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童又说:“但家属闹啊,非说是主刀大夫的责任。又恰好是评职称的节骨眼上,只能先撸下来了。不过听说,患者术前情况稳定,手术成功的机率很高,结果……没准真是主刀的问题。”
“咱们院的脑外可是牛气的,不应该吧……”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这种事谁敢保证啊。”
俞火忍不住就要开腔,罗童话锋一转:“相比脑外,咱们科那位年轻漂亮的没评上倒是挺让人意外的。不是说男朋友才给医院投了资吗?”
又扯到她头上了!俞火眸色一沉。
周复新讥讽地一笑:“看来男朋友有钱也不行啊。”
我资历尚浅主动放弃评级,男朋友有钱还要被拿出来说事,也是没天理了!至于漂亮,这种出于嫉妒的肯定,俞火更不稀罕了。小姐姐我天生爆款,用你评价?她双手插在医生服的口袋里,忍着。
罗童又说:“听说前几天总往院长办公室跑,估计是为这事。”
周复新又是一笑:“那就再让男朋友投资啊,看管不管用。”
她之所以最近去了两趟院长办公室,是为了医院和大唐合作的事,老主任叫她一起为中医方面的合作内容提供意见的好吗?俞火听不下去了,她在这时扬声问:“管不管用的,你想知道?”
笑声瞬间收回去。
俞火几乎是挑战似地再度开口:“出来我告诉你们啊。”
没人应声,卫生间静得似乎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
俞火冷笑:“听你们聊得那么热血,还以为感兴趣呢。”等了两秒,她似乎还有点遗憾,“那算了。”再没别的话了。
半晌,卫生间里才有了动静,罗童和周复新轻手轻脚地出来,确定门口没人,最先挑起话题的罗童还不太服地压低声音说:“有个有钱的男朋友了不起呗,嚣张个什么劲啊。”
俞火却根本没走,她在这时轻飘飘地问:“罗姐这是说谁呢?”话音未落,人已经从走廊里现身,堵在门口,垂着眸,慢条斯理地修理着自己的指甲。
罗童和周复新被吓了一跳。原本还抱有侥幸心里,觉得毕竟没面对面,仅凭声音,俞火也拿她们没办法。可此刻……被抓现场的罗童只能赔笑:“小俞你说你,怎么一声不响地站在外面吓人呢?”
俞火抬眸,潦草地看她一眼,“我先前难道不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般的出场吗?怎么罗姐没听见?”她煞有介事地啧一声,“难怪我问了两声没人应。”
罗童脸都快绿了,周复新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却还不够。俞火的视线在两人面孔上扫过,她淡淡地问:“你们刚刚聊什么呢,什么评级,什么投资啊?”
罗童听见过俞火和老主任贫嘴,那时候只认为小丫头是逢迎讨好。此刻领教了俞火口条的厉害,她哪里还敢造次。尤其再想到俞火还有位有钱男朋友撑腰,根本不敢和她硬碰硬。罗童只能服软:“小俞你别误会,罗姐可没说你。”
俞火看着她瞬间变幻的脸色,嗤笑一声:“我可不会把别人的三观问题代入到自己身上。除非,”她把指甲刀揣进口袋,抬头直视她们,一字一句:“除非有人敢站出来,和我对刚。”
罗童和周复新理亏,一句话都不敢说。
俞火也懒得再计较她们对自己的非议,但针对左欲非的事,她不太客气地质问:“现下医患关系已经够紧张了,鉴定也还没有出来,你们就以道听途说妄加评价主刀,是忘了自己也是大夫吗?”
作者有话要说:【话唠小剧场 】
作者:“好吧,我承认柴宇是烟、雾、弹,中西医辩友才是CP。”
俞火:“昨天还死不承认!你倒是嘴硬啊!”
作者:“有个有钱的男朋友了不起呗?亲妈都敢怼了?”
--------
这章的100个红包左非非发吧,他都得逞了,你们说呢┗|`O′|┛ 嗷~~
第五十三章
渔火已归
文/沐清雨
俞火通过华主任了解了下左欲非那起手术的情况。那是一起颅内动脉瘤手术, 患者为48岁的男性, 动脉瘤直径大小为0.5CM, 出血的机会很大, 属于破裂的临界值。根据患者嗜睡, 意识模糊,轻微的灶性神经功能缺失的临床表现来划分, 属Ⅲ级颅内动脉瘤患者,手术的危险性不低。患者本身还有既往高血压病史十年, 入院后做心脏彩超,显示心脏搏动不规则,经由心内会诊, 确认心功能Ⅱ级。
麻醉成功后, 手术开始, 进行到第三十分钟时,监护仪上显示的生理参数突然出现异常,患者的血压先测不到了, 随即心跳也停止了。左欲非立即停止手术,给予心肺复苏,气管插管, 抢救了足足四十六分钟。于当天下午四点十六分宣布临床死亡。死亡原因考虑为肺栓塞或心搏骤停。
家属诉称患者的死亡与主刀医生的操作有直接关系,医院应该负全部责任。目前专家组正在对这件事进行调查, 院方医务科也正就此事进行调节。由于家属拒绝尸检,死因尚未最终确定。但就病例资料显示,诊疗过程是符合规范的。而事发后, 院方已第一时间对病例资料进行封存,完全杜绝了后补,伪造和修改病例情况的发生。
这分明是一起医患纠结,而不是医疗事故。
俞火把情况简明扼要地转达给了赤小豆,最后她说:“现在对他来说,头等大事是处理好这起医患纠纷。你们的事,先放一放。”
赤小豆回复她:“我马上到医院了。”
俞火一笑,“我就知道,我家豆子最大气。”
赤小豆也笑:“怎么的也不能输给九姐不是?”随后直奔左欲非办公室。
尽管没拉条幅,没送花圈那样闹,但患者家属却都堵在外科办公室。他们虽不妨碍医护人员工作,却针对左欲非,非让他给个说法。左欲非的压力,可想而止。
院方为避免冲突,原本有意让左欲非休息几天。可他不肯。尽管在这起纠纷未处理好之前,他不能上手术台,还有患者因此事提出换主治医,他还是坚持每天到医院来。不上台,不查房,也有很多事情要做,他没让自己闲下来。
俞火过来时,左欲非恰好刚从办公室出来,他拽赤小豆的手,看样子是要阻止她与家属碰面。可他一出现,家属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还有骂他“杀人凶手”的。
左欲非神色淡冷,表面看对此置若罔闻。
赤小豆边和他较着劲,边踩着高跟鞋,一脸倔强地质问围在办公室门口的家属:“专家组已经在对这件事进行调查和调节,你们这样堵在这,是在给医生施压,给院方施压吗?在患者进手术室之前,医生难道没有和你们沟通手术的危险性吗?你们失去了家人,你们的哀痛,我理解,但在责任未明前,把这份哀痛转嫁到医生身上,否定他的医术,否定医生的价值,你们觉得很有道理是吗?”
俞火挤过人群,站到近前,注意观察左欲非的表现。
他右手扣住赤小豆的手腕,左手紧握成拳,似乎是因为激动,也或许是由于气愤,手微微颤抖。
赤小豆任由左欲非纂着自己手腕,她扫视众人:“你们怎么不想一想,他曾成功完成近千台手术?怎么不考虑一下他收治你们家属时,给予患者的救治?”话至此,她提高了声音:“不同意尸检的是你们,不接受调节的也是你们。你们现在围在这要的到底是说法,还是赔偿,大家心知肚明的好吗?”
故不其然,此话一出,家属们立即闹起来。见他们要一拥而上,左欲非的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前,把赤小豆往身后拉。与此同时,俞火叫来的保安也到了,及时制止了家属,场面很快被控制住。
等家属被院方劝退,左欲非气的直在办公室里转圈:“这是我和医院的事,和你有关系吗?你跑过来凑什么热闹?是,你伶牙俐齿,我辩不过你。但那些家属激动起来,管你是谁,万一伤到你,白吃亏的你不知道吗?”
赤小豆被他骂的火起,张嘴回敬道:“你是手术做多了脑子傻了吗?这种敏感时期,不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还跑来上班?不颁个爱岗敬业奖给你,都对不起你这份傻缺!”
“你!”左谷非用手指她,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我什么啊?”
“……我不和你说。”
赤小豆也不和他说了,摔门出了办公室。
“喛……”左欲非明明是想留她的,俞火见他手都伸出去了,却硬生生收回。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本来嘛,真正喝醉的人,是乱不起来的。而他们居然……所以这两个人啊,分明是对彼此有情,又喝多了点,才借着酒劲直接打了个全垒。否则管你有病没病的,和我有什么关系,赤小豆大可以不来淌这趟混水,更不会替左欲非出头,和家属正面磕。没错,她们两闺蜜和人吵架还没输过,但她们又没病,不是见谁都吵的好吗?
左欲非的表现也很明显,他自始至终都没放开赤小豆的手,而在意识到危险时,第一反应也是护她,刚刚的斥责也都是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考虑。
既然如此,俞火就放心了。等了几分钟,见左欲非情绪平复下来,她一句话也没说,也要走。
左欲非忽然说:“谢谢你俞火。”
俞火挑眉:“要是你指我叫保安来这件事,那就不用谢了,我是怕她吃亏。”
左欲非沉默了几秒,“我是谢你……把她叫过来。阿唐和你说了是吧?其实我……”他扒了扒头发:“我没想把责任推给酒精,我给她打电话她不接,我又不知道她在哪工作,家住哪里,我本想那天完成那台手术去问你,结果……”他说不下去了,有些颓然地叹了口气。
“依我对她的了解,她之所以不接你电话,应该是怕听到你说,你会对她负责。”俞火看着他:“我们都是学医的,深知酩酊大醉后脑子没有自我意识,身体细胞更没有动力干别的。真发生什么,也只是五分醉意五分清醒。”回想那晚和邢唐的情况,她说:“我只信酒能壮胆。”
左谷非抬头看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俞火给他的建议是:“抛开责任去考虑和她的关系。想好了,再找她。”临走前她又说:“你是医生,讳疾忌医的道理不用我给你讲吧。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除了医院,我们有很多地方可以进行学术交流。抛开同事的关系,我还是你兄弟的女朋友。”
她这样说,是担心左欲非不愿意去她诊室。毕竟,他连邢唐都瞒着。俞火以为他会考虑两天,结果她手才搭上门把手,就听他说:“能做的检查我都做了,包括脑部核磁,没查出任何问题。”
俞火默了两秒,折返回来。
左欲非把手递给她。
俞火把了他两手的脉,“从脉向看,你只是有点神经衰弱。”
左欲非并不觉意外,他点点头。
俞火又说:“但就是莫名其妙手抖,时而肌肉痉挛是吗?”
左欲非倏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俞火没急着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和他确认:“有时候你做完手术,手会突然出现像抽筋似的手应,但很快又好了。你以为是太累导致的,是吗?”
左欲非眼眸微沉,显然是被说中了。
俞火继续:“但你是外科大夫,你知道这种情况一旦在手术过程中发生,会很危险。所以你才做了全身检查。是吧?”
全中。左欲非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俞火微微一笑:“不用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没那么神。只是七年前,我出现过和你一样的症状。你发病做不了手术,我发病号不了脉,我们也算同病相连吧。”深呼吸了两次,她才说:“那年我奶奶去世了,我受了打击,诱发了这个病。你呢,为了什么?”
左欲非皱眉思考了片刻,神色依旧是茫然的。
“不知道?”俞火啧一声:“你太大意了。”
“你还没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左欲非问:“这是什么病?”
“你和小豆第一次争辩中西医时,我看见你的手出现了抽筋似的反应。当时我没太在意。昨晚你和邢唐说拿不稳手术刀,我也不确定。直到刚刚,你出现了同样的情况。”俞火继续:“我判断你得的是隐源性癫痫。”
“癫痫?”左欲非几乎是立即否认:“不可能。我们家没有癫痫病史。”
“不是说没有遗传病史,就不会得癫痫。你做过脑部核磁,排除了脑损伤,颅脑其他疾病,那么环境因素呢?精神刺激也是癫痫发病的诱因之一。不是吗?”俞火看着他:“在中医来讲,癫痫分为,癫和痫两种症状。羊癫疯是癫。抖,抽搐是痫。所以确切地说,你得的是痫病。”
“诱发这个病,肯定有个前提,例如像我一样,情感方面受到了打击,而你有可能是职称评级失败。当然了,你肯定不是因为这个。毕竟在此之前你已经有症状了。那么精神过度的紧张,疲劳呢,也是可能会触发痫病的。西医把癫痫归属脑神经疾病。中医则认为这是心病。”
“反正这起医患纠纷调节需要时间,不如你趁机休息,找病因。找到了,不药而愈。”俞火朝门外扬扬下巴:“除了我,你身边还有位学过中医的人。反正你这病既不用吃药,也不需要施针,不如让她来。就算治不好,也肯定治不坏嘛。”
从左欲非办公室出来,俞火对门外站着的赤小豆说:“带他去做过山车,精神紧张之下再发一次病,他就信我了。”
赤小豆已经把刚刚他们两人的对话都听见了,她闻言满脸嫌弃:“你是大夫,你怎么不给他治?”
“我还要和我家邢总谈恋爱呢,哪有空天天陪他找病因?再说了,你们那场辩论不是还没结果吗?用事实秒杀他,让他知道,他们那么先进的西医都查不出来的病,我们中医连药都不开就能治好。”
赤小豆被她得意的样子逗笑:“死样!谈你的恋爱去吧。”
左欲非在这时换了衣服出来了,见赤小豆并没有走,他眼睛亮了,神色却透出几分尴尬:“那个……一起吃晚饭?”
赤小豆的脸腾地就红了,“谁要跟你一起吃饭?”话落,踩着高跟鞋走了。
俞火给他递眼色,意思是:追呀,愣着干啥?
左欲非紧随其后。
到了医院门口,走在前面的赤小豆忽然止步。左欲非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他们科王大夫的未婚夫迎面而来。
想到王大夫那张结婚请柬,左欲非瞬间明白她这是遇见前男友了。连一秒的犹豫都没有,他快步上前,在前男友先生开口前,手臂一伸,揽住赤小豆肩膀,温柔地问:“一会想吃什么?”
前男友先生显然听见了他的话,又或者是见两人姿态亲昵,不好意思再走近,他脚步一顿。
赤小豆瞥了眼面前那张很帅但也很欠打的脸,笑起来:“听你的啊,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左欲非偏头亲了她侧脸一下:“真乖。”与前男友擦肩而过后,他才低声说:“皮笑肉不笑,真假!”
赤小豆咬牙:“再不把手拿开,看我怎么剁了它!”
等邢唐知道这件事,他说:“你那是让赤小豆陪他找病因吗,你是想搓合他们吧。”
俞火却抱着他胳膊撒娇:“我才不要为了陪别的男人找病因,忽略我男朋友呢。我男朋友可是大款,我又不差他那点诊金。”
“我尝尝是不是吃糖了,嘴这么甜。”邢唐低头亲她。
俞火乖乖的任他予取予求。
满足过后,邢唐笑问她:“这是安慰我被左欲非弯道超车的挫败吗?”
俞火主动凑过去亲他嘴角:“我这是回应你热烈的爱。”
邢唐很吃她这一套,一脸享受。但他担心:“赤小豆能行吗?”
俞火给她吃定心丸:“我和小豆商量好了,随时保持沟通。”
“那就好。”邢唐表扬道:“相比徐骄阳,你更有作媒的潜力。”
“我可比骄阳靠谱。”俞火向他吐槽:“你是不知道她介绍小豆和柴宇时有多随意。不过也多亏她的随意了,否则小豆他们这对中西医辩友也没什么后续了。总觉得,他们其实更配。况且他俩车都开了,哪有中途下去的道理?”
邢唐微眯眼睛:“开了车,就不能下车了?”
俞火琢磨了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她伸手打他:“邢总你在想什么啊?”
“我在想,”邢唐一把拉过她,把她抱坐在腿上:“我的腰都好了,是不是也能开车了。”边说边咬俞火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话唠小剧场】
作者:“怎么觉得中西医辩友这样的开始更有意思呢?”
赤小豆:“别找理由了,你就是对副CP没耐心,才一笔带过。”
作者:“……要不咱们仔细回忆下你和非非那一晚?”
赤小豆:“……我错了亲妈!”
左欲非:“不,你没错。亲妈,这个可以有。”
邢唐:“到底谁是男主角?!”
---------
大款说不开车他不发红包,非非也说不回忆那晚他也不发红包,所以,我来┗|`O′|┛ 嗷~~10个字以上的留言,全有红包。亲妈不怂!
-------
今天白天还有一整天的培训,晚上还有个重要饭局。回家应该会晚,可能码不了字。最近熬夜狠了心脏不舒服。明天暂时请个假。但我会争取给你们个惊喜。只是,即便有惊喜,也得是明晚,大家别急。先以请假论。么么哒
感谢投雷和送营养液的小可爱,爱你们。
第五十四章
渔火已归
文/沐清雨
经过为期一周的调查, 根据医患双方提交的材料、陈述、答辩及提问, 专家组综合分析认为, 患者在住院及手术期间, 医院救治及时全面, 符合诊疗常规,不存在医疗过失。主刀左欲非全力施救, 亦尽了身为医生的职责。患者抢救无效死亡,与医疗行为无关。
精神科主任, 心理学家桑桎对左欲非进行了心理辅导,以确保他并没有留下心理创伤。通过心理评估后,院方恢复了左欲非的工作。但他依然因此错过了职称评级, 与副主任医师失之交臂。而他因正视自己的病, 没有马上上手术台。
患方却不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们情绪极为激动, 竟然砸扁了左欲非的车前盖,连挡风玻璃也给砸碎了。如果不是柴宇正好送赤小豆到医院来找俞火,恰好赶上患方围堵了同样值夜班的左欲非, 他险些被患方打了。最后还是柴宇亮出了警察身份,劝走了患方。
赤小豆气坏了。最近她陪左欲非找病因才知道,过去两年他并没有发病过, 而他因为担心拿不稳手术刀,平时其实是很自律和谨慎的, 根本不可能影响工作。要不是出了这次纠纷,他既不会错过评级,或者还一辈子都不会发病。
她骂了左欲非几句后, 有心追上去再骂患方一顿,被柴宇拦住。他说:“医院不是有调解委员会么,让他们去处理。你这样冲上去,只会激化矛盾,于解决事情一点帮助都没有。”
赤小豆气的肝疼:“他们要是肯接受调解就不会这样了。你刚刚也看见了,他们居然让个年近八十的老太太打前锋,明摆着是有预谋的。吃定了院方拿个老太太没撤!”她说着撸袖子,“让我去撕了他们!”
柴宇把她拽回来,“姑奶奶,这不是你的养生馆,你是馆长你说了算。这是医院,他是大夫,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为他考虑考虑好吗?”
左欲非从办公室追出来,恰好看见柴宇拽着赤小豆的手,听见她说:“你说的有道理,听你的。”
柴宇松开手,问她:“需要我等你吗?”
“不用了。”赤小豆瞥了眸色很沉的左欲非一眼,“一会我去找俞小九。”
柴宇点头:“那行,你自己小心。”
左欲非在这时就刚刚他为自己解围的事向他郑重道谢。
柴宇无所谓地说:“举手之劳。”然后屈指敲了赤小豆脑门一下:“遇事别那么冲动。我走了。”然后朝左欲非一颔首,转身走人。
等柴宇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左欲非一把把赤小豆扯进了办公室。
赤小豆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嗷了一声。
拐角处的柴宇五官敏锐,把她那一声叫听了个清清楚楚,走进电梯时,他失笑。
本以为这起医患纠纷还会持续一段时间。结果转机居然就出现在那个左欲非值班的晚上。当时柴宇走后,左欲非把赤小豆拉进了他办公室,咬牙切齿地说:“怎么,这么快就有新欢了?还是个警察。赤小豆,你可以啊!”
赤小豆两手都被他控着,她边挣扎边不示弱地回敬:“我当然可以了!你以为小姐姐我没人要是吧?左欲非我告诉你,老娘睡你就图一乐,别指望我对你负责。”
“你这个女人真的是……”左欲非被她气疯了,话还没说完已经把她抵在门上,直接吻了下来,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赤小豆当然不肯乖乖就范,毫不犹豫地张嘴咬了他一口。
血腥味顿时涌上来,左欲非却不管不顾,一只手把她两手控住,一手捏住她下巴,继续吻她。
赤小豆用力挣扎。
左欲非死活不松手,更不肯松口。
两人撕扯间,有人在门外急喊:“欲非,有急诊!”
听出是同事的声音,左欲非动作一顿。
赤小豆趁机挣脱,一脚踢出去。
左欲非险些被踢中要害,他低喝:“你疯啦,想让我断子绝孙啊?”
赤小豆抬手就要扇过来。
左欲非在半空中截住她手腕:“还要打我?”他忍了半秒,又忽然笑了:“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话音未落,他一低头,快速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下。
赤小豆反击前,他已松手,拉开了办公室的门,问外面的同事:“怎么回事?”
同事看见他一怔,“你的嘴……”
左欲非抬手抹了下嘴角,看到指腹上的点点血迹,“没事。”然后又说:“先说说患者的情况。”
同事才说:“120送来的患者,突发脑出血,不马上手术,可能会成为植物人。但家属在外地,没人给他签字……”
左欲非脚步更快了,他冷静地说:“马上准备手术。”
“可万一……”同事迟疑。
“启动应急处置方案。”左欲非斩钉截铁:“出了问题,责任我担。”
所谓应急处置方案,是针对抢救危重患者,在无家属签字情况下,实施的医疗措施。而紧急处置权既是医生的权力,也是医生的义务。遇到这种紧急情况,医生应该也必须采取对应的“先抢救”措施。
问题是,抢救过来倒是皆大欢喜,万一没抢救过来,患方往往会把责任推给院方,或是医生身上。尽管法律明确规定,只要在诊疗过程中无失职、不当行业或医疗事故,抢救的后果无须医生个人承担。医生们还是被医闹们吓怕了,以至于在实际操作过程中,还是会有医生有种种顾虑,或是不自信,不敢使用紧急处置权。
左欲非却在自身的医患纠纷还没得到妥善处理时,果断处置,把患者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术后,患者转危为安。家属从外地赶来,无以表达感激之情,非要给他跪下,惊得左欲非也要跪对方了。最后,家属送了一面大大的锦旗,赞颂左欲非的仁心仁术。
院方也给予了左欲非表扬,陈院长更针对职称评级之事亲自安慰了这位年轻的外科大夫一番。调解委员会趁热打铁,给此前纠纷患方亲友中最有威望的死者弟弟摆事实,讲法律,讲清了医院无责任的事实和道理,经由他做通了其他家属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