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感到奇怪,难道自己耳朵太灵敏了,还是因为太疲劳而产生了幻听?或者,干脆就是做了一场噩梦?"说到"噩梦"这个词,他怔怔地忽然停住了。我冷冷地说:"你害怕噩梦吗?说下去。"他呆呆地沉默了半晌,才又说话了:"这是我们在荒村的第三天,大家都断定进士第里一定藏着什么东西。
于是,我们在这栋古宅内开始了搜索,打开了前前后后每一个房间的门,有的房间大概空关了几十年,全是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一股股霉味熏得我们直流眼泪。但楼上有一个房间与众不同,看起来像是女孩子住的,里面甚至还有电脑和电视机,房间装饰得也很干净,就和城市里的差不多吧。""那是已经死去的小枝的闺房。"说这句话时,心里忽然有些酸涩,我终于按捺不住了,"够了,私自打开别人的房间--你们没有意识到吗?这种行为是违法的!""当时已顾不上了,我说过,我们都被好奇心冲昏了头脑,反正都已经到荒村了,不发现一些重要的东西,实在对不起自己的千辛万苦。而且,这栋古宅是空关着的,主人也全都死光了,没人会来管我们的。但更重要的是--"苏天平深井般的眼睛里,忽然放出了一道异样的目光,"我们确实发现了一些秘密。"
话音刚落,我感到背后一阵凉风吹过:"你们发现了什么?""那是在古宅的第二进院子里,侧面有一栋小木楼,木楼底下有一个房间,里面的摆设看起来比较新,有一些最近几年才有的家具。靠墙一侧还有张大床,用的木料非常好,四周还有完整的架子,看起来应该是件明清的古董家具。""你说的是欧阳先生的房间吧?""也许是吧。但那个房间有些奇怪,与隔壁几间屋子相比,它的宽度和其他屋子一样,但长度也就是进深却小了很多,平常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霍强走到房间的底部,敲了敲最里面那堵墙,感觉里面像是空的。我们都兴奋了起来,也许墙里面还藏有一个暗室?于是,我们四个人一起用力,把那张古董大床给移开了,才发现大床的蚊帐后面,还藏着一扇暗门。""墙上的暗门?听起来像是古代的陵墓。"苏天平立刻点了点头:"对,当时我确实有这种感觉,就好像盗墓者发现了墓道入口一样。不过,那扇暗门用砖块封住了。霍强仔细地摸了摸那些砖块,发现砖块并没有粘合起来,而是一块块摆放在门上的。看来这门是可以进出的,用砖块封门只是掩人耳目。
我们立刻七手八脚地把砖移开,那扇暗门终于打开了。我们兴奋地钻进暗门,里面果然是个暗室,大约有十几平方米。春雨在昏暗中走了几步,忽然一脚踩空尖叫了起来,如果不是霍强及时拉住她,差点就要摔了下去,她吓得连魂都要飞掉了。这时我们才发现,暗室的地面上有一个开口,用手电筒往地下照了照,地下似乎是一级级的台阶。""你们发现了地道?""听起来是不是像盗墓?没错,我们在这间暗室里发现了地道,大家既兴奋又害怕,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走下去。霍强在最前面,手里打着大号手电筒,包里背着各种野外生存用具,其他人则紧跟在后面。台阶似乎是石头做的,我们一步步往下走,四周伸手不见五指,远处的地道里似乎传来回音,感觉和盗墓没什么区别。大约走了十来米,来到一条平稳的甬道里。霍强的手电筒向前照了照,出现了一扇石头大门,大门由两块青石板组成,石门上还雕着一些奇特的花纹。但在石门中间接缝处,有一把铁制的大锁,将大门牢牢锁住了。"
第18节:玉指环
我忽然想到了清东陵的地宫,古人一般是不会在墓道大门上用锁的,通常是采用"自来石"关门之类的古老技巧:"是什么锁?有没有生锈?""大铁锁质量很好,基本没有生锈,看起来不像是古物,应该是八十年代那种很常见的锁。我们一下子傻了,使劲推了推石门却纹丝不动。但绝不能因为这把铁将军,就使我们功亏一溃,霍强从包里拿出一把钢钳,这是野外生存时偶尔会用到的工具。他把钢钳夹住大锁,我帮他抓住另一只钳把,我们两个男生用上了吃奶的劲,终于钳断了那把大铁锁。""这种行为与强盗有什么区别?"苏天平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打开那扇地下石门后,一股奇怪的烟雾立刻从门里扑面而来,当时我第一感觉是尸体的味道,但随后又感觉不太像。
等烟雾散尽后,我们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里面的甬道幽暗狭长,有明显向下倾斜的坡度,也就是说我们在向地下深处走去。一路上拐了两个弯,四周全是黑暗的地道,每个人都提心吊胆,就连胆子最大的霍强也有些发抖。终于,手电筒的光线照到了一大块空地,看起来就像是山洞里的'大厅'似的。""你们抵达地宫了?""不知道,但当时的感觉很奇怪,手电筒的扫射范围有限,无法看到深处黑暗的地方,只能大约地估计一下'大厅'面积,可能有好几百平方米吧。这时,韩小枫突然叫了一声,原来在手电的光束里,有个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我们立刻紧张地对准那边,只见靠墙处躺着一些奇怪的物体。我们战战兢兢地走上去一看,才发现地上堆着几十件玉器。""玉器?什么样子的玉器?""一开始我还没觉出来,但春雨一眼就看出来了,因为她很喜欢玉手镯之类的首饰。
当时我们粗略数了数,总共有二十件左右玉器,大的直径有几十厘米,小的只有手指大小。这些玉器的形状各色各样,有大饼似的圆形玉器,也有木桩似的圆柱体,还有的看起来像把斧头,剩下的就是些小物件。春雨说这些玉器的样式太奇怪了,和市面上所见的完全不同。""听起来像是古代墓葬里的陪葬品?""嗯,确实如此。当时我正准备寻找有没有棺材之类的东西呢,却发现玉器后面的墙上还有扇小门,大约只有一米五高,但门的材料很特别。我们大胆地用手摸了摸,发现这扇小门居然是用整块玉石雕成的。看着这块玉质大门,我们仿佛面对着另一个世界,所有人都呆住了。""生死之门?"我也禁不住自言自语了起来,我能想像出他们在黑暗的地宫中,面对这样一扇玉门时的心情。此刻,苏天平的额头上已沁出了许多汗,他颤抖着点了点头说:"这时候,韩小枫忽然害怕起来,她说我们大家都回去吧。但霍强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他说就算门里是幽灵世界,我们也要闯进去看一看。霍强的意见获得了我和春雨的同意,韩小枫也不敢自己离开。我们试着推了玉门一把,没想到这扇门居然被我们推开了,原来门上并没有锁,里面也没有栓杈之类的东西。
然后,我们每个人都深呼吸了一下,便低着头钻进了这扇小门。""里面是不是墓室?""不,玉门里是大约十平方米大小的密室,高度不超过一米七,平常人站在里面只能低着头。我们用手电筒仔细地照射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棺椁的痕迹,只在密室的内侧角落里,藏着一个盒子似的东西。这小盒子也是用玉石雕成的,长、宽、高都只有十几厘米左右。"我仔细地想了想说:"那应该叫玉函。""这盒子并没有锁,但在盒子开口处有一块封泥,上面似乎还写着一些文字,但那些字实在太小,当时我们无心细看,霍强便强行打碎了那块封泥。""什么?你们居然打碎了封泥?"我实在有些气愤了。所谓"封泥",是中国古代封缄简牍并加盖印章的泥块,起到文件加密的作用。封泥在春秋时代就已使用,秦汉魏晋时非常流行,保存到今天的封泥都是珍贵的文物,封泥上的文字往往对研究有很大帮助。我摇着头说,"即便放到古代,打破封泥的行为也是很大的罪行,就和窃取国家机密的性质一样严重,古时许多人因此而掉了脑袋。""对不起,当时我也想阻止霍强,但已经来不及了,其实他对历史一窍不通。"苏天平面色变得苍白起来,他咽了一口唾沫说,"
随后,霍强就打开了那只小盒子…""玉函里有什么?"我的心都要被他提起来了,生怕他会说出什么可怕的字眼来。苏天平伸手抹了抹额头的汗珠,缓缓地回答道:"玉指环。"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重复了一遍:"玉指环?""是的,那只小盒子里没有别的东西了,只有这么一件玉器--形状有点像戒指,但比一般的戒指更粗。这枚玉指环的颜色很特别,整体是半透明的青绿色,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发出暗暗的反光。但在玉指环的一侧,却有一种奇怪的腥红色,看起来像是某种污迹,春雨说她从没见过这种颜色的玉器。""玉函内的玉指环?不知道有没有特殊的含义?""但接下来,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也许是霍强过于激动了吧,他的手电筒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只听到清脆的一响,密室便陷入一团漆黑之中。
突然陷于黑暗的几个人都很恐慌,韩小枫更是当即就尖叫了起来,我们乱作了一团。而这密室又非常狭窄低矮,我有几次都撞到了头顶。霍强蹲在地上摸了半天,总算是捡起了手电筒,但怎么都开不亮了,显然是被摔坏了。虽然他包里还有备用的手电筒,但黑暗中他怎么都找不到了。韩小枫似乎已恐惧到了极点,她摸着黑跑出了密室,我们也纷纷跟在她后面跑出来。"说到这里,苏天平突然停住了,眼神变得很奇怪。"怎么了?还发生了什么?"我感觉他有些话似乎不方便说出口。苏天平的眼珠转了几下,避开我的目光回答:"没,没什么--我继续说下去吧。
当时,我们都跑到了地下的大厅里,但黑灯瞎火谁都看不见,我们只能大声叫着彼此的名字,以免有人走失或迷路。我们像瞎子一样向前摸索着,霍强忽然说他摸到了出口,我们立刻循着声音摸到了他,在他的带领下我们果然回到了地道。大家匆匆地向前跑去,脚下的坡度明显向上。终于,我们摸到了那两块大石门,跑出石门便是高高的台阶了。""真像印第安·琼斯系列的惊险电影啊。""不,我觉得更像是恐怖电影。我们手忙脚乱地爬上台阶,总算见到了头顶的一线光亮。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到地面。最后,大家都跑到院子里,对着天空大口呼吸,仿佛刚刚窒息了似的。谢天谢地,看来大家都只是吓坏了,并没有人受伤。""你们不后怕吗?""后怕?当然,事后我们都很害怕,就连霍强也后悔了,说不该如此莽撞地闯入地下。晚上,我们仍然睡在楼上的房间,但没人再敢说故事了,四个人之间的气氛也有些僵,早早地就都睡了。但到了后半夜,又发生了一件怪事。"他这种一惊一乍的口气,让我的心跳又一阵加快:"什么怪事?""当我睡到后半夜的时候,突然被一阵尖厉的惨叫声惊醒了。
我立刻从帐篷里钻了出来,房间里其他人也都出来了,只有韩小枫不知去向。大家急匆匆地跑出了房间,看见在外面的回廊上,站着一个幽灵似的黑影。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发现那个黑影是韩小枫。她惊慌失措地摇着头,昏暗的月光下面色如死人般难看,嘴里不知嘟嘟囔囔着什么。我们七手八脚地把她弄回到房间里,又是灌热水又是掐人中,总算让她回过神来。当时她那样子真像个幽灵,你猜她接下来说了什么?""快说吧。"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韩小枫说她见到了鬼--她说她半夜里听到了一些怪声,然后便悄悄地走出去,发现隔壁房间里露出一线幽光。她小心地靠近窗户,点破了那扇窗户纸,发现房间里点着一支蜡烛,幽暗的烛光照亮了一张梳妆台,有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正好背对着窗户,面对着梳妆台前的镜子。韩小枫吓得说不出话来,她看到那个神秘的女人正在梳着头,半边乌黑的头发垂下来,一把木梳子不停地梳啊梳啊--""就和我小说里写的一样?"我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不住地摇着头说,"这怎么可能呢?这段情节只是我小说里的虚构而已。"
第19节:惹上更大的麻烦
苏天平点了点头说:"没错,韩小枫说她吓得尖叫了起来,后来就有些神智不清了。我们听完她的描述以后,也都被吓坏了,便决定去隔壁看一看。当我们蹑手蹑脚地走进隔壁房间,却发现里面一团漆黑,用手电筒照了一圈,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只有一张积满了灰尘的梳妆台,台子上插着半支蜡烛,但看起来很久没用过了。""难道是韩小枫的幻觉?""谁也说不清楚,也可能是她看了你的小说以后,把小说中的虚幻当成了现实,或者--做了一个噩梦?""又是噩梦?"但我立刻摇了摇头。"
第二天,韩小枫越来越恐惧了,她悄悄地给你打了个电话,但马上就被我们发现了。霍强担心她把昨天的事告诉你,便抢过手机和你说话…"我打断了他的话:"行了,这些我都知道,说点别的吧。""那天下午,我和韩小枫都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而霍强和春雨则到外面走了走,黄昏时分才回来。他们回来后脸色很坏,我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却不敢告诉我,一定又是什么恐怖的事情。整整一天我们都心神不宁,前一天在地下所看到的一切,不断浮现在我眼前,似乎随时都会身处黑暗的地下。入夜以后,是我们在荒村的第四晚,大家都早早地睡下了。为了防止韩小枫半夜里再跑出去,霍强还把帐篷支在了房间门口。
"我未卜先知似的问道:"这晚又发生了什么?"苏天平盯着我的眼睛,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噩梦。""你说什么?""我说的是噩梦--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苏天平的面色越来越可怕了,深井似的眼睛飘忽不定了起来,"我梦到了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白色长袍的年轻女子,幽暗的火光在她身边摇曳着,她披散着长长的头发,长着一张白皙而美丽的脸庞,但她的眼神是如此奇特,就像是来自另一个遥远国度。她流露着一种特别的目光,说不清是悲伤还是绝望,但她的嘴角的线条又有几分刚强,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做某一件事,整个人显得从容而镇定,那种气质实在太高贵了,甚至可以用圣洁两个字来形容,那绝不是今天的人所能有的--""就像莎士比亚笔下的埃及女王克丽奥佩特拉?""对,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就像埃及女王克丽奥佩特拉,从容地把手伸到装满毒虫的盒子里那样。
我见到她举起一把有着锋利边缘的石刀,然后异常镇定地用石刀割破了自己的脖子--我眼睁睁地看着她雪白的皮肤被割开,咽喉处的切口流出了许多鲜血…"突然,苏天平的眼睛怔住了,好像眼前又看到了那一幕。我连忙催促了一句:"接下去呢?""接下去--我的梦就醒了啊。"他猛地摇了摇头,总算是从梦境的回忆中恢复了过来。我也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奇怪,我的梦一般醒来就忘记了。可为什么你这个噩梦会记得如此清晰?""是啊,可我也说不明白。这个梦我确实记得一清二楚,甚至可以说刻骨铭心,也许我一辈子都不会淡忘。对,我现在可以清晰地回忆起来,梦中那神秘女子的脸庞,还有她那与众不同的眼神,以及所有一切的细节,就好像她曾真的出现在眼前一样。"说着说着,他竟然伸手向前摸了摸,好像那女子就坐在他面前似的。我急忙拨开了他的手说:"你不要吓我好吗?"苏天平大口喘息着,闭上眼睛说:"绝对没有吓你,我真的感觉到了--好了,让我继续说下去。那天早上我醒来后,眼前总是晃动着那个噩梦,于是便把这个梦告诉了霍强。霍强听完后大吃一惊,他告诉我,昨晚他也做了一个相同的梦,也是一个白衣女子用刀割断自己的咽喉,完全一模一样。
然后,我们又告诉了韩小枫和春雨,但更没想到的是,她们说昨晚她们也梦到了相同的景象,一下子我们全都吓呆了。""你是说--在同一个夜晚,你们四个人做了同一个梦?""千真万确!"苏天平一字一顿地又说了一遍,"在抵达荒村的第四个夜晚,我们四个人在楼上那个房间里,梦到了同一个神秘女人。""这怎么可能呢?"我又低下头想了想在小说里写过的那些神秘事件,摇摇头说,"也许,世界上确实有许多事情是不可解释的。""当时我们都怕极了,我们不知道梦中那个神秘女子是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更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那屋子里同时梦到她。这绝对是个不祥之兆,这回就连霍强也开始哆嗦了,再想想这些天我们的所作所为,每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时我们才开始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警告,这个地方实在太恐怖了,是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所以,你们决定离开荒村?"苏天平急忙点点头:"对,荒村简直就是达库拉伯爵的城堡,我们一分钟也不敢再待下去了,便立刻收拾了行装,匆匆离开了古宅进士第。走出荒村的时候,村民们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我们,那种感觉太古怪了,就像是在…送葬…""村民看着你们的目光就像是在送葬?""反正当时我就是这么感觉的,也许是心理作用吧。
我们逃命似的离开了荒村,沿着来时的山路向外走去。我最后望了一眼荒村,村口那块巍峨的石头牌坊、附近的荒山野岭、冷酷的黑色大海,还有连绵不断的古老墓地,我轻轻地念了一声--永别了,荒村。"这段语言奢侈的叙述,立刻勾起了我的回忆:"是啊,当初我也是这么离开的。""离开荒村的路上,大家都非常吃力,直到中午才抵达西冷镇。然后,我们又坐中巴赶到K市长途汽车站,终于登上了开往上海的长途大巴。路上大家一句话都没说,显然都还没从荒村的恐惧中摆脱出来。当我们回到上海市区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霍强一下车就给我打了电话。""当时我也在旁边,其实他也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你这些事情。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快就死了。"说到这里,苏天平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满脸痛苦的样子。"可是,那晚我在霍强的寝室,你为什么不肯把实情告诉我?""我不敢说,我们四个人在荒村的所作所为,一定触犯了什么禁忌,我怕万一说出来后会惹上更大的麻烦。"
第20节:吸吮着听者的灵魂
"你们已经惹上更大的麻烦了。""是的,当听说韩小枫也死了以后,我立刻吓得魂不附体,生怕下一个受害者就是我…"苏天平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说,"所以,当天我就从寝室里跑了出来,搬到学校外面一间出租屋了。霍强和韩小枫都是死在寝室里的,我不能再待在那种地方了。"听到这里,我算是完全感受到苏天平那种彻骨的恐惧了,仿佛我自己也随着他一同跌入了深渊。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已经过去了,就在这间阴暗清冷的小咖啡馆里,苏天平向我讲述了他们在荒村的离奇遭遇,我不知该如何形容他说话时的表情,就像一个即将要淹死的人,抓着水面上最后一根稻草。苏天平的脸色似乎比刚才好了一些,也许是把心里话倾诉出来的缘故吧,他大口地呼吸着,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剧烈运动。我看着他的样子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半句安慰他的话来,这也难怪,在这种情况下,怎能叫人不恐惧不绝望呢?忽然,苏天平弯下了腰,从台子底下拿出了一个皮箱,放到我面前。他轻声地说:"对不起,这些东西放在你那里吧。"我一下子愣住了,看着箱子说:"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你拿回去就知道了。"他说话的腔调有些神秘兮兮的。
"为什么一定要交给我?""这里面的东西本不属于我,但我又不能把它交给其他人,现在我只能信任你了。"我摸着箱子的表面,感觉并无什么异样,但心里还是犹豫了好一会儿。但是,我看着他那双恳切的眼睛,终于点了点头。但我没有当着他的面打开箱子,而是把它放到了自己脚边。苏天平似乎又松了一口气:"今天,谢谢你能来。""为什么?就为了向我叙述这些事情?""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这件事憋在心里很闷,一定要找一个人倾诉出来,而这个人必须是值得信赖的--那就是你。"我不禁点了点头。而且,这件事也是因我的小说《荒村》而起的,若要追根究底,恐怕我也要算上一份了:"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不知道,只希望死亡到此为止。
至少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心脏病,我不会在半夜里自己把自己吓死的。""我也希望你能平安无事。不过,我还是劝你回到学校里去,你的老师会给你帮助的。""谢谢,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这时我站了起来,几个钟头坐下来,腿都有些麻了,我淡淡地说:"天都快黑了,我该走了。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吧,再见。"我刚要走出去,苏天平又叫住了我:"等一等,给你的箱子。""哦,差点忘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其实我是故意遗忘的,但既然他都提醒了,我只好拎起箱子走了出去。离开这个半地下室的小咖啡馆,我总算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浑身上下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这时天色已经黑了,我看了看手中的箱子,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呢?来不及多想,我叫了一辆出租车,迅速地离开了那里。
也许是昨天在小咖啡馆里,听到的荒村故事太过恐怖了,今天我整整一天都心神不宁,耳边似乎总是回荡着苏天平的声音--颤抖如黑洞般的,不断吸吮着听者的灵魂。晚上,叶萧来找我了,他的突然造访让我很意外,而他的脸色似乎也不太好。叶萧一进门并没有说话,他看着我的眼睛停顿许久,才淡淡地说:"那个叫春雨的女大学生,今天已经被找到了。"找到了?不是找到了一具死尸吧?眼前立刻浮现起韩小枫的那张脸,我的心也悬了起来:"她在哪儿?还活着吗?""放心吧,春雨没死。今天上午,她在学校门口被老师发现,但神智似乎不太正常,学校把她送到医院去检查了。""你是说春雨疯了?""对,我亲自询问过她,但她浑身发抖,双眼无神,嘴里喃喃自语,处于极度的恐惧中,我看她精神已经崩溃了,不能提供任何线索。""那么苏天平呢?有他的消息吗?"叶萧沉默地摇了摇头:"学校已经找了他两天了,到现在都没有他的任何消息,除了…"
他说到一半停了下来,让我心中忐忑不安起来:"你说除了什么?""除了昨天下午,有人在学校大门对面的咖啡馆里,看见苏天平和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在一起。""和谁在一起?"我一下子愣住了,问出了一个极愚蠢的问题。"目击者是苏天平的同学,当时他一眼就认出了苏天平,但不知道另一个人是谁。"叶萧忽然回过头来,盯着我的眼睛说,"不过,我已经猜到那个人是谁了。"面对叶萧的眼睛,此刻我已经无法再隐瞒了,只好缴械投降:"好吧,我承认,昨天我见到了苏天平。""他找你干什么?""苏天平全都告诉我了,告诉我他们四个大学生在荒村发生的一切。"我先给自己喝一口水,然后把昨天苏天平对我说过的话,又简要地复述了一遍给叶萧听。
第21节:古埃及法老的诅咒
等我把这些话全部说完时,后背已经全是汗水了。叶萧也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指关节不停地敲着台子,冷冷地说:"不知道苏天平现在怎么样了。""去过荒村的四个大学生,霍强和韩小枫都已经死了,而春雨也已经疯了,那么苏天平呢?他是死还是疯?""或者--他已经死了?"不!我决不敢面对这样的可能性,昨天还和苏天平谈了整整一个下午,现在他可能已变成了一具尸体,我使劲摇了摇头:"死于噩梦?""死于噩梦只是猜测而已。"叶萧的声音异常冷静,"根据对霍强和韩小枫的尸检,只能说他们的直接死因是急性心肌梗塞。""这就是所谓的猝死吧?我知道有许多著名的运动员,都是在训练或比赛中突然死亡的。就像二○○三年的联合会杯足球赛上,喀麦隆球员维维安·福猝死在球场上。""但这些人都有心脏病史,或者其他类型的先天性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