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低头看她,用手摸着她的发顶,“哭出来就好了。”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我其实挺难受的,全世界我就想让她知道,偏偏只有她不知道。”
“徐栀,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你越想做什么,他偏不让你如意,你四两拨千斤,偏就给你拨成功了。”
徐栀若有所思,眼角还挂着泪痕,想想挺有道理。
陈路周:“想什么呢你?”
徐栀恍然大悟地点着头:“很有道理,我泡你好像就是这么泡的。”
陈路周一口气直接上不来,手还在摸她的头发,垂着眼皮,低头睨她:“……你信不信,我现在给你扔出去。”
徐栀眨巴眼睛:“我还在哭呢。”
拽王的谱又摆起来了,“哭完了再扔。”
扔了一晚上也没扔出去,徐栀看他在那收拾行李,他行李比自己少多了,明明这家伙在学校衣服也是一套套换的,怎么行李箱里好像也没扔几件衣服,最后陈路周把行李箱封上,竖起来推到墙边上,人坐在行李箱上,大概是无聊,默不作声地就那么看了彼此好一会儿,一个坐在行李箱上,脖子上还挂着黑色毛巾,一个盘腿坐在床上,眼神就跟糍粑似的沾在对方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看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看一会儿,又笑一会儿。
压根不知道在乐什么,可也就是那么津津有味地研究着对方的眉眼,怎么也看不厌,好像无人问津的角落里,他们建造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城堡和玫瑰园,已经不需要多余的风景,光这么瞧着也乐此不疲。
陈路周懒洋洋靠在墙上,脚下的行李箱还在悠悠地滚动着,脚尖抵着地板,抬起手,食指和拇指比成枪状,冲她隔空玩性大发地随意打了一枪。
“磅!”还配音,完全少年样。
徐栀笑岔气,“幼稚。”
“你爱上陈路周了。”
“磅!”又开了一枪,还眯起一只眼睛,“你好爱他,爱了又爱。磅磅磅,你爱死了。”
徐栀简直笑疯,“神经病,陈路周,你幼稚不幼稚。”
“没你幼稚,小狗摇尾巴。”
徐栀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哎,陈娇娇,我载了一部电影,《七号房的礼物》,谁看谁流泪。”
他坐在行李箱上,后背抵在墙上,啧了声,“哎,那你这就没意思了。”
……
然而那刻,徐栀是真的希望,这个世界上爱都圆满,恨都消散,无论是万里波涛还是雾霭流岚都不要靠近他,群山万峰都不要阻拦他。
***
那日,春回大地,草长莺飞,花谢花开,又一年。
庆宜夏天的蝉鸣一如既往的聒噪,夷丰巷那个少年,永远占上风。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到这里,还有一些番外,但是需要休息几天再更。昨晚通宵了。
文案二的内容在番外里,羊毛毡的内容也在番外里,因为是校园文,正文还是想完结在校园里,这个阶段也不适合求婚,年纪真的太小了。番外里还有一些内容。
很感谢大家追到现在,想看平淡小日常的可以等番外,我估计得休息几天才能继续写了。
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说,写完了突然也没什么要说的了。
这篇文算是我最用心的一篇文,等二刷,你们应该还会发现更多小细节。
因为这篇文当初本来有两个基调,一个是虐一个是甜,纠结了好久,最后还是选择了小甜文,就轻松有趣一点。
祝你们看文愉快。
也谢谢一路以来的陪伴。
结局章抽两本特签,为感谢一路以来大家的耐心追更。
番外估计得休息几天我会继续更。
再次感谢大家。
第101章 谷妍·视角
谷妍高中毕业之后还是选择出国,去了利物浦。微信和手机号码都换了,微博也注销。朋友圈里高中同学都没加,只留几个高中好友的微信,那段时间基本上都刷不到那个人的消息,也不会刻意去打听。
直到,新春过后,她收到一条消息。
那会儿她刚从舞蹈室出来,利物浦刚刚下了一场小雪,古朴典雅的英式建筑外是纷纷扬扬的雪渣子,透过窗子还能看见建筑对面年深日久的时钟,好像已经停摆,一如她的心跳也停在那刻。
她尤记得,那时的时刻,钟摆针脚是一个冷冰冰的直角。
晚上九点。
说不上有多意外,经过毕业那晚之后,他看徐栀那种不舍又隐忍的眼神,谷妍就知道,他俩是早晚的事情。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她以为,他不会那么急。也知道,男孩子的占有欲都很强,一旦出现新环境,或者有危机感的时候,就立马想把这段关系确定下来,她以前好几个追求者平日里也都挺高冷的,但是一旦遇上有危机感的情敌,才会迫不及待把关系定下来。
可谷妍不觉得陈路周会对谁产生危机感这种东西,她高中就清楚陈路周这个人有多拽,他的拽并不是对谁都爱搭不理的,他和其他女孩子之间拿捏的分寸感,偏就叫人觉得,他会谈恋爱,甚至什么都懂,他只是不喜欢你,所以不会给任何人释放这种暧昧的信号。
可越这样,越叫人心痒,想跟他谈恋爱,想看他低声下气哄自己的样子,想听他在床上情动难抑的喘息声。
她记忆里那个少年,好像从来不会这样,他永远清冷干净,不好糊弄;永远阳光开朗,揣着明白也从来不装糊涂。
所以他得多喜欢一个人,才会在这个躁动的年纪,跟一个人谈恋爱,发了那样一条朋友圈。
Cr:“flipped,嗯,服了。”
flipped,是一部电影,以前陈路周在朋友圈分享过,中文名字叫《怦然心动》。
那张截图是高中好友发给她的,陈路周的朋友圈背景仍旧是熟悉的天鹅堡,头像也没换,微信名也还是那两个字母,谷妍甚至都不敢想,这样一个人,如果成为她的男朋友,她估计会在朋友圈炫耀疯。
可后来,直到她无意间在别人的手机上,看见徐栀的朋友圈,一点儿秀男友的痕迹都找不到,分享最多的内容就是她的设计稿以及一些建筑学的文章。
谷妍记得有一条,徐栀发在朋友圈。
“终于被老师夸了一句有灵气,哈哈,我觉得我还能再为祖国工作五百年!”
底下,几个他们以前的朋友都回复了一条。
朱仰起:“别五百年了,我哥们都愁死了,他说你再这么熬夜熬下去吧,他可能得守活寡五十年。”
李科:“保重身体啊,徐栀啊,咱有个温馨提示,你有没有感觉自己最近头发有点少?”
陈路周没回,只点了个赞。
徐栀倒是回了一条李科,“真的假的,陈路周说的?”
之后就没回复了,不知道是不是私下解决去了。
谷妍能想像到,他们的生活有多热闹和肆意。
也是在那刻,谷妍突然觉得,或许也就徐栀这样的女孩,才会让陈路周觉得自己没亏,他需要的不是一个崇拜者女朋友,而是一个能跟他并肩而立、永远对他有吸引力的女朋友。
或许这样的比喻不太恰当,在那个还尚未成熟的年纪里,谷妍能想到的两性关系里,也只能用亏和不亏来衡量。
陈路周不能亏,不然和谁在一起她都会觉得不甘心,或许还会忍不住给他发消息。
偏偏是徐栀,她只会把自己这些卑微而心酸的情绪忍回去,因为她永远都忘不了,毕业那个晚上,徐栀在烧烤店对她说的那句话——
“那就希望咱们女孩子,心气更高一点,毕竟脚下还有辽阔坚实的土地,还有那么多地方没去过。”
还有那么多人没见过。
她知道徐栀下半句话就是这个意思,甚至,她能想到,就算没有陈路周,徐栀的男朋友也会非常优秀,甚至可能不逊于陈路周,只是这个男孩在她生命里有滤镜,所以那时候,她对徐栀充满了敌意,可徐栀对她没有。
徐栀甚至明知道自己喜欢陈路周,也知道,那时候她在陈路周这里占上风,而自己喜欢那么久的男孩对她有好感。谷妍曾经设身处地地想过,如果她和徐栀角色对换,那个晚上,她一定会让徐栀难堪。
但徐栀都没有,她明知道自己在微信上给陈路周写了一篇可以说是很丢脸的小作文之后,也没有故意宣誓主权让她难堪。
听徐栀说完那句话之后,谷妍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瞬间又想起陈路周曾经拒绝自己说过的一段话——
“谷妍,你每天早上五点起来练功多辛苦啊,全身上下都没处关节是好的,没名没份地跟着我多吃亏啊,好好拍戏吧你,能为国家争光拿个奖,我会更欣赏你,而不是在我这释放这种没用的信号,就很没劲。真的。”
是真的觉得她没劲,她要是再写那篇小作文,更没劲。
于是当即心里莫名又涌起一股不服输的傲气,对啊,世界那么大,难道我就遇不上更好的,当下立马就把小论文删了,觉得自己太冲动,那时候她还觉得徐栀有点清高,说那句话也很装,直至后来,她无数次回想那天晚上的场景,她开始无比感谢徐栀。
至少,至少。
在他们这个风声鹤唳又冲动的年纪里,徐栀没有让自己难堪,或许她没有能力让陈路周喜欢上她,但也许在未来某一年,她真获奖了,站在那个灯光绚丽的舞台时,那个男孩可能也会觉得骄傲。
虽然她知道陈路周大概率不会,但至少,在最后的最后,在结束这场青春和明恋的时候,她是体面的。
后来,第二年寒假的时候,谷妍回庆宜过年,在学校附近的小吃街碰见过他们一次,她起初是先注意到朱仰起,因为他身上总是挂着一串鸡零狗碎,叮呤啷当地响,陈路周以前来她们班找朱仰起都不用眼睛看,听声儿就知道朱仰起在不在教室。当时朱仰起旁边跟着一个短发女孩,样子长得很利索,个子高挑,不是她们学校的,后来谷妍知道那女孩子是徐栀的朋友,叫蔡莹莹。
他俩当时正站在如潮的人流里买车轮饼,关系说不上多融洽,嘴里还你一嘴我一嘴地互相损着。
“朱仰起你是不是有病,谁吃车轮饼沾香菜?”
“你连香菜蛋糕都吃,还有什么不能吃的,”朱仰起站在隔壁的臭豆腐摊位跟老板要了两碗香菜,怨气深重,“我真是信了你的邪,我过生日你送的什么玩意,那蛋糕是人吃的吗?”
“你不是吃了吗?”
“猪吃的。”
“你本来就是猪。”
“那挺好,你姓蔡,我姓朱,咱俩要不凑合凑合得了。”朱仰起咬着车轮饼,趁热打铁。
“不是跟你说了吗,不好,别人会说一颗好白菜给猪拱了。多难听。”
“这事儿我跟我爸严肃探讨过,我也可以改个姓,我可以跟我妈姓。”
“你爸能同意?”
“同意啊。“
“你怎么说的啊?”女孩拿过老板的车轮饼,不太相信地问了句。
“我就说爸我喜欢的女孩子说我这个姓不好,我想改个姓,我爸说,改你妈啊,”朱仰起说,“我一想,对啊,改我妈呗,你看,我爸反应多快。”
女孩:“……”
谷妍都忍不住撇了下嘴角,下一秒,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旁边的小吃店里走出来,那优越的身形在拥挤的人流里格外惹眼,好像又高了点,依旧是那一身熟悉简单的牌子衣服,他身上永远只有那几种颜色,黑蓝灰白各种自由组合,宽松自在,很长一段时间,谷妍在街上看到穿类似风格男生,都会忍不住抬头多看一眼,但总归是没碰见过跟他差不多的,不说长相,单就那性子,谷妍知道自己很难遇到了。
“好了没?”他问。
“快了快了,还有两个,”朱仰起回头说,“你怎么出来了?徐栀呢?”
“还在吃,给她买两个红豆的吧。”
朱仰起:“刚不是说还想吃香芋的吗?怎么口味这么多变啊,别是那什么了吧。”
陈路周直接踹了他一脚,“有病你?”说完也懒得搭理朱仰起,低头对旁边那女孩说,“蔡莹莹,你们先进去,我给她拿两个红豆的。”
那女孩拿了手上的车轮饼,转头也跟着踹了一脚朱仰起的屁股,拔腿就跑:“学学陈路周吧!大傻子。”
朱仰起紧跟着就追了上去,追着揪那女孩的头发,“靠,蔡莹莹我对你还不好啊,陈路周那狗东西有什么好学的,他坑徐栀的时候你是没见过,别被他那点长的还行的外表给骗了,我给你说,这狗东西私底下骚得很。”
“陈路周要只能是长得还行,朱仰起,你就真的是只长得还行的猪!“
“放屁,我比他帅多了,小时候长辈们都说我长得比他帅,比他喜庆好吧!”
“你真的认为这是夸奖?傻逼。”
……
谷妍当时站在路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逆着人流过去给徐栀买车轮饼,她甚至都没察觉自己眼角泛着热意,心里的酸意无法遏制,她知道这个男人对她永远都具有吸引力,可也知道,她也只能是一个看客,在这条充满年少时代青春回忆的大街上,重温属于她一个人的旧梦,遥遥相望地看着这段故事的结局。
无人察觉人海中的她。
等陈路周帮徐栀买完最后两个车轮饼进去那家店里,谷妍才恍然回过神继续走着,经过他们聚餐的那家店里,其实没想过要跟他们打招呼或者刷存在感,只是下意识地往里面看了眼。
他们一伙人坐在门口,原来不止朱仰起和那个女生,还有李科,姜成,杭穗,大壮和大竣都在,甚至还有张予。
陈路周正巧坐在面对着马路的椅子上,徐栀就坐在他旁边,陈路周靠着椅子,一只手搁在徐栀的椅背上,低着头侧耳在正儿八经地听徐栀说话,间或仰头靠在椅子上笑得不行,眼神无奈,似乎被她气到,完全拿她没办法,想拎起来暴打一顿显然是下不去手的,然而一抬眼,便猝不及防地对上谷妍的视线。
谷妍以为他会避开,会视而不见,但是没想到,陈路周冲她微微一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那瞬间,谷妍又在心里忍不住嘲笑自己。
他怎么会避开。
他从来都坦荡。
对面的朱仰起察觉他的视线,头也不回地啃着鸡爪问了句,“谁啊?”
陈路周仍是一句大大方方,下巴一点,表情随常,自在,“谷妍。”
谷妍也是在那瞬间。
突然觉得眼眶盈热,她喜欢的那个人,并没有因为自己曾经那段极其可耻的暗恋日记被曝光后,看轻她,从始至终都尊重她。
那刻,是真的羡慕徐栀。
第102章 番外·二
原本以为大一应该是大学生活里,最忙碌的一年,没想到,大二大三对他们来说也丝毫没办法松懈下来,尤其还有李科这个卷王在,两人约会也只能是见缝插针地约。陈路周转完专业就开始忙保研的事情,美赛陈路周他们队伍获得了F奖,那年A大的参赛队伍多达百来支,获奖队伍超过半数以上,但获得F奖也是屈指可数,确切来说,那年就他们一支队伍获得了F奖,全球总共十支队伍。虽然是个挺让人热血沸腾的事情,但李科和陈路周也没觉得多兴奋,他俩对于获奖这件事,似乎已经麻木了。
但拿到获奖证书的当晚,几人聚餐庆祝,吃完饭,陈路周回寝室的路上,想了想还是给白老师发了一封感谢信,很短,却也真诚。
等发出去,把手机揣回兜里,一抬头,看见徐栀正盯着自己,笑了下,“盯着我干嘛?”
徐栀叹了口气,牵着他的手往寝室楼下走,“就觉得你这个人吧,活着很累,其实对于白老师来说,这可能就是分内的事情,换做其他教授说不定都不会打开看你的邮件。”
国内大多数高校老师忙得都脚不沾地,哪有老师会一封一封阅读学生的邮件,有时候教授上课放着ppt,打开邮件里头都是一大片的未读邮件。徐栀是觉得自己的男朋友这么认真给人写了一封感谢信,说不定只会孤零零地躺在信箱里,无人问津,压根不会被打开,就好像陈路周的真心被辜负了,她想想就觉得心疼。
那封邮件一直都没收到任何回复,徐栀也一直以为陈路周那封感谢信应该躺在白老师的未读邮箱里,直到很多很多年后,她和陈路周逛书店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一本书,作者署名是白蒋,因为曾经是陈路周数模竞赛的指导老师,所以她下意识抽出那本书看了眼,是白蒋的个人自传。
书名叫——《盖棺定论》
她觉得还挺有意思,趁着陈路周在经济专区闲逛的时候,就匆匆翻看序章看了眼,很普通的自传书,刚想合上,却在最后看见两段话——
“我一度最害怕就是盖棺定论四个字,因为曾经有领导不认同我的教学理念,认为我在学校不搞科研,不发表论文,不参与评奖,不符合现在教育体制,迟早会被边缘化,当然,那位领导也是善意的提醒,他语重心长地劝了我好几次,他说,老白啊,你都快六十岁了,说难听的,你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就是该被盖棺定论了,临退休还是个讲师,人家只会认为你教书不行。也因为这样,曾经一度想提早退休,直到前几年,我指导几个学生参加美赛,这段经历或许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对我来说,还挺特别的。”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指导学生了,但那几个孩子,让我觉得,哪怕到了六十岁,他们也不会在乎自己是否被人盖棺定论,他们身上有一种有知而无畏的拼劲,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瞎拼,是在慢慢拓展自己认知的世界里去寻找最优解。比赛结束之后,其中有个学生给我发了一封邮件,这个学生很优秀,任何时候跟人提起来这个学生,我都可以很骄傲地说,我曾经是他的老师。他在邮件里对我表达了感谢,还说了一句话,我至今都记得,他说,白老师,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您都帅得在发光。嗯,为师很感动,毕竟六十年了,没人夸过我帅,行了,就这么盖棺定论吧。”
白蒋写这段序的意思,徐栀懂。陈路周写那封邮件的意思,徐栀想白蒋应该也懂,不然就不会在序里出现他的影子,在这种逆大流的教育环境中,白蒋的坚持和不忘初心,确实让人敬佩,也确实担得上一个帅字。
徐栀心满意足地合上书,转身去经济区找人,找了一圈没找到,转头看见陈路周在童话区,正蹲在地上,一只手搁在膝盖上,神情专注地在帮人找书,旁边蹲着个半大的小女孩,扎着两根马尾,摇头晃脑地散发着天真无邪的童真,只见陈路周抽出来一本花花绿绿的绘本递给她,小女孩摇摇头,“不是这本,封面上有只猪的。”
陈路周又抽出来一本。
摇头,不是。
陈路周又给她抽出来一本,“这本?”
她再次摇头,咬着字一句一句说:“不是啦,哥哥,是猪!猪啊!”
陈路周“哎”了声,人蹲着,手还搁在大腿上,笑着回头半开玩笑说:“你怎么骂人呢。”
“不是骂你啦。”
陈路周又接着给她找,耐心颇足:“真不记得书名了?”
“不记得。”
“你还没认几个字吧?”陈路周站起来,往上层书架看了几眼。
“不认字不能看书吗?我看插画不行吗?”
“牛。”
“是猪,不是牛。”小女孩很执着。
陈路周:“……”
徐栀站在他俩身后,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五六年了。
那年她刚毕业,陈路周读研二。
她好像还在跟这个男人热恋。
只要一想到他,那颗心就滚烫炙热,哪怕他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手上还拿着一本让他看起来智商不太高的小猪佩奇。
非要跟人说:
“吹风机改名字了?”
小女孩从一开始眼里是对大哥哥赤/裸裸、毫不遮掩的仰慕,到后来逐渐嫌弃,最后二话不说抱着小猪佩奇跑了。
等两人回到家,刚开门进去,两人站在门口换鞋,陈路周这狗东西还很无辜,“那小屁孩想泡我。”
徐栀憋着笑,把车钥匙甩他身上,“你要不说吹风机,她还能再泡一会儿。”
陈路周也笑,转身进去卧室换衣服,刚撩起衣下摆,一双纤细的双手从背后抱过来,绕在他的腰上,他低头耐人寻味地看了眼,明知故问,压低着嗓音问:“想干嘛?嗯?”
徐栀手在他小腹上没分寸的摸,沿着腹肌的线条,慢条斯理地剐蹭着:“你说呢?”
陈路周衣服没再脱,转身过来,一手勾着她的腰,一手捧着她的脸颊侧,手指插/在她的发间,一边安抚性十足地来回摸着,一边低头顺着她的额头一路熟门熟路地亲下去,屋内安静,气氛瞬间热火朝天,只听几声若有似无的啄吻声静静回响。
徐栀现在跟他做这件事,心跳还是控制不住地加快,血液甚至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一跟他接吻就腿软,像没骨头似的,怎么也站不住。
但只要陈路周在她旁边,她就忍不住想往他的身上靠,好几次陈路周都笑她,骨头呢?老往我身上靠干嘛?
徐栀知道他这人就喜欢明知故问,得了便宜还卖乖,在床上尤其荒唐,两个人早已摸清对方的性子了,陈路周想听她说情话,便总会问个不停,早几年,徐栀情话张嘴就来,后来在一起越久呢,她反而还不好意思了,总觉得再说就成了形式化。
于是,更多时候都是怼他。
“陈路周,你珍惜吧,再过几年,说不定让我靠,我都懒得靠,好好珍惜你的八块腹肌吧。哎。”
那时候,他俩的手机微信聊天记录里出现频率最高的一句话——
“我只有八块腹肌了是吗?不爱了……就别勉强。”
已经快成陈路周口头禅了,直至发展到后来,陈路周一句话都懒得给她打完,每次被她怼完,字数逐渐减少——
“你已经三天没回家了,女朋友,不爱了……就别勉……”
“不爱了……就别……”
“不爱了……就……”
最后索性就简短有力、但通俗易懂的两个字。
徐栀:“陈娇娇……”
陈路周:“不,别。”
那时候课相对来说比较少,陈路周已经在校外租了房子,李科也在外面租了个工作室,恰巧就在陈路周楼下,徐栀周末会过去,恰巧,有年国庆,蔡莹莹来北京待了整整七天,那几天蔡莹莹和朱仰起吵架,又难得过来一趟,徐栀就把所有时间都腾出来给她,陪她逛景点,等她心情好了点,才想起自己也有好几天没见男朋友了,刚想给他发个微信哄哄,才叫了个名字。
那边就秒回两个字。
不,别。
一想到陈路周不太爽的表情,徐栀有时候越看他俩的聊天记录越发觉得好笑,但有时候也真的是忍不住想逗他。
但总归身体还是很诚实,陈路周好几次都调侃她说,“也就在床上这会儿,感觉你还爱我。”
……
徐栀被迫仰着头,脖颈被人密密地吮着,忍不住低哼出声,直到屋内气氛越来越暧昧,等被剥得差不多一干二净,露出葱段一样的白净,徐栀下一秒发觉自己被人推进厕所,陈路周给她打开花洒,试了下水温,才靠着浴室门笑着说,“你先洗个澡?我去给刘教授回个邮件,刚在开车看了眼,还没来得及回。”
“快点啊。”
“别催啊。”门外传来他懒洋洋的声音。
“陈路周!”
“哎,知道了。”难得没得了便宜还卖乖,声音从空荡荡的客厅里传来,很散漫却又莫名听话,显然是进入回邮件的状态了。
这么乖的男朋友,不能老气他哎。
徐栀叹了口气,关掉花洒想。
等会哄哄。
第103章 番外·三
在这件事上,两人都挺心照不宣的。其实他俩还算克制,除了刚开始那阵有点没边,大一刚回北京那阵,两人也稍微冷静下来,约莫是寒假那几天太疯,陈路周开学跟人打球,发现自己远投准头大不如从前,甚至好几次连球框都没沾到,被李科等人大肆嘲笑一番之后,从球场回来给徐栀发了个欲哭无泪的无奈表情。
徐栀当即回了个问号。
Cr:“……真废了。”
徐栀顿时反应过来,笑得不行,当即回他:“赖我?”
自然也怪不上她头上,真要怪,只能怪他自己自制力太差,陈路周在别的方面不做人,再混账,在这点上,倒也不敢卖乖。
Cr:“哪敢,得了便宜还卖这种乖,我还是人吗?”
徐栀笑笑,回了个乖,就继续上课了,本来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但万万没想到,陈路周愣是大半个月学期都没碰她,无论徐栀怎么撩,他自明月清风如山冈,巍然不动。微信上的对话一天比一天直白。
直到有一天真忍不住,给他发一条。
徐栀:“快被你耗干了。男朋友。”
那人才回了一条不痛不痒的信息。
Cr:“我也有点,不过还能再忍忍。”
徐栀:“忍你大爷啊!”
那边估计笑了半天,才解释说:
Cr:“不闹了,真不是故意的,等忙完这阵就陪你。”
那阵陈路周确实挺忙的,一边要转经管专业,一边跟李科还在见缝插针地弄创业的事情,那会儿李科当时那个沙盘计划的创业基金刚申请下来,要写的策划书一箩筐,一天也睡不上几个小时,确实有点顾不上。
后来等他忙完,徐栀建筑系一年一度的写生又开始了,那年A大去了云南采风,徐栀一走就是两周,等她回来,学校已经开始放暑假了,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陈路周暑假接了个航拍的活没回庆宜,本来打算直接搬去李科那边,后来想想还是不太方便,又自己单独在附近租了个房子。
等徐栀拖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回来,陈路周刚把房子收拾好,给了她一个地址,徐栀从校车上下来,二话不说直奔他那边。
陈路周那天陪李科去见了几家小企业的负责人,身上难得正儿八经地穿了件衬衫和西裤,徐栀进门的时候,他坐在沙发上在改李科的策划书,正准备去上个厕所,没成想,徐栀来得这么快,一进门就不管不顾地把行李箱往门口一丢,直接扑进他怀里,不由分说地紧紧抱了会儿,身体使劲儿蹭着他,陈路周那会儿身体都绷得紧紧的,又是穿着修身熨贴的衬衫,线条前所未有的紧致和明朗,一身有力干净的清薄肌看着好像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徐栀手从他衬衫下摆里伸进去,把他扎在裤子里的衬衫扯地半进半出,凌乱又性感,摸着他的人鱼线和背后的纹身,对他的反应相当满意,果然小别胜新婚,比平时崩得都夸张啊。
于是笑眯眯地在他胸口抬头说:“看出来了,你也很想我。”
陈路周靠在沙发上笑得不行,任她占尽便宜,一副“我可什么都没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从哪儿看出来的?”
徐栀得意洋洋,“把西装裤都撑起来了。”
陈路周拖音拖腔地啊了声,嘴角还是耐人寻味地带着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似乎有些不忍心把真相告诉她。
徐栀有所察觉:“什么意思?你不想我?”
结果那狗东西说。
“想的,不过不太想骗你,现在是憋的,”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能让我去上个厕所吗?”
徐栀那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一个冷知识,原来男生憋急了也会撑起来。
“……滚吧你。”
后来,徐栀也终于知道陈路周不太喜欢穿西装裤的原因了,那晚,她的眼睛真的离不开某个地方,两人点了外卖还在吃饭,她终于忍无可忍,“陈路周,你是不是有点尿频?”
陈路周:“……”
然而,那人靠在椅子上,眼睛紧紧盯着她,嘴角也像被绣针封着,绷得紧紧的,一言不发地开始解他的衬衫扣,表情似乎对她刚才说的话非常不屑一顾,挺冷淡。但手指灵活又娴熟,一颗颗慢条斯理地解扣子,衬衫下摆刚刚被她抽了一半出来,半扎半露地搭在裤子上,懒散地靠在那儿,像个游戏人间的浪子,说不尽的风流,但嘴里还不咸不淡、风度十足地问了句,“吃完了吗?”
徐栀猛然反应过来,默不作声地喝着汤,眼神不住地往他胸口那裸露的胸膛肌理心不在焉地瞟着,心口砰砰直跳,险些蹦出来,可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啊——
到底是怎么起来的。
……
吃完饭,桌上一摊狼藉,没人收拾。
屋内有人被收拾得求饶声连连,喘息声热火朝天,几乎扑了天。
那会儿两人衣服都没脱,徐栀被人顶在床头,陈路周衬衫扣坦荡荡地散开,垂在身侧,露出胸口一大片纹理分明、干净的肌理,腹肌紧紧绷着,皮下突起的青筋没入裤边,西装裤还在身上。
他从后面掰过徐栀的脸,去堵她的嘴,亲了一会儿,发现堵不住,忍不住地发笑埋在她肩上,“知道你想我想得不行,但也不用这么疯,李科在隔壁。”
徐栀人都傻了,瞬间吓清醒一半,想踹他,但是这个姿势完全不能发力,但很快反应过来,估计是逗她的。
“陈路周,你就骗人吧。你这房子总共就两室一厅,你把李科养在厕所啊!”
“对门,他租了个工作室,在我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