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不恨魔族,天照门的弟子里,多的是家人同门被魔族残害的可怜人,魔族被清扫后,这份恨意就自然的转嫁到了谢容景的身上。
……
“他受伤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叫了一声:“打死他!”
与此同时,虞穗穗也闻到了那股淡淡的血腥气,谢容景身上的伤一直没有好,站在一个地方久了,血气也随之蔓延开来。
“听我说,他经脉寸断一定伤得很重,死了也赖不到我们头上。”另一位男修开口:“我的儿子被魔族杀掉时才十三岁,我今天就要打死这畜生,为我儿子报仇!”
“对!打死他!”一位青年弟子高声道:“小小年纪残杀同门,这种畜生活着也是祸害!”
“打死他!打死他!”
还在做活的上百名外门弟子面露凶光,形成一堵黑压压的人墙,将谢容景和虞穗穗围在中间。
虞穗穗挡在谢容景面前:“他已经在执法堂受了罚,你们不能滥用私刑。”
“你是谁?”又一位高挑的弟子问。
没等虞穗穗回答,他已鄙夷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这女修长得倒是清纯漂亮,若没有和魔种混在一处,他不介意在外门里找个道侣。
毕竟他可是快要三重的高手,明年很有可能进内门,能跟了自己,是她的福气……可惜了。
他这么想,说出的话也不客气:“和魔种搅合在一起,定是个凭几分姿色换取修炼资源的小贱人,一起打!”
“胡师兄等等。”身旁有人拽住他的衣袖:“我看她身上的打扮,似乎不是北峰的人……”
经人提点,胡师兄也犹豫了,虞穗穗身上的裙子她见都没见过,但看起来确实不像凡品。
可话既已出口,这梁子肯定是结下了。姓胡的弟子急中生智:“呵,这裙子山下成衣店里就有,我曾经买过送人,只需要两块灵石。”
他算盘打得非常妙:如果这女修没什么背景最好,若真是位内门师姐,就更要让大家一起攻击她,这样就算怪罪下来,也能拉一群人和自己一起倒霉。
怎么好好的也会挨骂。
莫名其妙。
不过这张脸不是她的,和谢容景在一起也不是因为个人爱好,说白了就是刚穿来,对这个身份没什么代入感,因此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她更多的是在感慨:啊……这种材质的衣服这么便宜的吗?
“那家店在哪?里面卖男装吧?”
她决定有时间去消费一波,顺便给谢容景也买几套衣服换着穿。
看他现在的衣服上又是雨水又是血迹,要知道作为一个反派预备社,这很没牌面。
胡师兄哪说得出来,然后他就发现:周围的同门都用提防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又悔又气,能和魔种一起的女人,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位师姐。”别的外门弟子摸不清虞穗穗的底细,慎重行了一礼:“方才多有得罪,敢问师姐前来北峰所为何事?”
想知道吗?偏不告诉你。
虞穗穗不吃这套,我们只是普通同门,别管这么宽啊。
她不太喜欢他们,说话的语调也很疏离:“麻烦你们让一让,挡着路了。”
谢容景从头到尾都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一直保持着那种若有似无的奇怪笑容,视线紧紧黏在虞穗穗的身上。
有人骂他,拿东西砸他,他轻飘飘侧身躲过,除了最开始时的打招呼,就没再给那些人一个眼神,全程目不转睛着盯着身前的少女。
她的头发被雨后的风吹得半干,白色的裙摆也随之飘飘荡荡,像一个不真实的梦境。
让人忍不住想打碎它。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粘稠,虞穗穗不禁感觉后脑勺凉飕飕的。
很好,前有凶巴巴的外门弟子,后有不太正常的大反派。
真是一个充实的下午:)
讲真的,她两边都不是很喜欢,但一定要选一个的话,还是选谢容景吧。
虞穗穗·小白花形态上线,回头安抚地拍拍谢容景的肩:“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嗯。”
谢容景乖巧地弯起眼。
外门弟子们:……
没听错吧?她要保护那个魔种?
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他们坚持不愿放谢容景二人走,场面胶着了起来。
原书对天照门几乎一笔带过,原主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此虞穗穗不晓得很多细节:例如来北峰的内门弟子都是高高在上的,根本不会和这些外门弟子纠缠。
他们会先自报家门,再在外门弟子们崇敬谦卑的目光里腾云驾雾。
虞穗穗没有自报家门,没有腾云驾雾,也没有高高在上,他们对她的身份就有些不确定了。
眼看着人们不仅没让路,还有些蠢蠢欲动的样子,虞穗穗开始认真思考:怎么样才能带着谢容景离开这里。
原主修为不高,人脉也不广,幸好这是在门派里,还有个大小姐的名号能来用一用。
话说,一般这种时候要说什么台词?
【天照门大小姐驾到,谁敢挡我?】
多少有点中二了。
他们怎么还不走,真的要这么说吗……
好羞耻……
见她面色沉重,有急躁些的修士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试探着用灵力在二人面前竖起一道土墙。
难得有这种痛打魔种的机会,说不定还能将他打死……这魔种邪门的很,平时根本占不到便宜,要是被他养好身体,说不定就死不掉了。
轰——
两米高的土堆擦着虞穗穗的脚尖冲天而起,将她吓了一跳。
外门弟子们则双眼放光——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土系灵术,而这女修竟连这种招数都破解不了,可见不是什么厉害的大人物。
既然这样,那就不用担心了。
“你们聚在一起在干什么!”
正当他们想再做点什么时,一声惊雷般的声音在空地上炸响。
一名穿白衣的执事御剑停在半空中,看了看脚下的情况:“门规第三十四条,不许寻衅滋事。说吧,是谁带的头,自己去领十鞭子。”
除虞穗穗外,所有人默契地指向谢容景。
“又是魔种。”白衣执事不耐烦地挥挥手:“你们还愣在这干什么,该干嘛干嘛,至于你……”他瞟了一眼谢容景:“去领罚吧,早知道你昨天还没挨够,就多抽你几鞭子。”
虞穗穗:?
等等,这就完了?
这也太草率了吧,我在地上撒把米,鸡都比你会调查。
她提出自己的迷惑:“又不是谢容景惹的事,你连查都不查的吗?”
“老子怎么管事要你教?你也去领几鞭……”执事注意到说话的虞穗穗,想教育一番却险些从剑上摔下来:“大……大大大小姐!”
虞穗穗先前不爱出门,弟子们不认得,他这个管事的是认得的。
掌门的女儿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外门执事能得罪的,马执事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连磕十几个响头。
尚未离开的外门弟子们也傻眼了,黑压压跪了一片,尤其是对大小姐出手的人,磕得一下比一下重,整个脑门鲜血直流。
至于胡师兄……他直接两眼一翻,整个人晕了过去,就那么直挺挺倒在地上,也没人管他死活。
都说大反派谢容景翻脸比翻书还快,现在看来,这些人也不遑多让,精彩精彩。
虞穗穗小小地叹息了一下,她和这群人无冤无仇,来北峰也不是为了为难他们,找那名执事要了把坐骑,就带着谢容景离开。
两人坐在飞剑上飘飘荡荡,这种飞剑有半米宽一米长,只需要注入灵气就能飞行,她这个音修也能用,考虑到大反派腿脚不方便,她还特地找方才那群人要了两个软垫。
有了飞行工具,两人的通行明显少了许多阻碍。
他们在天上飞,地上的弟子们打不着也拦不住,只能用眼神凌迟一下他,做不得别的。
但基于谢容景实在太能拉仇恨,直到站在对方的住所前,她才放下心来。
现在应该不会有什么突发状况了,一切太平。
谢容景的住的地方和她想象里的不太一样。
虞穗穗想象中的反派预备社住所:乌漆嘛黑,各种阴森森的摆件,稍有不慎就召出一堆骷髅的符咒,以及其它魔窟里该有的东西。
实际上,同本人相比,他的住所竟如此的普通。
这是一间再寻常不过的外门弟子房,有一间小院,一间卧房和一间修炼室。唯一特殊的是因为他的身份,方圆几里都没有别的弟子愿意和他做邻居。
谢容景推开门,一眨不眨地盯着虞穗穗,他已经这样死死看了一路,人多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气氛就一下子变得诡异了起来。
……你看,这突发状况不就又来了吗。
她怎么就忘了:哪怕没人来招惹他,谢容景本身就是一个不太对劲的任务对象。
可都来到了这里,走了这么远的路,如果不上好药完美收官,又总觉得很亏。
就像单机游戏推了99%的剧情线,结果在boss面前停电了还没存档一样亏。
或许是因为谢容景怪是怪了些,对她却始终没展现出什么攻击性,现在也只是从体贴形态转为不说话盯着人看的形态……虞穗穗胆子大了起来,伸出根指头戳戳他。
“你先去洗个澡再换身衣服,等下我帮你上药。”
尽管谢容景没有收下碧莹膏,但这种万用药原主的储物袋中会常备上一瓶,正好可以拿来用。
她心里暗自提防着,打算情况不对就撤退。谁知对方竟意外的听话,没过多久,就穿着灰白色长袍,披散着墨发从里屋走出来。
上药的过程也比想象中的顺利许多,医生有些业余,好在病号十分配合,虞穗穗给左手上药他就递过左手,给后背上药他就乖乖转过身子。有些伤口深可见骨,谢容景一声没吭,全程保持沉默。
夕阳西下,紫色的晚云染红了半边天。
虞穗穗包好最后一个伤口,还在上面系了个蝴蝶结。
收工!完美。
现在回去,正好赶得上晚饭。
天照门的伙食很不错,不知道今晚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还好有飞剑,她现在对徒步过月凝桥有点阴影。
谢容景并未挽留,只是平静目送她雀跃着关上房门。
他自始至终一个表情,像纹了一个半永久面具。
随着她脚步声渐渐远去,一只灰扑扑的乌鸦落在窗台上。
这里靠近山林,偶尔会有鸟类驻足,往常谢容景根本没在意过这种小东西。
但今天似乎不太一样。
他拖着断腿走上前,捏住那只毫无防备的灰黑色鸟儿,然后五指慢慢收紧,随着鲜血从指间渗出,他的脸上渐渐泛起温和而又愉悦的笑。
“她穿了白色,我也穿了白色。”
“你为什么,为什么是黑色的呀……”
“都是你的错哦。”


第6章
虞穗穗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刚穿来没几天,已经习惯了新世界的生活规律。
加上这两日总在下雨,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她的睡眠质量又更上一层楼。
这些天她没有去北峰,也没再让人将谢容景带过来,就像刚入职没必要急着表现一样,她不太想追着谢容景身后到处跑。
不过,也不能完全放着不管。
她从床上爬起来,随便将头发扎了个高马尾,在原主一大堆五颜六色的储物袋中挑了一只黑色的,准备用来给谢容景装礼物。
帮人帮到底倒很符合善良“大小姐”的人设。
虞穗穗往里面装了两瓶碧莹膏,一瓶内服强身健体的丹药——原主一直吃这个调理身体,应该类似于后世的保健品。
别的药她不敢随便拿,她不是医修,并不通晓药理,万一给人吃出个好歹来,只能让本就艰难的任务雪上加霜。
嗯……还缺什么呢。
武器就算了,谢容景没有经脉没法舞刀弄枪;吃的用的听起来也没什么必要,天照门又不缺吃穿。
那就这样吧,虞穗穗拎着储物袋,准备托月凝桥上的守桥人给谢容景送过去。
“小姐可是要出门?”
一名穿着浅绿色宫装裙的侍女迈着小碎步赶来,挡在虞穗穗的前方。
是那个叫茯苓的侍女,原主的社交圈不大,但这个侍女是会时不时说几句话的,虞穗穗点点头:“嗯,出去一下就回来。”
余光扫过大小姐手中的储物袋,茯苓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她在北峰有些认识的人,知晓小姐前几日是和魔种一起,她先前明明很少出门,今天出去,怕是又和那魔种有关。
离谱,大小姐到底怎么想的。
和魔种走那么近,北峰那些人不敢说大小姐什么,倒是敢对茯苓指指点点,好像她也对那小畜生另眼相看一样。
实在是太丢脸了。
“大小姐若是再见不该见的人,属下便要向掌门大人禀告了。”茯苓越想越气,一时脱口而出。
虞穗穗果然停下脚步,诧异地看着她。
天呐,自己居然敢威胁大小姐……茯苓自知失言,连忙低下头。
不过反应过来后,她并没有多少惧意。
和天照门的另一位二小姐不一样,大小姐是个温吞的性子,且耳根子软,一直都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争不抢的。
而作为大小姐身旁最有话语权的侍女,茯苓是有几分自信在身上,她知道:大小姐绝对不会怪自己。
虞穗穗确实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
嗯……就是需要换一位贴身侍女了。
想向大领导告直系小领导的状,放在职场是大忌,她虽然才刚毕业,这种基本的道理还是懂得。
想到要将茯苓辞退,虞穗穗的态度反而更和蔼了:“好的,那我不去了。”
等把你辞了再去,省得你告状。
茯苓暗自得意了一把,不禁继续抱怨道:“大小姐英明,您前几日错过了秦夫人的授课,她半个时辰后会再来一趟,如果您还不在……”
虞穗穗保持礼貌地微笑。
秦夫人,那是谁?
认都不认识。
茯苓一口气说完,见大小姐还是先前那副没什么反应的老样子,彻底放下心来:“我去替您将照水拿来!”
照水是什么,虞穗穗倒是知道的。
就是正厅里陈着的那张琴,琴身是好看的翡翠色,摆在那里非常显眼,还有专人擦拭护理,连底板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仔细回忆一下,好像隐约是有这么一回事。
秦夫人也是位琴修,负责教导原主学琴。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无论在哪个世界,缺掉的课都是要补回来的。虞穗穗对此没什么异议,她穿来这几天,只偶尔通过呼吸灵气,才找到一点点在仙侠世界的感觉,还没试过正统的修炼呢。
来都来了,自然是要体会一下修仙界的习俗。
她的手指划过琴弦,随意拨了几个音,如同清泉散落玉盘叮当作响。
淡淡的灵气从虞穗穗的指尖溢出,乐声像泠泠泉水将心中的疲惫冲淡,令人脑海清明,浑身舒适。
她小小地惊讶了一瞬。
这就是修仙者吗。
根据常识:音修们在一重时,弹奏的乐声可以令听众们提振精神,并在战斗中为队友提供小幅度的灵力增幅。
虞穗穗现在是二重,琴音还能使人的精神和心境都趋于平静,很适合安抚一些受到了创伤的人。
对普通人来说很神奇,但和其余八种专业比起来,好像也没那么神奇。
别的不说,灵修虞穗穗还是比较了解的:二重的灵修就能释放巨大的火球,还能使用各种炫酷的法术,从视觉效果和伤害效果上看,都比音修强到不知哪里。
那三重音修呢?虞穗穗继续翻找记忆,发现音修到了三重,还真的有了些进攻能力:可以用乐律扰乱敌人的精神,小幅度扭曲他们的攻击。
如果修炼到四重,好像是多了迷惑和催眠的能力,听起来很厉害,但只能对比自己修为低的人用,实战起来是相当的鸡肋——若是本身修为就比敌人高,还用得着这两种招式?
再往上,虞穗穗就不知道了,不过以前面的升级路线看,应该后面也不会有什么厉害的技能。
于是她就明白了:这音修完全就是网游里的下水道职业。
难怪那些大点的门派没一个是和音修有关的,这玩意投入时间多,学成了看起来也没什么用——一重二重给队友加正面buff,三重四重给敌人上负面buff......但凡有一点正面作战的能力,也不会一点正面作战的能力都没有。
就算定位是个辅助,也比不上药修和阵修,他们一个能救人,一个能布阵,无论走到哪个势力都是座上宾。
不过吐槽归吐槽,她也没有想替原主转个专业的想法。
她现在这个身体刚刚年满十六,就比大反派小一岁,根据剧情,再有最多一年的时间,她就要替谢容景死一下,为本次的任务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思绪纷飞间,秦夫人到了。
这是一位长相温婉的女修,外表看起来三十出头,但修仙者都活得久,不确定具体多大年岁。
她用灵力幻化出一张印有枫叶的棕色古琴——三重以上的音修能将自己的本命乐器融进体内,需要的时候随时召出来,很不科学但很修真界。
一堂课上完,虞穗穗觉得和想象中的修炼有点出入。
她见过天照门的灵修弟子修炼时的场景,而她比他们要轻松不知多少。
说是上课,其实是秦夫人先拿着乐谱弹一遍,剩下的就都是虞穗穗的独奏时间。不管她认真弹还是随便弹弹,秦夫人都不会指教她,只客客气气地夸赞。
“弹的不错。”
“大小姐又进步了。”
不过,虞穗穗并没有怪她的意思,毕竟秦夫人只是一位三重音修,自从原主突破到两重后,她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教了。
要说奇怪,还是原主的爹最奇怪。
以虞千秋的人脉,分明可以从外面找来五六重的大音修教导女儿,可他偏要随便在灵修门派里找人教,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客观评价的话,秦夫人除了会夸几句‘大小姐真有天赋’外,也不会什么别的。
算了,管他呢。
送走了秦夫人,顺便开除了茯苓后,虞穗穗拎着那只装了药的黑色储物袋出了门。
“大小姐真有天赋!”
虞穗穗:。
怎么又来?
她定睛一看,发现说话之人是踏在剑上的裴林。
“大小姐的琴声太好听了!”裴林夸赞道:“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属下仿佛在您的琴音里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山川湖泊,如细水长流,如惊涛拍岸。世人都说离音阁的女修国色天香,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我们大小姐的风采……在下愿称之您为音修之光!若是大小姐日后想要自创乐曲,属下定会将此中韵律铭记于心。”
虞穗穗:…………
他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说这些话的,吹也要讲基本法吧。
她现在就想即兴创作一首曲子。
曲名就叫《我的掌门爹地》。
或许是大小姐的眼神太过直白,裴林总算聪明了一回。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他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这两日下了雨,总觉得胸中有些烦闷。方才路过您的庭院门口,听到如此悠扬的旋律,感觉心里开心了不少。”
真的吗?那太好了。
既然心情好,那就帮我跑个腿叭。
“可以帮我把这个带给谢容景吗?”虞穗穗启动正义小白花状态:“你知道的……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怕那些伤药不够……”
裴林接过储物袋,放在手里掂了掂。
他拿起来时,虞穗穗才发现袋子底部绣着一只大兔子,还是粉色的。
……她早该想到,原主这种柔弱挂的大小姐,应该不会有人送她纯黑色的储物袋。
按大小姐的意思,这里面是送魔种的伤药?
裴林犹豫了,他上次虽被虞穗穗说动了一回,但对魔种的憎恶实在太根深蒂固,帮一次就够了,他实在不想再帮一次。
同样,大小姐千金之躯,总和魔种混在一起,也是不太好的。
裴林决定劝劝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便看到大小姐正眨着大眼睛,期盼地看着自己。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巴掌大的小脸未施粉黛,眼神干净而又清澈,像森林里年幼的灵鹿。
大小姐素来文弱安静,先前裴林对她也并不了解,但现在他知道了:对方娇俏的外表下有颗仁厚的心。
看到这样的眼神,为了不辜负这份善良,他默默点了头,当一个任劳任怨的快递员。
下次,下次一定要和大小姐讲清楚,不能让她受到魔种的蛊惑!


第7章
三月十四日,晴。
虞穗穗起了个大早,昨日给谢容景送完东西后,她就在想:要不要再去见对方一面。
虽然摸鱼的日子很爽,但按照剧情,她再有不到一年就该领盒饭下线,因此她觉得是该稍微有点紧迫感之类的。
平心而论,虞穗穗还算是一个态度端正的人,主要是这个任务对象不太对劲,搞得她不太敢一门心思在事业上,总得分出点精力提防他,这么一来人就比较被动,完全是看到了就管管,看不到就先放一放的心理。
要是当个正派男主什么的白月光,她肯定会比现在积极点。
说是这么说,毕竟来都来了,还是要有始有终的。
虞穗穗在衣柜里挑了一条有着白色外纱的粉裙,现在这张脸是个清纯小美女,穿这种类型的衣服很漂亮,也很符合“正义小白花”的人设,简直是完美。
正在犹豫配哪双鞋时,有小侍女在门外禀报:“大小姐,有位执事大人想要见您。”
这个贴身侍女是虞穗穗昨天新指派的,为人老实勤快,更重要的是,对方压根就没和她那个掌门爹说过话,她很满意。
院门外站着个身穿白色执事服的中年修士,圆脸宽肩,看着有点面熟。
虞穗穗想起来了,是在北峰时和谢容景遇到的那个,说起来,这柄飞剑还是对方贡献出来的。
她也有飞行器,但都是诸如飞轿飞云之类,气派归气派,行动起来却很不方便。她喜欢那种上去就能走,而且不太招摇的简单飞行器,这种执事们和内门弟子用的飞剑就很符合要求。
看在飞剑的份上,虞穗穗对他的态度还算礼貌:“牛执事,发生什么了?”
白衣执事:……我姓马。
马执事行了一礼,故意卖了个关子:“大小姐,今天从山门外回来了两个人,您猜是谁?”
虞穗穗眨眨眼,不懂为什么要和她聊天照门的人口普查。
“是陆盛和赵雷!”尽管没人捧哏,马执事还是神秘兮兮地说了下去。
虞穗穗:“那个……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就是,就是那谢容景杀的那两个外门弟子!”马执事解释道。
虞穗穗:!?
她真的感到很惊讶,没记错的话,这里是仙侠世界,不是惊悚恐怖世界。
“他们根本没死,现在人就在北峰呢,属下刚刚去确认过了,确实是他们两个。”马执事边说边观察虞穗穗的表情。
前几日冲撞了大小姐后,他就一直提心吊胆,一直想找个机会做点什么缓和一下。此事一出,他因为目睹过大小姐护着魔种,猜想她应该会感兴趣,所以第一时间便狗腿地跑来将八卦告诉虞穗穗。
“都是误会,误会哈哈。”马执事满脸堆笑。
不是吧,这也行。
虞穗穗呆了呆,下意识问道:“那谢容景呢,他怎么办?”
这可问到马执事了,还能怎么办……反正又没死,就这么过呗。
北峰弟子众多,出点什么事传得也快,当初以为魔种杀了人,很多弟子义愤填膺,现在受害者还活着,外门弟子们又都挺高兴。
马执事巡查时,还听到好几堆人说要办什么庆功宴,他还一一警告了他们,不许在门派里过度饮酒。
……根本没人提魔种啊。
别说是弟子们没提,就连他们执法堂也没提——当然,这话是万万不能在大小姐面前说的。