷漠俊美得要命。

我愣了一下,最后还是坐了进去。

我们生疏而默契地将彼此距离拉的远远的。但是再怎么远,依旧能闻到他身上很淡的香气,轻盈而熟悉,柔和而神秘。

我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车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很尴尬。

「在朋友家过的好吗?」夏已醒问我。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怎么突然去朋友家住了?爵没有欺负你吧?」

「呃……怎么会?」我支吾道,望了一眼夏已爵,他依旧是一脸「与我无关」的表情。

夏已醒露出温和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们会相处的很好的。」

相处的很好……我不再说话,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浅浅地笑。

来到夏家,那里的空气一如既往地清新,被黄昏染罪的花朵在温吞的风中缓慢的摇曳,一个美丽的女子正站立在夏家门口,看到我们出现,立刻小跑过来。

她有一头浓密的卷发,睫毛硬而黑,有几分混血儿的感觉,笑容十分甜美,二十三四岁。

「你是向葵吧?我叫奈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奈茶热情地抱住了我,亲了亲我的面颊。

我受宠若般笑了,任由她像孩子似的拉着我又蹦又跳。

「向葵长得3好漂亮哦!向葵有男朋友吗?」

「没,没有。」

「啊,小爵也没有女朋友!那就把你许给小爵啦!」奈茶开心地将我的手放进夏已爵的手里。

我触电般一怔,想要将手从他的掌心里抽离,但是夏已爵突然紧紧将我的手拉住。

他骨节分明、血管清晰的手紧紧包裹着我的手,我的手在她掌心里像一朵绽放出清香四溢香气的花朵。

他望着我,神色恍惚而迷惘,彷佛我是匪夷所思的存在。

而后,他又不自然地松开我的手,迷惘的神色散去,头也不回地朝家门走去。

「奈茶,别玩了,他们还是小孩子呢。」夏已醒拍了拍奈茶的头,像在爱抚一直不乖的小动物。

「向葵和小爵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呢……」奈茶遗憾地撅着嘴,朝我暧昧的笑,「今天请你吃浪漫的烛光晚餐哦!」她一蹦一跳的走开了。

「哥哥的未婚妻好可爱呢。」我望着奈茶充满活力的身影忍不住笑了。

「是啊,很想一直一直都在她身边呢。」夏已醒也笑了,儒雅的脸上有名为幸福的神情蔓延。

「那么你和爵呢?」他突然转移了话题,清亮的眼眸里是若有所思的神情,「爵……很伤你的心吧?」

「呃……什么?」我不自然地微笑。

「不用瞒我,这点异样还是看的出来的……不是住在朋友家,是他把你气走了吧?」

我默不作声

「爵还是个孩子呢,鲁莽又任性,性格也很暴躁冲动,爱人的方式又那么偏激和霸气……如果他伤害了你,那么一定是他在害怕,不想暴露自己的恐慌愈脆弱,不敢过多的暴露就的爱,才会主动去攻击别人。」夏已醒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他,有一颗很敏感脆弱的心,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全副武装起来。你也是这样的孩子,爱得很辛苦吧?」

我垂下眼睑点点头,没有解释——因为在这么睿智、洞悉一切的夏已醒面前,实在没有什么好掩饰的。

「小时候没有做一个好哥哥,才会让他那么孤独,现在真的很后悔呢……让他受那么多伤、」

「伤?」

「快点进来吧!开饭咯!」奈茶的声音传了过来。

「先进去吧。」夏已醒说,我点点头,随他一起走进了家门。

法式的黑白复古留声机上,禁止的唱片重复旋转着,一圈又一圈地机械旋转,放出忧伤而年代久远的法语歌——《esisteinschneegefallen》,音符在犯贱里缓慢的堆砌。

灯全部关掉了,拉上了酒红色的窗帘,做工精致的金色烛台上白色蜡烛燃烧着明媚的火焰,带出一股淡淡的玫瑰精油芬芳。

奈茶像摆弄娃娃似的安排我坐到了夏已爵的身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开饭吧!」她高兴地说。

我慢慢地站起来,苍白着一张脸抱歉地对她笑:「奈奈姐姐,我胃不舒服,先上楼了。」没等她开口,我变离开餐桌,朝楼上走去。

不要靠近他,不要接触他。

会害怕,会受伤,会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为什么,离得再远,还是可以听到他轻细温暖的呼吸,还是可以听到他樱桃色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我就按身体慢慢的倾斜,仰卧在窗上,望着模糊不清的夜色发呆。

晚霞已经逝了,夜色画面那地从天边盖下来,将堆在苍穹中的愈多染成奇异的深蓝色,底部的云朵则没有被夜色大面积亲吻,还残存着黄昏的痕迹,因此呈现着浅薄的黄蓝相间的颜色。

肚子很饿,胃部有些疼痛,我用双手抵着胃,依旧固执地不肯下来。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一接通,裴凛蓝兴高采烈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我懒得将手机贴到耳边,便按了扬声器。

「向葵,你在家吗?」

「我在……夏家,已醒哥哥的未婚妻想见我,所以我就回来了。」

「这样啊……那你有没有想我啊?」他故作可爱的嚷嚷。

「没有啊!」我装傻。

裴凛蓝在电话那头受挫般大叫:「怎么可以这样?你说我不在你身边时,你会把每一秒的时候都用来想我的!」

「是你逼我发誓的耶,又不是我主动说的。」

他哇哇乱叫:「向葵,如果你这么不乖的话,下次我会扑过来亲你哦。」

我的脸微微红了:「不行!」

「那里说你想我。」

「我想你——很想、很想、很想很想你……」

我一连说了几个「很想」,他委屈的声音又变了个调,兴高采烈起来:「既然你这么想我的话……我就只亲你嘴唇好了。」

我笑的不可抑制,手一抖,手机从掌心里滑落下来。

我从窗户上翻下来,正欲去捡手机,才发现有人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

不用抬头,便可知道他是谁。

他不知站了多久,估计扬声以后裴凛蓝的声音也同样听得一清二楚……

「奈茶叫你下去。」

「哦,我不饿。」我冷漠地回答,转身背对他,手腕却被他紧紧拉住。

他几乎就按我抱在怀里,我的胸口愈他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异样的感触令我的脸开始发烧。

「放开我!」

他按住我的头,狠狠地吻下来。

我无法支撑他的重量,向后倒去,他也随着我重重地摔在地上,夏已爵压着我霸道地吻我的唇,舌头在我的口腔内横冲直撞,像如饥似渴的幼兽,轻轻地颤抖着,捕食着最后的猎物。

回忆在他吻我的那一剎那冲破闸门,充盈了整个脑袋。

ps:下文为小字。

「你给我滚出这个家……」

「裴牧牧,我要把全世界的晴天娃娃都买下来……」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脏……」ps:恢复大字

「放开我!」我大声地喊着,推开他的身体,摇晃着从地板上爬起来。

「是啊,我怎么可以亲吻圣女贞德的嘴唇呢?」他戏谑地托着我的下巴,笑容冰冷,「弄脏了可怎么办啊?」

我瞪着他,气的浑身发抖,但我依旧高傲地扬着头,不停地告诉自己:向葵,你是骄傲的!向葵,你是勇敢的!向葵,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认输。

「向葵,你怎么不说话了?还在想我吗?」

摔落在地上的手机传来裴凛蓝的声音,我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已经被夏已爵拾起,甩出来窗外,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银白色的弧线。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朝他吼道。

「向葵,我好恨你!」他背对着我,发泄般狠狠的超窗户捶去。

「刷啦」一声,玻璃窗居然被他击碎,无数透明的玻璃渣子朝我飞来!

回过神来的时候,玻璃碎渣已经片片扎进我的皮肤!

来不及尖叫,来不及逃跑,老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细微而尖锐的疼痛从脸上蔓延开来,蔓延开来,一阵又一阵地疼痛。

我伸出手摸了摸连,几篇玻璃渣子狠狠地刺进我的手心。

夏已爵瞪大眼睛,脸色苍白,我从他背后的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上缓慢渗出了血。

「你……就那么恨我吗?」我轻言细语,视线逐渐变透明。

他漆黑的眼眸里一闪而过柔软无助的神情,像孩子似的看着我。

在那一剎那,我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那一掌打得极其用力,我看到他左半边脸飞快地红肿起来,而我的手也持续地发麻,发疼。

「那,让你恨个够吧。」

我推开门,在夏已醒和奈茶惊讶的目光中飞快地跑走。

(5)

翌日,大雨。

毫无预兆的大雨,墨色的云朵被气流压得低低的,钝重的雨点迫不及待地从云隙里破空而出。紧接着,一道白色的闪电跨越天际,将天穹撕成两半。

裴凛蓝所在的教学楼离这里很远,而且刚刚我接到他的电话,班主任拖堂了,他等一会儿才能过来,因此我没有急着往下走,而是扶着走廊,看拿着花花绿绿伞的同学们在楼道里涌动。

缤纷而杂乱。

过了一会儿,放学的高峰期过去,走廊里顿时变得空落落的,偶尔有学生匆忙跑下楼,也只带起一阵寂静空洞的脚步声回响。

「向葵!」突然,背后响起一抹甜甜的声音。

我回头,一个女生披着一头很公主的长发,箍着草莓色圆点的发箍。

是裴牧牧。

「有事吗?」

「啊,没事。」裴牧牧故意用手轻抚着刘海,于是她手腕闪着银光华美异常的「xyj」三个英文字母便嵌入我的眼睛。

她很开心地笑,笑容里有一抹纯粹的炫耀和骄傲,「向葵,爵是我的了哦!我把他从你身边抢走了耶!你会不会很难过?」她得意地凑近我,像小狐狸一样打量我。

我冷笑了一声,背向她不去搭理。

「向葵,你说你很难过!」裴牧牧嚷嚷,眼睛里冒火,她摇着我,突然发脾气。

「你找死么你?」我烦躁地喊了一句,回瞪她,「闭上你的嘴!」

她的大眼睛因为愤怒而迅速盈满泪水:「你一定要说!说你难过!说你求饶!说你认输!」

「闭嘴!」

「我不管,你说你说你说!你抢走我的哥哥,别想再抢走我的爵!他是我的我的我的!」

我被她摇的头昏脑胀,好不容易挣脱开,我皱着眉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抢走你的夏已爵?」

「你的眼神告诉我的!你不要那么的志在必得!我讨厌你那么得意的眼神!你很骄傲吗?我不准你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