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骄阳哼一声:“看我心情。”
邢唐却非要她一个明确的回答:“第一,强拆这事不必用我的绯闻来压;第二,我不想因为一条不实传闻被误会,你懂我的意思吗?”
“误会?谁误会你?不会是你有女朋友了吧?”
“名份还没定。所以,求成全。”
意外的同时,徐骄阳更加好奇:“哪路仙人啊,能让你个和尚罗汉还俗?!不是,那我还想给你介绍一个呢,我那个咋办啊?我和你说,那可是个人美心善还有金手指的小仙女!”
“你那个……给我留着。”邢唐暂时还不想让她知道,故而有所保留:“等这事处理完,请你吃饭。”
随后又打给俞火,有意提前备个案。尽管她和徐骄阳很熟,也清楚他和徐骄阳的关系,但他目前作为她的追求者,却和别人传绯闻,让她知道,必定会扣分。
再扣就负了。邢唐想着,拨俞火号码。
通了,却没人接。
再打,还是一样。
不会已经看到网上的消息了吧。
邢唐头疼。
结果没多久她就回过来了,问他:“干嘛?不是说了嘛明天拆线。”
邢唐绷紧的神经骤然一松,他问:“吃饭了吗?”
上午十点……俞火反问:“哪顿?”
邢唐噎了一下,“你在哪家医院上班,我中午过去接你,一起吃个饭。”
俞火一口拒绝:“无功不受绿。”
“感谢你帮我换药。”
“那可以直接付费,微信转账就行。”
“……标准呢?”
她随口说:“你看着办。”又说:“没别的事我先挂了,还在查房。”
邢唐抢在她挂断前说:“昨晚我送徐骄阳回家被拍了,上了头条,你知道这事就行。“
那边明显停顿了一下,不悦地说:“不用和我报备。”然后挂断。
原本都还算是在计划之内,结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她重逢了,而面对她明显的抗拒,本来是可以直接进攻的。但此时显然时机不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正被媒体关注,邢唐不想把俞火牵扯进来。
邢唐站在落地窗前,居高临下地俯瞰满城风景,只想速战速决。
当天下午,邢业再次打电话来,语气比上次更重,“是不是我邢业要见儿子,还得和你秘书预约啊邢总?!”
无论如何那都是自己的父亲。而项目遇到这么大的阻碍,他过问几句也属正常。况且,也适时要给那位郑总一些警告了。邢唐用平静的语气说:“我晚上过去。”
傍晚时分,柴宇来了趟大唐,把一份资料交给邢唐。他说:“邢哥,我们组长说了:如果你不打算追究,她替木家村那几位受伤的村民追究。”
那是她母亲。即便抛弃了她,也是骨肉相连。与其她去追究……
邢唐终是接过那份资料:“还是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话唠小剧场】
邢唐:“亲妈,我想辞演。”
“啥?”还是第一次有人提出这种要求,作者有点傻眼,“你不当男主了?”
邢唐:“……关于上章的梦,大家都笑我。我……面子上过不去。”
作者缓了口气:“那我不也是为了弥补你那七年的遗憾嘛?”
邢唐:“你拉倒吧,你就是故意不给我糖吃。反正,两章之内,不真的发糖,我坚决辞演!”
作者一拍桌子:“你当我是好得罪的是吧?阿砺,准备被扶正。”
阿砺啪地一个立正:“时刻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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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渔火已归
文/沐清雨
邢唐还没接管大唐时, 即便做不到每周回江湾别墅一次, 一个月至少也会回来一趟。那个时候邢政还在。他那个可爱的弟弟总会找各种理由叫他回去吃饭。像是不知道他和郑雪君的关系有多紧张似的, 找话题和他聊天。而每次郑雪君提及让邢政弃医从商, 他总是说:“我拿手术刀是救人, 拿签名笔的话对大唐未必是好事。况且,大唐有大哥啊。”
以前, 邢唐从来没细想,邢政为什么对医学那么执着。小的时候, 他并未表现出对医学的兴趣。直到他临终时说:“哥,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地想学医。太枯燥了,要背要记的东西又多, 好累。可我不想接受她的安排进大唐, 我就想要不就多读几年书吧, 本科、硕士、博士,再来个规培,等我走上救死扶伤的岗位, 你早是大唐总裁了。那个时候如果她还逼我,我再去投靠你。”他笑的憨厚:“你说我是不是挺聪明的。”
那个看似单纯天真的弟弟,其实活的比谁都通透明白。他一直用自己的方式维护那个家表面的平静。他以为, 只要他不进大唐,自己的母亲就不会和继子争权、翻脸。那样, 在公司,在父亲面前,他们还可以是合谐的一家人。
这种平静确实也维持了很多年。直到邢唐升任副总, 成为小邢总,郑雪君终于有了危机感。或许那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大唐其实不姓邢,而是姓唐。那个邢业从不提及的亡妻,那个给予邢唐骨血的女人,是姓唐的。而邢业对邢唐的扶持和器重,超越了他们并不融洽的父子关系。她深感威胁。
却已经晚了。
如徐骄阳所说,邢唐已经不是从前势单力薄的小邢总了,他用成绩单让那些原本不服气的老臣闭了嘴,他还有自创自营的子公司辅助,甚至是萧氏那个萧熠,他昔日的情敌,她郑雪君的女婿,都在不惜余力的帮他。郑雪君再想动他,或许只能选择像上次那样采取买凶暗袭的卑劣手段了。尤其邢唐还拿到了她亏空的实据,邢业不再信任她,收回了她的财政大权。如果不是邢政得了白血病,如果不是他临终前替她向邢唐求情,牢房早已成为她的归宿。
邢政葬礼那天,郑雪君哭得昏了过去。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承受不了丧子之痛,包括邢业。唯有邢唐、徐骄阳,还有赫饶知道,她是在哭自己,失去了争权的筹码。
可都这样了,她依然不安份。
也可能就因为已经都这样了,她再无所顾及。
邢唐站在外面吸完一根烟,才走进那个自大学时起就搬出去的家。
似乎每次回来,都要做很久的心里建设。都要重新思考,如何面对自己那位父亲。
邢唐进门时,邢业正在客厅和自己下棋。
视线在父亲鼻梁上架着的花镜上停顿一秒,邢唐在他对面坐下。
邢业也没抬头,视线依旧在棋盘上,右手则轻轻一抬。
邢唐倾身上前,看了眼棋局,拿起一枚卒子,走了第一步。
两人对着窗外一轮孤月,无声对弈。
直到邢业的帅被将到避无可避,退无可退,他沉沉地叹口气,摘下了眼镜。
邢唐给他续了杯茶。
邢业端起来喝了一口,也不知是嫌烫还是嫌凉了,只抿了一小口,就把杯子重重放下,杯座和桌面磕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邢唐不动声色地喝完自己那杯茶后,把茶杯放回原位,抬头看向他。
邢业终于发难:“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就打算这么一意孤行地干下去了?”
邢唐神色不动,“这是董事会上通过决议的项目,不是我一意孤行。至于过程如何,我作为项目总负责人,不必每天向股东和董事交代。而项目启动前,我们也交流过,这件事我亲自过问,出了问题,责,我来负。军令状摆在那,我不明白您何来的一意孤行之说?”
邢业显然对他的回答不满意,嗓音提高了些:“你负责?大唐的声誉受损,这个责,你负得起吗?你怎么负?引咎辞职?你可以不做总裁了,公司以后怎么办?那是我几十年的心血!”
“引咎辞职?我?”邢唐对此感到不可思议,“对于一家年纳税额近百亿的企业,一个木家村的养老项目,一个小小的拆迁问题,会逼得总裁引咎辞职?我的邢总,您低估我的能力没关系,但您是不是太高估一个恶意栽赃的强拆事件了?”
邢业定定地盯着他,像是认为他嘴硬不服输似的:“恶意栽赃?谁会恶意栽赃大唐,栽赃你?一个补偿协议都签不下来,用得着谁去栽赃?难道不是你自己沉不住气,和村民发生了冲突,气极之下做出那种糊涂事,以此给那些村民一个警告吗?”
“我气极?我做糊涂事?”想到连那么抵触自己的俞火,都相信强拆的事不是他授意的,而面前这位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却完全不了解自己,邢唐的声音里没了感情:“从我十八岁踏进大唐开始实习,我没有一天不是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生怕行将踏错一步,让自己落入别人特意为我布下的陷井,致使我的人生走入另一个分叉路。直至今天,成为邢总,我也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和懈怠。所以您记着,糊涂事与我,沾不上边。”
他回头看了眼楼上,嘴角隐现嘲讽:“或者,您应该和楼上那位探讨一下,如今的邢唐,到底会不会被一起强拆事件扳倒。而她和我站到对立面,胜算又有多少?”
邢业听懂了他的话里有话:“你的意思是,是你郑阿姨做的?”不可置信的语气。
“有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我空口白牙地说,她无论如何不会承认。我只好劳烦一下赫饶,请她调动特警力量,好好地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谁在和大唐做对。依赫饶和她的母亲关系,总不至于故意冤枉了她吧?事关大唐,即便我不计较,那些股东和董事,会善罢甘休吗?”言语间,他把那份带回来的资料推至邢业面前:“这件事拿到台面上来,会引起多大的风波,我们都清楚。说到底,她指使别人拆,等同于我在拆!无论如何,这盆脏水,都是要扣到大唐头上了。这层关系,您应该理得清。您说,让我怎么给木家村的村民,给公众一个交代?”
郑雪君是邢夫人。若真是她指使……
可邢业不相信郑雪君会如此拎不清:“不可能是雪君做的。她病成那个样子……”
邢唐一笑:“她确实是病了。还是心病,她若不想好,您请再好的大夫,也是徒劳。”
邢业却拒绝再谈这件事,反手把几份报纸甩在邢唐面前,“她失去了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可能不病?我不要求你体谅她,可你现在和弟弟的女朋友搞在一起,是不是也病了?”
邢唐却坚持先说项目:“关于康养小镇,阻碍确实有,但全在我预料之中,除了强拆!而强拆这起恶劣事件,我不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您不相信,她不承认,没问题,我们就交给警方。若最终警方来请郑总去协助调查,身为继子,我可以给她请国内最好的律师。但作为大唐总裁,我会要求集团的律师团队,不惜代价,赢得这场官司。至于您那位邢夫人为大唐带来的不良影响,我来补救。这样,您还有什么说的吗?”
邢业没想到他会如此强硬 ,抬手打翻了茶杯,厉声斥责:“说到底她都是你的长辈!”
邢唐眸色沉下来,声音愈发地冷:“长辈就可以肆意妄为,草菅人命吗?长辈做错了事,就不必承担责任吗?长辈凭什么有特权?长辈怎么了?!”
邢业胸口剧烈起伏,他捂着胸口:“我还活着呢,你就这样……”
“这话您不该对我说。”邢唐抬手指向楼上:“她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有考虑过您吗?她有当您活着吗?”
“啪”地一声,一个巴掌重重地落在邢唐脸上。力道之大,打得他顿时偏过脸去。
从小到大,这是邢唐第一次挨邢业的打。三十一岁的大唐总裁,因为继母,被父亲打耳光。这种笑话,也只有他们邢家才闹得出来。而邢唐明明可以躲开的,但他没有。
邢唐闭了闭眼,再抬起头时,他眼中戾气四溢:“至于徐骄阳,别人不明就里,凭几张偷拍的照片认定我和她有染没关系,你不知道我这一年为什么和她走那么近吗?阿政有多不放心她,我就得有多上心地看着她!而且,从前你们不是都不承认她是阿政的女朋友吗?您还任由那位邢夫人折散他们,禁阿政的足。怎么现在阿政不在了,又来干涉我和她的交往?别说我和她之间不存在任何超越朋友的关系,即便是有,她情我愿,谁又拦得了?媒体?!外人?!还是您?!我邢唐喜欢谁,要娶谁,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邢业被堵得哑口无言,他指着邢唐,像是在说“你这个不孝子”,可他心里再明白不过,邢唐说的没错。可就因为邢唐的话太过诛心,他想到自己的那位邢夫人,再想到去世的次子,也是心力交瘁。
尽管父子间并不亲密,邢唐也从未和他说过如此重的话。见他颓唐地跌坐在沙发上,邢唐不忍心,也无力再继续这场谈话,转身要走。
邢业苍老的声音在这时从他背后传来,“我不想再像当年那样,直到人没了,再去后悔,后悔没有相信她,后悔没有好好照顾她。阿唐,我只是想弥补。”
邢唐身体一僵,胸臆间的钝痛瞬间袭来。他转过身来,眼睛已是血红:“弥补?用对我母亲的亏欠,去弥补一个抛夫弃女的郑雪君?她不配!”
邢业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郑雪君在这个时候下楼来,她头发蓬乱地冲到邢唐面前,以带着哭腔的声音哀求:“你还我阿政,还我阿政!你把阿政还给我,让我去死!让我去啊……”俨然一副神智不清的样子。
邢唐甩开她的手,面色冷若冰霜:“这些话你留着和警方去说吧。”
郑雪君失心疯一样砸东西,哭喊着邢政的名字。
自从邢政去世,她的情绪一直不稳定。护理试图拉住她,邢业也上前来要劝她。可她停不下来,推搡着,叫喊着,暗骂邢唐害死了邢政。一时间,江湾别墅陷入混乱。
邢唐觉得讽刺极了,他不想理会,更不想再多说半句。可就在他准备离开时,郑雪君几近疯狂地挣脱了护理,更是用尽浑身力气一把推开邢业。
眼看着父亲顺着她手上的力道直直向后跌去,邢唐疾步冲过去,一把拉住邢业。
邢业才没摔到地上的花瓶碎片之中,借着儿子的手劲跌坐进沙发里,而邢唐则受惯性趋势没能站稳,后腰猛地撞在斗柜的棱角处。一股钻心的痛袭来,他额头瞬间沁出细汗。
郑雪君还在发疯,又跑过来两名护理才把她控住。
邢唐强忍着腰痛,如山般站在她面前,一字一句:“不要以为,装疯就能逃避罪责。”
也不知道郑雪君听懂了没有,她还想挣扎,护理及时给她注射了镇定。
从江湾别墅出来,邢唐浑身无力。他靠在车前,吸了好半天的烟,才扶着腰动作缓慢地上车。回到繁华里时,俞火窗前漆黑一片,昭示她已经休息。他都走到自家楼下了,忽然折返回去。
俞火被敲门声吵醒。她起来,站在玄关处,透过猫眼看向外面。
邢唐听到里面的脚步声,退后两步,便于她看清自己。
半晌,俞火才开门。目光在他扯松的领带上停留一秒,她抬眸:“都这么晚了你……”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邢唐突然上前,把她扣进怀里搂住。
和在邢外婆病房门口跌进他怀里的情形不同,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地拥抱着她,俞火甚至能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而他的身体明明是暖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俞火居然觉得这一刻的他,又冷又脆弱。在僵了一瞬后,她手才要动,就听他哑着嗓子说:“别动,让我抱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话唠小剧场】
邢唐:“这回不用辞演了,我可以直接下线了。”
作者:“怎么呢?”
邢唐:“腰都快撞断了吧?还能扛起男主大旗了吗?亲妈,你够狠!”
作者:“……我狠不狠的,你早晚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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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渔火已归
文/沐清雨
那个所谓的家, 经过这一夜, 他或许再提不起勇气回去。直到这一刻, 邢唐才意识到, 原来过去那些年, 都是那个他不太愿意亲近的弟弟在温暖自己。
邢业一直都是那样的,要么冷淡, 要么苛责,面对他和郑雪君的不睦, 或装糊涂,或保持中立。至于郑雪君,从来就没有身为长辈的样子。邢唐都以为自己早习惯了这些, 不会难过, 更不会有挫败感。反正, 无论是做事,还是口舌之争,郑雪君从来不是对手。而她, 其实不敢和他正面磕,因为她要在丈夫面前扮演慈爱的继母。直到邢唐羽翼丰满,先翻了脸。
却在最后关头收手。
为了邢政, 也为了……邢业。
警告她一下就好,只要她适时收手, 他可以不追究。哪怕如赫饶所言,她不止一次对他下手,想要他的命, 一了白了,邢唐统统忍了。
可他外表再坚强,也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那次他的车被人安装了炸弹,险些车毁人亡;前几天他遇袭,受了刀伤。身边的人都在替他不平,邢业却没过问一句。说完全不在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在江湾别墅那一番对峙,邢唐也是带了几分委屈和恨意的。
他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却也因缺失母爱,成长在那样一个没有温情的家里,而生过恨。恨老天不公,恨病魔夺去了母亲年轻的生命。他不明白,他究意做错了什么?竟要承受这些痛苦。可清醒之后,他依然守护想要守护的人,守护自己那颗心,不去诅咒,不去抱怨,更不去憎恨。对美好,对爱,甚至对痛,都保持敬畏之心,遵照母亲的遗愿,在这个凉薄的世界里,深情地活着。
以为这一生就这样了。一个人累,一个人睡,直至终老。却再次遇见那个笑起来又娇又俏,满腹爱心的小太阳。多少次午夜梦回,邢唐都被赫饶中枪那日淋淋的场景惊醒。他把那张药方妥帖地收藏着,不是因为它救了赫饶的命,而是觉得,那是一副给了自己希望和勇气的良方。每当遇到难事,他就临摹那方子,一遍遍地在脑海里回忆俞火的话:“你的样子不像是区区邢经理,倒更像是邢总经理。”
邢总经理……邢总。她是在那个时候就看穿了他的野心吗?亦或是,他那个时候看起来,太无助,太可怜,她其实只是借此鼓励他,鼓励他往前走,往高处走?
邢唐把俞火搂得更紧了。像是担心下一秒会被推开,像是要借由她身体的温度,和她的善良,消除自己心底隐匿的那丝无法道与别人说的痛苦。
感觉到他手劲的变化,和他的情绪的不对劲,俞火终是伸出手,在他背上轻轻地拍了拍,如同安慰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邢唐的心,因她的动作而回暖,他把脸埋在她颈窝,嗅着她的馨香和气息,平复了许久,才俯在她耳边说:“我知道很晚了,过来不合适。但就是特别想见你一面。”
俞火的手搭在他背上,终是问:“怎么了?”语气是她不自知的温柔和怜惜。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邢唐舍不得这一刻的温暖和亲近,可也懂得适可而止,他松开手,在她发顶抚了抚,“继续睡吧,我回去了,把门锁好。”
俞火垂眸,在他转身前,她说:“进来我看看你手上的伤。”
邢唐抬起手,才发现手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划伤了一小处,迟疑半秒,他跟在她身后进门。
原本雷打不动的大款兴奋起来,蹿过来,围着他转。
邢唐下意识俯身抱它,腰上一阵钻心地疼,他缓了缓,才招呼大款:“过来。”然后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下。
俞火直朝书房去的,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听见他说“过来”下意识回头,见他在逗大款,才反应过来他那话不是对自己说的。
书房里,俞火手上翻弄着行医箱,耳畔是那个男人撸猫的声音:“不是说加菲都是高冷的吗?怎么你对我好像还挺热情?平时对你小主人也这样吗……”还有惯常冷漠的大款透出愉悦的喵喵的叫声,她唇边不经意就染上了笑。
想到之前和他说该拆线了,俞火算算时间,决定直接给他拆了。考虑到他刀口周边长时间没沾过水了,她准备了下工具,打算拆完线后给他好好清理一下。免得他忍不住马上洗澡,会影响针眼愈合。
客厅的声音却渐渐弱下去,俞火奇怪,走近一看,邢唐竟坐在沙发里睡着了,头轻轻歪着,手还搭在腿上的大款身上。
他是有多累,才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在别人家里睡着了。灯光萦绕下,俞火看着这个身高腿长的男人没什么形象地窝在她沙发上熟睡的样子,心霎时柔成窗外的夜色,模糊得再也看不清那些遥远的,阻隔她走近他的一切前尘过往。
把行医箱放下,迈到他两腿之间,她坐在茶几上,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倾身握住他右手,动作轻柔地为他处理着手背上的划伤。等她完成所有,邢唐也没醒。倒是大款抬眼看了看,很识趣地挪到一旁的单坐沙发上继续呼呼了。
俞火注视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许久,才靠过去,小心地用指腹碰触他轻拧的眉头。这个连睡着,眉宇间也有浅淡清寒之气的男人,从外表看来,是个冷静自持的人。可在人后,竟也有如此萎靡不振的时候。俞火在想,他今晚到底了经历了什么,才会在半夜跑到她这里寻找慰藉和温暖?而他的脸,俞火目光一滞。那微微的肿,分明是被打了。能让他忍下这一巴掌的人,除了女人,只能是他那位……父亲。
所以,他是回家了?就这样走了神,连邢唐什么时候醒了都没发现。直到手被握住,顺着他的牵引整个掌心贴到他脸上;直到他用另一只手把她搂过去;直到她猝不及防撞到他的胸膛,结结实实扑进他怀里……俞火才发现他正眯眼看她,面孔上的神色迷人而又性感。
不给她逃避的机会,邢唐把她搂近,很缓,很慢地靠近她的唇。他的胸膛紧实有力,带着男性特有的力量和安全感,还有俞火抵挡不了的吸引力。她明知道他要干什么,她也知道该避开,而她一偏头就能做到。可那一刻,她整个人一动不能动,直到他的唇压下来……
夜色寂静,星月无声。俞火脑子里在这一刻一片空白。她不愿意再去想为什么,也没什么可想。他的唇冰凉,饱满,性感,符合他成熟冷酷的气质,属于他的气息钻进她口里,清淡干净。他不是吸烟的吗?怎么他口齿之间竟没有一丝烟草味道?
应该推开他的,再赏他一个耳光,可当他用灵巧的舌撬开她的牙关,战栗感从舌尖传来,直撞进她心里,令她全身酥软下来,而那双柔软的手就摸上了他的脸。
邢唐动作一滞,随即吻得更深,双手更是一动,直接把她抱坐到他腿上,掌心扣在她背上,把她压向自己,力道大的,仿佛要把两人的身体揉在一起。
这太危险。可鼻端他熟悉的气息,唇上他霸道的重吮,都让俞火不想停下来,哪怕他带给她的是既害怕又渴望的陌生感。
俞火的呼吸很快就乱了,也分明感觉到他的呼吸急促了,可那搂在她腰上,背上的手除了用了些力道,隔着薄薄的衣服紧贴着她,没有半分逾越。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俞火的理智已近走失,他的唇终于离开她寸许,又似不舍般反复啄了几下,才霸道又专·制地说:“别再和我提阿砺,也别说你无意和商人深交。俞火,我一步都不退。”
俞火注视那双沉湛的眼,哑声:“除此之外,我有一百个理由等着你。”
邢唐掌心贴在她后脑上,让她的头枕到他肩上:“好,等我把那些不是理由的理由都推翻,你再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