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年看了一眼初末,道:“如果实在不行,就取消了。”
“……好。”
市场部总监点点头,转身就去通知现场的工作人员。
“等等。”初末忽而出声叫住了她,她咬了咬牙,道:“我试试吧!”
市场部总监听她这样一说,眼睛立刻开始放光:“好!我这就去准备。”
说完,对着一旁的员工道:“快带初末去换衣服,还有五分钟就要上场了!”
“好!”一旁的工作人员忙上前来道:“杨小姐,跟我走吧。”
“好。”
“初末。”跟着员工走的初末忽然被叫住,她转头,流年黑眸凝视着她,道,“别怕,相信自己。”
仿佛很久之前也是这样,小时候,她害怕打针,他就拉着她的手安慰她:“别怕,末宝,我在这。”大学时,她被学校要求上台表演,在她站在台上紧张得说不出话时,他弹了一首为她而创作的《流年》。只因为她曾经说:“流年流年,我要把《流年》录下来,这样,以后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只要听到它我就会好有动力,什么困难都不怕!”
他总是这样给她动力,告诉她,不要怕,你可以变得比自己想象中更优秀。
初末跟着工作人员去换了一件礼服,临登台的时候,她的心还是很紧张。
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觉得自己连呼吸都不会了。
“别紧张。”这时,一双温暖的大掌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耳畔传来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却温暖了她的心,“有我在,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
初末点点头,因为他给与的温度,让她拾起了勇气。
她一步一步朝舞台中央走去,她觉得自己的心在不停地紧缩,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慕流年站的位置,他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像他说的那样:“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似乎又找回了一点点勇气。
她向观众鞠了个躬,然后坐在钢琴旁边,十指放在黑白键上。
“初末,加油。”
耳边忽然传来流年熟悉的声音,她一怔,发现那是从她戴着的耳机里发出的。
为了让她安心,他竟然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在舞台上,他就在她身边。
初末心下感动无比,她稳下情绪,按下第一个白键,随后,优美的钢琴曲缓缓地流淌在整个大厅里……
很早的时候,初末想过有一天,她也要像流年那样,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中央,弹奏她最喜欢的钢琴曲。
可是后来,她发现自己有怯场的毛病,于是总是一次一次地安慰自己,要做好十足的准备才能登台。于是一次又一次错过了站在舞台上的机会。
直到今天的意外事件,流年的鼓励,给了她勇气,让她发现,原来走向舞台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原来她也可以在这么多观众面前熟练地弹奏。
也许任何梦想都应该去尝试,你永远也不知道,你尝试过后会发生什么事。试过也许不一定会成功,但不试就一定不会成功。
Part2
舞台下远处的黑暗中,陆优静的脸色十分难看。
身边站着的三个女人心惊胆战,生怕陆优静将怒火延续到她们身上。
其中一个人没忍住开口:“到底是谁说杨初末有上台恐惧症啊?我看她不是发挥的挺好的吗?”
像要配合她的话,台下忽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那人原本是想让陆优静把怒气转移到传“错误消息”的人身上,谁知道掌声响起来,陆优静的面色更难看了。
身边另外一个女人忍不住掐了她一下:“你少说话会死咩?”
那人郁闷的不敢再吭声。
陆优静眯眼看着舞台中央的女人,心里的怒气如波涛般不停地翻涌着。
对,她是故意关机,错过这场晚会的现场表演。
在她从公司来之前,无意间经过楼道时,听见杨初末在跟流年打电话,谈话中,她知道杨初末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流年的车上。
这证明了什么?证明私底下杨初末跟流年是有交集的!
当时,被“欺骗”的感觉在她心间蹿气,看着杨初末挂了电话之后就往晚会现场这边赶,她就想定了一个主意,如果她不出现在晚会现场,在没有备选人的情况下,流年一定会让杨初末代替她上场。
杨初末有“怯场”的弱点,是她一周前在去办公室找流年,在门外听见余生问流年,为什么这次晚会不让杨初末上场时,流年亲口说的。
所以,陆优静的这个计划原本是想让杨初末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代替她上场,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的,却没想到,她没有怯场,甚至连一点表演瑕疵都没有,将整个钢琴演奏谱写得非常完美!
陆优静抓着裙摆的手穿透布料陷进手心中,可她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此时,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杨初末,我不相信老天次次都站在你这边,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身败名裂,让你没资格拥有慕流年的爱!”
初末完美谢幕之后,表情淡定地从舞台上走了下去,当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观众的视线中时,她虚脱地靠在墙上,一动不动,耳边还有观众鼓掌的声音,络绎不绝。
所有的人都在为下一场节目做准备,一双穿着西装裤的长腿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了手:“表现的很好,初末,走吧。”
初末看着眼前的慕流年,他背对着光,光线从他的背后倾洒而过,让他俊美的脸庞显得非常柔和,她看不清他的五官,却能听见他声音中的温柔。她咬着唇,略带着颤抖的声音说:“我的心跳得好快,浑身都在抖,流年,我不敢走。”
他轻轻握着她冰凉而颤抖的手,温柔地说:“没关系,初末,跟着我。”
他一个用力,将她倚靠在墙上的身体拉起,然后牵着她往外面走去。
从舞台下来出去的路要经过后台,他就那样牵着她穿过人群,一步一步淡定从容地往外面走去。他走的并不快,偶尔会转头看她一眼,她乖巧地任由他牵着自己,偶尔看见他投视过来的眼神,让她的心渐渐地安定了下来。
只要有他在身边,好像什么事情都可以变得简单容易了许多,没有了在舞台上残留下的紧张和无措,让她忽然顿悟,什么时候最有安全感?变成足够强大而优秀的杨初末,和拥有慕流年。
Part3
慕流年带着初末走出体育馆大门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
大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宝马,见他们出来,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看起来大约四十岁的模样,剑眉星目,鼻挺唇薄,两鬓有些白发,身材有些发福,但依旧挡不住他一身儒雅城府之气。
他走到流年面前,笑道:“流年,跟我走吧,帝王酒楼,你母亲和优优都在那里等你。”
初末后来才知道,这个看起来十分平易近人的男人叫陆国栋,是陆优静的叔叔,陆氏集团的董事长。
近几年,外界常有传言,自从慕流年的父亲去世之后,其母魏简爱接手了慕氏集团,并且跟陆氏集团董事长陆国栋走得非常近。也有媒体曾报道,魏简爱能从庞大的慕氏家族接手慕氏集团,陆国栋在背后帮了许多忙,很多人都猜测陆国栋与魏简爱之间的关系,毕竟女方丈夫去世的早,男方离异多年,在一起并不是没可能。
但这些都只是猜测,真实情况,也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此刻,初末坐在帝王酒楼的豪华大包厢里,觉得自己像一个局外人。
当她跟着流年一起进包厢的门,就受到了饭桌上各种集团大佬、高层、领导人的热情相迎,只是这种热情并非投注在她身上,而是站在她身畔的慕流年。
通过席间的交流,初末才知道坐在这里的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以往她这种小平民想见一面都十分困难的人。突然就有一种被全世界都抛弃的感觉,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圈子,她变成了那个融不进他们的世界多余的人。
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这些人对她而言都不是那么重要。
值得一提的是,饭局上的人年纪大都比流年大,却对流年十分尊重,而流年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他话很少,人虽年轻,可自上而发的威严却一点也不输给这些比他在商场上多混了十几年的长辈们。
“不知道跟着流年一起来的这位姑娘是?”
终于,在宴席将近过半时,有人发现了一直被视为空气的初末。
落座时,流年的母亲魏简爱有意将流年和初末分开,流年被安排在魏简爱的身边,流年的另一边坐着的是陆优静,陆优静身边是陆国栋。初末则是一个人被安排在餐桌的下方,虽被当成空气,但也乐得自在。
就在她感叹这家酒楼菜色和味道都不错时,众人因为那人的问句,一时间都将眼神转向她。
初末当时脑门上就跳出了一条弹幕:“别看我啊……就让我安静的当空气吧……”
显然,这条弹幕众人是看不见的,有人道:“很少见流年身边带着小姑娘呀!”
更有人自以为是,猜测:“陆小姐是流年的未婚妻,那么这位想必是流年的妹妹?”
说完,众人又将疑问的眼神转移到流年的方向。
初末有些无措,她嘴巴里正塞着一块肉,无法开口回答。
“她是我……”在这样的气氛中,流年刚开口,另一个女声比他更快地告诉众人答案——
“她是杨麦的女儿,以前和我们住在同一个大院里,流年从小带着她长大,就像流年的小妹妹一样。”
说话的人是魏简爱,她言简意赅,在众人面前明示初末与流年的关系,只不过是她儿子从小带着长大的“小妹妹”。
魏简爱的这一举动,初末并没多失落,她一直知道魏简爱不喜欢自己,因为她没有良好的家世,不像陆优静有那么强大的家势去配她魏简爱的唯一的儿子。
“杨麦?”这时,席间有人诧异的问,“是那个因为贪污被抓,在监狱里自杀的杨麦吗?”
一句话让原本淡定的初末面色惨白。
Part4
这一句问句,重新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大家再次看向初末时,眼神都变得复杂了些许。
“杨麦自杀了之后,听说他妻子带着孩子搬到了B市的一个小镇上生活,后来小镇发生了地震,杨麦的妻子至今下落不明,没想到他的孩子居然长这么大了,而且魏总和流年还和杨家保持着联系,真是实属难得。”在这样的时候,还有人忍不住拍马屁。
大意是指,杨麦因为贪污家破人亡,大家都纷纷撇清关系,只有慕家还不计前嫌一直跟杨家有来往。
初末心里一团怒火,可是她能说吗?不能,在这些有钱有势的人眼中,她只是一个根本不值得一提的小人物,就算她说任何话,都会被认为是狡辩。
她忽而站起身,不发一言地拉开椅子往外面走去。
慕流年黑眸一沉,立刻就要起身,可魏简爱适时地拉住了他,小声道:“流年,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慕流年的手紧紧握成一个拳头,看向说话者的眸子浮过一抹狠戾,但他却只能坐在椅子上,面色冷静,沉默不语。
那被看的某集团总裁却是一凜,他说的那段话里的确是有奉承魏简爱的意思,自从魏简爱跟陆国栋合作了之后,不少集团都想攀着关系以后好合作,他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不知道他的话有哪里触动了慕家大少爷慕流年,那冰冷的眼神看过来,倒让人十分不自在,但那人随即一想,慕流年虽然天资聪颖,手段过人,但到底还年轻了些许,他一个在商场驰骋这么多年的老人还会被一个后生给吓到?
这般一想,那人便放了心,继续跟其他人攀谈。
对于流年的表现,魏简爱显然很满意。
她淡定地朝陆优静使了个眼色,陆优静很快配合,她起身,朝众人笑笑:“我们这个小妹妹从小就没见过什么世面,大家的玩笑,她容易当真,我出去看看她怎么了。”
说完,就微笑地往门口走去,给人落落大方,一副已经是慕家未来儿媳的模样,
陆优静一走出包厢门,嘴角的微笑就收了起来,她面无表情地问守在门口的服务员:“刚才跑出来的那个女人往哪个方向走了?”
那人有礼貌地说:“陆小姐,刚才那位小姐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陆优静看了一眼洗手间的方向,唇角微勾,往那边走去。
可惜,陆优静并没有在洗手间找到初末,她环视了一圈,再将女洗手间的门一间一间踢开,都没见她的身影。
莫非已经走了?这个想法在她脑海里浮现,她便觉得有些无趣,就像一个充满了斗志的战士,却遇见一个还没开始战斗就已经落荒而逃的敌人。
陆优静走出洗手间,往包厢的方向走去,随即,她又像是想到什么,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她的脚步略微加快了些许,不多久,在拐弯处的楼梯间,她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她叫道:“杨初末!”
初末本来就没想要来参加这样的饭局,是看在流年的面子上来的,此刻她只想一个人打车回家,虽然她身上还穿着晚会上的礼服,但她也顾不得别人看过来的奇怪眼光了。
就在她刚下第一个阶梯时,背后传来叫她的声音,她知道是陆优静,所以当做没听见,依旧往下面走去。
“杨初末,你心里素质也太差了吧?别人不过随口提及了你父亲,你就走人,就你这副孬样,凭什么跟我争流年?我劝你还是赶紧离他远远的,别等到时候出来给流年丢人现眼!”
陆优静说这话有激将的意味在,她可不想自己计划好的对战才起了个开头就因为对手的弃权而结束,那样就太没意思了。
果然,初末因为这句话停住了脚步,她转身看着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陆优静,道:“陆优静,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就算我离流年远远的,他也看不上你。”
“是啊,可是怎么办,他的妈妈看的上我呢!”
陆优静幽幽动人的脸上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你刚才也看见了,流年很听他妈妈的话,尤其是在婚姻的事情上,就算他不喜欢我,也从来没有拒绝过我的靠近,后者,你亲眼看见过的不是吗?”
初末竟然因为她的质问无法反驳。
就像陆优静说的,就算流年不喜欢她,却从来都没有拒绝过她,在这一点上,陆优静已经赢了。
见初末没说话,陆优静的神情更加得意了,她靠近初末小声说:“你看,就连今天在饭局上的陌生人都用有色眼光看你,你说你有什么?论家世、论背景,你比的过我吗?”
“对,我是没家世,也没有一个当老总的叔叔,但是我有我自己,我可以凭自己的努力,得到我所要的一切!”
即使陆优静咄咄逼人,但初末并不服输。
“凭你自己的努力?”陆优静漂亮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却是嘲讽至极,“杨初末,就凭你有个坐过牢还自杀的父亲,你这一辈子不管怎么努力,都抹不掉这个人生污点。就像今天那样,只要说你是杨麦的女儿,所有人都知道你父亲当年畏罪自杀!”
“你闭嘴!”初末气的颤抖,恨不得给眼前的女人一巴掌。
“怎么?杨初末,你害怕了?害怕别人旧事重提,还是连你自己也觉得有一个这样的父亲而丢脸?”陆优静的手忽然抓着初末的手腕,道,“那么就离开流年,不要再缠着他,这辈子都别出现在他面前!”
“凭什么!”初末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陆优静抓得用力,让她无法挣脱。
初末怒极,生气地使了更大的力道抽回,这时,陆优静却忽然笑:“怎么?很生气啊?打我呀!”
说完,竟拉着初末的手,做出扇脸的动作。
初末看着她那张嚣张的脸,有那么几秒间真的想要扇下去。
对,陆优静在任何方面看起来都比她杨初末优秀,她可以接受陆优静出现在流年的世界,也可以接受陆优静比自己更受魏简爱的喜欢,但陆优静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离开流年?
就算陆优静再怎么优秀,也是她杨初末先认识慕流年的,她才是流年名正言顺的女朋友,陆优静说起来不过算个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凭什么耀武扬威?
看着陆优静那张脸,初末生生地忍住了脾气,只冷冷说道:“打你,我只嫌脏了自己的手。”
陆优静一愣,随之火冒三丈,伸手就朝初末的脸扇去。
初末稳稳地接住了她的手,道:“陆小姐,别以为你家有钱有势就可以胡作非为,我杨初末虽然什么都没有,但也不是你想打就能打的!”
初末说完,甩开陆优静的手,再也不想跟她浪费时间,转身就往楼下走去。
陆优静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她的面色十分难看,心中怒火中烧,此刻要是手上有把刀子,想必她会毫不犹豫地往初末心脏上捅!
“杨初末!你给我站住!”陆优静愤怒地叫了一声。
但初末根本就不理她,脚步连停顿一秒的时间都没有。
被无视的陆优静恼羞成怒,她大步跨下台阶,伸手推向初末,欲将她从楼梯上推下去,谁知初末将身子下意识地一闪,陆优静推的动作来不及收回,整个人惯性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优优!”耳边是陆国栋急切的声音。
初末只觉得一股力道将她狠狠地推开,她一个没防备,眼看就要往楼梯下栽去,身后一抹强壮的胸膛稳住了她的身体,鼻息间是淡淡的柠檬香,是慕流年。
Part5
推开初末的人是陆国栋,此时,他已经大步走下去将跌倒在地的陆优静扶起。
“小静,你怎么样了?”随之,魏简爱也赶到楼梯下,关切地问道。
“好痛……”陆优静完全没有了方才的盛世凌人,柔弱的像手无缚鸡之力的林妹妹,她靠在陆国栋身上,泪眼朦胧地看着台阶上的初末,道,“初末,我不过是想劝劝你别生气,那些长辈都是开玩笑的,你怎么那么狠心将我从楼梯上推下来?”
陆优静话一出,结束饭局后一起出来的人投向初末的目光里,都是鄙夷的神色:
“没想到这么年轻一个小姑娘,心竟然这么狠。”
“是呀!小姑娘,陆小姐也是好心把你当成妹妹看待,你这样也太不厚道了!”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初末只觉脑袋嗡嗡直响,更加后悔来参加这个莫名其妙的饭局!他们都眼瞎了吗?明明是陆优静害人不成,自己摔下楼的!
“初末,跟优优道歉!”
此时,一道女声响起,初末看过去,是魏简爱,她眼神盛气凌人,语气里都是命令,仿佛初末必须听她的话不可。
初末却昂着头,倔强地说:“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道歉?”
魏简爱眼睛一眯:“初末,你忘记我小时候教过你,知错就改,不要狡辩吗?”
她当然没有忘记,但那是做错了事情的时候,可是她现在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道歉?
见初末沉默,魏简爱语气又强硬道:“初末,道歉!”
“不!”初末依旧倔强地拒绝。
魏简爱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坚持,当初那个在她眼底柔弱的杨初末不知何时渐渐的变得坚强容不得他人随意欺负。魏简爱眸光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随即道:“初末,你太让我失望了。”
初末想说,魏阿姨,你也太让我失望了。
那个曾经在初末眼里,最疼爱她的魏阿姨早已经不存在了……
当年,慕、杨两家的关系非常好,魏简爱一直都将初末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地疼着,初末在慕家吃饭的时候,慕家的饭桌上一定都是满满初末爱吃的菜;魏简爱带着初末去逛街,袋子里买的东西一定是初末的礼物比较多;有时候,魏简爱会直接拐骗她“小末,你这么乖,做阿姨的女儿吧?”
明明曾经那么好,再见面,却变成现在这样,魏简爱不喜欢她,再也不是小时候疼她爱她的魏阿姨了,一切只因为杨家的衰败。
时间流逝,誓言都可以改变,何况是一个人的好呢?
初末只觉得有些讥讽,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吧……
“阿姨,不管你信不信,陆优静摔下楼梯与我无关,所以我并不需要认错。”
面对魏简爱,初末眼神坦荡无比。
可即便如此,依旧没有任何人相信她,魏简爱只道:“初末,今天你如果不向像优优道歉,以后就别叫我魏阿姨!”
“我……”她还想辩解。
这时,一道低沉的男声从身后响起——
“初末,先回去。”
是流年。
她转过身,看着身后的男人,他静静地看着她,深邃的黑眸中无波无澜,他脱下自己的大衣外套披在她身上,对身边的林凡说:“送她回家。”
“是。”林凡一向是听话的助理。
初末却不肯走,她抓着流年的胳膊,一字一句执着地问:“流年,你告诉我,你相信我吗?”
她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坚定,仿佛流年的一个否定,能击垮她所有的自信与坦荡。
慕流年却没回答她的话,而是对一旁的林凡说:“带她走。”
“是。”林凡再一次接到命令,看了初末一眼,面容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杨小姐,跟我走吧!”
初末的心一点一点地冷却了下来,她咬着唇,不再说什么,转身一步一步朝外面走去。
当她路过陆优静的时候,却被她扯住了裙摆,她低头看去,陆优静的神色楚楚可怜:“初末,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初末没有动弹。
陆优静凑到她耳边,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其实这些在商场混的人精明得很,他们都亲眼看见是我自己滚下去的,也知道是我在演戏,可是那又如何?就算他们都知道也选择站在我这边,还有流年,他居然都没有为你辩解,只让你回家。杨初末,你看,这就是我有一个强大的靠山而你没有的区别,你说你拿什么跟我斗?”
说完,陆优静与初末隔开了一段距离,姐妹好的拉着她的手,道:“初末,我知道你只是一时之气,回去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从始至终,初末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动容,她只是看着陆优静拉着她的手,冷漠道:“陆小姐,请别叫我初末,我跟你没这么熟,还有……能放开我的手了吗?还是说你想要借我这双手故技重施从楼梯上滚下的戏码?”
陆优静面色一变,但很快就恢复柔柔弱弱的样子,她松开初末的手,可怜道:“初末,你真的误会我了……”
但初末却已没耐心听完她的话,径自往外面走去。
从台阶到酒店外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路上,被人群吸引过来的服务员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她,那眼神里有嘲笑、讽刺、嗤笑,仿佛都觉得她不自量力,居然敢跟陆优静对抗。
就像陆优静说的,即使是这么拙劣的心计,都没有任何人愿意选择相信她,因为他们选择的是富贵权势,这四个字比她重要得多。
……就连流年都如此,不是吗?
初末的脚步越走越快,她只想逃离这群人,逃得远远的。
她跑出酒店,在长长的街道上奔跑着,此时此刻,她才褪下逞强的面具,悲伤写满脸庞。她觉得全世界的人不相信她都没有关系,可是为什么连流年都不相信她?他宁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走,却不拆穿陆优静。想起她拼命地想要证明自己清白时,流年却让她走的样子,她的心如同被刀割一般的痛。
是的,心痛,很痛,非常痛。
她拼命地告诉自己,杨初末,你不能哭,你哭,就等于认输!
她眨眨眼,将泪泉憋回去,她一直跑一直跑,想用擦过耳边的风将自己眼中的水分给吹干。可是没有用,她越是忍住不哭,心就越痛。谁曾知道,她在人前表现的坚强,心却早已被万剑刺穿,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