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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老头儿又沉沉睡去。
“找医生,快去找医生,有人不行了。”吴飞趴着窗户大喊。
过了会儿门被打开,史队长和猴三拿枪守着,齐主任喝令我们抱头蹲下,林姐过来摸了摸老头儿的脉搏,脸色不大好看。她趴在齐主任耳边嘀咕了几句,齐主任点了点头。
“抬出去!”
“快送医院。”吴飞在地上蹲着说。
“我不会这么便宜叫他死的。”齐主任冷笑着。小曹把老头儿背起来朝外走。
“尿壶!”老头儿突然醒了,“尿壶!尿壶!”
“临死还讲究,你撒裤子里吧。”齐主任又把门锁上了。
屋子里仅剩下我和吴飞,窗户和门外面都有人守着,我听到他们来回踱步的声音,看来插翅都难飞了。
“尿壶?”
“你爷爷肯定在暗示什么。”
“找一找。”
老头儿床底下一股浓厚的霉烂气,乱七八糟,除了一个大号的老鼠夹子,一堆酒瓶和破烂外,根本没有尿壶。
“你不从西屋偷走一个吗?”我灵光一闪。
“我检查了,什么都没有。”
“放哪儿了?”
“鬼婆婆家。”
“摔烂了?”
“没。”
“有没有夹层?”
“我瞅了瞅里面,就放下了,那破壶盛了几百年尿,难闻得要命。”
“一定有东西。”
“我想想怎么逃出去。”
“别费脑子了,除非是有地道,或者你会隐身。”
“可以抓他们一个人。”
“林姐?你再咬她几口?她上辈子欠你了,老是被你逮着。”
“说过了那是不得已,”吴飞苦笑着,“这几个人里面,我对她印象最好。留着劲呢,两次都没怎么她。”
“再抓几次,她一定会爱上你了。”我冷不丁想起鬼婆婆说过的那段话。
“别消遣哥哥了,你还是琢磨下怎么跑吧!”
“除非是抓住齐主任,否则抓谁都没用。”
“狗日的再犯癫痫。”
“怎么刺激她?”
“你让我好好琢磨琢磨。”吴飞揉着太阳穴。
夜里除了扔进来两个硬邦邦的馒头外,什么都没有,我渴得喉咙冒烟,趴着窗户往外看。星光下猴三和小曹像两只夜游鬼,一趟一趟地走着。
“猴三。”我悄声喊。
他在窗户旁边停下来,支棱着耳朵。
“去拿碗水。”
猴三四处瞅了瞅,去灌了一酒瓶凉水,窗棂太窄了,仅仅能塞进来瓶子上颈,他从外面拿着,我先喝了一阵子,吴飞再喝。
“谢谢了。”
“没啥。”猴三依然不大好意思。
“他俩没事吧?”
“大侠…唉。”
“兄弟,求求你开门。”吴飞一听急了。
“不行。”猴三毫不犹豫,“齐主任会杀了我。”
吴飞一拳砸在窗户上,猴三吓得猛地往后一退。
吴飞豁出去了,扯着嗓子骂:“齐主任,你听好了,你个老妖精,你个臭不要脸,你不是人,你心如蛇蝎,你个变态狂,有本事放我出来再打,我吴飞要求一声饶就不算好汉。”
那边根本没动静,吴飞思考了一阵子,又开始新一轮不堪入耳的谩骂,限于尺度,我就不一一引用了。
“行了吧?”外面的猴三都听不下去了。
“有理讲理,骂人就不对了,”小曹在一边帮腔,“还骂这么难听!”
“你个丑婆娘,你个公共汽车,大破鞋,你勾引男人,拆散别人家庭,天打雷怎么不劈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我爸怎么会看上你,就是寂寞了玩玩…”刚说到这儿,吴小冉的房门猛地开了。
“你怎么知道吴雄河看不上我?”齐主任冲过来。
“他告诉过我。”吴飞歪着嘴振振有词,我拉了下他胳膊,他不耐烦地甩开,这人是不要命了。
“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那你就别管了。”
“是他先纠缠的我。”齐主任气得不轻。
“我父母都死了,舌头在你嘴里。”
“你敢不信?!”
“凭你这副死人脸,比我妈差太远了。我爸瞎了眼才会纠缠你,肯定是你不要脸,受你那个死鬼爹的指使,天天去纠缠他,穿个丁字裤,搔首弄姿,骗他妈的传国玉玺。你昨天开罐子一定开得很爽吧?”
“你是故意想激怒我?”
“激怒你?你也配?老妖精!你有人的情感吗?早晚一天也跟你死鬼爹一样,把命都搭进去了,成了腌猪头,狗都不屑吃!”
哗的一声巨响,齐主任把窗台上的酒瓶捶烂了。
“砸瓶子谁不会?有本事过来扎我,过来扎我呀。”
“小史,门打开!”齐主任气疯了。
“主任。”
“打开!”
我听到金属钥匙撞击声,吴飞不骂了,头向前倾着,眼睛眯成一条线。哗啦,当外面传来门插关抽出来的声音时,吴飞猛地朝门撞去,外面传来追击声,脚踏得地面啪啪响,接着是连续的枪声。
完了,我心想,吴飞活不了了。
小曹一个人在门口呆愣愣守着,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我朝他脸打去,奇怪的是还没等碰着,他就抱着头缩成一团躺下了,哎哟哎哟叫得很痛苦。我正琢磨是不是有了内功,他朝我丢了个眼色,我赶紧朝外面飞奔。
出了院门我又折回来了,我得去救吴小冉。
她的房间亮着灯,我操起前天砸水泥台子的大锤,踹开门,还没看清什么,凉飕飕的枪管抵住了我额头。
“别动!”林姐说。
老头儿躺在床上,吴小冉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嘴里仍塞着东西。
“开枪啊。”我向前走了一步。
“我叫你别动。”林姐的手有些发颤。
“开枪!”
林姐又向后退了一下。
我猛地向上一抡胳膊,枪响了,子弹擦着我的头发打在墙上,我夺过枪,一拳狠狠砸在她鼻子上,她立刻倒下了。
我一只手拿枪指着她,一只手去解吴小冉的绳子。还没解开,外面就有人闯进院子,是齐主任一伙。
“枪扔掉。”
“放屁!”
“你只要敢开枪,你们三个都得死,你合计一下。”
“好!”我把枪扔了。
“把这小子拖出去活埋。”话音未落,史队长就猛扑过来,揪着我的头发按住我。
吴小冉呜呜地挣扎着,椅子倒掉了,她一点点向我挪过来。
“你不讲信用?”
“我刚才说三个死,现在要你一个的命,我已经够仁慈了。”
“你们还想不想要传国玉玺?”
“哦?”齐主任瞪大眼睛。
“我知道怎么找到。”
“是吗?”齐主任笑眯眯地走过来,突然一巴掌抡在我耳朵上,“小子,想个好点的招数再来哄我。”
我半边脸都木掉了,感觉脑子里盘旋着一台轰炸机,正想说几句什么,史队长使劲往地上撞了下我的头,我看到一片红光闪过,像一桶血当头泼过来,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35
有人在喊我名字,我以为自己死了,睁开眼,发现天已经亮了。
吴小冉松了绑,她见我醒了,松了口气,老头儿依然躺在床上,半张着嘴,史队长坐在门口,冷冰冰地盯着我们。林姐鼻子上粘着块胶布,她充满仇恨地瞥了我一眼,又把脸别过去了。
“咱们得死这儿了。”
“不会的。”
“吴飞跑掉了?”
“嗯。”
“天才。”
“他们气疯了。”
“在包饺子吗?”外面有刀剁的声音,一下子一下子挺有节奏。
“不清楚。”
“在包饺子吗?”我声音又大了些,故意让门口的人听到。
“吃了好送你上路。”史队长闷声闷气,我破了林姐的相,他一定恨死我了。
“看来还是得活埋我。”我想爬起来,可头痛得如针扎一样,“死就死,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嘴里说着,可心里空得难受,胸膛里像有个抽风机不停地往外抽空气,呼吸都觉得困难。
“他们吓唬你。”吴小冉说。
“小冉,有件事我撒了谎。”我压低了声音。
“嗯?”
“我必须告诉你,我要是死了,你就永远不知道了。”
“别胡思乱想。”
“其实我从来不会开公交车,拖拉机都不会,我以前在上海是蹬三轮的。我不是大学文化,我只读到高二。也不会机械设计,我学过一段时间汽修,可师傅嫌我笨,装发动机老多出几个零件,把我开除了。”
“哦。”
“还有,我父母都是种地的农民,没什么钱,不是当地的养猪大王。我也不是处男,我有个谈了七八年的女朋友,可后来我投资鸡血石失败,她把我一脚踹了。我不是故意想骗你,是怕你知道了瞧不起我。”
“别说了。”吴小冉眼圈红了。
“你爱我吗?”
“别说了。”
“爱不爱?”
“爱。”吴小冉的声音低得像蚊子。
“那我死也知足了。以后该嫁人就嫁人,不用老想着我。”
齐主任来了,在门口招呼,“周寻,出来!”
“我不多说肉麻的话了,你保重。”
“有件事我也要告诉你。”吴小冉泪光盈盈。
齐主任等得不耐烦了,进来一把拉住我胳膊,“行了。”
“上坟烧纸的时候再说吧。”我扭头说。
太阳躲到云层里,歪脖树下摆了张桌子,上放两碗饺子,还有一瓶酒,一小碟醋。
我坐着没动筷子,还没活出滋味,就得死了。
我并没有多挂念父母,鸡血石那事伤透了我的心。我一文不值,心境到谷底时,他们给了我什么?除了讽刺打击外。
亲情也好,爱情也罢,当一个人落魄时,这类平时听上去美好温馨的东西,才显示出本来面目。
我只是想着吴小冉,这个认识不到两个月的姑娘。我们有过的甜美时光,从结识到现在,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闪过。这种感觉很怪,好像我一直在山里住着,已经和她生活了一辈子似的。
“吃啊。”齐主任看着我。
“你们想把我埋哪儿?”
“哪儿黄土不埋人?”
“先给我一枪,我不想活受罪。”
“吃!”
我拿着筷子一阵子狼吞虎咽,末了还把汤、醋和酒全喝光了。
“好了。”我说。
“走吧。”
“你说过死我一个。”
“我讲信用。”
我看见一团又一团的光在眼前闪着,吴小冉说过,瑜伽练到一定境界,或者人临死时,能看到光、另一个世界的生灵。我想他们是来迎接我的吧?
我光着双脚勉强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不久前刚下过一场雨,地面潮湿,踩上去黏糊糊冷冰冰,发出一种令人恶心的吸吮声,我能感觉到软泥渗入到脚趾间。
后面没什么动静。
我停顿了一下,又走,都到院门口了,还是没动静。我转头看了看,齐主任摸着下巴,像没什么事似的坐着。
“给个痛快的!”我又害怕又生气,胸膛里一阵凉一阵热,像有人先扔了碗碎冰碴,又猛倒开水。都什么时候了,这女人还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如果她还不动手,我保证坚持不到一分钟就会瘫地上。
“你走好了。”
“啊?”
“去找吴飞。”
我还是没反应过来。
“我给你三天时间。”
“放…放我走?”我都结巴了。
“要是找不回来,你小情人就得死了。”
我并没有死里逃生的欣喜之感,脑子里一团糨糊,还没想起如何回话,齐主任又补充说:“记住了,就三天。我派小曹跟你去。”
等和小曹一起出了院子好远,我还是不明白齐主任到底打什么鬼主意,一脚一脚像踩在棉花堆上,这不是做梦吧?
“小周,你没事?”小曹仍戴着那顶遮阳帽,边缘已被汗水浸得发黑。
“你狠掐我一下。”
“齐主任爱上你了?”
“去你妈的。”
“她被你和小妞之间的真情感动了?”
“去你妈的。”
“干脆跑了吧。”
“你呢?”
“我跑不了,我家人都在她手里捏着,你不知道这女人的势力有多大。”
“干吗不一起干掉她?”
“史队长和林姐可死心塌地了,我没法下手。”
“还有猴三。”
“他也不行,他急需一笔钱。”
“买棺材?”
“给他女朋友。”
“天啊。”
“你还是把我狠揍一顿,赶紧跑吧。”
“我女朋友呢?”
“生前日日说恩爱,死后又随人去了。”
“去找你那个林黛玉说这屁话。”
“那能一样吗?你们才几天?”小曹急了,“我和她的感情…”他想不起用什么词形容了,过了会儿又说,“那可是任其弱水三千,我只取其一瓢饮,那可是海可枯石可烂,那可是木石前盟。”
“啥玩意?”
“《红楼梦》里的。”
“哦。”
“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小曹捏着嗓子又惆怅开了。
“咱们究竟去哪儿?”我不想跟他探讨这个。
“你不是说知道传国玉玺的下落吗?”
“我骗那老太婆的。”
“找吴飞。”
“那等于找死。”
“你还要不要小情人?”
“找死就找死,人生自古谁无死?”
我领着小曹先去了鬼婆婆家,既然老头儿提到尿壶,吴飞一定来过这里。路上我还是心神不定,不时回头张望,看齐主任是否派人跟踪。
没有人,连只鸟都没有。太阳在薄帷似的云里穿来穿去,像一张白饼,路两边的绿油油的灌木丛湿漉漉的,枝叶被风吹得簌簌响。
鬼婆婆正坐门槛上缝她的红裙子,她嚅动着嘴,枯树枝一样的瘦手指捏着根长针熟练地来回穿梭着,老花镜都没戴,我搞不懂她怎么穿上的线。
“婆婆,您见吴飞了吗?”
“还没走?”鬼婆婆停下手里的活计。
“出事了。”
“吴老汉没交给你们东西?”鬼婆婆大惑不解地看了眼小曹。
“给了。”
“那还不走?”
“他给的铜罐里是颗人头!”
鬼婆婆的手颤了一下,她把衣服放到一旁,惊愕地盯着我们。
我又解释了一番,鬼婆婆岁数大了,可并不聋,不停地微微点头,末了又叹了口长气,“这老汉是糊涂了。”
“他什么意思?”
“是想告诫你们,别再碰那鬼东西。”
“您那次和他怎么谈的?”
“我说东西和人一样,有它的生老病死,该死时谁也挡不住,为了块石头,几千年来死了多少条人命?血流成河!你两个孩子没了,你也活不了几年了,是到该丢手的时候了。”
“您见过传国玉玺?”小曹好奇地问。
“没。”
“那您说的丢手?”
“他大孙子吴飞不是想捐给国家吗?”
“吴飞来过了?”
“没有。”她指了指房门,“一直都锁着,除非他从墙里穿过去了。”
吴飞不会穿墙术,他直接把后窗户卸了,进了屋我们才发现。看着后墙那个光秃秃原先是窗户的方洞,鬼婆婆的脸变了。
小曹心有余悸,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房里依然积尘满布,墙角里如灰絮般的破蜘蛛网,床和桌子没有翻动过的痕迹,看来吴飞拿到尿壶,就马上逃之夭夭了。
“窗户得罪他了?”
“夜里您没听到动静?”
“他从后面过来,我在前院睡。败家的玩意儿,毁我窗户。”鬼婆婆余怒未消,心疼地看着地上几截断掉的窗棂。
“到底这以前谁住的啊?”我看着那个长满毛的风铃,心里还打鼓。
“冤鬼!”
“您就别搞这套了,说句实话吧,我都听吴老汉讲过了。”
“燕子。”
“那还是齐主任啊,您那天给我看的照片还在吗?”
鬼婆婆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回到窝棚,过了一会儿她拿来那张旧照片,上面满头秀发的姑娘冲着镜头依然笑得很甜。
我在亮处仔细辨认了一番,和上次看的感觉一样,一点都不像,无论从哪里,都和齐主任完全对不上号。即使整容了,也不能悬殊到这种程度。
我怀疑是老头儿老眼昏花认错了,燕子和齐主任根本不是一个人,齐主任只是个了解事件内幕的代言人,在那装神弄鬼。
那她的目的又是什么?传国玉玺?她和燕子究竟什么关系?
“您确定她是燕子?”我怕鬼婆婆翻脸,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她在我这里前后住了一年多,我还能搞错?”
“你看呢?”我递给小曹。
小曹近视,几乎把照片贴到眼珠子上,“开玩笑吧,她是齐主任?”
“冤鬼是指燕子吗?”我问。
鬼婆婆眼神直愣愣的,没说话。
“这以前死过人?”
鬼婆婆看着床上叠得像豆腐块似的被子,嘴嗫嚅得更厉害了,呼吸变得粗重,腮部一鼓一鼓的,突然她猛摇了一下头,似乎想把什么不好的念头赶开,“走吧,走吧。”她往外撵我们,“燕子要是来了,你们都活不了。”
从鬼婆婆家出来后,小曹还是一个劲劝我跑,“周寻,你跟这事没关系,犯不着冒险,为了个萍水相逢的小妞,说不定命都丢了。”
“我知道。”
“凭咱俩这三脚猫功夫,还想抓吴飞?”
“我也知道。”
“逼急了,他也把咱放油锅里炸一炸。那炸过的哥们我见过,长得像黄晓明,可帅了,现在成了什么鬼样子?”
“也是,你也那么帅。”
“要不是头皮掉一块,比这还帅。”小曹很是受用,潇洒地扶了扶帽子,“上次《红楼梦》演员全国海选,我要去了,贾宝玉这角色铁定是我的。”
“那恐怕得拍恶搞版的。”
“纯属嫉妒。”
“我们得去报警。”我想了想,后悔在县城医院轻信吴飞鬼话,要当时去了派出所,说不定什么事都没了。
“算了吧。”小曹看了我一眼,“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操!”
“齐主任一个命令,我家人全倒霉了。”
“先把她收拾了。”
“做梦,咱俩谁是她对手?”
“攻其不备,我知道她有癫痫。”
“你想得太简单了,齐主任警告过,外面她那些同伙,要是三天没有她的消息,就可以动手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嗯?”
“史队长和林姐我不知道,我家人、恋人,猴三家人、恋人,都逃不掉。这女人势力很大。”小曹又喃喃地重复了一下,“你不知道这女人的势力有多大。”
“吹吧?那她干吗不多带些人过来?”
“你傻啊,传国玉玺不是普通文物,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
“这边手机根本就没信号,她靠什么跟外界联系?”
“从国外带来的小机器。”小曹的手像按键盘似的晃了晃,嘴里模仿着,“滴滴答滴滴答!”
我们去了后山。后山四处弥漫着泥土味,地面潮乎乎一层薄泥,有许多黑色的小甲虫爬出来。原先林姐带领挖得到处都是坑的地方积了水,地上长着稀疏的像层头发楂似的青草。
“差点没累死我。”小曹一看这个就来气。
“当时什么感受?”
“把姓史的和姓林的这对狗男女一锹拍死,挖坑埋了。”
“他俩还真有一腿?”
“史队长一头热,林姐看不上他。”小曹鬼笑了一下,“我听猴三说,史队长和林姐是高中同学,史队长黏人家十几年了,去哪儿都带着人家照片,动不动失魂落魄。”
“林姐没被感动?”
“你要用这套把一个长期跟墓地和棺材打交道的女人感动,谈何容易?可史队长硬是不抛弃,不放弃,紧追不舍,据说现在还一周一首诗呢。”
“真他妈贱!”经历过几件事,我对史队长的印象很差,觉得他原先的温文尔雅都是装出来的。
“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恋什么就死在什么上。”
“我不信他能单恋一辈子。”
“为什么不信呢?”小曹反问道,眼神变湿润了,“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我的远祖曹雪芹先生…”
“咱们去那个山洞里转转。”
洞外的地上也有一摊浑水,几只黄褐色的癞蛤蟆瞪着圆滚滚的小眼睛,听到逼近的脚步声,它们马上潜下去了。
“还进去吗?”
“算了。”小曹眉头紧锁。
“看看呗。”
“洞口树枝都长一块儿了,连行脚印都没有,看也白看,人家根本没来过。”
“那能去哪儿?”
“说不定他找到东西,早跑远了。”
“他肯放弃他爷爷?”
“说不定,老头儿也是将死之人。”
“妈的。”
“急什么?不还有两天时间吗?回去!”
歪脖树下坐着的人换成了齐主任,她正在梳头,一只手轻抚着头发,另一只手拿着木梳子,顺着头发缓缓地滑过,那动作优雅极了。她似乎陶醉在这个过程中,对我们视而不见。
暮色笼罩,光看侧影,一刹那我还真依稀觉得她是照片上的姑娘,就是树墩上那把乌黑的枪太扎眼了。
史队长、猴三和老头儿都不在,林姐说他们去医院了。
吴小冉坐在床上发愣,眼睛上红肿未消,看来又哭过一场。我有些心疼,这段日子真是苦了她了。
“你爷爷会没事的。”我尝试着安慰她,心里却想老头儿这次怕难挺过去了。她抬头看了看我,没说话,扑到我怀里,像个孩子似的抽泣着。
“别哭啦。”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你别老把我想得那么不是东西。”
吴小冉捶了我一下,林姐别过脸,看着外面。
“什么时候去医院的?”
“你们刚走不久。”
“你爷爷命大,一定能挺过去。”
“唉。”她又哭了。
过了一刻钟左右,史主任和猴三回来了,他们看上去非常疲乏,裤子上全是黑泥点子。见我在,猴三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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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我有种很奇特的感觉,吴飞还会再回来,我和吴小冉都能逢凶化吉。也许是越危险,人倒反越能冷静下来。
齐主任心平气和,似乎也在耐心地等待着什么。吃晚饭时她让我和吴小冉也坐在桌旁,外人一看,其乐融融,跟一大家子人聚会似的。
齐主任甚至还讲了个笑话,说是过去有个富人素性好古,有人拿来几个破东西,说这是舜造的漆碗,那是周公揍伯禽的拐杖,这是孔子杏坛讲学时坐的席子。富人各以千金买了,搞得倾家荡产,三餐无继,于是左拿舜造碗,右持周公拐杖,身披孔子之席,坐在市场上当乞丐,说:求大家给姜太公造的九府钱一文。
刚说完她自己咯咯咯地笑成一团,像用手指甲划黑板,林姐和史队长也陪着干笑。我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笑的,这一点都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