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十一月二十日发行的版本上,刊载了龙司以「知识的构造」为题的最后一篇连载论文。
安藤从这里得到一个讯息。高野舞整理好龙司的原稿之后,将它交给「潮流」杂志
的编辑,这代表她在看过录影带之后,曾经跟别人见过面。
于是他马上打电话到「潮流」杂志的编辑部,与该篇责任编辑预约拜访时间,准备
当面解决一些疑点。
安藤从水道桥下了JR车站,按照住址走了五分钟就看到前面有一栋S书房综合出
版社大楼。他在柜台说明与「潮流」杂志的编辑──木村有约之后,便在休息室里等待。
安藤非常感谢木村肯答应与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见面,他从电话里的声音来判断,木
村可能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他在应对上很圆滑,给人稳重的印象,安藤的心里浮现
出一个戴著银边眼镜的英俊年轻人。
不料出现在他眼前的,居然是个穿著花格子吊带裤装扮的矮胖男子,虽然现在是冬
天,可是他的额头冒出涔涔汗水。
木村客套地说:「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他堆起满脸笑容,从口袋里掏出名片,上面写著「副总编辑木村智」,年纪比原先
想像的还大,可能已经接近四十岁了。
安藤也拿出名片递给他,客气地说道:「很抱歉,在百忙之中打搅你。我们到附近
聊一聊好吗?」
「这附近没有甚么店,如果可以的话,就到我们的休息室去吧!」
「好的。」
安藤直率地接受木村提出的建议,随著他搭上电梯。
休息室位于这栋大楼的最上层,而且面对中庭,内部装潢得非常豪华。
安藤坐在沙发上,梭巡四周的人群,其中有几张脸孔曾在杂志或报纸上见过。这里
好像是作家和编辑的见面场所,有好多人的手里都拿著原稿。
「真可惜,他就这样去世了。」
这句话唤回安藤的注意力,他将目光移到面前这张肥胖的脸上。
「事实上,我和高山龙司是大学的同班同学。」
安藤心想这句话应该能发挥不少效果。
「啊!是这样吗?您和高山老师……」
木村低头看了一下手中的名片,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而且他的遗体就是由我解剖的。」
木村蓦地睁大眼睛,诚惶诚恐地说:「哦!那真是……」
他望著安藤端咖啡的手,似乎对他切开龙司肉体的手指很感兴趣。
「不过,我今天并不是来询问高山龙司的事情。」
安藤放下杯子,将两手叠放在桌上。
「那是为了甚么事情呢?」
「我想请教您,关于他的学生高野舞小姐的事情。」
木村一听到高野舞的名字,脸色稍微缓和一些,并将身体往前倾。
「你想知道高野小姐的甚么事?」
(这个人还不知道高野舞的死讯。)
「你不知道她已经死亡的消息吗?」
「怎么会这样?高野小姐竟然死了……」
「高野小姐在去年十一月,跌落到大楼的排气沟里。」
「啊!原来是这样,难怪一直联络不到她。」
(原来这里也有自己的同伴。)
安藤对木村涌起一股亲切感,想必这个男人也对高野舞抱著爱慕的心理。
「你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高野小姐,是在哪一天吗?」
安藤不给木村任何感伤的时间,直接提出问题。
「那是在……新年号的校稿期快结束的时候,大概是十一月初左右。」
「你知道正确的日期吗?」
木村拿出去年的手册,快速地翻开内页。
「是十一月二日。」
(十一月二日是高野舞拜访龙司的老家、拿走录影带的隔天,那时候她应该已经看
完录影带了。)「请问你们当时在哪里见面?」
「那天高野小姐打电话来说已经将原稿誊写完毕,于是我马上就过去拿。」
「你们约在她的住处见面吗?」
「不是,我们在车站前面的咖啡店见面,从以前就是这样。」
木村刻意强调自己未曾去过高野舞的住处。
「你和高野小姐见面的时候,是否感觉到她和平常有甚么不一样?」
木村露出讶异的表情,他不太清楚安藤的意思。
「她是否有甚么异常的状况?」
「异常的状况……」
木村双手交叉地思索著。
「这没甚么啦!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甚么奇怪的事。」
「说真的,高野小姐那天的确有点不一样。」
「可不可以再说得更具体一点?」
安藤为了让对方放松戒备,尽量展露笑容。
「她的脸色不太好,好像要吐的样子,而且一直用手怕按住嘴巴。」
安藤一听到高野舞想吐的事情,不禁有些敏感。他到高野舞的房间去查访的时候,
曾在浴室里看到一些褐色的呕吐物。
「你有询问她想吐的理由吗?」
「没有,因为见面时,她就说昨晚一整夜没睡,都在整理高山老师的原稿,所以身
体状况不是很好。」
「原来如此,是睡眠不足的缘故。」
「是的。」
「她还有没有说些其他事情?」
「因为我的行程也很赶,在拿到原稿、讨论发行单行本的计划之后,我们就道别
了。」
「单行本?是龙司的书吗?」
「是的,本来就是以出版单行本为前提才开始连载的。」
「甚么时候要出版?」
「下个月。」
「希望能够畅销。」
「这是一本很死板的书,因此对它并没有那么高的期待,若能热卖就太好了。」
他们俩的话题开始偏离主题,其中夹杂很多有关龙司的插曲。后来再转回高野舞的
事情,时间就在两人的讨论当中,原先约定好的一个钟头很快就过去了。
安藤道谢之后,站起来向木村告辞时,刚好有两男一女走进休息室,他觉得这三个
人十分眼熟,低头一想便得到答案。
那个女人是个传记文学作家,她的作品被拍成电影,一下子跃上畅销作家的行列。
其中一位男子是将她的作品拍成电影的导演,而令安藤伤脑筋的是站在导演身旁那
位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子。
安藤记得他的脸,却记不起名字来。
这时,木村忽然大声叫道:「浅川先生,很不错喔!你的企划已经通过了。」
安藤终于想起来了,这个人正是浅川和行的哥哥──浅川顺一郎,当时他为了拿到
浅川存在磁片里的「铃」报告书,在去年的十一月中旬,曾去拜访过他。
几天后,安藤就将磁片送回去了。
安藤同时想到浅川顺一郎的名片上印著S书店书籍部编辑。
(这是偶然?还是靠浅川兄弟的关系,才让浅川顺一郎的公司帮龙司出书?)此时,
浅川顺一郎似乎也注意到安藤,他的表情有些惊讶,并且微微退缩。
「不,那个企划还……」
安藤本来想跟他打个招呼,不过还来不及开口,浅川顺一郎就把目光移开了。
「对不起。」
他很快地和女作家、电影导演移到隔壁的空位,似乎有意在躲避安藤。
安藤再次往浅川顺一郎的方向望去,只见他正在和电影导演谈话,看也不看安藤一
眼。
(为甚么浅川顺一郎一直躲我呢?)
安藤感到十分不解,他不记得自己曾经得罪过他,想了很久依然得不到解答。
于是他把头转到一边,和木村一起走出休息室。
当天晚上,安藤回到公寓后,很难得地泡了个热水澡。
他的儿子还在世的时候,父子俩每晚都会一起洗澡。儿子去世、安藤自己一个人住
之后,他觉得把水槽装满水很麻烦,因此都用冲澡了事。
安藤一出浴室,就盯著墙壁上电子显微镜所拍摄的照片影像看。
由于墙壁的另一边是书柜,因此床头那面光溜溜的墙壁就变成白色的银幕。安藤以
逆光对著X光照片的要领,将照片贴在墙壁上。
这几张照片是从高野舞的血液中分析出来的病毒照片,安藤将它顺著一万七千倍、
二万一千倍、十万倍的倍率顺序贴上,视线对准之后,往后退了几步,「RING病毒」
重叠的样子,看起来好像螺旋楼梯。
他集中精神看著照片,想要找出先前的疏忽之处。安藤关上房间的灯光,以聚光灯
直接对著墙壁,在灯光的照射下,白色的墙上彷佛真的有病毒在攀爬著。
安藤将视线转到四万两千倍的照片上,聚光灯下出现「RING病毒」的环被切断,
变成长长的线状病毒。这种现象只有在高野舞和浅川的血液中找到,龙司和其他人身上
几乎看不到。
然而,高野舞和浅川的症状也稍有不同。高野舞的冠状动脉没有任何狭窄的倾向,
浅川则在血管内膜长出像海带一般的东西。
(为甚么高野舞的血管里没有丝毫异状呢?)安藤眼前的线状病毒并没有去攻击高
野舞的冠状动脉内膜。
(其他人的冠状动脉都成为攻击目标,为何只有她例外?)安藤打开记录著高野舞
在十月底到十一月的行程的记事本。
他记得第一次在监察医务院见到高野舞时,她的脸色不太好;至于脸色不好的原因,
安藤推敲是由于生理期的缘故。
他又将视线移回墙壁上的照片,注视著放大十万倍率的线状病毒,努力回想自己最
初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有甚么样的印象。
(这很像是某种东西,椭圆形的头、鞭毛弯曲的姿势……为甚么这些东西在高野舞
的血管中游走,却没有去攻击冠动脉的内膜呢?它到底攻击哪里了?)安藤觉得整个头
都热起来,他再次将注意力转到记事本上,上面写著高野舞在十一 月一日的晚上看了
录影带,从她的生理期开始算起,是在第十二、三天。
安藤一步步靠近墙壁,死盯著墙上拍打著鞭毛、到处游走的「RING病毒」。
(这不是跟游向子宫口的精子很相似吗?)「精子?」
安藤勇敢地说出口。
(啊!是排卵日。)
一般女性大概在月经来潮之后两个星期左右会排出卯子,卵子最长可以在输卵管里
逗留二十四小时。
(如果她在看录影带的那个晚上,她的输卵管里留有卵子的话,「RING病毒」
突然找到出口,便从冠状动脉转而攻击卵子这个目标。)安藤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不由自主地坐在床上。
(高野舞看录影带的那天可能是她的排卵日,不知该说她的运气好还是不好,在死
去的那些女性之中,只有她适逢排卵日,然后……)一想到之后的事情,安藤只觉得一
阵恶寒从背部袭上来。
无数的「RING病毒」攻击高野舞的卵子,组成了DNA,完成受精。
虽然「RING病毒」完成进化的步骤,但还是残留著基本性质。因此在一个星期
之后,受精卵长到最大,并且排出体外,她的身体才会有生产后的痕迹。
(但是,高野舞到底生出甚么呢?)
此时,安藤颤抖得更加厉害,脚尖升起一阵寒意。
(我应该是碰到那个东西没错!)
他去查看高野舞的公寓时,在空空的房间里感到生命的气息,甚至在浴室里无法动
弹的时候,也觉得有种柔软的东西在抚摸他的小腿……(应该是那个东西没错!杆?
可能还在成长阶段,可以随意躲藏起来。)安藤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著,于是脱掉
睡衣,再度进去浴室泡澡。
他先前没有拔掉栓子,因此浴缸里还留有热水。
安藤转开水龙头,让它流下八十度的热水,然后将整个身子浸泡在浴缸里面。
他把脚伸出水面,观察被「它」所抚摸的部位,心中感到十分不安。
这时候,他又想到一个问题。
(既然高野舞是因为适逢排卵日而成为一个例外,那浅川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浅川不是男的吗?」
(他是不是也有「生」出甚么东西来?)不知道是否因为热水太烫了,安藤突然觉
得很渴。
【第五章预兆】
在成人日连休假期的第一天,安藤接到宫下打来的电话,邀他一起去开车兜风。
这对正在烦恼不知要如何打发连休假日的安藤来说,当然没有理由拒绝罗!
即使安藤感到宫下的态度有些隐藏,他还是答应宫下的提议。
「你打算要去哪里?」
「我刚好有点事,想请你帮我确认一下。」
宫下只是这样说著,并没有说出要去的地方。
安藤察觉到他似乎有苦衷,不好意思说出来,因此不再追问下去,届时见到宫下再
直接问他就是了。
没一会儿工夫,宫下果真开车到安藤的住处接他。安藤一坐进车内,马上询问即将
前往的目的地。
「你要去哪里?」
「你先不要问,跟我一起去就是了。」
于是,安藤在连目的地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跟著宫下一起去兜风。
出了第三京滨公路,车子往横滨新道的方向行驶,似乎是前往藤泽的方向。
如果是当天来回的路程,应该不会去很远的地方才对,像是小田原、箱根,或者伊
豆,最远只能到热海或伊东而已。
安藤在心中猜测他们要去的地点,享受著神秘之旅的乐趣。
横滨新道的入口处常常会塞车,由于今天是连休的第一天,交通量非常大。安藤看
到宫下握著方向盘,露出一脸无趣的表情,便开始跟他说出自己的假设。
「看了录影带的那些人,为何只有高野舞的心脏血管没有引发异常变化呢?这是因
为她在看影像的那一天,正好是她排卵的日子,于是『RING病毒』由攻击心脏的冠
状动脉,转而以卵子为目标进行攻击。
然后,高野舞在掉落屋顶的排气沟之前,生出一个未知的生命体,而且是只有待在
母体内一星期的生命体。如果以这种情况来考量的话,就可以说明当时她为甚么没有穿
著内裤。」
宫下听完安藤的说法,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睁大浑圆的大眼睛,注视前方思索著。
突然间,他迅速变换车道,越过车线开到隔壁车道。
「当我们用电子显微镜观看高野舞的『RING病毒』时,其实我也有同样的感
觉。」
「是那样吗?」
「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那种形状的东西,对了,这和精虫很类似。」
「我也有同感。」
「根本也赞成这个看法。」
「那我们三个人都有同样的想法罗!」
「对,直觉是非常重要的。」
说完,宫下对安藤露出微笑。
「喂,好好看著前面啦!」
前面车辆的红色煞车灯已经近在眼前,安藤紧张得用力踩踏双脚,然而宫下却从容
不迫地踩下煞车,结果差点撞上前面的车子,安藤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浅川为甚么没有因心肌梗塞而死亡?真是不可思议!」
「因为男生没有排卵日。」
「说不定他也跟高野舞一样,体内发生了某种变化。」
「大概吧!病毒可能发现了某个出口。」
「出口?」
(宫下可能是刚好看到道路标志,才会使用「出口」这个字眼吧!)「是的,能让
病毒繁殖更多的出口。」
一通过保土谷的侧道出口,塞车的情形已不复见,车子的流量也比较顺畅。
宫下又继续说道:「我们一定要找到答案才行。」
他说话的语气中已经少了刚才的那份悠闲。
「嗯,我也有这个决心。」
「今年过年的时候,你做了些甚么事?」
不知为何,宫下突然转变话题。
「没做甚么呀!就这样无所事事地过去了。」
「是吗?我们全家族一起去南伊豆的渔村过年。当时我们住在一般的民宿里,为何
会选择那个简陋的地方过夜呢?因为在我很喜欢的一本小说中,就是以那个渔村作为背
景舞台,我从以前就一直很想去看看……那本小说里面写著一句话让我记忆深刻,他说:
『从渔村往水平线望去,就可以看到海市蜃楼。』」
安藤不了解宫下到底想说甚么,但他没有插嘴,只是静静地倾听宫下诉说。
「你一听搞不好会认为很酷,但那种感觉真的很好,从民宿里可以听到波浪声,我
会在半夜突然醒来,凝视著妻子和女儿的脸,深深觉得她们对我实在太重要了。」
对于宫下的这份心灵感动,安藤太了解了。和家人一起在可以看到海市蜃楼的南伊
豆渔村里共渡新年,感觉一定非常温馨。
宫下丝毫不给安藤感伤的时间,立刻问道:「你觉不觉得我太太很美?」
安藤的眼前顿时浮现出前妻的脸,不由得点点头。
「真的?」
宫下露出满意的笑容,不禁回想起他和妻子初次见面的情景。
「我的个子既小又胖,而且长得这副德性。而她不仅是个美人,个性也十分温柔,
我真是个幸运的人。」
宫下的妻子比他还高,长得和某个以气质取胜的女明星很像;相较之下,宫下的长
相就有些笨拙了。但是,宫下很顺利地爬上医学院教授的位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根本无须自卑。
「所以我不想死……在这个事件中,我都是以一个旁观者来判断,想使这个已成事
实的结果变得更有趣些。」
宫下一直以旁观者的立场来看待这件事,这和浅川、龙司的立场截然不同,他以为
即使没有解决事件,也不会有莫名的迫害直接降临身上。
「我也一样。」
安藤同意宫下的说词。
「有时候,我会突然觉得那个想法是否太天真。」
「甚么时候有这种感觉的?」
「我们休完假,从南伊豆的渔村回来之后。」
「你在渔村看到甚么吗?」
「我没看到海市蜃楼。」
安藤不禁皱起眉头,他觉得宫下答非所问。
「海市蜃楼?」
「就是想要去实地拜访小说中的背景舞台嘛!」
「哦……那你觉得如何?」
「甚么事?」
「场景和想像中的不一样吗?」
「不一样的地方可多著呢!」
「你的意思是说,看了小说之后所产生的印象风景,和实际的风景不尽相同?」
「不可能会完全一样。」
安藤不认为宫下的想法和行径很幼稚,因为作家本身也会挑选风景来看,然后才将
它写出来。这种挑选过程是依据作家本身的观点,当然会和读者所想像的风景以及现实
风景有所出入。
藉由文字来传达思想,还是会有这种界限;若不是藉由照片或摄影机的拍摄,是无
法将当地风景忠实地介绍给第三者。
「反过来,假如……」
宫下把脸靠近安藤。
「喂,你注意一下前面。」
安藤正经八百地指著前方,宫下马上转回视线,并将车速减弱。
「你还记得甚么时候看过『铃』吗?」
安藤连日期都记得很清楚,他从浅川顺一郎那边借来磁片的隔天,立刻把资料列印
出来阅读。
「嗯,我连日期都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去年的十一月十九日。」
「那份报告书我只看过一遍。」
安藤也是只看过一次。
「你认为如何?」
「我现在脑中依然留有鲜明的画面,偶尔也会突然想到。」
浅川在「铃」中所描写的世界是有影像的,会让人将那些画面牢牢地记在脑中。
但是,安藤不了解宫下的意思,因此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铃』这份报告书能够正确地传达『风景』的话,那么我有一个疑问。」
宫下说出这句话时,他的侧脸看起来特别温和。
安藤思考著宫下所说的「疑问」。如果读过「铃」之后,个人所想像的风景和现实
风景只有一点重复的地方,那又意谓著甚么?
「如果是那样的话……」
安藤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他觉得车内的暖气太热,空气有些乾燥。
「我们就先来确认一下实际风景吧!」
「原来这就是你带我出来的目的。」
安藤终于明白宫下今天载他出来兜风的目的,他要前往「铃」的故事舞台──南箱
根到热海一带,而且打算用眼睛来确认实际的风景,因此多带了一个人来,可以互相交
换彼此所得到的情报,做出正确的判断。
「本来我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不想说出来的,但是又怕你会认为我很奇怪。」
「没关系。」
「我忘了问你,你是第一次来南箱根『太平洋休闲乐园』吧?」
南箱根的「太平洋休闲乐园」是那卷神秘录影带的诞生地。
「当然,那你呢?」
「在还没看过报告书之前,我连这个地方都没听过。」
虽然他们两人都没去过,但是安藤只要一闭上眼睛,脑中立刻会浮现一处斜坡上有
一栋栋的小木屋,其中的B─4号小木屋里揭开了这桩令人惊叹的事件。而且B─4号
小木屋的地板下开了一个洞,可以延伸到地底下五、六公尺深的古井。
在二十五年前,有位叫山村贞子的女人被强暴之后,又被丢到古井里面,她所引发
的怨念中夹杂了天花病毒的繁殖愿望,一直被埋藏在地底下。
安藤和宫下现在正要去拜访这个地方。
宫下一边看著右边云雾满布的箱根山,一边驾车经过真鹤,前往热海。
在「铃」报告书中曾写到:「从热海一进入热函道路,马上就会看到通往南箱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