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末没有反驳,太美好事物一向不适合经历,一旦经历了就很难遗忘,就像太优秀的人不适合去爱,因为爱过了,就再也爱不上其他人。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再跟任何除了流年以外的人在一起。
许久,初末才鼓起勇气,说出心中一直不敢说出的话:“流年,我们到此为止吧。”
流年并没有初末想象中的愤怒,他深深地望着她,那样深沉的眸光让初末感到愧疚。
明明是她承诺会一直等他,可中途第一个退场的也是她。
“所以,你已经决定了吗?”
“是。”她从没有发现一个“是”字说出口时,竟会让她这么难受。
流年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她,仿佛很艰难地才说服自己同意。
他说:“好,如果做出这个决定对你而言,能更快乐的话,我答应你。”
流年的这句话说出口后,初末整个人就像被丢进无边的大海中,一直沉下去。她无法与流年对视,好像做出分手这样的选择,已经花尽她所有的力气。
是谁说过,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像织毛衣,建立的时候一针一线,小心而漫长,拆除的时候,只需轻轻一拉。可他们却不知道,往往亲手拆除的那个人,坚定地发着再也不想与他有任何关系的誓言,都是违心的。
初末开始觉得整个病房内的气息都十分沉闷,她蓦地掀起被子,就要起身离开。
流年拉住她道:“你去哪里?”
“我出去透透气!”
“不用。”流年道,“如果你不想看见我的话,我可以离开,你好好休息。”
显然,流年误解了她的意思,初末正欲解释,最终却只是微微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口。
既然已经选择要离开他,解释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流年离开以后,整个病房空空荡荡,初末走下床,打开窗户,任由外面的风雨吹打在她的脸上,像要惩罚自己,对流年的绝情。
Part6
初末出院时,是夏图来接她的,见她额头上还包扎着伤口,不免难过:“多漂亮的额头,要是到时候留下伤疤就不好了。”
初末摸着自己包着的额头,心想,自己心尖上已经留下了一个疤痕,额头上的这个又算得了什么?
拆包扎的那天,医生看着她额头上虽不明显但依旧有很急的疤痕,道:“以后这个疤可能会一直留在额头上。”
初末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原本光洁的额头上多了一道白色的划痕,在刘海可以遮住的位置。
“不过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完美的去除也不是不可能。”医生安抚道。
初末说了声“谢谢。”
对于疤痕她并不是很在意,离开了流年,她的人生好像已经被自己放弃,没有了他,她美丽给谁看?
初末最后还是决定离开CM,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周白和夏图都劝她三思而后行。
夏图说:“你跟慕大神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说放弃就放弃?初末,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舍得吗?以后没有大神的日子,你确定自己能坚持下去吗?”
周白说:“你们女人就是喜欢感情用事,不就是分手么?多大点事,一分手就要辞职,这世界上的公司还不都被辞职光了?再说了,现在你是在事业的上升期,B市除了CM最适合你的发展,没有其他公司,人家都是越跳越好,你总不能往下坡路走吧?”
初末却心意已决,她说:“你们不用劝我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你知道个屁!”夏图凶她,“要是你真的知道,就不会跟大神提分手了,不就是一个陆优静?当初多少个陆优静都被你打败了,现在不过是一个,你怎么就这个轻易放弃了?”
初末说:“夏图,有些事你不懂的。”
“是,我是不懂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如果今天我爱的人也同样爱着我,不管前方有多少个陆优静,我都不会放弃!”
初末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
当初她也是这样,觉得只要坚持,最后终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可如果她的坚持最终只会给对方带来无穷的阻碍和压力,这样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
当初,慕流年下达了命令收购星光传媒后,所有的事物都由他亲自管理,所以初末的辞职信也理所当然要经过流年那一层。
那晚,初末在琴房里练琴的时候,接到了流年的电话。
电话响了良久,她才接起:“喂?”
“你要辞职?”
“嗯。”似乎没想过他会因为这件事打电话给自己,初末怔了片刻,才轻轻地应了一声。
“如果是因为我的关系,你没必要辞职。”
“……”初末没吭声。
“公司没有多少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况且我们在公司见面的机会也不多。”那边顿了顿,才道,“最近我会去美国一段时间,公司暂时让余生管理,所以,你不用害怕会遇见我。”
流年说完这番话,初末的心“咯噔”了一下,仿有一种流年在做告别的错觉在心尖泛起,她说:“我没有害怕遇见你,我只是觉得呆在CM工作会不自在。”
“初末,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一个任性就辞职。CM是B市唯一适合你发展的地方,为了你自己的前途,我希望你好好考虑清楚。”
流年很少跟她这么严肃的谈未来的发展,让初末的心更加不确定了起来,就像一个即将离开她很久很久的亲人,在走之前帮她安排好所有的路。
“好,我会再考虑考虑的。”尽管心下有不安之感,但初末并没有问出来。
“嗯,辞职信我先帮你留着,如果你考虑清楚了,直接跟周白说就行了。”
“……好。”
“我还有个会议,先挂了。”
“……好。”
挂了电话之后,初末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黑白琴键,却再也无法弹奏下去。和原本最亲密的人讲着最生疏的话语是什么感觉?是他明明站在自己面前,却隔着一层膜,永远无法触摸。
一个电话,让初末再也无心练习下去,她离开了琴房,走出CM大厦。
B市的天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得非常不好,总是阴雨淋淋。
初末在雨中招了一辆出租车,上车的时候,师傅问她去哪里,她忽然就茫然了。
一时间,天大地大,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才能让心不要那么难受。
最终,她买了一束白菊,来到B市郊区的墓园中。
走过一排排肃静的墓碑,来到熟悉的墓碑前,她将手中的白菊放在墓碑前。
墓碑上是许久未见的和蔼笑颜,上面写着“杨麦之墓”。
初末撑着伞,在墓碑边坐下,就像小时候靠在父亲怀里一样,跟他聊天,她说:“爸爸,好久没来看你了,你会怪我吗?”
空寂的墓园中,只有雨水淅沥沥的声音,没有人回答她,她也不介意,只是道:“如果你还在就好了,这样你就可以告诉我,我该怎样去做。”
“从小流年哥哥就是我的榜样,是我一直想要努力追赶上的人,我喜欢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可是我更加不想成为他的负担……流年说分手后,我还能继续呆在CM,可是我觉得我做不到,我还喜欢他,那么喜欢,只要呆在与他有关的地方,就会无时无刻不想起他,想起了他,就还是想要拥有。”
“还记得小时候我总说长大一定要当流年的妻子,爸爸你总是笑着对我说,世界上的事情没有那么绝对,我还不相信……总反驳你说,我都跟流年约好了,可是现在……”
现在,初末才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也没有什么约定是约好了,就一定可以做到的。
小时候,我们往往都不爱听过来人讲的大道理,那时候的我们不喜欢循规蹈矩的生活,总想活的自我。但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过来人的经验和说法的确值得参考,尤其是当我们自己磕磕碰碰的亲身体会到时,更加深刻。可我们却无法因此而变得开心起来,只觉得特别的悲伤和无力,就像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无法改变,终究逃不过那一劫。
初末闭上眼睛,没再开口,只是轻轻的将脑袋靠在墓碑上,也不管墓碑是否湿漉冰凉,此刻的她只想静一静,什么都不去想。
她看向一旁一尊无字的墓碑,它在这里有几年的时间了,没有人知道这是谁的墓碑,初末有时候来的时候会看见墓碑前放着白色的康乃馨,提醒着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人来看望墓碑中的人。
初末起身,喃喃道:“爸爸,我要走了,你要跟你的邻居好好相处,不然一个人会很寂寞的,我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初末在原地留恋了片刻,转身离开。
part7
因为初末受伤的缘故,公司给她放了一周的假。
在家里闷了三天,第四天,夏图把她拽了出去剪了个刘海,将额头上的那个小疤痕给遮住了。
剪头发的那刹那,初末忽然想到很久以前,在网上看见的一段话,大意是指每个男生都有马尾情节,最喜欢看心爱的女孩将头发全扎起素颜,清纯无比的样子。
初末看着额前的发丝在发型师的剪刀下一根根的落下,鼻尖泛酸,眼眶蓦地就红了。
当发型师剪完刘海,正要向她展示自己的成果,却见初末眼眶通红,顿时吓了一大跳,忙道:“美女,你难道是对我的设计不满意吗?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说出来,我们再做修改行嘛,你别哭啊……”
夏图听见发型师这么一讲,连忙跑过来,问:“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不过去外面接个电话,初末怎么就哭了?
随即她揪着发型师的衣服,斥道:“是不是你把我们家初末剪的太难看了,把她吓哭了?”
发型师连忙举手投降:“天地良心啊,夏图姐姐,在我手上还没有让人吓哭的发型,你这位朋友是不是心情不好,从进店以来,她都没笑过……”
此时的初末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对夏图说:“图图,我没事,刚才就是打了个哈欠,眼睛就红了。”
虽然初末这样解释,可了解她的夏图怎么会相信。
她看了看初末,并没有拆穿,只是道:“初末,有些事就像你额头上的那块疤,虽然很难除去,但换一个办法还是能遮住看不见,很多时候,我们换一种思维去理解,是不是会变得更好一点?”
初末摇摇头:“你不懂的。”
随后转身走了出去。
夏图带初末来的是CM附近,与CM有合作的造型店。
CM坐标在市中心最繁华的一代,在街道尽头的拐角处有一家二十小时不打烊的酒吧。
酒吧的消费很低,低到据说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能进来消费得起,酒吧内有温暖的灯光和舒心的音乐,可供每个夜晚不知归何处的路人做一个短暂的栖息地。
调酒师是一枚年轻的帅哥,也是老板,他手法独特,可以根据客人的心情调制你想要的酒。
初末拉着夏图进去的时候要了一杯“无忧”。
“无忧”是酒吧里最贵的酒,因为它的名字,喝下去可以让人忘记忧伤。
其实它是由三种酒混合而成的,刚制作而成时颜色为红色,随着时间颜色慢慢的变淡,入口好似饮料甜甜的,最好放一些冰块,你也可以兑你喜欢的饮料,但不管你有多大的酒量,都很容易饮醉。
初末很快就被酒精刺激得脸红成一片,醉了。
也是在她醉了的叙述中,夏图知道了她跟慕流年提出了分手。
夏图是看着慕流年和初末一路走过来的,流年对初末的感情,天地可鉴,只不过初末心中一直有个“配不上流年”的坎,让她自己无法越过去。
“初末,有时候真想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你小时候喜欢流年时那股子劲去哪里了?从小到大,无数人觉得你跟大神不合适,觉得你是他的负担,可你不还是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这么多年?怎么现在却因为魏简爱的话就放弃了他?”夏图有些不能理解,“初末,做人要知足,没有任何人的爱情是能得到全天下人的祝福,你不知道吗?”
可是此时喝醉了的初末似乎完全听不到夏图在说什么,她拿着酒杯就往夏图嘴巴里塞去:“陪我喝酒……”
夏图将酒杯拿过搁在一边,蹙起眉,担忧地看着她。
见夏图不喝酒,初末又难受了起来,她说:“因为我爱流年,所以我不舍得看见他为了跟我在一起而背负那么大的压力!你看,如果没有我的话,他就可以顺利的接手慕氏,甚至以后跟陆优静结婚的话,整个陆氏都是他的。可是他跟我在一起,我能给他什么呢?什么都给不了……”
听着初末的话,夏图才知道她被压抑了太久。
初末趴在桌子上,眼神迷茫,“流年是所有人眼中的完美先生,像他这样的男人应该有一个完美的人生……我不要拖他的后腿。”
初末说完这句话后,又拿着杯子准备喝酒,夏图一把将她夺过。
也许是因为初末的失意勾起夏图藏在心底最深沉的感情,她说:“初末,我一直觉得你比我幸福多了,至少不管别人如何针对你,可流年却一直那么爱你。我呢?我对苏邺那么好,好到让全世界的人都感动我对他的爱情,他却始终冷漠如一……”夏图自嘲般地勾勾唇,“……跟苏邺分开的这些年,我对他的事情绝口不提,可一个人的夜晚,我也会想,当我终于消失在追逐他的岁月里,某个夜晚,他会不会想起我?梦到我?就算一分钟一秒也好啊……”
没有人回答夏图那极少提及的心事,初末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在感情里,每个人都有一个死角,自己走不出来,别人也闯不进去。
明明分开了,却始终念念不忘,想着会不会在某个夜里,他的手机微微一震,他的脑海里第一个划过的是已经离开的你……
这世界上最累的事莫过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碎了,还得主动把它粘起来。
走出酒吧的时候,初末已经醉得很厉害了。
幸好公司就在不远处,夏图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周白,想让他一起过来将初末先扛到公司去。
在她们站的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地朝这边开来,林凡眼尖地看见站在路边的初末和夏图,想了想,对坐在后排看文件的流年道:“慕总,前面好像是杨小姐跟夏图,要停车吗?”
流年将视线从文件中转移到车窗外……
夏图万万没想到会在路边碰见流年,见黑色的宾利稳稳停在面前,林凡从车上走下来,看向醉的不省人事的初末,问:“怎么回事?”
“她喝醉了。”她看向宾利,试图从后排看见流年的影子。
可惜豪车太好,连窗子都是密不透风,从外面看不见里面半毫。
林凡简单利落地说:“上车。”
夏图“哎”了一声,问:“慕总在车里吗?”
“嗯。”
夏图眼睛闪过一丝亮光,她忽然将初末塞给林凡,道:“我突然想到周白找我有重要的事情,初末就交给你了!”
在林凡未开口之际,夏图已经逃之夭夭。
既然流年在车内,那么,帮她们制造单独在一起的机会是再适合不过了。
夏图觉得自己真是中国好闺蜜!
Part8
林凡将初末抱进车内后,流年眸无波澜地看着已经醉酒的她,沉声对林凡道:“你先回公司。”
“是。”
林凡应了一声,关了车门离开。
初末上车之后,便循着熟悉的气息摸索到流年身上。
正欲下车换到驾驶座位上的流年一怔,初末已经爬到他身边,无尾熊一样抱着他,用脸摩挲着他胸膛的丝绸般滑润冰凉的衣料,喃喃道:“真好闻。”
流年抬了抬手,轻轻触碰她红彤彤的脸蛋,眸色深沉。
他看了她良久,直到她呼呼地沉睡了过去,才帮她找了个舒适的角度,将车上的毛毯盖在她身上,沉默地下了车。
初末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万分,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一时间想不起这里是哪里。
当流年端着醒酒茶走进来的时候,便看见初末坐在床上,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模样。
他走过去,将醒酒茶递给她,道:“喝一点,头就不疼了。”
淡然的语气,让人抓不到他的半分情绪。
初末接过,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说了一声:“谢谢。”
流年接过杯子的手一怔,面无表情地说:“穿好衣服出来吃饭。”随后转身离开。
初末闭上眼睛,刚分手过的男女果然不能单独呆在一起啊,只要多看一眼他,就还想拥有。
初末穿好衣服出来之后,流年已经坐在饭桌上吃饭。
初末看了一眼桌上的菜,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桌子上简单的三菜一汤,却都是平日里她最喜欢的菜系。
原本想要离开的初末,脚步鬼使神差地走到饭桌边坐下。
也许彼此心里都清楚,谁都没有那么快就能放弃这段感情。
吃饭的过程中是沉默的,谁都没有说话。
初末吃的心不在焉。
许是见她没怎么吃,流年夹了一块她平时最喜欢吃的红烧肉在她碗里,道:“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特意为你做的。”
他这句话说的很淡漠,没什么感情。
但却让初末的心忍不住泛起酸涩之感。
她吸吸鼻子,迅速地站起身,走到窗边,不忍让流年看见自己难受的样子。
然后,她听见身后,有人走近她的声音,她又闻见了那专属的柠檬香,熟悉的让她忍不住想要放声哭泣。
“为什么喝酒?”他在她身后问。
“想要尝尝一直被人吹捧的‘无忧’,想看看那家在B市有名的酒吧帅哥老板。”她胡诌。
“那家店开了这么久,为什么之前不去?”
“因为之前很忙……没有时间。”
“很忙,没有时间?”
“……是。”
“为什么现在就有时间了?”
“……”
“因为你跟我一样,放不下对方。”他替她回答了说不出口的答案,“因为你跟我一样,只要是清醒的时候,心就会痛,喘不过气。”
初末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也那么小心翼翼,她才知道,原来这些天,他跟她一样,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煎熬吗?
她感觉他从背后轻轻的将自己拥住,那么熟悉而温暖的怀抱,令人无法抗拒。
他低头,单薄的唇瓣在她的耳边轻轻说:“初末,别任性了,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她从落地窗里看见了他们拥抱的倒影,可是一瞬间,又晃过魏简爱的脸,她说:“初末,放过流年,不要做他事业上的绊脚石。”
接着,又是陆国栋的脸,他说:“杨初末,你在流年身边多呆一天,我就让流年不好过!”
最后是陆优静的脸,她说:“杨初末,你真的爱流年吗?如果真的爱就不会那么自私,你什么都给不了他,却要占有他。”
初末倏地从流年的怀里逃了出来,她甚至不敢看他一眼,像一个逃兵,急匆匆地穿上鞋,离开流年的家。
她一路乘电梯到楼下,一路跑到了小区门口,流年没有追出来,也没有拦住她,她逃得那么顺利,可却让她更加难过。
流年,应该已经对她失望透了吧。
第十一章 故地重游,你陪伴的旧时光
就像他们之间的感情,再也回不到小时候那样单纯。单纯得好像只要一心爱着对方就能永远在一起,谁也拆不散。
Part1
那一夜,初末都没有睡,她一个人呆在卧室里,握着手机,一遍一遍看着以前跟流年发过的短信,看一次,回忆一次,心就痛一次。
第二天,她坐在床上发呆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是B大的校长秘书打来的:“请问是杨初末小姐吗?”
“……是。”
“我是B大校长秘书室陈笑,我是来跟你确定B大百年校庆时间的……”
挂了电话之后,初末想起几个月前,流年带着她跟B大的校长坐在一起吃饭,校长在饭局上热情的邀请他们参加B大的百年校庆,一而再再而三嘱咐他们一定要到场。
初末和流年都是B大毕业的,且不说初末现在在钢琴届已经小有名气,以流年现在的成就,更是校长每每在新生入学发表演讲时举例的典范,校长对流年非常器重。
流年虽不爱参加一些社交活动,但对于学校他是有感情的,当校长亲自邀请他时,他二话不说替自己和初末应了下来。
那时候的初末觉得能以学姐学长的名义重返校园一天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可那时候的她也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跟流年分手的一天,再一次踏进B大,却是她一个人。
校庆那天,初末起的很早。
其实自从跟流年分手之后,她每天都很少入眠,就算真的太疲惫而睡着了,也醒得非常早。
因为重返校园,她选了一件简单的T恤配上浅色的针织衫,牛仔裤,扎起马尾,在镜子里照了照,确定还好之后,再出了门。
一路坐车来到了B大,校门口挂着巨大的红色横幅,上面写着“B大百年校庆”,路上许多B大的学生在一边卖着纪念品,远远看去,都是一张充满朝气的脸。
B大,这个地方,有太多属于她的回忆。
以前听人说过,母校就是上学的时候你会骂它几百遍,但等你毕业了之后绝对不会允许别人骂他的地方,脚下每走过的一段路,眼里的每一道风景,都是那么熟悉,教学楼里坐过的课桌椅,课堂上捉弄过的老师,应付过的考试,疯玩疯跑过的操场,即使此后各奔天涯,可只要来到这里,都会忆起那段年少时光。
当初末走到一个卖竹木刻雕纪念品的地方,就听见身边两个小女生的对话——
“听说这次校庆活动,慕师兄也会来呢!”
“就是那个Leonardo Mu,慕流年师兄吗?”
“是呀!自从慕师兄从前台转移到后台,掌管CM之后,就很难再见到他本人了,据说这次慕师兄回来,是校长大人亲自邀请的呢!”
“是吗是吗?那我们去哪里可以见到他?”
“慕师兄那么厉害的人,当然不是想见就见的咯。反正一会儿校庆大典的时候,他肯定会出现的!”
“……”
后面的话,初末没有再听下去,她放下手中的竹木刻雕,转身往校园内走去。
学校的医学系会客厅里,一群几年前从B大毕业的同学首度相聚,都颇感怀念。
其中不乏有从国外特意赶回来的学生,如今已经变成医学专家,也不乏有拖家带口一起来回忆校园生活的。
罗子嘉就是其中一个。
今天是B大的校园庆典,也是他跟妻子的一周年结婚纪念日,所以带着小妻子来看望自己当年的学校。
罗子嘉的妻子比他小三岁,个子娇小,模样清纯。
当年,罗子嘉跟流年和余生都是玩的很好的一群人,只不过罗子嘉后来选择出国,也就渐渐联系淡了起来。
“没想到子嘉当年在大学里一个女朋友都没谈,毕业后最早结婚的竟然是你!”余生忍不住调侃道,“真是世事无常,那时候我们当中还有人怀疑你其实不喜欢女生!”
罗子嘉笑笑说:“以前不是不谈女朋友,总得碰见合适的吧?倒是你……当时在学校的时候,女朋友一大堆一大堆,怎么到了现在,在我们这些同学里至今单身的只有你?”
罗子嘉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余生身上,不禁调侃道:“余生当时在我们系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可惜现在竟然孤家寡人一个,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
余生呵呵一笑:“是啊是啊,幸好有流年陪我一起,否则我这个单身汉早就被你们一对一对的秀恩爱闪瞎了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