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陷入我们的热恋上一章:第23章
  • 陷入我们的热恋下一章:第25章

第60章 毕业·狂想曲(下)

  Cr:少阴阳怪气的,进不进来?我衣服都脱掉了,你不是想看吗?

  徐栀:……你说人类的好奇心要是能换钱的话,我现在该是多富有啊。【叹气.jpg】

  最后还是朱仰起进去把陈路周给拖出来,他头发应该已经吹过了,干瘪瘪的垂在脑袋上,很飘,但是却格外柔软,徐栀觉得他头发长得很快,之前在门口接吻的时候,那时候头发还跟野草一样扎人,这会儿就跟狗狗一样柔软了。

  徐栀明显感觉身边的谷妍,在看见陈路周走出来的那一刻,整个人绷紧了。徐栀感觉,谷妍就是想睡他。

  徐栀和陈路周慢悠悠地对视一眼,其实他已经没地方坐了,连茶几上都坐了个大竣,就中间三人沙发还有个空位,因为谷妍坐在正中间,徐栀坐在扶手边,陈路周直接走过去坐在她的扶手旁,懒洋洋地耷拉着半个身子,看着朱仰起问了句,“玩什么啊。”

  朱仰起其实也不知道要玩什么,抢过大军的话筒说,“狼人杀,剧本杀?真心话大冒险,随便你们挑啊。“

  “无聊,“陈路周坐在扶手上,往后靠,低头看了眼徐栀给她解释说,“跟他玩什么都没意思,这个人玩游戏挂相。”

  徐栀没怎么玩过,“什么叫挂相?”

  “就输不起,输了发脾气。”他说。

  朱仰起想起来,之前跟他们学霸班玩过几局,气不过,“我靠,那次是你和李科合起伙来搞我好不好,你和李科狼狈为奸,妈的,你焊跳预言家,你俩一唱一和地把全场神都骗过去了,我一个真预言家被票出局,我他妈能不生气?”

  姜成丢了个话筒过来,建议说:“要不,陈路周你唱首歌吧,好久没听你唱歌了,你唱歌气氛准能热火起来。”

  不然一帮人干坐着,平时倒也还好,主要是多了两个姑娘,他们平日里有些玩笑没法开,只能假儿巴经地说些最近的时事新闻和八卦,球赛之类的,听得人乏味。

  陈路周唱歌他们是听过的,但他唱得少,朱仰起是怀疑这人就秀一手,然后再也不肯唱了,也就唱过那么一两回,还是同一首歌,弄得大家都心痒痒,每次都想听他唱歌,但其实他可能就会那么一首。

  朱仰起立马就把那首歌给调出来了,陈路周拿着话筒慢悠悠地看了徐栀一眼,眼神似乎在问,要听吗?

  徐栀表示,随你。

  陈路周在徐栀这里,永远装逼只能装一半。

  他俩很少说话,偶尔那么几个眼神也能知道对方的意思,在场所有人除了朱仰起都没去深思他俩的关系,两人这种冷淡的相处模式瞧着也是不太熟的样子。谷妍倒是旁敲侧击问了两句,也都被徐栀打发了。

  音乐前奏出来的时候,屋子里气氛突然就静下来了,朱仰起这个二缺拿着手机背面的闪光灯当荧光棒,拼命挥舞着双手。

  她当时在给老徐回微信。

  徐栀:老爸,今晚能晚点回家吗?

  老徐在被骗八万后,大彻大悟,今天给自己刚买了个新手机,这会儿估计抱着手机在研究输入法,信息回得相当快。

  老爸:晚点是多晚啊?太晚你就睡他家算了,路上多不安全啊。

  徐栀:可以吗?

  老爸:你说可以吗?【血淋淋的刀.jpg】

  徐栀:……

  老爸:你让陈路周给我打个电话。

  徐栀立马把手机递给陈路周,那会儿,前奏刚进完,陈路周一边精准无误地进节奏,一边从她手里接过手机看了眼内容轻点头表示等会儿打,嘴里轻声哼唱着——

  “每个人都缺乏什么,我们才会瞬间就不快乐,单纯很难,包袱很多——”

  是林宥嘉的《想自由》,第一句歌声流淌出来,现场氛围组就立马热烈起来,简直跟开演唱会似的,所有人敲锣打鼓地,好像听见巨星唱歌,简直捧场得不行。

  徐栀觉得他声音更低沉磁性一些,大概是没想这么好听,所以徐栀有点意外,确实很好听,朱仰起几个跟疯了似的,仿佛被丘比特爱神之箭穿透了心脏,他们几个捂着砰砰跳的小心脏,纷纷心潮澎湃、七仰八叉地仰面倒地。

  “卧槽,我死了——“

  “我又被这个狗东西的歌声打动了,这首歌我听一百遍都不会腻。”

  徐栀仰头去看他,陈路周正拿着她的手机,另只手握着话筒,也顺势低头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好像动物园里的猛兽,拔掉了所有的獠牙,可眼神仍旧锋利。只有她见过,他最温顺的时刻。

  “只有你,懂得我,就像被困住的野兽,在摩天大楼,渴求自由……”

  听到这,所有人都不由被他带入状态,朱仰起他们也收起浮夸的喝彩模式,静静摇头晃脑地听他唱。

  其实嗓音跟他说话的声音也很像,只是更低沉一些,是那种干净清冽的磁性。每个字就好像一条圆润滑腻的小鱼儿,从她耳边滑进来,缓缓地撞击着她的心脏。

  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他低头深深地看她一眼,MV画面里各色的光折在他那双干净眼睛里,好像仿佛见证了海市蜃楼里的霓虹,灿烂也孤独。

  “我不舍得,为将来的难测,就放弃这一刻,或许只有你,懂得我,所以你没逃脱,一边在泪流,一边紧抱我,小声地说,多么爱我……”

  他唱完,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气氛反而更低迷,所有人都静静看着电视机屏幕,默默地喝着酒,等回过神,大约气氛上头,也没发现有两个人消失了。

  “我以前挺讨厌上学的,现在突然觉得上学也挺好的。我真的好讨厌散啊,陈路周去省外那三年,都没人提醒我周一要穿校服,也没人告诉我,冯觐打牌其实是用左手,炸弹都在最左边。”

  “操,还没走就还是想他了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觉得,我们的故事好像就停在这里了。以后要再见面很难了吧。”

  那晚,有那么一群少年,好像在无尽的蝉鸣声中,一次又一次地试图去理解青春,去理解人生,一次又一次被自己的答案否定。

  “大军,你想过你以后做什么吗?”

  “我就希望我的画在我活着的时候,能卖到一百万一张。“

  “那我就希望到时候我能随随便便买一百万一张的画!实现买画自由!”

  那晚,他们在外面肆无忌惮、热情高亢地聊梦想,聊前程,聊信仰,聊他们风光的未来。

  卧室里,仅一墙之隔,有人在接吻,激烈而缠绵的拥吻,房间里很暗,只亮了一站黄色的地灯,照着两人的脚,女生的脚没穿袜子,干干净净的脚趾承受不住似的,紧紧抓着地板,好像一下下承受着巨浪,从她身体里袭来。

  徐栀也忘了,那天他们亲了多久,一整晚,他们好像都在接吻,直到对方都喘不上气,呼吸被搅干,胸腔里气息告急,心跳却怎也平复不下来,细细密密的啄吻声在四下无人的夜里,似乎没怎么断过。

  可那年的蝉鸣声,似乎就在那天戛然而止。

第61章 来日·方长

  他们中途又出去过一趟,客厅里一片狼籍,几个男生横七竖八地在地毯上躺尸,喝得半死不活,朱仰起还时不时意犹未尽的咂咂嘴。谷妍则抽着烟,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听大壮郁郁寡欢地唱着单身情歌。

  两人在里头亲着,谷妍给他发了一条微信,大约是察觉到什么。

  GuGu:陈路周,我要走了,你不送下我?两点了。

  然后下一秒,卧室门开了,看着他俩一同走出来,谷妍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一整个晚上那颗惶惶撞撞的心,好像一下子被一块大石头狠狠沉到底,她手上还夹着烟,瘦长的手指微微一抖,卡在半截的烟灰不小心扑簌簌抖落在她腿上,肉色丝袜被烫了一个小洞,她也浑然不觉,眼神直愣愣地看着陈路周。

  陈路周走过去,漫不经心地捞起茶几上没开封过的矿泉水,拧开后递给身后的徐栀,身影高大地站着,这才低头问谷妍,“我帮你叫车?”

  其实他很好说话,人也很客气,可谷妍总觉得他很拽,盯人看的时候,眉眼犀利如刀刻,聪明得一点都不含糊,所以总也不太敢在他面前耍小心思,因为他从来混白直接,不给人留情面。

  那会儿,谷妍是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可能再也遇不上这样一个人了,于是她不动声色地掐灭烟,她甚至都没顾上问你俩是什么关系,有点负气斗狠的意思。直接把那句话扔出来了,或者说她想看看徐栀的反应。

  “陈路周,如果我说我等你——”

  结果,被突然醒来的朱仰起的生生打断了——

  “干嘛,要走了啊。”他睡眼惺忪地抓着头发说。

  陈路周嗯了声,掏出手机准备给人打车,“我叫车了,你帮我送她上车。”

  “好。”朱仰起也挺仗义,说起来就起来,但他被人压在最底下,他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叠了几双脚,臭气熏天,一脚一个,毫不留情地给人踢蹬开。

  于是,所有人都醒了,姜成和冯觐也迷迷瞪瞪地抓着头发爬起来,“天亮了?是不是吃早饭了?”

  “靠,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朱仰起捂着肚子说。

  没两分钟,又改主意了,一群人决定出去再续摊,正巧那天市里有个夜游活动,路上三两点人很还多,他们去了陈路周常去的那家,恰巧也是徐栀第一次请陈路周吃饭的海鲜骨头烧烤。

  兜兜转转,好像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门口的旋转木马等位椅空荡,音乐喷泉也关掉了,此刻整条街显得格外安静,晚景萧疏。其实知道明天太阳照常升起,这里会恢复以往的热闹,可就好像,应了当下的景。

  这估计真真的最后一顿,所以气氛难免沉默压抑,吃得也意兴阑珊,所以那叮叮当当的餐盘碰撞声细碎却又格外明显,就好像一场盛宴吃到最后,其实大家都吃饱了,服务员都开始收餐具了,他们这边也没人撂下筷子,也没人提出要走,就那么拖拖拉拉地熬到最后一刻,直到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才知道,太阳总归是要升起的。

  “敬一个吧。”朱仰起红着眼眶,轻轻吸了下鼻子,用胳膊擦了下眼泪,然后将杯子举的老高,好像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他泛红的眼眶。

  “敬一个。“

  “敬一个。“

  朱仰起喉头梗着,那酒从未如此生涩难以吞咽,在嘴里混混滚了一圈,才哽咽着开口说:“草跟我说过一句话,好像是说,反正咱们中国的男孩子都要有一股气,那股气是风吹不散,雨打不灭,只要身边有火,哪怕四周无风,我们也能重新燃起希望。我觉得这句话挺提精气神的,送给我们在坐的几个男孩子,以后即使朋友不在身边,碰到事情也不要哭哭啼啼的,要会扛事。“

  “说你自己吧,”姜成笑着接嘴,眼里也都是莹莹泪光,他摸了一把桌上的烟盒,发现是空的,又丢回去,骂了句脏话接着说,“咱们几个也就你哭哭啼啼的。那我就祝大家卖画的卖画,演戏的好好演戏,好好学习的好好学习,至于我自己,就希望跟杭穗能修成正果,我要跟她结婚。听说我们学校大三打结婚证能加分哎。”

  “还是姜成会说,那就祝大家早日遇到那个能懂你心事的人了。”冯觐说。

  大壮悠悠地叹了口气,酒喝得满脸通红,手上还剥着花生:“这他妈才是最难的,画卖一百万一张,我感觉是迟早的事儿,说不定我死了就能成,但是这个能懂我心事的人吧,我感觉我到死可能都遇不上了。”

  “也不一定是爱情吧,我觉得刚才扫地那阿姨就很懂你,你看你一招手,她就过来把你的垃圾收走了,她扫帚一扫过来,你就知道乖乖抬脚,多有默契。“

  “……”

  烧烤店已经没什么人了,就剩下他们这一桌,或者是这样肆意的青春气息让人为之动容,连老板困得都已经坐在收银台打盹,也没赶他们走。

  “草呢,说两句。”

  所有人齐刷刷看过去,谷妍闻言也抬头瞧过去,她刚刚在手机给陈路周打了一大串密密麻麻的话,还没发出去,便放下手机,想听听他怎么说。

  他和那个女孩并排坐在同一边的椅子上,陈路周靠着,一只手懒散地搁在徐栀的椅背上,另只手搁在桌上,握着杯壁,在轻轻摩挲着。中途就离开过两次,一次是帮徐栀拿筷子,一次是帮徐栀拿纸巾。

  刚刚听朱仰起说,徐栀的男朋友很帅,是她有男朋友呢,还是男朋友就是陈路周?但谷妍很懂的一点就是,如果一男一女在这样的聚会里都没有公开彼此的关系,那顶多就是炮友。

  她是无法想象陈路周这么冷淡又拽的男生会跟人做炮友,谁不是想睡他。所以刚刚她在手机上写了一篇小作文,想问问他她到底输在哪,但还没发出去,就有人让陈路周说两句。

  一群矫情怪,哎。

  陈路周没什么要说的,这种场合当个听众就行了,说多错多,万一惹徐栀不高兴他也没时间哄了,摩挲着杯壁,想了半天,也只叹口气,随心快意地丢出一句——

  “借梁启超先生一句话吧,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那就敬来日方长。”

  “徐栀,谷妍你们呢?”

  徐栀本来没说什么要说的,但这帮矫情怪真的谁都不放过。

  她靠在椅子上,头发全散在背后,本来是扎着的,后来跟他亲着亲着,发圈找不到了,索性就散着,所以耳边的鬓发显得有点凌乱,整个人透着一种慵懒的随性,五官小巧精致。像幽静山谷里的一束野百合,随性肆意。

  “那就希望咱们中国的女孩子心气更高一点。毕竟脚下是辽阔的土地,我们没去过的地方还很多。”

  谷妍突然被这句话钉住了,徐栀眼里的自信和无畏坦诚确实莫名吸引人,她也能听出来,徐栀话里这意思并不是为难或者同她挑衅的意思,而是一种诚心诚意地劝。

  “那我就早日实现买画自由吧。“谷妍说。

  小酒瓶子零零散散、仓促一撞,好像撞开了黎明,也结束了这场仓促的青春,外面天色已大亮,早餐店陆陆续续支棱起来。

  人也陆陆续续散了。

  仲夏似乎才刚刚开始,那年夏天新买的短袖好像还没来得及穿,刚认识不久的人,也要说再见了。

  最后就剩陈路周和徐栀站在这家烧烤店的门口。

  老板正在关门,身后的自动拉铁门“咯吱咯吱”地款款往下挪,夷丰巷老屋居多,放眼望去一排低矮的平楼,年久失修,因为庆宜市常年阑风伏雨,每条巷子深处都青苔斑驳,石板缝里透着一股潲水的腥潮味。

  他俩一左一右地倚着门口那根电话柱,身后的街景因为此刻时间过于早,一排排店铺都严丝合缝地关着门,略显萧条。

  电话柱上的小广告铺天盖地,一层层堆叠,有些撕了一半都还没撕下来。

  庆宜市也很小,小到路旁随随便便的电话柱上贴着的寻狗启示上的小狗就叫Lucy,徐栀身上还披着陈路周的外套,用肩侧漫不经心地顶着电话柱,指着那张被撕了一半的寻狗启示,涎皮赖脸地说:“咦,陈路周,你怎么走丢了呢。”

  陈路周回头看了眼那寻狗启示,邪魅狂狷的二哈总裁散发着迷人微笑,他无语地转回去,见怪不怪:“这算什么,lucy这个名字,我有一次听一位富婆在打麻将的时候,对着她的包叫lucy,我就已经淡定了。”

  徐栀给他建议:“或者你改名叫lululucy,保证没有重名。”

  “我怕别人以为你结巴啊,“他靠着,想起来说,“不过,我跟朱仰起打游戏取过一次,被人注册了。”

  徐栀想到自己好像还没跟他打过游戏,好奇地问:“你游戏名字是什么?”

  “那太多了,宇宙第一帅,世界第一情人等等等。”

  徐栀:“……”

  两人沉默了一阵,天色渐渐变亮,周身逐渐变得嘈杂起来,雨后这几天的空气其实很干爽,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总是雾蒙蒙的。

  陈路周此刻也靠在另一侧电话柱上,脑袋上戴着卫衣帽子,双手仍是一动不动地抄在裤兜里,看着不远处支棱着的煎饼摊子,一个卖煎饼的大哥碰见了熟人,两人热切地攀谈起来,于是他头也没回,就靠在另一侧的柱子上,懒懒散散地问了句,“庆宜这么小,以后在路上碰到会装作不认识我吗?”

  徐栀想了想,说:“其实也不小啊,在这生活了十几年,除了高一那一次,咱俩不也没碰见过?而且,你压根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没见过你,”陈路周后脑勺顶在电话柱上,整张脸几乎都埋在卫衣帽檐下,像个无脸男,清晰的喉结轻微、清浊地滑动两下,“我得好好想想,我肯定见过你,不然不能第一次见你,就这么有感觉。”

  街上人渐渐多起来,徐栀看着这条街逐渐繁荣起来,煎饼罐汤各种各样的早点开始出摊,看着还挺辛苦,可脸上漾着的笑容令人动容,她问:“陈路周,你说钱能买到快乐吗?”

  他嘴角勾了下,“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有这个机会,我觉得你应该会想要用快乐换钱吧?”

  徐栀忍不住笑起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了解我。”

  “彼此彼此。”

  “你知道有位哲学家说过吗,说爱可能是一种精神疾病。”徐栀说。

  “可不吗,想一个人的时候,想得饭都吃不下,确实挺有病的,”陈路周说,“看过《西部世界》吗?”

  “科技杀戮那个?”

  他点头,叹了口气,“嗯,里面有句话就是,人类最简单的,就是按照程序代码生活,其实大多数人都这样。我们都用力活一活吧。”

  两人分靠着两边,好像背靠着背,中间隔了一根电话柱,身后街景庸庸碌碌,朝阳露出一丝红光在山尖,庆宜的风雨从来没停过。

  两人都沉默了一阵,徐栀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低声说:“那我们就到这了。”

  陈路周从始至终都没变过姿势,人靠在电话柱上,卫衣帽子遮了半张脸,他低低又无奈地嗯了声,“你那话挺对的,心气高一点,不是谁都能追你的,以后男朋友的标准怎么也得按我来。”

  徐栀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还给他,“陈路周,我们都先往前走吧。”

  山高水阔,我们都先往前走。

  “嗯。”

  “那就再见。”

  大约是脚步刚迈开,陈路周便叫住她,他没回头,人还是靠着电话柱,低着头,一只脚曲着踩在柱子上,他几乎是忍了又忍,才滚了下喉结张口,声音说不出的浑噩和干涩,“徐栀,能抱一下吗?”

  接过那么多次吻,你都没认真抱过我。

  尽管熬了一整个通宵,两具身体依旧鲜活热火,好像两片最青涩、却也是最饱满、脉络最清晰的叶子,向着朝阳。轻轻裹住彼此的身体,隐藏在皮肤底下的心跳轻微发着颤。

  希望我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力量的人。

  徐栀抱住他的时候,感觉他真的硬朗结实又宽阔,像一堵温热的墙,她其实以后也不会遇到这样的男孩子了吧。

  应该没人像陈路周这样了,情绪明朗,坦诚,他从不曾隐藏他的爱憎,头发像狗狗一样柔软,但心是钢铁,太阳晒一下,便滚烫。

  **

  等回到出租屋,陈路周才看到徐栀给他留的字条——

  希望在未来没有我的日子里,你的世界仍然熠熠生辉,鲜花和掌声滔滔不绝,只要庆宜的雨还在下,小狗还在摇尾巴,就永远还有人爱你。

  ——徐栀。

第62章 变故·其一

  之后是七月底,连惠的节目组正在某国进行紧锣密鼓地采景拍摄,陈路周带着陈星齐在附近的景点参观权游的取景地。他一下飞机就重感冒,带着一身萎靡不振的病气正在给陈星齐当导游,讲到这附近曾经死过一个巨星的时候,连旁边的人都被他吸引了,几束期盼且八卦的目光纷纷忍不住在这个手上戴着一条黑色小皮筋、英俊的中国男孩儿身上流连。

  陈路周当时穿着一身黑衣黑裤,整个人干净利落、清瘦修长,脑袋上仍旧是那顶黑色的棒球帽,只不过换了个标,他大部分衣服都是这个牌子的标,这个牌子挺冷门的,但一中有不少男生都穿,基本上都是被他带的。

  “他好帅啊,而且对弟弟好有耐心。”旁边有路人女孩子不明就里地夸了一句。

  陈星齐听得入神,津津有味,他哥这人从来都是说故事的一把好手,越是轻描淡写的语气,越勾得人抓心挠肝,正要问那个巨星是谁啊,陈路周漫不经心地抱着胳膊,淡淡低头瞥他一眼,“八百,告诉你答案。”

  陈星齐炸了,“我他妈刚给你八百。”

  陈路周不知道是生病缘故还是水土不服,整个人兴致都不太高,当时只咳了声,用下巴薄情寡义地戳了下门口的留学生导游,“要不你让她给你讲,就咱这两天的工作强度,折合人民币至少一千,我刚问了。”

  陈星齐知道他哥跟那个姐姐“分手”之后,就沉迷赚钱,这一路走来,谁让他拍照都铁面无私一口价,一百五四张,节目组里几个姐姐还真掏腰包了。尤其是另一个大制片人,听说她才是节目的总制片人,家庭背景深厚,不过刚离婚,听说分了好几亿的资产,长得是真漂亮,人也是真浑,一边风情万种地站在甲板上摆pose,一边跟他哥放诞地搭讪,“拍照要钱的话,姐姐摸一下要不要钱啊?”

  “摸哪啊?”他哥当时正在调光圈,懒洋洋地回了一句。

  “你说呢?”她暗示很足了,眼底是兴奋。

  “不行啊,最近失恋,看什么都没感觉,别说你。”

  “失恋?”那制片人从包里摸出一根烟,吸气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保养得非常好,眼角饱满细腻,没有一丝鱼尾纹,她觉得连惠这个儿子是真拽,越看越带劲,本来是开玩笑地调戏两句,这会儿是真好奇了,“哪个女孩子这么争气啊,能跟你分手?我不信,是你甩了人家吧。”

  “那我大概遇上个天底下最争气的,照片发你了,微信删了。”陈路周把手机揣回兜里。

  加了这么多个,她是唯一一个被删的。连钱都没收。

  “干嘛删微信啊,”那姐姐连忙掏出手机检查,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我是你妈同事啊。”

  “我怕你骚扰我啊,我妈同事可没有人说要摸我的。”他哥靠着甲板的栏杆表情也是不痛不痒地说。

  “不过话说回来,你跟你妈长得还挺像。”

  “像吗?”

  “挺像的。”

  陈星齐当时感觉自己像是不小心误闯了成人直白的世界,也是在这刻他恍然惊觉,他还一度以为哥哥跟自己一样,是个小孩,可在他充满卡丁车泡泡机的日子里,他哥已经悄无声息地长大了,甚至能游刃有余地应付这些烦人的骚扰。不过,陈路周应该从小就习惯了,以前跟陈计伸参加饭局,就有不少叔叔阿姨拿他长相开涮的。

  也许是这种场合经历多了,他哥虽然没怎么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但是深谙泡妞套路,陈星齐以前喜欢他们班茜茜的时候,还曾试图跟他取过经,他哥何其嚣张地告诉他,“女孩子得勾啊,你这么死缠烂打怎么行。”

  怎么勾?

  他哥当时在看比赛,正巧桌上有块西瓜,刚才就吃了一口,然后陈路周用勺子挖了一口给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勺子还拿在手里,随口问了句,“甜吗?”

  陈星齐摇摇头,说中间那块最甜,我要吃中间的。

  陈路周就没喂了,把勺子往西瓜坑里一丢,插兜靠在沙发上继续看球赛,悠悠地给他总结,“懂了吗?一口一口喂,别一下子把整个西瓜给她。谁不知道西瓜中间最甜。”

  陈星齐当时恍然大悟,确实有被点到,所以他一直觉得他哥在谈恋爱这件事上应该是手到擒来。这几天看他状态也没什么特别不好,就是说话刺人很多,陈星齐也不敢惹他,骂骂咧咧正要掏钱,他们妈电话就打过来了,让他们回去,那边采景已经结束,准备回酒店了。

  陈路周嗯了声,刚准备挂断电话,就听见“砰砰”两声巨响,猝不及防地从电话那边传过来,陈路周也愣了一下,他立马反应过来:“妈,是枪声吗?”

  陈星齐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战战兢兢地缩在陈路周怀里,小声地说,哥我怕。陈路周抱住他,一边跟他妈确认那边情况,但连惠电话大概是吓掉了,陈路周就听见话筒里噼里啪啦几声作响,然后几声急促的脚步声可能是从她电话上碾过去,大约过了一分钟,连惠才重新把电话捡起来,呼吸急促,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发颤,慌里慌张地一个劲叫他名字,“路周,路周。”

  陈路周打了辆车,把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的陈星齐塞进去,“妈,我在,陈星齐没事。”

  “你呢,你有没有事。”

  “我们都没事,这边离你们那边还挺远的。”

  连惠嗓子眼里发干,那人其实就倒在马路对面,是在她眼前毫无预兆地倒下去了,因为没有出血,她一开始怀疑是国外那种街头整蛊节目,直到那人躺在地上开始抽搐,鲜红色的血液好像喷泉一股股地往外冒,连惠甚至闻到了血腥味。

  古堡大道端庄典雅,行人寥寥,道路平阔,两旁富丽堂皇的古堡建筑此刻因为这件惨不忍睹的枪击案渗透着一股森冷和阴郁。

  不少工作人员吓得直接瘫在地上,四周行人尖叫着抱头鼠窜,连惠眼角干涩,她强作镇定地对陈路周说:“你先带弟弟回酒店。”

  当天下午,热搜上就全是关于这次枪击案热火朝天的讨论,受害者是一名留学生,不知道是舆论发达,还是这几年媒体播报及时,近年来此类的恶性事件总是格外猖狂。

  连惠节目组接受了警察询问之后也安全撤离,留了几个胆大的记者在当地继续跟踪报道,连惠他们回酒店之后就在商议行程还要不要继续,最后连惠还是一拍板咬牙决定继续,回去之后估计要再报预算就下不来了。

  开完会,连惠去楼下房间找兄弟俩,陈星齐已经睡了,吓得额头上都是汗,睡得也不太安稳,一直踢蹬着被子,连惠一脸疲惫地对刚洗完澡出来的陈路周说,“我给你们订了回国的机票,明天下午走,你们先回国待两天,最近这边不太安全。”

  “嗯。”

  “你感冒好点没?”

  陈路周靠着卫生间的门,拿着毛巾囫囵擦着头发,脑袋上的毛发凌乱不堪,浑身湿漉漉,“没,夏天的感冒估计得有一阵。”

  “我等会去给你买药,”连惠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冰冰凉,又用手背摸了一下他的脸颊,不烫,但意外发现,他好像又瘦了点,本来脸就小,手背这么一贴上去,好像没摸到什么肉,“没发烧就好,感冒就别洗澡了,是不是这边吃得不太合胃口?”

  陈路周没接茬,毛巾挂在脖子上,靠着门板问了句,“我带陈星齐回去,那你跟爸呢?”

  “晚几天,我把剩下的几个景采完,”连惠说,“你爸比我好像再晚几天,他过几天还要转机去一趟德国。”

  “嗯,那你们注意安全。”发梢蓄了水,缓缓往下滴,正巧落在他的鼻尖上,陈路周说完又拿起脖子上毛巾,心不在焉地擦了擦头发。

  连惠仰头看着他,目光温柔,“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高,这会儿已经快比门高了。”

  “夸张了,我才185,这门怎么也得两米一。”他仰头看了眼,脖子上喉结顿显。

  “185是去年过年量的吧,我们单位那个小刘187,我看你比他还高啊。”

  陈路周敷衍地笑了下,毛巾还在后脑勺上擦着,说:“穿鞋有187、188吧。”

  连惠看他一会儿,看她没打算要走的意思,陈路周猜她是有话要说,所以也没说话,静静等她说。

  夜已深,卧室灯都关了,陈星齐睡得酣声大起,翻了个身,挠挠脖子,只有卫生间这边的灯还亮着,连惠最终还是没说,想了半天,只是轻声细语地说了一句:“很多事情跟你解释了你也没办法理解我们,因为你一定会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剖析我们,每个人都一样,因为你爸也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剖析你,毕竟我们都不是彼此,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理解对方。”

  大约是回国后第二天,陈路周回了趟出租房拿东西,一推门进去,一股酸腐味扑面而来,桌上扔着几盒吃剩下的老坛酸菜泡面没收拾,已经发臭发烂了,他当时走后,把房子借给姜成住了几天。

  这股酸味真的呛鼻,陈路周不知道是自己鼻子太敏感还是什么,酸涩味在他鼻尖上萦绕不去,刺激着他的心脏。

  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低头看着手上的小皮筋,是那天晚上他亲着亲着故意从她头上拿下来的,徐栀没发现,还绕着他们亲过的每个地方都找仔细地找了一遍,陈路周当时问她,这玩意丢了你是要变尼姑了还是怎么了,徐栀说,不是,主要是我每次都丢,最后一根了。

  他早就知道是这结果,他还一脚就踏进去了,那天从烧烤店回来,朱仰起还在这里收拾东西,一进门就问他,“真分了?”

  他当时嗯了声,心里却自嘲地想,其实都没真正开始过。

  朱仰起叹了口气,把画笔一股脑都塞进包里,“路草,其实我最开始以为是你泡她,后来才发现,原来你才是被泡的。”最后害臊地问了句,“你俩……做了吗?”

  他当时很没形象地靠在椅子上,直接从桌上拿了个喝空的啤酒瓶扔过去,“你能不能不问这种隐私问题!”

  “靠,你这么说肯定做了。”

  他无语,“说了没有了。就接过吻,其他什么都没做,我哪怕跟人正儿八经谈个恋爱,我也不至于一个月就跟人上床吧,你脑子呢。还有我的徐栀的事情就到这,你敢告诉别人,我就弄死你。”

  “敢做不敢当啊。”

  “不是,毕竟庆宜这么小,我怕别人传来传去不好听,我在国外就算了,她以后多半是要回来的。”

  “啧啧,陈大校草,你就是暧昧对象天花板了。”

  “……滚。”

  陈路周觉得自己还是不该回来,这屋子里到处都是她的气息,尤其是这个沙发,那天晚上帮她在沙发上改稿子的时候,其实两个人差点打起来,陈路周写稿子习惯性会加一些符合场景的诗句,徐栀觉得这样很矫情,死活不肯往上加:“不能好好说人话?”

  陈路周当时也气了,把电脑一合,胳膊肘懒散挂上沙发背,难得大剌剌地跨着二郎腿,煞有介事地跟个大爷似的靠在沙发上,在她脑袋上狠狠捋了一把,“怎么,看不起我们浪漫主义派的小诗人是吧?”

  本来两人还争得挺气,最后被他一句话,徐栀笑倒在他怀里,窝了舒服的姿势说:“能写出月亮圆不圆什么的一定不是小诗人了,陈娇娇,还有,最后警告你,不许碰我脑袋。”

  “行,我哪都不碰了。”

  “那不行。”

  徐栀立马凑过去,陈路周靠着沙发背,面无表情,但又无可奈何地在她唇上敷衍地碰了下,说了句:“满意了吧?”

  心里骂了句,狗东西。

  “陈娇娇。”徐栀好像知道他在骂什么。

  傲娇的娇。

  不过这都是回忆了。

  ……

  那天,陈路周在沙发上,从日白坐到月黑,窗外灯火通明,道路通亮,可屋内一片漆黑,那清瘦的身影好像的梧桐院落里,被人遗漏的秋叶。

  楼上窗外都是嘈杂细碎的人声,炒菜声、训斥声、电瓶车锁车声、以及车轮粼粼滚过马路压石子的生意,是鲜活的烟火人间。

  可屋里一片冷寂,哪都没收拾,任由那气味扑面,任由鼻尖控制不住地酸酸涩涩,任由心头炎炎似火烧地发热,也任由眼眶发红。

第63章 变故·其二

  季节总要奔赴下一场,青春也终将散场,那场开始于夏天的邂逅,也终于结束在炎炎夏日里。

  朱仰起提前一个月去了北京踩点,他找了一家画室打工,天天跟小姑娘们大吹法螺,吹得最多的还是他那个牛逼哄哄的兄弟,但自然是没人信的。他偶尔还给人免费做人体模特,小姑娘们嫌弃他身材太差,天天嚷着换个模特,但老师表示很满意,这样你们就能专心画画了。朱仰起不服气,下了课就去画室附近的健身房健身,两个星期后他成功被开除了。

  姜成最终还是没有复读,成绩出来后意外发现自己考得还行,去了四川,学广告设计,听说和杭穗就在一个大学城。冯觐去了吉林,学动画摄影,他说他去过那么多地方,也就吉林能给他一种留下来的欲望。大壮和大竣一个去了国美,一个去了央美。

  蔡莹莹决定复读,她不打算考翟霄的学校,也不打算要让自己变得更优秀的目的是让翟霄后悔,因为她觉得他不配。老蔡马上要平调到外省,那天蔡莹莹去办公室找他,才知道她爹其实也挺不容易,单位里同事的孩子们没考上a大也都至少是个211,985,只有他这个院长的孩子,将将够到本科的线,别人问他,孩子考到哪儿了,或许人家没恶意,但多少也有点攀比的意思,老蔡只能囫囵吞枣地回一句,还在考虑呢,于是对方就说,也是,女孩子没关系的,以后嫁个好老公最重要。老蔡直接黑脸了,女孩子怎么没关系了,而且,是我自己从小忙工作没太管她,她不比别的孩子笨,嫁不嫁好老公是其次,我只要她开心就好,哪怕考个专科,我也愿意养她一辈子。

  不管怎么样,大家好像都在往前走了,有人结伴而行,有人独行前往,少年人的未来其实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但却是充满无数种可能性。

  **

  其实后来,他们还见过。

  那次是出租房到期,连惠在江岸区给他买了一套房子,让陈路周搬过去,陈路周也不想回别墅,正巧要回那边拿快递,就顺便把东西收拾了。结果,刚用指纹解锁,叮咚一声刚刚响起,或许还夹杂着窗外一声轻微的蝉鸣声,他便听见楼上响起一声很轻的关门声,紧跟着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辗转下来,当下不知道哪来的直觉,他觉得是徐栀。

  他知道谈胥决定复读了,楼上的房子续租了一年,那天去退租的时候,房东说了,整幢高三楼只有他那间房还没退。

  熔金的落日寂寞地打在楼道里,二楼的楼梯拐角处人还没出现,那个影子先落在一楼的台阶上,陈路周就知道是徐栀了,徐栀看见他也是一愣,那时夕阳跟第一次相遇那天一样热烈,带着最后盛夏的余温,天边好像滚着火烧云,将整个画面衬托的轰轰烈烈、如火如荼。

  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冷得像冰,徐栀看他眼神不对劲,于是走下两级台阶,解释了一句,“我过来把高三的书留给他。”

  陈路周嗯了声,“我回来收拾东西。”

  有阵子没见,徐栀发现他又瘦了点,头发也剪得更干净,额前几乎没有碎发,更衬他英挺的五官和饱满的额头,其实挺奇怪的,陈路周还算瘦,穿衣服更显,但身上还有一层纹理清晰的薄肌,真有腹肌,那天晚上两个人在卧室里热火朝天地亲了一阵,徐栀软磨硬泡到最后,陈路周当时也是被亲得消磨了不少意志,有点玩物丧志地靠在床头,但还是相当吝啬地只是快速掀了下衣服下摆,小里小气地给她看了眼腹肌。

  徐栀气说,你打球拿衣服擦汗都比你现在掀得久,别人能看,我就不能看?谁知道陈路周笑得坦然,看她说,所以我打球都穿两件,T恤和球衣叠穿,看不见的,我们学校打球围观的人多,不能不防啊,本来看下倒也没什么,主要有些人会拍照,我怕要以后结了婚,别人手机里都是我的这种照片,我老婆得多吃醋。徐栀当时啧啧两声,不愧是陈大校草。不过确实也没人比他更珍惜自己的身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