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休闲乐园』的告示牌」,安藤和宫下按照资料上所写的路径过去。
他们都是第一次开车行经热函道路,不过安藤却觉得自己好像曾经来过这里。
去年十月十一日的晚上,当浅川和行开车经过这条路时,他并不知道在南箱根「太
平洋休闲乐园」的B─4号小木屋中有「东西」等著他的到来,只觉得胸口一直无法平
静下来。
现在的时间快接近中午,而且天气十分晴朗。
安藤记得在「铃」里面有叙述去年十月十一日是个阴雨的天气,浅川车窗前的雨刷
不停地摆动著。但此时的时间、天气与当时的情形完全不同,安藤的脑中浮现一幕幕阴
暗的场景。忽然间,他看到山坡上出现一张以白板黑字写出南箱根「太平洋休闲乐园」
的告示牌。
宫下毫不犹豫便往左转到一条小路上,狭小的山路在农地上蜿蜒著,坡度开始渐渐
升高,而且路面越来越窄,道路两旁长满了浓密的树木、枯草。
车子越往上走,安藤越觉得熟悉,他觉得自己不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你还记得那份报告中的描述吗?」
安藤降低音量问道。
「我也正想问你同样的问题。」
没想到宫下也有相同的熟悉感。
安藤从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感觉,他甚至知道前方不远处,即将出现一栋三层楼的建
筑物,那里有服务中心和餐厅。
安藤和宫下看完「铃」之后,根据它的内容,可以知道这个地方的一草一木。
在印证过南箱根「太平洋休闲乐园」的景物之后,宫下随即调转车头,开下山去;
接著经过热海,沿著靠海的真鹤道路开往小田原的方向。
两人沉默不语,都在想著刚才所看到的景物,无心去眺望美丽的冬季海岸。
安藤正为今天出来兜风所目睹的事实烦恼著,「太平洋休闲乐园」小木屋、地下的
古井,还有伴随而来的泥土臭味,就像海市蜃楼一般,在他的脑中一浮一沉。此外,录
影带中那名男子的脸孔也一直挥之不去。
根据他们刚才探访的结果,「太平洋休闲乐园」的各项设施是设在服务中心到饭店
的路上,有网球尝游泳池、健身房和别墅等等,这些设施几乎都建在靠山的地方,而小
木屋则盖在斜面的山坡上。
从道路两旁往下俯视小木屋所在的山谷,可以看到从函南到愔遱这一带有无数的温
室。温室的白色屋顶在冬日阳光的照拂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这些景点无一不令安藤
和宫下感到熟悉。之后,他们两人走到B─4号小木屋,伸手转了转门把,却发现房门
上锁了,于是他们从阳台下绕进去。
安藤和宫下弯著腰环视四周,看到柱子与柱子之间的隔板已经被打掉,并且开了一
个大洞,这就是之前高山龙司所做的。
去年的十月十八日,龙司和浅川钻进这个洞,用绳索下降到古井中,把山村贞子的
遗骨捡出来,光是想像那一幕情景就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宫下拿著预先准备好的手电筒,插入细缝中,往地底下照去,大约在中央位置看到
一个突起物,那是古井的顶端,旁边还有一个水泥盖子,完全与「铃」中所描述的景致
符合。安藤屈身爬进洞中,但他没有勇气站在井边往下面望,这和他当时无法将视线投
向夺去高野舞性命的排气沟的情况相同。
山村贞子在遭人强暴之后,又被丢进古井中,结束她短暂的一生;而高野舞则掉落
在长方形的排气沟底,青春年华就此凋谢。
这两处死亡之所,一处位于幽静的树林,上有树荫遮蔽,宛若沉入地中海底的木筒
状棺木;另一处则是位于充满海洋气息的海岸大道旁,上头毫无遮蔽物,犹如浮在空中
的长方形棺木。
山村贞子和高野舞死亡的场所形成对比,但那种鲜明的对比更加强了两者之间的类
似,这令安藤觉得十分奇妙。他的心脏突然加速跳动,由于地底下的湿气和泥土的臭味
不断扑鼻而来,安藤简直就快窒息了。
然而宫下毫不理会安藤,他继续摇晃著肥胖的身体潜入地底下,一直到古井口,安
藤才强力制止他:「停止!够了……」
宫下以奇怪的姿势停止不动,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好吧!」
最后,他还是接受安藤的忠告,开始往后退去。两人一爬出阳台,不由得深深吸著
外面的清新空气。
到目前为止,在「铃」中所描述的场景都和现实情况相吻台。
但是,宫下对这些成果还不满意。
「既然都已经来到这里,至少也应该去看看长尾城太郎长甚么样子吧!」
安藤已经忘记这个男人的名字,却对他的长相十分熟悉,甚至连他说话的习惯都非
常清楚。
二十年前,南箱根「太平洋休闲乐园」这里是一所肺结核疗养院,现在在热海开诊
所的长尾城太郎,曾经在疗养院当过医生,同时也是日本最后一个天花患者。他强暴了
前来探望父亲的山村贞子,又将她的尸体投入古井中。
在「铃」中提到来宫车站前面有一间小平房,门口挂著「长尾医院内科小儿科」的
招牌,龙司就是在那里诱导长尾城太郎说出二十五年前他犯罪的真相。
然而,当他们到达该地时,却发现医院的窗帘全都拉下来,看起来不像是因为假日
休诊,而是长期关闭;窗台下的细缝都积满灰尘,而且结了许多蜘蛛网。
他们俩死心地回到车上,就在这时,前方国立热海医院的坡道上,有一张轮椅正缓
缓沿著坡道下来。一个头发光秃的老人坐在轮椅上,在后面推轮椅的是一位三十出头、
很有气质的女人。
老人的眼神涣散,一看就知道他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玻当安藤和宫下看到这个老人时,
不禁同时叫出声来,然后相互对看著。
没想到,在他们眼前的老人就是长尾城太郎,不过短短三个月间,他就急速老化,
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多了二十岁。
宫下走下车,靠近老人说道:「长尾先生。」
宫下试著叫唤他的名字,但老人没有任何反应。在他身旁的女子顿时停住脚步,一
脸好奇地看著宫下。
宫下佯装是长尾以前的旧识,询问著有关他的近况。
「他的身体状况还好吗?」
女子轻声地回答:「多谢您的关心。」
她简短地打个招呼,似乎嫌麻烦似地迅速离去。
然而这对宫下来说,已经算是很大的收获了。
去年十月,长尾城太郎因为浅川和龙司的到访,说出二十五年前所犯下的罪行,可
能至此之后就得了精神异常的疾病吧!
安藤和宫下目送著长尾城太郎和女人横过医院,走向更里面的道路时,心里都在思
考同一件事情。
(为甚么第一眼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时,就认出他是长尾城太郎呢?)原来在
「铃」里面不只详细地记录场景,甚至连人物的长相都忠实地写下来。
在回程中,看到「小田原厚木道路入口」的标示时,安藤偏头过去看到宫下一脸筋
疲力尽的表情。
「到小田原后,让我下车。」
对于安藤提出如此的要求,宫下皱紧眉头。
「没关系,我会送你到家门口。」
「那还要绕一段路,我只要从小田原坐电车,就可以回到家了。」
安藤知道宫下已经很累了,如果再叫他送自己到代代木,再开车回鹤见的话,必须
多走数十公里,这对此刻身心倍感疲劳的宫下来说,恐怕无法负荷。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在小田原下车吧!」
宫下应该为省下这趟往返车程而松了一口气,但他仍然一动也不动,半句话都不说。
他一直是那种很难得说出「谢谢」的人,即使内心充满无限的感激,还是无法率真地表
达出内心的感情。
车子经过小田原的热闹街道,一下子就到达车站了。
此时,宫下喃喃自语道:「连假一结束,我们两个最好去接受一下血液检查。」
其实安藤也有相同的想法。即使他们事先预设了「旁观者」的立场,但如今好像已
经被追赶到「当局者」的地位了。
(恶魔的录影带已经从这个世上消失,而我们也没有看过那些影像,应该不会有甚
么灾祸降临才对。)但是,以诊察爱滋患者的医生来说,目前爱滋病毒的感染途径依然
不明,没有明确的解答。
因此,安藤一直提心吊胆,害怕他在电子显微镜所看到的病毒会侵入他的身体内部,
由皮肤内侧流到血管内,再侵袭各个细胞,以至于到整个身体。
安藤是除了作者──浅川和行之外,第一位看过「铃」这份报告书的人,里面很详
实地描写了录影带中的影像,描写之细密,让他光凭第一眼就可以认出长尾城太郎,这
种效果就和看过录影带一样好。
安藤怀疑自己在看了「铃」之后,会不会带来一些不幸的后果。不过,距离他看
「铃」的日期──去年十一月十九日,已经过了两个月,这当中并没有发生甚么异常的
变化;而通常看过录影带的人,在一个星期后就会因为冠状动脉闭塞而死亡。
(会不会因为「突变」,使得潜伏期变长了,还是变成带原者而不会发病?
正如宫下所说,连休假期一结束,有必要马上回到学校接受血液检查,如果发现到
体内有病毒存在,就妥尽早想办法解决。)「假如检查结果是阳性反应的话,你打算怎
么办?」
「我不会坐著等死的,总得想个好办法解决。」
宫下振振有词地说著,从他话中的语气可以感觉到他比安藤怕死,因为宫下还有妻
子和女儿。
车子进入小田原的环状交叉路后停了下来,安藤从助手的座位上走下来,向宫下挥
一挥手,目送他的车子离去。
(说不定我也被卷进去了……)
安藤愈来愈能体会浅川的心情,他把自己和宫下重叠在浅川和龙司这两个人身上,
思考他们的肉体特徵和性格。
安藤对应的是浅川,而宫下对应的是龙司,那两个人都……他想到一半突然笑了出
来。
(浅川和龙司已经死掉了,而且还是自己这双手解剖了龙司的身体……)他通过小
田原车站的收票口,坐在候车室的椅子上,突然感到背脊窜起一阵寒意。
他猜想龙司躺在解剖台上的时候,应该也是这种感觉吧!
当一名乳癌患者怀疑自己是否罹患乳癌时,反而比被告知已经得到乳癌时还来得痛
苦。一旦确知自己已经面临灾难,反而比较可以平心静气地忍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最令人不能忍受的是,处于暧昧不明、无法肯定的状态中。
(我是不是已经感染到「RING病毒」了?)目前只有一个方法能够使安藤克服
苦闷的情绪,那就是以自己的生命,让妻子明了他由于一时疏忽而失去儿子的悔恨之情。
安藤无法克制心中的悸动,在寒冷的候车室里等候电车到来。
安藤坐在电车上,眺望著窗外的风景,渐渐地,他闭起眼睛。
没多久,他突然惊醒过来,恍惚之间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害怕自己在打瞌
睡时,被载到很远的地方。安藤靠在椅背上伸了伸懒腰,感觉到电车由下往上的振动方
式,远处响起靠近栅栏的声音。
(啊!我正坐在电车中。)
安藤忆起两个钟头前,他和宫下在小田原分手,顺利搭上电车的过程,感觉好像已
经是几天前的事了。就连和宫下一起去探访「太平洋休闲乐园」的事情,彷佛也是好久
以前的事情,只有高原风光和长尾城太郎的脸孔还深深刻印在他的脑中。
安藤用手心揉一揉双眼之后,又往车窗外看去。
夜晚的街道随著电车的前进,被远远抛向后面。此时,电车的速度慢慢减弱,并且
响起栅栏警报声,红色警示灯开始一亮一灭。
安藤嘴里念著通过的车站站名:「代代木八幡。」
这是安藤所住的「参宫桥」站的前一站,这辆电车中间站都不停,直接开到终点站
──新宿,因此安藤要直接坐到终点站,再等电车往回行驶到参宫桥。
电车轨道在代代木八幡呈直角转弯,经过代代木公园的黑暗绿林。
接下来的夜景是安藤已经看惯了的街道,从他的右手边可以看到自己的住处。安藤
将脸颊靠在左侧的玻璃窗上,望著每天来回必经的候车月台。
突然间,安藤整个身体往玻璃窗靠近,就连额头都贴在玻璃上,目光停留在月台上
一名年轻女子的身上。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她身上只穿著一件运动夹克,并以专注的
眼神看著两列电车擦身而过。
电车速度一慢下来,车上的乘客大都看向月台上的人群,在那一瞬间,安藤和那名
女子的眼光对上了。
(又看到那个女子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是在高野舞房间外面的电梯内遇
到,第二次则是在高野舞陈尸的那栋大楼的电梯里……)虽然安藤只见过那名女子两次,
但是他的脑海中一直残留著她的脸部轮廓……十分钟之后,安藤所搭的电车从新宿回转
到参宫桥站,他终于踏上月台。当时有另一班电车进站,阻挡了安藤的视线,于是他往
收票口走去,避开人潮,确认在反方向的月台上有无那名女子的身影。
尽管安藤知道那名女子不可能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却仍极度渴望能再见她一面。
铃声响了,有一列电车即将启动;就在电车开走之后,安藤竟然捕捉到她的视线,
那名女子就站在刚才的位置上。
安藤一看到她,不禁对她点了点头,似乎对女子发出指示,表示他了解的意思。
他慢慢往收票口走去,女子也配合安藤的动作走下月台楼梯,两人在收票口相会。
「又见到你了。」
女子以一种偶然碰到的语气对他说道。
安藤觉得这一切并不是偶然,但他无法抗拒眼前这名女子的魅力,因此两人一起通
过收票口,转往商店街的小路。
安藤早上一醒来,睡在他旁边的女子马上要求一起去看电影。
他们在进入电影院之前,一路上两人手牵著手、悠游自在地漫步。一进入电影院后,
那名女子便很自然地和安藤分开来坐。
今天是假日,而且又是早场,电影院里不会那么拥挤,因此安藤无法理解她的举动,
但又不想过度干涉。
安藤目前只知道她是高野舞的姊姊,名字叫做真砂子。他一直盯著银幕,不过并没
有将故事情节看进去,一半是因为想睡觉,另一半则是真砂子坐在旁边的缘故。
昨晚他们俩在参宫桥车站相遇,至于后来是为了甚么原因而把她带到家里,安藤已
经记不太起来了。安藤只记得自己在步出车站后,邀她一起去酒店,然后在那里一边喝
酒,一边问出她的名字。
而事实正如安藤先前所预测的,真砂子是大高野舞两岁的姊姊,她从东京的女子学
校毕业之后,就在一家证券公司上班。安藤想到这里之后,脑中只剩下片段的记忆,反
正两人最后便回到安藤的住处。
他记得下一幕场景充满水声,真砂子正在冲澡,而自己坐在床上等她。
后来水声骤然停止,真砂子从黑暗的走廊走过来,她关掉灯光,裸著上身压过来。
她一边用左手压著裹在头上的毛巾,一边用右手抚触安藤的脸。
安藤吸吮著真砂子细致的肌肤,她那诱人的肌肤塞住安藤的鼻子和嘴巴,让他感觉
好像快要窒息一般。安藤将她的身子拉过来,才稍微能够恢复呼吸;他闻著少女的清纯
味道,两手从真砂子的背部绕了过去……电影继续放映,安藤却回忆著昨晚他和真砂子
疯狂的缠绵画面……他和女性有肌肤上的接触,已经是一年半之前的事了,安藤记得昨
晚他射精三次,这并不是在夸耀自己精力旺盛,一个三十五岁的男人在一个晚上可以射
精三次,与其说是体力好,倒不如说是对象太有魅力。
但是再仔细一想,昨天两人在床上的一切行为都是在黑暗中进行,不管真砂子有多
美,或是有著诱惑人的挑逗行为,安藤都无法享受到其中的乐趣。
真砂子不仅把灯光都关掉,连闹钟所发出来的微光也用毛巾盖住,整个房间陷入一
片黑暗……由她的种种行为看来,真砂子可能非常喜欢黑暗。
安藤假装看著银幕,他从刚才就一直将眼睛飘向旁边。
(真砂子在黑暗中看起来更加美丽,这个女孩子真的很适合黑暗的气氛……)在看
电影的过程中,真砂子不断地闭上眼睛,嘴唇微微动著,好像在说些甚么,但是音量很
小,安藤听不到她究竟在说甚么。
于是安藤将全身的重量靠在左手手肘上,将上半身倾向左边聆听,然后再将她的样
子和电影画面做一比较,终于知道真砂子是在念著电影人物的台词。
这部电影是讲述一个声名狼藉的少女被国家训练成杀人机器,此时正播放到她首次
执行任务的场面。女主角穿著一身黑色衣裙,将大型手枪藏在手提包里,正要进去一家
高级的餐厅里,她很快地说出简短的台词。
安藤并没有看著电影画面,反而在一旁观察重复念著女主角台词的真砂子,突然间,
他发现真砂子的声音和电影中女主角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虽然电影中的女主角说的是法
语,但就在她说出来的同时,真砂子立刻用日语配合。
有时候,真砂子的嘴型甚至动得比字幕还快。这一点让安藤更加惊讶,他认为真砂
子具备在看过一、两次之后,就能记住台词的才能。
一走出电影院,真砂子眯起眼睛打哈欠。安藤紧握住她的手,走在冬天的暖阳下;
一开始他觉得真砂子的手有些冰冷,过不久,他们的手温就融合了。
由于是成人日,从有乐町到银座的路上,看到很多穿著长袖和服的女性。
安藤和真砂子朝人群的反方向散步著,他们没有特定的目的地,两人只是随便逛逛,
等时间一到,再商讨要去哪里吃饭。
真砂子好奇地看著银座的每个角落,时而发出惊叹声。此情此景,令安藤感到非常
满足,充份享受著假日在银座闲逛的乐趣。
真砂子在汉堡店前停下脚步,望著看板上的海报。
「你想吃汉堡吗?」
「嗯。」
看到真砂子十分笃定地点点头,安藤便带著她走进汉堡店。
真砂子的食量真是惊人,没多久就吃下两个汉堡,啃完满满一袋的薯条,而且她还
左右张望,似乎仍意犹未荆安藤询问她之后,马上再帮她叫了一份冰淇淋。
这次真砂子放慢速度,一口一口慢慢吃著,一不小心竟让溶化的冰淇淋滴落在膝盖
上,丝袜马上沾到一些混合草莓果粒的乳白色黏状物。
真砂子先用食指沾起冰淇淋来舔,后来乾脆用双手抱起膝盖,直接伸出舌尖去舔触
膝盖,并以一种挑逗的眼神望著安藤。
她舔完膝盖上的冰淇淋后,才发现刚买的新丝袜勾破了。
她脚上的这双丝袜是今天早上临出门前,安藤在车站前的便利商店买来给她的。
安藤猜测真砂子没有带丝袜来,见她在寒冷的冬天里仍然光著两条腿,因此没问过
她本人就买给她。
安藤一直注视著真砂子的一举一动,从不会感到厌烦。
(这个女孩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让我对她如此痴迷……)安藤扪心自问著。
然而说是「痴迷」,倒不如说自暴自弃才对。
他怀疑自己看了「铃」这份报告书,让「RING病毒」有机会侵入体内之后,便
开始想及时行乐。
在学生时代,他曾看过一本以农村为背景的小说,小说里面描写一个行为异于常人
的女子,被村子里的人贴上标签,视为「精神失常」,并成为众多男人的「安慰对象」

她没有家,在河边、树林里四处流浪,而她对每个男子都来者不拒,甚至在没有人
烟的山上,也能随时随地为男人「提供服务」。
安藤把看那部小说时所产生的感想,跟现在的情境联想在一起。
(由于这部小说是以山间的农村为背景,人物和风景都非常协调。如果将这个故事
放在现代的大都会里,我想气氛就会变得不一样了……这里是东京的银座,并不是甚么
山间农村,但小说女主角的气质却和真砂子很像。)安藤突然想到小说中最后的情节,
那名女子在某座山里生出父不详的婴儿来,那一 阵阵生产时的痛苦叫声越过树林,传
到山的那一边,然后小说就此结束了。
安藤猛然回过头来,提醒自己一定不能伤害真砂子的身体,要细心照顾她才可以。
他想到昨晚因为贪图两人结合的喜悦快感,竟在过程中疏忽了避孕的事情。
真砂子正用手指摩擦著膝盖,在丝袜上画圆圈状,使得丝袜的破洞愈来愈大。
安藤从破洞处看到她白皙的腿,不禁伸手去覆盖住真砂子的手,使她无法移动,并
且问道:「你刚刚在电影院里面喃喃自语,到底在念些甚么?」
真砂子没有回答,反而对安藤说:「带我去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